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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楼诡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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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预计得用三四天的时间才能走出大山,没想到,借着雨后湍急的河流,竟然朝发夕至,如此迅速的找到了小镇。

    我们弃舟登岸,岸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无客镇”,想来这应该是小镇的名字。但是,单从字面意思来看,这个小镇应该相对封闭,少有来客。

    小镇的建筑是典型的八十年代风格,以平房为主,偶有一两处两层的水泥楼立于平房之间,显得突兀孤独。

    我们来不及休息,一路打听之下,背着顾奕芯直奔小镇的中心医院。所谓的中心医院由一处破旧的两层筒子楼改造而成,一层是医生的办公室和药房,二层是病房。

    主治医生早已经下班,只有一个胖护士在办公室内打瞌睡。我们推门而入,把她吓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胖护士用地道的方言质问我们:“你们是哪个(谁)?来这里爪子(干什么)?”

    黑牛听罢,笑了一声,回答道:“胖大姐,你这话儿问的就没水平了,我们来医院当然是有病——不对,是看病!怎么着,你们这里给人看病还得查户口啊!”

    胖护士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我们,问道:“啷个(哪个)有病?我看你们不像镇上滴人。”

    大晚上的,三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背着一个年轻漂亮但衣衫褴褛的女人,不免让人心生猜疑。

    我赶紧拦住黑牛,好言解释道:昏迷的女人是我家妹子,喜欢攀岩探险,她半个月前登山失踪。我找了两个兄弟一起上山寻她,最终在一处山坳里将其找到,但是,她已经昏迷不醒。出山的时候,我们不幸又遇上黑熊袭击,身上被抓伤。这才失魂落魄的来到小镇医院。

    胖护士让我把顾奕芯放到病床上,翻了翻她的眼皮,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说到:“她好滴很,木啥子(没什么)生命危险!不过,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得去市里医院给她检查蛤(下)脑壳,别是摔坏喽!”

    胖护士给顾奕芯清理缝合了背上的伤口,并打了破伤风和消炎的针剂,将她安排在二楼的一个病房里。

    我在医院陪护,让黑牛和高墨离自行找个旅店歇息。

    次日天亮,我们乘坐早班车赶至乐山市,将顾奕芯再次送到专科医院。但是,一番检查诊断,几个专家医师对顾奕芯的病情都颇感诧异,不知该如何医治,建议我们转往更高一级的医院。

    我和黑牛一合计,得了,干脆打道儿回京吧!

    当下掏出身上剩下的所有钱,派黑牛去火车站买了四张乐山到天府东,天府东再到北京的卧铺票。

    此外,黑牛还顺便逛了一下当地的古玩市场,买回来一个细长的檀木盒子。那个盒子乍看上去像是精品,但是一番敲打鉴定,我断定这是个十足的西贝货。

    当下笑话黑牛:“真有你的,淘货都淘到这地方来了。”

    黑牛吹着口哨,怼道:“老苏,你这叫目光短浅,看不透我的谋略招数!我问你,小哥那把宝剑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背上火车吗?肯定不行啊,《乘车须知》里明明白白写着的:禁止携带管制刀具乘车!那怎么办?咱得包装一下,把铜髓剑整成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这样就不会受阻了。”

    我竖了竖大拇指:“得,还是牛爷您深谙处世之道,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实为我辈楷模!”

    黑牛不愧是混迹江湖的古玩贩子,一个紫檀盒子,一块明黄段子布,转眼间,便将高墨离的铜髓剑包装成了一件货真价实的古董。检票上车的时候,我又拿出自己考古研究院的工作证,果然顺利登车。

    我们原以为天府火车站仍然会戒备森严,正愁着转车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检查。但是没成想,才几天的功夫,严查令就莫名其妙的撤销了,一切恢复往常的秩序,我们像其它乘客一样,凭票上车。

    在硬卧区找到对应的铺号,我们把顾奕芯安置妥当,兀自坐到过道儿的折叠椅上吃东西。火车硬卧三个一排,我们四张票的床铺正好对开,为下面两层,上面两个床铺空着,想必因为此时正值乘车淡季,没有卖出去。

    开往北京的列车缓缓出站,望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风景,我的内心却忽然莫名其妙的躁动起来!

