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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杀-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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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己之私杀人，这样的人，是杀手，不是刺客。”老人摇头道，“你，可曾答应他们吐出财产便，饶之不死？”
“……”少年不敢答话，默默低下了脑袋。
“刺客重诺，若当真答应了别人，纵百死犹未悔也。”
“……”
“刺客心中有自己的信念，有属于自己的道。”老人轻轻点着竹仗，平静说道，“明悟你自己的道，明白你为何而杀人，这样即便屠杀万人，心中也不会有半点执念，不会被杀意控制心神。”
“你读史书，可记得白起？”
“白起，好像不是刺客吧？”少年不解，挠了挠头小声问道。
“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兵，世人皆谓之嗜杀，却殊不知，起之坑杀，乃是为秦之一统，心存信念，便是上戮苍天，下屠苍生，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这便是他的道故而，白起虽坑杀数十万，亦不为嗜杀。”
“！”一瞬间，少年的心中仿佛隐约闪过了什么灵光，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你心中的信念又是什么？若有一日，需要你牺牲性命，去坚持你所要坚守的信念，你能够做到么？”
“……”
“若有一日，我迷失心智，要毁灭方寸山，大肆出手屠戮苍生，你，是否杀我？”
“……”
“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你所想要拼死守护的东西？”
“……”
这一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刺的方寸心中一阵生痛，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额头之上满是冷汗。
老人也并不着急，只是平静的看着少年，等着他细细思索。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移星落，转眼之间，少年却是在这原地站了一夜。
等到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老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仅仅只是那一番如晨钟暮鼓般的喝问，回荡于心中。
“老头，我明白了……我杀人只是因为我想要杀人，我心中自有道德底线，自有天地乾坤！”默默抬头，少年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坚定之意。“吾心即是界是非对错存乎一心，这，便是我的道！”
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之色，少年缓缓摇头，“你问我，是否会对你出手……老头，纵然是这世间毁灭，苍生死绝，我也不会对你加一指之力于我来说，有一种感情值得以生命守护，纵万死不改我意。”
“除此之外……世间无我不可杀之人！”
视线再次落到那两人的尸体之上，少年轻声叹息道，“若再遇到这二人，我扔会出手杀之，只是再非为一己私欲，而是因为……他们该死！”
少年清楚的记得这两个纨绔做过什么，可以说是劣迹斑斑，若非有长辈照拂，只怕早就已经够枪毙十次的了。
脚下轻轻一点，少年转瞬之间，借着刚刚升起的阳光，瞬息消失与地平线。
……
“轰！”
一念之间，地覆天翻，原本缠绕在方寸眼中的血色瞬间消退，已经被杀意占据的心灵，缓缓恢复，沸腾的杀意，亦随之平复，即便是这杀欲再增长百倍千倍，也再难撼动方寸的心神。
眼中透出一丝清明之色，方寸微微闭上双眼，“我明悟生死之极，心中自有天地乾坤，区区杀念，焉能能够左右的了我？”
手中握着匕首，方寸心中却是顿时生出了一丝明悟之意。
影响自己的，不是本身的杀意，而是那一座七杀碑，是那一部七杀剑典！
自从领悟了七杀剑典，方寸的心智之中，便已然多了一丝杀意，只是方寸本身便杀戮果决，一时之间，这才没有发现。直到此刻，受到这十倍，百倍增长的欲望影响，这才终于真正影响到了方寸的心神，险些将让拉入杀戮地狱，迷失神志。
