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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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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闹事,必因我的师父同他素有交情,死得不大服气,所以来同他闹个不了。转念一想不觉自己埋怨道:嗳哟!你江标今日糊涂死了,明明是个救命星到此,你还不快去求他!
  心中正然划算,只见济公又嚷起来道:“周家弟兄们,银子可曾交得来呢?你家弟兄们说的不交银子,任凭俺背棺材。俺真个就背了!”说罢,就在棺材里抓出一把洋灰,吐了一口粘痰,调了一个汤团削子抓在手心里,两只手对过对的挂着,但见同一条丝线样子直往下坠。搓了一阵,就把这条丝线抬起,兜棺材头上箍了一道,嘴里又嚷道:“周仁我看你本领倒也不弱,因何望见我和尚就不敢动手,只是在那里转,又舍不得还人家银了,想同人家赖账!这叫做又没本领又不周正,俺和尚也没功夫守你了,还有多少人家守俺去念倒头经呢!俺只得把个棺材背了去做了押头,听他拿银子来赎也好,不赎也好!”说罢,把根线望肩上一背,又高声大喊道:“周仁,你不开口,光景是情愿押了俺和尚了!俺和尚先交代明白,本银是五百两,每月三分利息,三个月为满;如有虫蛀破烂,各安天命,与本店无涉。”就此背了丝线直往外走,那棺材就同长了车轮一般,跟着他轰轰就走。周仁此时真个急了,拚命的走出去拖那材,就忘掉了手上的功夫,只见左一把右一把,把个棺材墙子抓了一个一个的破缺。大众看的人没一个不喝彩。看官,你看这点情节可奇不奇?背棺材的用洋灰搓丝线,背了就走;抢棺材的把棺材一扳一个缺子。请问可好看不好看?所以一个个的就同看把戏一般,连那些念倒头经的和尚,都跟在里面喝了声彩。
  但是江标见济公把个棺材一直背到门口,深愁他闹一闹笑话突然跑掉,连忙一箭步蹿到济公面前,双膝望下一跪。济公朝他定神望了一望,问道:“你家师父呢?”江标道:“师父死了!”济公故意的问道:“怎么死的?”江标道:“伤在周信的手死的。”济公道:“放屁!俺不能听原告一面情辞,待我先把被告周信带来一问,回头再把你家师父带来对质。”就此歪歪斜斜跑到里面,喊了一声“设公案”!只见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同会跑路一样,一前一后的跑到屋里正正中间。济公便喊道:“带被告周信!”就这装模做样的时候,周仁见和尚已离了棺材,就抽这个空子跑到棺材面前,要替周信盖棺封钉。不料近前一看,那棺材边上已被自己扳得缺缺凹凹,只得望着棺材发呆。忽然又听喊道:“带原告周信!”只见周信果真就同变做僵尸鬼一样,由棺材里爬出。一众看的人吓得跌跌滚滚的直往外走。周信闭着两眼,一直走至济公面前往下一跪。济公问:“你就是周信吗?”周信道:“正是。”济公道:“马如飞是你伤他的吗?”周信道:“不舛。”济公问毕,又喊道:“带原告马如飞!”直见马如飞一骨辘也由门上爬下,到了济公面前也往下一跪,说道:“济公圣僧,我一世的英名被这周信暗算丧尽了,请圣僧作主,代我马如飞报仇泄愤!”周信道:“两家比手脚怎么说是暗算!”济公道:“皆不须辩嘴!我和尚自有道理,候俺到阴曹去查一查你们阳寿。”当下双目一闭,口也不开。此时闲看的有那大胆的人不曾走掉看得真切,一个个的说道:“原来这就是济公和尚!我们听见说这位圣僧是活佛降世,遇着他的人没一个没得好处。看这马道爷同这小和尚的灵尸,被他喊到面前,照常还可以就转活呢!”就这七言人语问成一条声。周仁听见才晓得这就是济颠僧:我在汴梁也听说江南一带出了这个圣僧,神通广大,怪道我的三个兄弟被他嘴歪了一歪,就站着不动呢。
  周仁一个人想了一阵。忽听济公又向周信道:“俺代你们皆把阳寿查过一查了,阎王说你们皆不能死,将来皆是同殿之臣建功立业。你且把你家哥子叫来!”周信此时虽然还魂,究属伤处未好,不知外面底细,听济公叫他喊他的哥哥,便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一串连的喊了几声。可巧那站着不动三个人,虽然不能动身,却眼中望得清楚,心里也很明白。及至周信一喊不知不觉的也能行动。刚刚周仁听喊,连忙要到济公面前,由他们三人面前经过,他三人当下就跟了周仁,一齐跑到济公面前也就跪下。济公忙跑下来,走到大众面前拍手一阵笑,指着大众说道:“俺看你们真个发笑,怎么遇见一个和尚就统统跪下来了,不是一个笑话吗?快些起来,小事一团,不必行礼。”周仁便叩首说道:“愚弟兄不识圣憎,多多冒犯,望乞恕罪!还求圣僧慈悲救一救周信之命!”济公听说,便对着他们着急道:“你们这人惯会浑牵,要叫我和尚做什么事,爽直些说也就罢了,要把个腿子弄了弯下来,膝头跪了疼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事要俺做,就朝着俺这样,俺且问你,你们就把膝头跪破了腿筋脆断了,俺和尚也一点好处没有。不若把两条腿子保养得好好的,等着俺替你们把事做过了,存心要补报我和尚,那时听见俺和尚喊一声打烧酒,你们就拿出腿劲来赶紧的跑去;听见俺和尚叫一声买狗肉,你们就放开脚步来快躁的走去,那和尚反真受你们的补报。要是诚心在我面前把双腿子跪伤一了,那时一瘸一跛,俺和尚反转一点光都沾你们不到,你们这不叫做的坏事吗?”