插曲() 
列车出站,铁道两旁的低矮民房在眼前忽闪而过,相同的风景,前段时间看时,却是另一种心情。

    几天前,我们追寻康教授的绝笔信直奔川蜀大地,当时,我和顾奕芯慷慨激昂,看着黑虎山地图分析着即将开启的未知旅程;当时,黑牛信心满满的做着发财梦。当时,我们对隐藏在金饰牌背后的一切事情毫无所知。

    我们原以为,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山林探险。但是,短短几日,我们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闯入千年地宫,亲眼目睹了妖魅之事!大战尸煞,摆脱亡灵,我们见证了一些人的死亡,也亲手揭开了隐藏着千年的秘密。

    我知道了我是谁,也看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四块可以找到天宫的金饰牌、古墓中出现的神秘人、萦绕在我们周围的不明势力……我知道,这场角逐可能才刚刚开始!

    我坐在折叠椅上发呆,偶然瞥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奕芯,一阵深切的自责感袭来:当初真不应该连累她一起进黑虎山,如今,康教授没有找到,顾奕芯反而落了个昏迷不醒的下场,我不知道回京之后应该如何向她的父亲交代。

    黑牛买来三碗方便面,看我满腹心事的样子,一边吃着一边开导道:“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要买轿车。老苏,你也甭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得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和小哥帮你扛着吗?天塌下来先压个高的,地裂开来先埋身胖的,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冲锋陷阵。”

    我无奈的笑了一声,怼道:“你那俗话可不俗,话里话外都透着享乐主义的色彩!”

    “还别说,我就信奉享乐主义!要不是为了让小哥品尝一下人间烟火的味道,我就买它一大袋子牛肉干和烤鸡了!”黑牛把方便面放到高墨离面前的窄桌上,介绍道“来,小哥,这叫方便面,是最大众的美食!”

    说罢,黑牛准备帮他打开,却见高墨离把方便面的纸盖子撕开一角,熟练的往里倒了些热水,又用叉子把将开口封住。

    黑牛和我对视一眼,笑道:“感情儿小哥以前吃过方便面?看这老练程度,肯定还没少吃!”

    高墨离坐在一旁没有搭话,望着车外飞闪而过的风景,一脸平静。五分钟之后,方便面泡好,高墨离吃罢,兀自爬到二层的床铺上睡觉了。

    我们床铺隔壁住着四个收貉子皮的客商,他们个个身宽体胖,一头发胶,清一律皮夹克加皮夹子的装备。憋着生硬的京腔儿胡吹乱捧的侃大山,看到我们坐在过道儿里吃方便面,含沙射影的骂我们是乡巴佬,品味低下,言语间充满侮辱,轻蔑和挑衅!

    黑牛脸一黑准备上前理论,被我一把拉住,将其火气生生按压下来。黑牛不爽道:“有些孙子倒是想吃满汉全席,可是有吗?鹦鹉学舌儿,憋了股子不伦不类的京腔儿,还真认为自己他妈的就四九城儿的大爷了!”

    那几个皮夹克听后极为不爽,腾的一下围过来,仗着人多势众想和黑牛动手。我看了一下,心想,别说就你们几个酒囊饭袋,就算再加一倍,都不一定是黑牛的对手。但是,在火车上一旦动起手来,不免会引起骚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赶紧站起来,对那几个人拱手道:“得嘞,哥几个,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没必要为了几句话崩了面子,拉仇恨不是?”

    一个胖男人对我斜视了一眼,轻蔑的吼道:“滚一边去!谁他妈和你是哥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土鳖样!”

    黑牛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也吼了起来:“老苏你丫怕个屁呀!我今天就让这孙子长长记性!非打得他连土鳖都不如!”说罢,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

    车厢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从卧铺上下来,挤到过道儿里看热闹,我一看,坏了,这事情要闹大了,一会肯定得把乘警招来。

    我赶紧拉住黑牛扬起的拳头,劝道:“得嘞,牛局长,你这还真动起手来了,这要传到你们局里,影响多不好。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说你执法者犯法,有失体统!”