杀意过重，不自觉间，无论对谁，都平添了几分杀念。
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心中杀意过重，当初借用柳吹水身份的时候，或能能够处理的更好一切，也未必会把柳吹水逼到以死相逼的地步。
一念至此，方寸的心中却是猛然生出一丝寒意，到了如今却是已经能够肯定了，七杀剑典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若是继续修炼下去，即便没有受到这粉色海洋的影响，也同样终有一日会无法控制杀念，沦为杀意的傀儡！
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戮苍生究竟为何留下这等陷阱，然而方寸却能够清晰的明白，对方绝对不会存什么将功法传下去的念头。
想到老头，所说的话，方寸心中却是突然有了一种明悟，无论是七杀碑，还是七杀剑典，其实都是属于戮苍生的道！
除非是真正的戮苍生，否则任谁也不可能真正修成这七杀剑典，即便是自己，若是继续修炼下去，也必然会不断受到影响，令自己心中的道，也随之动摇，最后转变为戮苍生的道，或者是……受到杀意的影响，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一念至此，方寸心中却是顿时生出了一股傲意！
“好一个戮苍生，好一个上古杀域，我倒要看看，你们还留下了什么花样！”
再次睁开眼睛，双目如电，一瞬间，天崩地裂，这一片粉色的海洋瞬间化为虚无，而自己却是站在一方池塘中，而王晓雪，也同样昏迷在不远处。
远处，对岸之上，立着一块黑色石碑。
“欲望海，世间一切欲念皆可放大百倍，非有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渡！”
目光微微一凝，方寸却也已然有了几分明悟之意！
隐约可见这粉色的池塘之中，尽是枯骨，明显是未能摆脱欲念，沉沦与其中者累死枯骨，这其中，却也不知多少天才英豪。
微微叹息了一声，方寸的目光却是再次落到了王晓雪的身上，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走到了王晓雪的身边，一探手，将之横抱了起来。
欲海沉沦，这样的考验，即便是王晓雪也未必能够渡的过去，这世间天才者，大抵欲念深重，在这欲念海中，所受到的影响便越重。
方寸虽然谈不上喜欢王晓雪，但是有着之前在欲望海之中那一丝巧合，心中对于王晓雪却也隐约生出了一丝怜意。
更重要的是，对于方寸来说，王晓雪的死活也并不重要，心中杀意减退，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之意，顺手将之救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叹息了一声，轻轻落到岸上，将王晓雪随手放在岸边，方寸脚下一点，瞬间闪电般向着前方赶去。
如果说，之前方寸只是想到上古杀域寻找机缘，那么此刻，更多的却是存了一丝探究之意，想要揭开这上古杀域真的秘密，或者说，身上这七杀剑典的秘密！
第019章 情丝
“咳！”
挣扎着从地上坐起，王晓雪猛然咳出一口心血，脸上却是顿时生出了一丝复杂之色，有几分气恼，又有些许惆怅与羞涩。
虽然人在欲望海中沉沦，然而，方寸将她抱起的气候，她却同样并非不知。事实上，对于她来说，那一下横抱，才是最可怕的刺激。原本就已经深陷欲海难以自控了，身体再与方寸有了接触，一瞬间，欲念成百倍袭来，却是顿时在幻境之中击碎了她所有的心防，在幻境与方寸有了情孽。
虽然只是幻觉与真实无关，然而，那瞬间的欢愉，却是在她的心中扎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方寸的影子也随之闯入了王晓雪的心中，挥之不去。
这一刻，王晓雪甚至不知道应该恨方寸，还是感激方寸。
若是方寸并不救她，或许她根本就无法从欲海之中脱身，终究会变为一句枯骨。可是，如今救了她，却又让她心神失守，而且，当以后再遇到方寸之时，欲望海之中的情景，便会成为挥之不去的死穴。
“心有千千结，情丝最难解。”苦笑着摇了摇头，王晓雪轻轻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一时间却是不禁有些痴了。
从当初在杀手盟修行开始，她所学的便是绝情绝性，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被情丝所累的时候。
