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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往事:我和三里屯的男人们-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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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说着看向手中的信,但是很快,他的脸就拉了下来,因为这些信并不是赵大海的那些女朋友写的,写信的人是江绒。

    小五以为是赵大海截了自己的信,但是他看到收信人的署名是赵大海,心下疑惑,就打开信件读了起来。

    信封有些旧,看样子应该是江绒大学之后才写给赵大海的,信上所说的事情他也都大多知道,但是江绒和赵大海提起了要去邻国找江生的事情,这件事情江绒从未跟他提起过。

    江绒甚至是写了在上海发现了一个人跟江生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江生的弟弟陈良。

    陈良告诉江绒,江生还没死,但是无论江绒怎么问都问不出江生的进一步消息,江绒打算回来之后找秦长卿调查陈良和江生参军后的下落,这些事情小五都不知道。

    小五不明白为什么江绒即便是跟赵大海讲这些事情也不跟自己讲,他心里难受,看着手里的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很新,寄信的日期和江绒前几天寄回的信日期相同,小五打开信后,信上的内容很简短。

    小五突然来上海找我,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

    我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还有,我怀孕了。

第110章 人生如戏() 
小五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张秀梅睡眼朦胧地坐在病床边,门外的欧阳妮见小五醒来立马去把值班的护士叫来。

    女护士问小五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小五摇了摇头,说道:“有点头晕,喘不过气儿。”

    小五想起昨天傍晚看完信后,心中一紧,感觉头脑一阵天旋地转,呼吸困难,他让丫丫去叫村医余拔牙过来,自己则把信塞到了口袋里,随即就不省人事。

    小五摸了摸口袋,见信还在,就放下心来,这信若是被别人看到定然会在三里屯传开,这样一来,不仅江绒的名节不保,张秀梅也将会抬不起头。

    这个家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再经不起丝毫的波澜。

    医生说小五是因为血压过高和情绪波动较大引起的轻度中风,让他注意休息,生活要有规律。

    张秀梅松了口气,生怕是自己的病传染给了小五,她问小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五也不说。

    小五白天的时候没去长渠码头上班,中午时欧阳妮去送饭见小五不在,问马三才才知道小五没来上班也没请假,于是她就跑到三里屯儿,打听之下才知道小五住了院。

    欧阳妮守在病房外面时不时地看向病床上的小五,她和张秀梅坐在一起气氛尴尬,只好一直站在病房外面。

    小五检查了一遍身体后觉得没事了就签字离院,那时赵大海已经割完阑尾,被赵富贵和沈阿娘带回家休养。

    欧阳妮随着张秀梅送小五到三里屯儿就回家了,小五本想骑车送欧阳妮,可欧阳妮坚持自己回去,加上他自身力乏,也就没坚持。

    小五去赵大海家看望了赵大海,那时赵大海躺在床上,一脸苍白,小五问他有没有事。

    赵大海摇了摇头说道:“打了麻药,现在药劲儿过了开刀的地方很疼。”

    “得劲儿不?”小五笑问道。

    “贼得劲儿。”赵大海笑回道。

    气氛很快安静下来下来,过了一会儿,赵大海说道:“我听丫丫说你昨天突然晕倒被送去医院了。”

    小五嗯了一声,说道:“巧了,这就叫有难同当。”

    “巧了。”赵大海也嗯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

    小五见赵大海神情疲倦,没再逗留,叮嘱他注意休息,然后就出了大门。

    当天晚上,小五坐在屋里,神情呆滞地看向煤油灯的火苗,他将口袋里的信烧了,按耐住拿着信去质问江绒的冲动。

    生活本就不易,他不想再闹出什么风浪。

    第二天醒来之后,小五安安静静地起床洗漱,那时张秀梅已经在做饭,张秀梅说道:“怎么起得这么早,人家大夫都说了你要注意休息,这几天就别上班了。”

    小五说道:“我身体没问题的娘,别人干一天我干半天就是了,下午我早早放班就回来。”

    张秀梅拗不过小五,让小五多添一件衣服再去上班,晚上她杀鸡熬汤,刚好也送给赵大海一份儿补补。

    小五本想说家里的鸡还能下蛋,但是想到赵大海也才刚动了手术,也就没多说什么,他也不想逆了张秀梅的心意。

    下午三点钟没到小五就回了家,因为春耕要忙,张秀梅还在地里劳作,小五扛着锄头到了地里跟张秀梅干了半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一起回的家。

    张秀梅说道:“小五啊,昨天那闺女长得还挺俊,叫欧阳妮是吧?”