    黑牛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充满“你丫编瞎话都不带打草稿,张嘴就来”的意思。

    对方一个小眼睛男人一听我这话,赶紧笑嘻嘻的说到:“吆,我还想这位大哥怎么这么侠义、正气呢,原来是位局长,得罪得罪!”说着,从皮夹子逃出一张名片,弯腰双手递给黑牛:“今天确实是兄弟几个不对,回京之后,我设宴赔罪,还望大哥给个面子。”

    常年混迹生意场的人圆滑的很,虽然势力、发横,那也只是针对寻常人。一旦碰上个官面儿人物或者摸不透的人,宁愿自降身份,好话说尽,也不愿冒险得罪人。

    黑牛撇了一眼,没有接他的名片,被我抓着的胳膊仍在使劲,看样子他特想揍对方一拳。

    车厢的门被打开,一个乘务员厉声喊道:“都站在过道儿里干嘛呢?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黑牛举着的拳头硬按下来,顺手接过小眼睛的名片,说到:“我先替牛局收下了。”

    乘务员挤过人群,来到我们面前,询问情况,我和小眼睛一起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当下无话,我和黑牛各自回铺休息。不出片刻,黑牛便鼾声大起。我躺在卧铺的第二层,和高墨离的卧铺平行,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头朝里睡得正香。我心想,以他天生的警觉性,黑牛刚才这一番闹腾他肯定醒了,可能只是懒得管这些俗事罢了。

    列车在轨道上飞速前进,穿过形形色色的田野和小镇,夜幕降临之时,火车驶入了山岭地带。绿皮火车如狂奔的长龙般,穿越一个又一个或短或长的隧道。隧道里的灯光和山林间浓重的黑色不断交闪,晃得我无法入睡,我所索性把窗帘拉上,扭头朝里。

    广播关了,乘客的聊天声也逐渐稀落,最终车厢里一片安静,只剩下铁轨上发出的“哐当哐当”声,我就此迷迷糊糊睡去……

上铺女尸() 
连日来的疲于奔命和过度劳累使我睡得极不踏实,在狭窄的卧铺上翻来覆去,可能是翻动的幅度太大了,我的后背一下子碰到铁栏杆上,肩胛骨上的伤口传出撕裂般的疼痛。

    那个伤口是在滇王墓里的时候,被水狮鬼锋利的爪钩抓破的,本来已经化脓,但是自从老族长给我抹过由九尾毒蜂蜂蜜混合而成的草药后,伤口的疼痛感就出奇的减轻了很多。送顾奕芯到乐山医院的时候,我顺便做了个检查,医生诊断伤口已经开始恢复,并且恢复的情况特别好,根本不用再进行缝合。如今忽然撕裂疼痛起来,怕是愈合的伤口再次挣开。

    我咬紧牙关,用两只胳膊肘将身体撑坐起来,本想按开床头的应急小灯查看一下,但是按了几下都没有按亮,心中暗骂一声晦气。

    无奈之下,只好强忍着疼痛躺下,一只手掌无意中摸到床单上一片湿粘,我将手掌举起闻了闻,有一股很腥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太熟了——这分明就是血腥味!我当下愣住:妈的,难道伤口又流血了?不知不觉中还流了这么多!要是不采取措施,等不到天亮怕是就得因失血过多而身亡了!

    我将脑袋探出铁护栏,惊慌的喊着睡在下铺的黑牛。可是任凭我怎么喊,他都不吭声。我转头去喊高墨离,他竟然也没有回应。

    我忽然觉察出不对劲:车厢里太安静了!那么多男人睡觉,竟然连个打呼噜的也没有,黑牛如闷雷般的鼾声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疑惑之下,我伸手将窗帘拉开,明亮的月光从车窗照射进来,将车厢内照的一片朦胧。我这才发现,黑牛和高墨离的床铺竟然都是空的,被子方方正正的摆在床尾,似乎从来没打开过。

    他们去了哪里呢?难道去厕所了?那也不可能两个人一起去啊,还有,黑牛睡觉的时候明明将被子扯了盖在身上的啊,如今怎么好像没动过一样?

    也顾不得疼痛了,我探出身子往斜下方看去,顾奕芯的床铺上竟然也整洁异常,似乎从没躺过一样!

    他们去了哪里?我感到事情非常异常!

    正准备探身从床铺上直接跳下来,忽然觉着脖子一凉,似有水滴低落。我心中一惊:上铺不是每人吗?这水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扭头往上看去,只见一截惨白的手臂伸出护栏,以一种怪异的角度直直的垂了下来!除非是被掰断,否则人的胳膊很难呈现这种形态!