“方寸，我若杀不了你……”气恼的咬了咬嘴唇，王晓雪玉足轻轻一顿，转眼之间，却也飞快向前行去，“那便一定会赖上你，总之，你别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
血色的长剑散发着妖异的色彩，简单的插在九只骷髅头堆成的头颅堆上，仿佛只要随手一把就能轻易的得到这血色长剑。
然而，就是这看似无害的骷髅头堆旁边，却是已经倒下了十余人，各个都死的惨不忍睹，浑身溃烂，血流不止。
就在骷髅堆旁，一身素黄袈裟的僧人盘坐在原地，手中念珠不断流转，口中念念有词，身上被一轮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隐约与那骷髅堆对峙，却终究无法再向前一步。
无声的停在外围，方寸的眉头却是不由微微蹙起。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此地的不凡，并不夸张的说，地上那一堆骷髅头，便如同九幽地府的入口一般，死气源源不断的涌出，不要靠近便会受到死气的侵蚀，断绝体内一切生机。
莫说是那些普通的玄阶了，即便是方寸，也不敢太过接近，至少是在找到有效的办法之前，不敢贸然接近。
而那僧人却竟然已经坐到了骷髅台下，明显是以无上玄功力抗死气，这样的手段与胆魄，即便是比起惜花公子也决计不逞多让。
微微犹豫了一下，方寸却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若是别的东西，或许他可以先行避开，没必要一开始就跟这古怪的僧人起冲突，只是，那骷髅堆上的血色长剑，方寸却是认得的，那根本就是七杀剑！
传承者七杀剑典的关键所在，尽管知道七杀剑典有问题，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方寸有一种感觉，想要解决七杀剑典的麻烦，也已然还得从这七杀剑上着手。
再者，以方寸的性子，也根本不就甘心被人算计了，就认命，纵然是戮苍生那等强者又如何？既然牵扯到了自己，还险些害死自己，岂有不想办报复回去的道理。
“往生无念，四方极乐！”
一瞬间，那僧人身上猛然爆出一轮金日，浩然的慈悲气息无声透出，飞快向着那骷髅堆侵蚀而去，却是要以无上佛法，直接将这怨念深重的骷髅直接渡化。
看到这，方寸心中顿时一阵冷笑，虽然从目前的情况看，似乎是这僧人略占上风，很有可能完成渡化，但是，方寸却是明白这样的手段根本就不会有成功的可能。
当初戮苍生留下七杀剑典这陷阱，就是想要引导着人一步步向他的道上靠拢，能够获得七杀剑传承的，自然也必须是明悟了杀意的存在。无论他留下了什么局，什么样的考验，都必然是要人向着这个方向靠拢的。
这僧人的佛法便是再高深十倍也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强行破解戮苍生留下的考验获得七杀剑。
“嘶吼！”
仿佛是为了印证方寸的猜想，就在那僧人的身上那一轮金日即将压入骷髅堆的瞬间，一道幽绿色的虚影顿时从骷髅堆中蹿出，发出一阵阴森的嘶吼之声，轰然撞上那一轮金日。
“轰！”一声，金日瞬间爆开，那僧人不禁闷哼了一声，瞬间退出十余米，这才湛湛重新站稳了身形，眼中却是不禁闪过了一丝骇然之意。
积蓄了许久的力量，满以为能够一击摧毁骷髅堆，却不想竟然还是功亏一篑，僧人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苦涩之意。
“阿弥陀佛！”
高宣了一声佛号，犹豫了一下，僧人终究还是退到了外围，不再与骷髅堆较劲。
“诸位，这骷髅堆大有玄机，死亡之意太重，以小僧看来，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哈哈，你个和尚，开什么玩笑，你自己拿不下来，如今却反而还要劝阻我们，这算什么道理？”听到这僧人的话，旁边顿时便有人跟着起哄道。
“非是小僧阻拦各位，只是此处大有玄机，死亡气息太过浓重，与诸位实在有害无益。”缓缓摇头，那僧人沉声分辨道。
“笑话，这是哪？上古杀域，若是这里的传承，没有死亡气息，那才是怪事。”刚刚说话那人，立时便出言反驳道，“反倒是你，明明是个假慈悲的和尚，却偏要到这来继承上古杀域的传承，你便不怕你的佛祖怪罪？”
“这位施主此言差矣。”微微摇头，那僧人轻声道，“小僧并非想要获得传承，只是借此地淬炼佛心而已况且，小僧以为这上古杀域的传承只怕不会那么简单，多半可能有诈。”
“什么乱七八糟的，死和尚，不要你以为你实力强就能乱说话，这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咱们这些人若是联起手来，转眼就能送你去见你的佛祖了。”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之嫌，但是这些人若是当真联手，倒也不怕这僧人却也是实话。