    “嗯,马三才的妹妹,随母姓。”小五应道。

    张秀梅说道:“我看她那眼神啊肯定是看上你了,你既然和江绒处对象,那可别耽误人家,有些话得当面说清楚才行,不然麻烦还在后头。”

    “知道的娘,妮子人很好,我就把她当妹妹看,我有个分寸。”小五说道。

    回了家后,张秀梅捉了一只个头肥膘的母鸡,烧了开水,让小五杀了泡在热水里拔毛洗净。

    老母鸡整整炖了一个多小时,那时天色已经晚了,张秀梅盛了半只,舀足了鸡汤,让小五给送过去。

    在赵大海的房间里,赵大海喝着鸡汤,丫丫则坐在一旁啃鸡肉。

    “丫丫,那鸡汤是给你哥喝的,你少贪嘴。”隔壁房传来沈阿娘的声音。

    丫丫答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海碗里的鸡腿,赵大海讲鸡腿撕下来给丫丫,埋头喝汤,似乎是某种秘密在自己亲密无间的朋友面前正被窥视,不敢抬头。

    赵大海说道:“丫丫,吃完了就赶紧回自己屋去。”

    丫丫说道:“我要小五哥哥教我叠纸飞机,上回拿了纸他还没教我呢。”

    “谁给你的胆子乱翻我的东西?”赵大海突然大声呵斥起来,吓得丫丫一哆嗦,张口就哭出了声。

    “哭哭哭,滚出去哭!”赵大海说道。

    沈阿娘听到动静,将丫丫从赵大海的房间领了出去,小五一直坐在旁边不言语,赵大海叫了一声小五的名字:“小五”

    小五说道:“你赶紧吃,把汤喝完,我还得把碗端回去。”

    赵大海嗯了一声,喝完鸡汤后,小五端起碗就离开了。

    赵大海看着小五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他犹豫了良久,忍着疼走出家门,那时月光通明,三里屯依然安静如常。

    只是这里少了一些人,多了一些悲伤。

    张秀梅说小五把碗端回来后就出去了,赵大海犹豫了一下,向三里屯的北坡走去。

    那时小五坐在北坡上,他手里夹着一根烟,跟前是一堆烟蒂。

    “小五,你怎么学会抽烟了。”赵大海问道。

    小五没回头,说道:“老早就会了,只是江绒讨厌烟味,我娘有肺病也不能闻烟才没抽。”

    “我也来根儿。”赵大海说道。

    小五说道:“你才刚出院,抽什么烟。”

    “你不也才刚出院。”赵大海说道。

    小五看了赵大海一眼,把烟盒和火柴递给赵大海,赵大海点了烟,坐在小五旁边,抽了半根儿,他开口说道:“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小五说道。

    赵大海说道:“信你肯定都看了,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和江绒谈对象,他根本配不上你。”

    小五说道:“我是个孤儿,要是没张秀梅养我供我上学现在早就坟头长草了,没有谁配不配得上谁。”

    赵大海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江绒的人品有问题,当年我就告诉过你,江生的书是她偷偷撕的,班上的班费也是她偷的。”

    “这些我都知道,那时候毕竟还小,我们不也一起去偷过瓜吗。”小五说道。

    “这不一样,我们那是嘴馋,江绒她的内心太阴暗,她有严重的恋兄心理,为此她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她一直都喜欢江生你看不出来吗?”

