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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往事:我和三里屯的男人们-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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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看向皮猴,发现皮猴并未在身边,就爬起来问道:“皮猴呢?”

    “上厕所了吧。”

    喜儿从炕上跳下来,跑到院子里,见花坛四周没人,又跑到茅厕里看了一圈。

    “江生哥哥,没见到人。”

    江生穿上衣服上了楼,胡小猛也刚醒,见是江生,就说道:“师弟起这么早啊?”

    江生说道:“皮猴不见了。”

    于是整个梨园的人都开始找皮猴,每间屋子,还有周围的胡同,以及梨园大街大大小小的铺子,都不见身影。

    龙师傅说道:“这个兔崽子,八成又想跑回家去了,他家离这十万八千里,年头还打仗的,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兵荒马乱的,真是不省心!”

    江生看着皮猴床位上叠得整齐的毯子,还有他床头的已经凉了的肉包子,他数了数,一共九个。

    一笼包子有十个,皮猴最爱吃肉包子,可他只吃了一个。

    江生捏着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咀嚼,他突然像是看见了皮猴一大早晨忍着疼爬起来,去梨园大街买了包子,然后恋恋不舍地吃了一个就将余下的放在江生床头。

    江生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走出院子,任其他人叫他也不理会,江生走过梨园大街,走过他们常常晨练经过的天桥,到了以前来练嗓子的河边。

    江生站在水草丰茂的河岸上,眉头微皱,河面上趴着一个人,精瘦精瘦。

    胡小猛带着一帮师弟追来,见河面上飘着人,一边跑着一边脱了上衣扔在岸边,他将皮猴抱到岸上,不停地按压皮猴的胸口,可皮猴死了太长时间,身体早就凉了。

    龙师傅将皮猴葬在梨园镇天桥不远处的河岸边,小孩子夭折用不得棺材,也不能立碑,一帮梨园的师兄弟们哭得稀里哗啦,胡小猛见江生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后面,有些哽咽,说道:“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埋着皮猴的土冢前,关师傅问道:“当家的,孔小二学艺未成,您这弟子簿里面可要除名?”

    龙师傅说道:“留着吧,算是喜儿和梨园欠他的。”

    江生说道:“他姓孟。”

    “嘘,师弟,咱戏班子提梦字犯了忌讳,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胡小猛说道。

    江生像是没听见,也不理会龙师傅和关师傅的脸色,他将手里孙悟空的小糖人插在皮猴的土冢前,说道:“他就是姓孟,就像我姓陈一样。”

第044章 江生的钱() 
1944年的秋天,天空格外湛蓝。

    江生是在皮猴死后的第三天收拾行李离开梨园的,他走的那天,所有的师兄弟们都出门相送,眼睛通红。

    喜儿拉着江生不让他走,小铲子也委屈着说道:“江生哥哥你留下来吧。”

    “是啊师弟,咱这梨园不也挺热闹的吗?”胡小猛很不舍地说道。

    江生向众人摆了摆手,坐上黄包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师弟,有空常来看看我们。”胡小猛对着江生的背影喊道。

    三个月之期到了,江生并未留在梨园,促使他离开的原因不仅是皮猴的死让他感到压抑,也不是怕宪兵队的田中雄川会到梨园找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是那天他见关师傅看报纸时,封面头条就是汪精卫的死。

    汪精卫病死在日本名古屋,那时是十一月,而汪伪政府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解散,这是江生后来才知道的。

    陈公博是汪精卫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上海那边还没有动静,可江生心里却担心极了,他隐隐觉得,也许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江生想起一年前刚来三里屯时母亲跟他说的话。

    “你爸既然让人把你送到我这里,想必他也是自知大祸临头了,报纸上漫天都是汪伪政府要灭亡的消息,那个黎叔也跟我讲了,汪精卫病入膏肓又没什么实权,眼下投靠日本人成了卖国贼,你爸跟着他做事,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你回去就是陪葬。”

    江生回到三里屯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赵大海家的商店,那时看店的人是沈阿娘,她久不见江生,甚是想念,见江生从黄包车上下来,就抓了一把花生糖塞给江生。