与这些人不同，听到这僧人的话，方寸心中却是不禁生出了一丝好奇之意，这僧人所说之话，却是隐约与自己的猜测相合，绝非妄言欺诈。若是当真如他所言，到这上古杀域并非为了传承，却也算是一个奇人了。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心念电转，方寸却是猛然迈出了一步，轻声问道。
“这位施主有礼了，小僧慧言。”目光中露出一丝清澈之意，僧人顿时行礼回答道。
“慧言师父，以你之见，这上古杀域之中会有何玄妙？”
“小僧不知。”老老实实的摇头，慧言叹息道，“师父曾说，昔日上古杀域杀孽太重，七王一帝皆非善类，留下传承之事，多半另有所图，不可妄传。”
话还未说完，便只见远处一道血影骤然闪现，带着滔天魔焰滚滚而来。
一瞬间，慧言的脸色却是不禁猛然一变，死死盯向那骤然赶来的血影。
虽然还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是那滔天的魔焰却是给方寸带了一股极为强烈压迫感。
“方心！”
突然之间，天空骤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怒吼之声，恐怖的魔焰顿时向着方寸袭来。
直到这一刻，方寸才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一瞬间，却是不禁面色大变，心中生出了一丝骇然之色。
“龙三？”
与柳吹水那一次交锋之后，方寸就落入了冰眼之中，却是不知道龙三入魔的事情的，如今骤然见到龙三气质大变，心中顿时不禁一阵发寒。
“杀！”
眼中透出一丝疯狂之色，龙三伸手一抓，滔天魔焰顿时化为一把黑色火焰枪，透着一股死亡气息，狠狠向着方寸袭来。
轰！
整片天空仿佛都随着这一枪发生了颤抖，这一枪的力量，却已经接近地阶巅峰了，一枪之下，天地色变！
“阿弥陀佛！”
口中高宣一声佛号，慧言手中念珠一挥，身上骤然生出一尊大佛的虚影，缓缓挡道了方寸的身前。
“给我死！”眼中爆出一丝疯狂的杀机，龙三长枪抖动，去势丝毫不减，却是要连拦路的慧言也一起斩杀。
“轰！”
暴戾的黑色火焰枪骤然落下，与那金色的佛影相撞，轰然爆开的气流顿时将周围所有人一起逼了出去。
“诸位小心，此人已经祭献了灵魂，强行入魔，危险之极。”慧言的眼中露出一丝凝重之色，缓缓开口道，“这位施主怨念太深，若是继续下去，只怕很快便会迷失心智，成为只知杀戮的傀儡，何不平心静气，让小僧渡化，让你安心而去。”
可惜这个时候的龙三，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心中满是对于方寸的恨意，压根就不理会慧言的话，一甩枪，再次向着方寸点下！
杀意凌霄！
第020章 借势取剑
心念电转，方寸却是已经大致明白了一切。
龙三入魔，这个结果是他之前并未想到的，虽然并不太明白，这所谓的入魔究竟是怎么会做到的，但是，从慧言口中却也已经能够推测出几分了。
“嗖！”
转手就是接连三箭射出，方寸的身体同时飞快向后退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即向慧言道，“慧言师父，此为我一位友人，不知可有方法解救？”
方寸并不想杀龙三，虽然柳吹水已经死了，但是答应他的话，方寸却并未忘记。
刺客重诺，若非伪装之中，而是真心答应了对方，便决计不肯自毁诺言。
正如在王都之时，即便明摆红鸾郡主的心意，方寸也始终不肯承诺什么，不敢接受那份感情一般。
何况，此刻龙三身上爆出的气势，也已经足以与惜花公子以及慧言相抗衡了，即便是全力出手，也已经是难以应付了。
“阿弥陀佛！”
口宣佛号，慧言随即苦笑道，“此人已然献祭灵魂，即便是能渡化，抹去杀意与怨念之时，也是其毙命之时了。”
顿了一下，慧言随即摇头道，“除非有大神通者，以无上佛法将之镇压，缓缓消弭其恨意，方有一丝机会。可惜，小僧修为不足，却是无法办到的。”
“方心，不用你假好心，杀我兄长之仇，不共戴天，龙三立誓，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必要取你首级！”眼中透出一股恨意，龙三森然开口道。
复仇之念太重，虽然已经身受魔气影响，然而，在未曾斩杀方寸之前，却也不至于彻底迷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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