    小五陷入沉默,他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声音低沉地说道:“江生毕竟是她的亲哥哥,而且人都死了,她在外面受了委屈自然会回来。”

    “你以为她现在怀孕了是个意外?她找了个日本鬼子你知不知道?”赵大海质问。

    “我都知道了,你别说了。”小五说道。

    赵大海苦笑了一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她也和我上过床,就在你和她公开关系没几天后,她在一天晚上找上了我,那时她已经不是处女,可你却跟我说你根本没碰她!她是个烂人,你被耍了!”

    小五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猛地掐住赵大海的脖子,狠狠地说道:“老子叫你别说了!”

    “你早就该跟你说的,可是我怕你难受,我劝过江绒,可她不听,你要是心里难受就打死我吧。”赵大海说道。

    小五松开赵大海,狠狠地扇在自己脸上,他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起来。

    “牛爱花,你怎么这么早就把你宝贝儿子丢了啊!”

第111章 北平一九五六() 
五十年代的人们结婚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很多人在结婚前都不知道未来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长得什么样,虽然封建旧俗害人,但是媒人在说媒时也讲究个门当户对,能把一对少年男女撮合在一起,起码长相和成分不会相差太多。

    那时的自由恋爱才提出几年,一般也都是学生才会自由恋爱,或者是胆子肥的混混看上哪家漂亮姑娘,千方百计弄到手。

    结婚的仪式自当是大操大办,最隆重的莫过于八抬大轿娶过门。

    那时的八抬大轿,就是放在六十年后也没几个人能办得起。

    但多数人成婚需要的东西都很简单,一床绣花的喜被,或是一个像样的脸盆就行。

    好一点的嫁妆就是一头能耕地的牛,省得两人结婚后干活没有牛,劳累了身体。

    那时候成婚容易离婚难,一方面女方社会地位不高,离了婚必定要遭人闲话,又讲究个守贞立牌坊,就算男人做了出格的事情自己也得忍着。

    二是那时有了矛盾就是吵架回娘家,要么就是邻里调节,老百姓没听过什么民政局,也不知道离婚还要证书的。

    老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一起睡在同一个炕上,同一个被窝,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分不得。

    分了,那就是造孽。

    那天晚上,是赵大海第一次看到小五哭得这么伤心。

    从小到大,小五一直是三里屯的小霸王,就算是到了浅塘镇上学也没人敢招惹他,他看过小五哭,要么是被江绒欺负哭的,要么就是被牛爱花打哭的。

    赵大海清楚得记得当初牛爱花和马爱国死后,小五伤心欲绝的神情,哭得眼睛红肿。

    可对比现在来说,长大后的小五凡是都自己扛着,他的坚强是那个时代的每一个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的,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能表达自己内心的苦楚和无能为力。

    他看到了小五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他从未看过一个成了年的男人会哭得那么彻底,他喊着牛爱花的名字,像极了一个需要母亲保护的小男孩。

    后来他们就在草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小五一言不发地离开。

    天亮之后,小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到了北平香山附近的琼华寺,求见海灯大师。

    那时的海灯大师五十几岁,俗名叫范无病,早年在战争时期也是个风云人物,他师从巴蜀真人,侍奉过近代佛门第一人虚云老和尚,一身功夫高绝,以二指禅的功夫独步天下。

    小僧尼将小五领进海灯的禅房,小五怎么也想不到,那时在十人擂台上,他堪堪招架住九个人的轮番攻击,却唯独挡不住这个瘦小的和尚一掌。

    小五怀着虔诚之心,跪在海灯的面前,说道:“弟子小五,拜见大师,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海灯说道:“起来吧小五,年轻人心高气盛倒是没什么大错,只是本事大的人容易招惹大是非,看你如今面色平和,身上倒也没了煞气。”

    “弟子不知,当日大师为何要参加那场擂台赛并出手相救。”小五问道。

    海灯说道:“当日秦长卿的手下找到我,让我去打擂,还是十个人对付一个人,我心中好奇,倒也起了一丝好斗之心,可毕竟年事已高,就打算让我首徒代战,可谁知听说你是吴青云的弟子,秦长卿能想到找我,定然是要搓败你,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他要致你于死地,我只好见识见识吴青云的高徒。”