  周仁等立起,济公便叫他们把周信扶到那搁的门上睡好,又叫江标把马如飞也扶到扇门上睡下,恰好一头一个。济公便喊江标说道:“他们两个皆在这里。俺和尚做事最讲理,他二人可算已还了阳,但是伤处未好。周信的眼睛是你偷了去的,你先代俺还了他的眼睛;马如飞的肾囊是周信伤的,等着代周信收拾好了,然后叫他赔了马如飞的肾囊。你就赶紧先把眼睛还来再说。”江标听说,晓得济公有意拿他作耍。便回道:“哦没处还他,他的眼睛倒被狗子吃掉了。”济公说道:“嗳哟!这怎么好呢?没有眼睛这周信没得归原,我也不能单单的把马如飞医好,做这样不公平的事件被人家骂!俺也只好走了,由你们怎样拼命去罢!”说完起身就走。毕竟济公不知可是认真走掉,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回 施法力起死回生 联友交游山玩水
  话说济公见江标说眼睛被狗子吃去,故意的就装做要走。你道济公这是个什么用意?只因周家弟兄五人因岳将军风波亭受害,晓得宋朝奸臣当国,天下从此多事,就洎家眷等一起搬到汴梁,此时周家兄弟暗暗是大金的臣子。济公怕他们心里分了界限,虽把周信医好,他们必定仍回汴梁,不肯帮宋朝剿火小西天,因此故作疑难,须把周家弟兄预先拷定,然后再救周信。
  却然此时周仁、周义、周礼、周智,见济公要走,连忙一齐拦住,一排的倒又同香炉烛台样的跪下来了。济公见到这样,便装做格外发急的样子说道:“你们这人实在可恶,倒又这么样子来了!难道我实才说的话是放的屁吗?”周家兄弟见这样说,又吓得连忙站起。济公道:“但有一说,并非俺和尚不肯方便,就是眼睛被狗子吃掉,俺和尚不过费一些事,总可以问人借一副来,照常还比你原来的好些。无如你们四人,现今可算是大金的人色,你们又有这样本领,若是把周信治好,可算代外国添了一个狠人,中国便多了一个对敌!想来想去,不大上算,所以俺和尚不若省事的好。”周氏兄弟见说便回道:“师父放心,如果真把周信治好,愚弟兄五人只得帮扶中国杀敌人,绝不敢帮着敌人犯中国,如有异心,愚弟兄将后便不逢好死!”济公道:“既然如此,不久俺就有一件事,叫你们代宋朝出一出力,抑或还可以荣宗耀祖。你们可依俺不依俺?”周仁道:“莫说出力,就是拚命都情愿的!”济公听说便大笑道:“妙呀!这才不辜负我和尚一片心呢!你们快取烛火来罢。”当下周义、周仁便拿过几支烛火。济公走到门前,伸手便拿出两颗丸药来,叫周仁把周信的头托正,就把两颗丸药安在他眼眶里头,又喊江标把马如飞的裤子褪下,也掏了两颗丸药安在他伤痕里面;复行又掏出一些末药,向两人脸上一弹,刚刚念了一句“唵嘛呢叭迷吽”,忽然周信一拗坐起,向马如飞一个嚏喷,马如飞从那边一拗坐起,也向周信一个嚏喷,两人才还人世。
  可算一睁眼便做了对,马如飞面向朝外,搭眼见对面的便是送命的仇人,一手向门上一硬,飞起一腿,就向周信蹬来;周信晓得来得利害,一个倒斤斗,早已站到天井中间。马如飞一蹿步穿出,倒又站了门户,但他们两个人还皆是送死的衣裳,一众看的人大喊道:“不好了!快些走啊,两个僵尸鬼倒又打起来了!”就此姐姐妹妹、阿哥阿弟,喊了一阵,一哄而散。济公便一面叫江标关门,一面向二人当中一站,说道:“那个敢动下子手,我就把你们的卵子子、眼珠子皆讨了走!”马如飞晓得济公利害,也就站住不动。那周信仗着自己本领,只晓得和尚会医病,并不晓得就是法术无边的济公圣僧。先前跪着说的话,可算还魂未归窍附着体所说的话,及至醒来不还记得,他觉到受了马如飞一脚蹬来之病。济公此时虽挡住中间,他反怪济公好管闲事。便骂道:“你这秃头和尚医好了我自会谢你,下余的闲事不要你管!”济公听说并不动气,反转哈哈笑道:“怪俺不是,怪俺不是!”反招呼马如飞道:“你不要动手,单看他怎样打法是了!”周信见和尚这样搭里势的话格外生气,拎起一脚,又向马如飞裆下踢到,忽然觉到被人搬住他的腿子喊道:“兄弟,你怎么踢起我了!”周信定神一看,原来不是踢的马如飞,正是踢的周礼。周信道:“这怎么的?明明去踢那厮,怎么踢着你的!”周礼低低的向他道:“兄弟,你不可再放肆了!这就是我们在汴粱听说临安西湖出的个济颠圣僧就是他!”