    那胳膊一看就是个女人的,惨白修长,她手腕上带着一只血红的玛瑙手镯,手指瘦骨嶙峋,如鹰爪般弯曲,抑或说如干尸般蜷缩!

    红色的血迹如同一条诡异的小蛇,在胳膊上饶了一个圈,顺着指尖滴落下来,正好滴在我脖子上!

    这一看,我发现头顶的床板也是湿的,心中一亮:我床铺上的血迹可能也是从上边流下来的!

    难道有人被杀了?虽然我已经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但是仍然决定看上一眼!

    心中默念了三遍:“老子命硬!走路带风!”给自己壮胆儿!然后调转身体,脚踏两张床铺,从中间探起身来,借着幽魅的月光往上铺看去!

    这一看,吓得自己险些从床上掉下来!只见一个身穿明清古装的女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惨白的床单上印着猩红的血迹,她身上并没有受伤的地方,也分不清这些血迹究竟是从何而来!

    那女人脖子里带着一个赤红的玛瑙项圈,看样子和手镯应该是一套。脚上穿着金丝绣花鞋,宝珠点缀,紫檀的鞋底上还印有泥痕,仿佛刚刚踏着泥土走来一般!

    她脸庞白皙,双目微闭,乍看上去如同睡着了一样宁静,只是,微张的朱唇中似有异物。我壮着胆子扭头看去,发现那异物竟然是一只幽绿的玉蝉!

    这只玉蝉是死人的物件!

    古时候,人死了多半会在嘴中放一块压舌石,这种丧葬习俗在明清时期最盛。一般人的压舌石是铜钱,大户人家一般会选择口含玉蝉!究其原因,无非有三种:其一,为了压住死者舌头,让死了的人到阴曹地府不要话太多,避免祸从口出灾祸;其二,是不想让死去的人当个饿死鬼,古人认为去黄泉的路途非常遥远,口中含物,不至挨饿。其三,就是避免尸体过快腐烂,尽量使其保持生前状态。此外,口中含玉还有另外一种最直接的作用:那就是镇住尸体,防止尸体生变!

    肌肤惨白,口含玉蝉!床上的女人分明就是一具古尸!

    诧异之际,女尸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同时,嘴角上翘,阴气森森的冲我微笑!

    我头皮发炸,踩着床沿的脚一软,“噗通”一声摔落到地上!当下也顾不上穿鞋了,我沿着车厢的过道儿撒腿往前跑。

    一边跑,一边借着月光挨个隔间看去。这一看,心中更是惊恐不已:先前和我们拌嘴的商贩也消失了,车厢里空无一人!所有的惨白的被子都方方正正的放在床尾,如同一顶顶送葬者的孝帽!

    我吓得满头大汗,赶紧去拉车厢间的门。那扇没锁的门竟然如同被焊死了一般,任凭我怎样踢踹都纹丝不动!

    车厢深处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想来那女尸已经生变!

    我心急如焚的趴着车窗往外看去,苍山如兽,树影似魅,惨白的月光将一切照的清晰无比!绿皮火车正好行驶到一个拐弯处。

    我被困的车厢离车头特别近,拐过弯道,前方的铁轨上出现了一个岔口,自此,铁道一分为二,延伸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大山深处和一片荒芜的平地。

    火车原本应该沿着当前道路使向大山深处,但是,当列车靠近的时候,铁道上的岔口竟然自行掰向另一边,瞬间将火车引向那片荒芜的平地!

    平地上荒草丛生,齐腰的草丛里隆起一个个土包,那些土包前有的立着石碑,有的空无一物。

    我心中惊骇:妈的!列车竟然跑到坟堆里来了!

送我回家() 
锈迹斑斑的铁轨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幽暗昏黄的光亮,这条光亮带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静静的伏在齐腰深的蒿草从里!那些或大或小的坟包,杂乱无章的躲在草丛里,显得格外渗人!

    火车怎么行驶到乱坟岗来了?我记得前几日从北京开往天府的列车并没有走过这样的路,这趟诡异的列车,究竟要开往哪里?

    我瞪大眼睛看着窗外,一块块墓碑如同孤魂野鬼一样杵在坟地间。我扒在车窗上的手心不由自主的冒出很多冷汗,这些冷汗减小了手掌和玻璃间的摩擦力,使双手不断下滑,发出“吱吱”的摩擦声。这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绿皮火车呼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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