    “大师和我师傅是旧时?”小五问道。

    海灯说道:“算是旧时,也是恩人,论起辈分,吴青云与家师是同辈之人,当年他可是号称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就算是袁世凯都请不动的一尊老神仙,我看不过他的徒弟被人谋害,出手相救也是举手之劳,秦长卿奈何不得我。”

    之后小五和海灯就聊了起来,小五毕竟二十岁,有些路没走过,有些事还没经过,更是有些道理还不懂得,他和海灯大师的谈话间倒也明悟了不少。

    临行前,小五说道:“弟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海灯说道:“但说无妨。”

    小五说道:“我听说前年我们国家通过了国际奥委会的投票,我想参加奥运会,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参加。”

    那个年代凡事都要有个入门的师傅,小五籍籍无名,也没人担保,不是能打就能参加奥运会,进中华体育局的。

    以海灯的身份,借用他弟子的名义自然是可以先进体育局的选拔。

    那时的信息通讯并不发达,海灯也鲜有听过奥运会这些词汇,他答应了小五帮他问问。

    小五回到家的两天后,海灯大师便派琼华寺的小僧尼通知了小五,中华体育局可以让他进去试试,但是现在奥运会却多数不能参加了。

    一九五四年国际奥委会承认了中国参加奥运会的资格,但是两年来因为某些原因中国并无代表团参加奥运会。

    不过海灯还是写了一封推荐信给小五,让小五交给体育局的负责人,算是一块敲门砖。

    小五去北平的体育局报名时,负责人看到署名是海灯时也吓了一跳,便安排小五去体检,这么一查发现小五的身体构造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有四个肾脏,按照规定来说,内脏不全和异常都是不能进体育局的,负责人并不认识小五,也就没同意小五进体育局。

    后来没几天体育局的人就派人到三里屯找到小五,他们的上层领导中曾经听过北平城突然出现过一个功夫了得的少年,调查之下才知道那少年就是前些天来体育局报名的人,说同意让小五进入体育局进行训练,毕竟除了奥运会还有其它的赛事可以参加。

    小五倒是没了兴趣,婉拒了体育局的邀请。

    再后来,小五没再想着成名的事,开始朝五晚九的码头工作,他需要不停地干活以忘却一些心理难以磨灭的东西。

    他很想问问江绒在上海过得好不好,她一个人独身在外,又怀了孩子,她是什么打算。

    如果江绒将孩子生了下来,张秀梅是绝对不会让江绒进这个家门的。

    张秀梅当年也是怀了孕时被家人扫地出门,但是如今的性质不同,因为张秀梅恨透了小鬼子,是小鬼子间接害死了江正阳,张秀梅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嫁给一个鬼子的。

    就这样,小五早出晚归,一直持续了半年多,眼看着已经是深秋,北平城随着三大改造的完成日渐富饶,也同样变得更加萧条。

    这年的暑假江绒回来了,谁也不知道,小五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

    听赵大海讲,江绒回三里屯的时候,小五还在上班,江绒回来除了送钱给张秀梅,其它谁也没见,赵大海也同样没见到,是沈阿娘告诉他的。

    所以江绒匆匆从上海赶回来,一天没住就消失了,江绒穿的衣服一眼就看出来和三里屯的村民们穿的衣服有天差地别的区别,村民们都说认不得江绒了,说江绒简直就是个天上的仙女,是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天鹅。

    赵大海又到秦三爷的堂口,找熟悉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江绒回到北平后住在了秦三爷的堂口三天,三天后就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是秦三爷亲自送走的。

    很多人都知道秦三爷差点弄死了小五,而小五和江绒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两家人本该老死不相往来,可江绒却秘会秦三爷。

    这样一来,小五和江绒就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赵大海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五,江绒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养着她娘干什么,那个妮子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家里还有个四合院,不如你搬走算了,也给江绒一个教训。”

    “你胡说什么,我娘养我那么长时间,江绒怎么做是她的是,又不是江绒养的我,沈阿娘也不是亲娘你能说弃就弃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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