  周信一听,心才明白,就转身跪到济公面前请罪。济公道:“你舛了!你何尝得罪俺?”周信道:“圣僧不必含糊,我适才是得罪你,破口骂你老人家的,情愿说明白了反没嫌疑。”济公道:“你这话格外舛了。俺问你,你骂俺的时候,你可知道俺是那一个和尚吗?”周信道:“那时实不知你老人家就是圣僧。”济公道:“这样说来,你委实还是不曾得罪俺了!你既不知俺是何人,你怎样得罪到俺呢?周信,俺和尚劝你一句,你这人的确是个匹夫之勇,就如马如飞今天同你这段笑话,也都叫做想不透。你们两家会访的意见,以为他名头高了,我要打降了他,然后我在世界上便有一无二。须知他名头高的必有实在,我如其本领真不及他,一会手是空叫自己送命。就是他本领不如我,他名头反在我上,到了后来,自有一天见出真实,我又何必同他打这冤结!你们有功夫的人东访西访,你死我活,这都是叫做想不透。你们想想,俺和尚这句话可舛不舛吗?”说毕,又由腰间取出一粒丸药交代周信道:“冯志坚吃了你的暗手,现今命在须臾,你把这丸药拿去放在他嘴里,将他救好,这就是罚你招陪他的意思。就叫江标取个烛火照你去罢!”二人听言当下就连忙去救冯志坚。周仁便把些和尚、土工、忙乎、漆匠、棺材匠,一律都开发走了。
  忽听马如飞房里那周信“朋友朋友”的怪喊;再一定神,只见周信奔出,冯志坚举着拳头在后面赶来。江标抓住烛火,只是嗤嗤的笑。原来周信走到房内,将丸药便纳入冯志坚嘴里,冯志坚此时已有了微微气息,到得丸药纳入,忽然醒转眼睛微睁,搭眼见周信面对面的朝他望。暗道:这厮我听江师兄说已经死了,因何在我这里?莫非我也死了,同他拘在一处,守候阎王过堂吗?再不然我已要死,眼睛里便望见鬼;而且他这衣冠齐整是明明一个棺材里面的样子。但我无论死与未死,我听说他只有两眼可以致命,且弄他一个不及防备!想罢,突然身子一拗,两指就触到周信。要平时的周信,当下又你死我活的拚起来了,无如适才被济公一番劝解,就轻易不肯同人动手。冯志坚两指到时,他就怪喊了一声,赶紧奔出。冯志坚就随后赶来,走到外面只见灯烛辉煌,师父也是穿的死人衣服,更疑惑自己是一定死了;却又见江标抓住灯火在旁面笑,因就江标问了究竟,才知都被济公圣僧救活,心中这才明白。
  刚要走到师父面前叫他去换衣服,只听济公坐在那椅子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俺肚里饿死了,俺喉咙痒死了!”马如飞道:“不舛不舛!我来叫酒菜去。”周信道:“马道长你不必去,小弟今天的主人。”马如飞道:“在兄弟这边,理当是我的东道。”就此马如飞谦了要走,周信让了要行,非常客气。忽听济公在上面喊道:“来来!”二人见济公喊他们来,就都望济公面前一站,静候他的分付。济公道:“可是你们两人皆要抢了喊酒菜吗?”二人道:“是的。”济公道:“在俺看来,你们皆不能去,人家绝不肯赊给你们,他家没得伙计跑到鬼门关上去收账。”马如飞道:“师父放心,我马如飞虽是穷人,向不赊人家白食,不论茶面酒馆,就是金珠钱店,没一家不相信我得过!”周信道:“我是外客,现钱买现货,格外不愁他不肯。”