    “沈阿娘,我想打电话,电话还能用吗?”江生问道。

    “能用,就是平常没什么人打,电话费也太贵,你要打电话吗?”沈阿娘问道。

    江生点头,被沈阿娘领到电话机旁,江生拨通了记忆里的电话号,第一句话就是:“爸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那时候的我和小五正在和屯子里的孩子皮闹,远远瞧见江生回来,立马疯跑过去。

    “江生,江生!”小五哈哈大笑,看到江生开心极了。

    江生见我和小五跑来,嘴里一直嗯着,像是电话那头一直有人嘱咐他什么,江生抹着眼泪说道:“那你不要骗我。”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江生抬起头问沈阿娘道:“阿娘,多少钱?”

    沈阿娘笑着说道:“要什么钱,小五和江绒来找你了,快去玩吧,得会我让大海也去找你玩。”

    “谢谢阿娘。”江生说道。

    “哈哈,江生你可回来了。”小五手舞足蹈地说道。“咦,你怎么哭了?”

    “没怎么。”江生说道。

    “那快点来,我把人都喊过来,一会儿咱们捣拐,看看你练了三个月能挑几个。”

    小五拉着江生跑向屯子中间,一边跑一边喊江生回来了,我则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追着。

    江生回到三里屯后,对梨园发生的事情止口不提,他并没有在我们面前唱过任何一首京戏曲子,没有捏着兰花指,更没有在三里屯的孩子面前将自己的脚抬到头顶显摆。

    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他还是大家心里的那个不喜多言的江生。

    江生第二天就和我们一起去了学校,他到学校后的第二天学校正逢考试,哪怕他三个月没来学校上课,成绩公布之后,他依然是第一名。

    江生回到学校,再次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那时候的女生还没有敢写情书的,包括高年级的学生,不过一些小女生却会站在教室窗口看一会儿江生。

    江生个子高,所以坐在教室后面,其他班级的女生就会趴在后面悄悄探出脑袋偷看江生。

    有时江生趴在桌上不经意间露出一点屁股,偷看的女生会立马捂着脸说道:“羞死了羞死了。”

    那时的江生就是这般讨人喜,在那个年代,他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中犹如一颗明珠,总是能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不知有多少人喜欢江生,但他向来不苟言笑,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不可亵渎。

    江生回到学校不久秦长卿前来请张先生去堂口为新立的分堂提字,当他从张先生口中得知江生去了梨园学艺三个月后无比激动,他来到教室门口将江生唤出去,说道:“江生,好久不见。”

    江生嗯了一声,说道:“好久不见。”

    “我刚刚听张先生说你在梨园学艺三个月,你怎么不跟我知应一声?”秦长卿有些埋怨道。

    江生说道:“就是去玩玩,倒也没什么可讲的。”

    秦长卿说道:“你去学戏怎么可能只是玩玩那么简单,那戏班子的人定然将你当小花旦培养,未来一定是京戏大拿。”

    江生说道:“倒是不喜花旦,学了些小生的调调,唱得不熟,去了一趟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个叫喜儿的比我唱得好得多。”

    “原来你也认识喜儿,他到广和酒楼演出时我并未在场,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去见见。”秦长卿说道。

    江生点头,说道:“若是见到他代我问声好,还有小猛师兄。”

    “既然你吩咐的,我定然将话带到。”秦长卿说道。“对了,我一会儿接二叔去新立的堂口提字,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吧,今天的宴食有海外运来的龙虾,大得稀奇,味道也许不错。”

    “不了,妹妹还在等我。”江生说着,看向教室门口已经背着书包站立良久的我。

    “要不把妹妹一起带去。”秦长卿说道。

    江生说道:“我们始终是外人,又是孩子,去了不懂礼仪,难免上不得台面,我先回去了,过些天去找你玩。”

    江生说着回到教室收拾课本,我站在门口,见秦长卿略微失落,秦长卿向我笑了笑便离开了。

    江生背上书包,看向趴在桌上的王伟说道:“王伟,晚上回去别忘了洗澡。”