济公道:“不是这样说法,你二人对面望望是个什么样子?况且今天日间人家听说你们皆已经死了,晚上这样跑到人家去,那不要疑惑你们是僵尸鬼作怪吗?”二人听了这话才晓得自家送死的衣服还不曾换去,大家听了便哄堂大笑。马如飞同周信皆换衣服,周仁便不作声不作气的,跑到外面叫了一桌席,自己同夹铜锤样的夹了两坛百花酒走进来了。可巧这里连济公刚刚八人一桌,将好候着把菜送到。各人皆是好酒量,兼之百花酒香美异常,因此就用饭碗任性的喝个不住。但是济公有块脾气,酒菜到了面前就没得功夫说话;周氏弟兄同马家师弟可算不打不成相识,谈谈说说。他叨教他的软劲,他请问他的硬功,情投意合,欢喜不过。一直吃到东方发白,把两坛酒吃得坛底朝天,有打吨的、有的唱的、有的还有做功夫的,到了太阳已出,才各赶各路。马如飞便亲到吴善人家里叩谢,并问明了棺材装殓的人家统统退去,周家的装殓也统统退掉;但是这个棺材是费了事了,说之至再退了一半价钱。
  到了第二日,周家弟兄又在竹林寺请济公、马如飞、江标、冯志坚过去吃酒兼玩南焦。过了几日,接头马如飞的主人又请周氏兄弟暨济公游玩金焦;过了几天,跟后金焦的方丈同竹林寺的住持因慕济公的法力,又是原班酒儿食儿的闹了几天。这日周氏兄弟又请济公吃酒,酒散之后,周仁对济公说道:“舍弟周信蒙师父救命之恩,及教训愚弟兄之德,只好容图报答。但愚弟兄明日就预备动身,约明春再为南来。”济公听完,便故意的问道:“难道大金皇帝有旨召你们不成?”周仁道:“那有此事!愚弟兄已在师父面前发过了誓,师父放心!”济公道:“既不是金主有诏,你们且在此多耽搁两月,不日还有件大事相烦。至于用度不敷,你莫看俺穷和尚这个形象,多少还可以搬弄得来。”周仁道:“师父既有事委用,自当静候。但客囊尚还丰足,不劳师父费心。”周氏兄弟因此被济公留下,逐日同济公、马如飞等游山玩水,酒食自如。这日已是十月初八日,恰巧是年金山传戒,择了这日开堂,周家弟兄、马家师弟,皆陪济公到金山瞧个热闹。正然走进山门,只见里面一件官轿,前面一众亲兵,轿里坐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后面两骑跟马、两顶小轿,前呼后拥的,迎面而至。济公一见,便说道:“嗳哟!我倒忘了。”因合众人:“请诸位切勿远离,定于十五日再会。”说罢,转身望外就走。但不知济公此番要往何处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一回 变钦差星夜赶坝工 假济公清晨逢殿上
  话说……(下缺一千八百八十六字)皇上看完群臣聚议,参知政事寇桢奏道:“依臣愚见,杨魁婚期在即,候婚期过后,即谕杨家夫妇三人带兵前往剿灭;且小西天专仗法术,非请动济公圣僧不可。听说济公圣僧现在镇江钦差张允明家中,陛下可降旨速饬张允明,河工合龙之后,着他即赴玉山,督理军务。有他同杨魁等去打小西天,那时济公就可以不诏而至矣!”皇上道:“卿言极善。”随即就降了一道圣旨到张光明,但恐他河工暂时不得竣工,就用了一个挟制的方法,说道:“仰张允明限十月初十日即将河工合龙奏报,如再迟延,即交部严加议处。”所以老鼋算到这个消息,就想出一条主意来坑害张钦差。但张钦差自将竹签、石灰部排之后,见到河里的水色及闻着的腥味,虽不晓得水底是何怪物,觉到已有效验,就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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