    王伟邋遢惯了,江生不在的时候更没人管他,何况坐在角落里也没人想跟他说话,如今江生回来也一整天没搭理他,此时开口,王伟自然高兴,连忙答应。

    我和江生、小五、赵大海,再次回到了以前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日子。

    小五、江生和赵大海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都追打皮闹,江生似乎和他们在一起时才会像个九岁的孩子。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那天放学回到家后,家里的大门上了锁,母亲并未在家。

    我从门口的青石板底将钥匙拿出来开了门,和江生将书包放在家里就出去找小五玩耍,那时已是深秋,三里屯到处都飘满了落叶。牛爱花见我和江生回家,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江绒,张秀梅呢?”牛爱花问道。

    “没在家,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张秀梅!”我嘟着嘴说道。

    牛爱花和马爱国分居了几个月,在马爱国一再哀求下牛爱花终于从娘家回了三里屯,不过牛爱花知道马爱国的一千块钱是从父亲那里借的时候,她气得发狂,一连几天都在我们门口堵着骂父亲。

    “江正阳你是钱多鼓的还是脑子少根筋,我们家爱国会缺钱吗你借钱给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助纣为虐,老娘问你这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张秀梅你就是个哑巴加聋子,爱国来你家借钱你不会跟我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想的那些小心思,想让老娘欠你的,门儿都没有!这钱我是不会还的,你就等到死吧,哼哼。”

    马爱国听到牛爱花在我们家门口泼妇骂街就头疼,拉也拉不住,牛爱花只会越骂越起劲儿。

    有时江生会跑去把小五叫来,让小五把牛爱花拖走,同样也是不起作用,有一次小五被牛爱花踹倒在地,牛爱花说道:“你这白眼狼,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爸这个人死脑筋,家里就他一个人有收入,现在要是赚的钱都用来还钱,咱娘俩天天喝西北风?你瞅瞅江生和江绒长得那样,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才能生出这样的死孩子,这些人不骂骂根本不知道长点脑子!”

    马爱国的弟弟马爱民在两个月前已经完婚,小夫妻俩还一起来三里屯发喜糖,拜访了一次一人在家的马爱国。两三天前马爱党也结了婚,酒席是在镇上摆的,牛爱花特地去闹了闹,当着众人的面数落马爱党的不是。

    马爱党气急败坏地要打牛爱花,牛爱花哼了一声,扬声喊道:“看看这个白眼狼,连养大他的嫂子都要打,就连结婚都是拿了咱家的钱,大伙儿就没发现他结婚连个父母长辈都没有,这种白眼狼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一旁的人都劝牛爱花消消气,牛爱花指着马爱党说道:“一千块钱你怎么从我家拿走的怎么给我送回来,你别指望着自己能安生,借了钱不还你一辈子都是龟孙子,等着瞧吧马爱党,这事儿老娘不会完的,结婚是吧,反正我整天没事,三天两头到你家闹,我看你有几个胆子打老娘。”

    眼下牛爱花堵在我们家门口等着母亲回来,她不知在哪找来了半板儿葵花籽,嗑了一地的瓜子壳,后来干脆回家抬着一簸箕的花生到我家门口剥皮。

    “牛爱花你什么意思?”我叉腰向牛爱花吼道。

    牛爱花哼了一声说道:“我还能什么意思,我在这等你爹妈回来。”

    牛爱花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气得我牙痒痒又无可奈何,江生将我拉走到麦场上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那时小五已经被牛爱花喊回家吃过了晚饭,可母亲还是没有回来,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时,本应是父亲从工地下班回家的时间,但是他们家也同样没回来。

    赵大海回家后告诉沈阿娘我和江生还在门口等着,就将我们叫到他家里吃了饭,我们在赵大海家又玩了一会,直到听到村头传来动静。

    我和江生跑出去,追着父亲和母亲的身影,牛爱花听到动静也跑出来,指着父亲和母亲骂道:“张秀梅,江正阳,你们还敢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去准备棺材了!你”

    啪的一记巴掌声从月夜中传出,牛爱花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父亲凶神恶煞的眼神。

    母亲被一巴掌扇到门内,牛爱花从未看过老实巴交的江正阳打人,一时也有些懵了,拉着小五就往自家走。

    “走了走了,两口子打起来我就放心了。”

    父亲提着母亲的头发将她拎起来吼道:“我说的话你怎么就不听一句?!”

    “不要打妈妈!”江生看见母亲被打,连忙上去要推开父亲。

    父亲一把将母亲摔到地上,他看向江生问道:“你知道你妈做了什么吗,他把你的钱都取出来给旁人了,五百个大洋,够买一百头牛了,就算赵富贵家也没这多钱吧!”

第045章 五百块大洋() 
民国初年一块大洋可以买一头牛,战争导致的通货膨胀,到了民国三十三年时,五块大洋才能买到一头牛。

    而那时候一亩地也才不到一块大洋,一般的农户一年到头有个七八亩地就够养活一家子的了。

    母亲伏在地上哭,父亲看向江生问道:“你来三里屯的时候,陈公博是不是给你钱了?”

    江生点头,陈公博怕江生在乡下受委屈,在他看来五百大洋虽然不多,但是在乡下肯定足以养活一生了,何况江生是个上进的人,五百块大洋还不一定用得完。

    陈公博让手下的黎叔将钱给江生,黎叔帮江生把钱存在了当时最有名的国办银行,并且再三叮嘱他,钱一定要自己守着,存折,押条和序号都要藏好,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但是江生这几年来一直和母亲通信,他信任极了母亲,也知道母亲是个节俭的人,由她花也花不了多少钱,因此银行的存折一股脑都交给了母亲,还时常嘱咐她不要不舍得花钱。

    五百块大洋,是江生的救命钱,也是他未来改变命运的基础,更何况银行里一共就只有五百块大洋的银元,她不相信母亲会不跟他提前打声招呼的时候把钱都取出来,拱手让给别人。

    在江生看来,母亲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起码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

    父亲说道:“你妈把五百块大洋都取出来给了江绒的舅舅,江生,你来咱家我给你吃给你喝,我可没想过贪你半毛钱,你不告诉我倒罢了,还把钱这样交到这脑瓜有问题的女人手里,现在没了,等着喝西北风吧。”

    母亲看向江生,说道:“妈这是为了救你舅舅,他欠了别人赌债,人家追到家门口了,要把他的手剁了。”

    “张秀梅,我想请教一下,你哥张来宝有手没有有什么区别,有这个能耐去赌,没这个能耐还了?”父亲冷笑着问道。

    母亲说道:“我娘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她都要跪下来求我了,我能看着孩子舅舅死吗?”

    “你看不得孩子舅舅死,看得了孩子父亲死是不是?我辛辛苦苦给小鬼子干活,一个月也赚不来一块大洋,我是活该?”父亲眼睛通红地吼着,狠狠地踢在母亲后背。

    “别打妈妈!”江生吼道,上前撞开父亲。

    父亲一脚把江生踹开,接着猛踩母亲的头,母亲的脑袋咚咚咚地撞在地上,头发散了一地。

    江生坐倒在地上眼神愤恨,我则被吓得哇哇直哭,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几乎没打过母亲,甚至凶都没凶过,可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父亲指着母亲说道:“要么滚回你娘家,要么在院子里跪着,要走的话带着你的种一起走,你去看看你娘到底能不能下地,要是能在她家吃住一个月我这江字就倒过来写!张秀梅我跟你讲,我江正阳向来不稀罕旁人的东西,但是是我的旁人不能抢,你也不能,从今以后,日子没法过了就散,要是还能过,你一分钱也捞不到,咱等着瞧,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作!”

    父亲说完,把我领进堂屋,我哭着叫道:“哥哥。”

    “那不是你哥,上海来的小赤佬,没看五百块大洋都不舍得给你一块,让他跟他妈去死得了。”父亲说完将堂屋的门猛地关上。

    江生爬起来去扶母亲,父亲打开门指着母亲说道:“张秀梅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跪着,不然我打断你的腿也没人能把我怎样,我看你到哪能告我。”

    接着父亲锁上堂屋的门,让我上床睡觉,我委屈地说道:“哥哥还没进来。”

    “少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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