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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梅葆听到这，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妈，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今天李春天她妈的表现我是觉得挺过分的，但您这么着就把哥离婚的事给定了，是不是也不合适啊？”

　　　　“我儿子的事我怎么就不能定，她李春天不也没想着和杨毅好好过吗？今儿离婚的话可是她先喊出来的。”顾芬听梅葆这么说，气更大了，“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杨光用腿碰了碰董梅葆，结果还是没拦住。

　　　　梅葆那边还在接着说：“如果结婚离婚都您说了算，那只怕您这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太平日子过了。现在事情既然出了，我们就该想办法把影响和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双方家长都介入把事情越闹越大。”

　　　　“是啊，是啊，妈，先找到我哥再说。”杨光打着圆场，他没想到董梅葆会和老妈针锋相对，“要不，我和梅葆再去他家找找吧？”

　　　　“快去，找着了赶紧给我们一电话，省得我们担心。”公公杨天林赶紧接口。

　　　　杨光拉着董梅葆刚出了大门，就听到身后的客厅里又传出了玻璃的碎裂声。

　　　　杨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去。关上爸妈家的房门，顺着楼道往下走的时候，他对董梅葆说：“你刚才怎么对我妈说话呢？”语气里带着不满。

　　　　“我说的不对吗？”梅葆此时已经很是疲惫，“小夫妻之间的事情，父母就不该跟着掺和！”

　　　　“你看我嫂子每次都要闹到我妈这，我妈不管成吗？”杨光嗓子高起来，“梅葆，不论怎样，你今儿就是不该跟我妈那样说话！”

　　　　董梅葆看了丈夫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进了底层的家，留杨光一个人待在了楼道里。

　　　　杨光无趣地摇了摇头，只好自己去找杨毅了。

　　　　梅葆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杨光还没回来，也没个电话。她拿起手机想了想，又放下了……

　　　　从下午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让董梅葆感觉闹腾的同时也让她有点不知所措。自己以前的生活简单而平静，现在的日子却多多少少的有了是非烦恼，甚至是因为别人的事情让自己和杨光之间产生摩擦。想到这，董梅葆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的事，自己本来也是不愿多管多说的，就知道在婆婆面前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会讨到好。可杨毅和李春天之间的问题，也总不能真以离婚解决吧？凡是超过了十年以上的情感，轻易说分离只怕两个人都会有遗憾，何况甜甜还那么小。想到孩子，梅葆不禁一阵难过，自己和陆根生离婚时，最让自己不忍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小小的安琪。

　　　　她起身走到窗口，向小区那条街道的尽头张望着，希望有熟悉的车灯亮起。孩子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杨光对待安琪的态度就像是宠物，心情好的时候会跟孩子玩闹一会儿，心情不好或是忙的时候，他对安琪的要求就会很不耐烦了，至于说一个父亲的引导与教育更是谈不上的。他常常是顾不上安琪，除了上班以外，和朋友们聚会以及双休日开车去北京附近的地方玩这些事让他很是忙碌。不过对于这些，董梅葆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杨光是从小生长在北京这种大都市里的孩子，有这样热情的生活状态和习惯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董梅葆有时还是免不了有点孤单，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除了杨光和他的家人朋友，她就再没有了亲人和熟悉的人。单位的同事也都是上班忙忙碌碌，下班匆匆忙忙，谁也不会太在意别人的心思。有时候，董梅葆觉得自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默默地消化或是忍耐。而丈夫杨光好像完全没有觉察她这种孤单，不知道是梅葆太要强了，让他根本没看出媳妇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刻，还是因为他的生活重心就一直不在家里，让他根本顾不上媳妇的快乐与忧伤。

　　　　杨光找到杨毅的时候，他在家门口的饺子馆里已经喝得烂醉，老板两口子正打算送他回家。老板是个东北人，在这里开饺子馆已经好几年了，两口子都是热心又爽快的性子，杨光也认识，于是和老板两个人架着杨毅把他弄上了自家的床。

　　　　老板告辞下楼了，杨光四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家。奇怪，嫂子这三年都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以前自己每次来，这里都是脏乱差的，和自己当初单身的时候差不多，这次却变了。地板被擦得干干净净，厨房整洁，客厅茶几上的水晶烟缸也擦得很亮，物品也都归置得井井有条，阳台还晾着衣服、床单什么的。

　　　　杨光又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杨毅，知道现在问什么也没用，就给他搭上条毛巾被，然后自己就出来了。在楼下又跟爸妈打电话报了平安，这才开车回家。他知道，刚才自己媳妇也是生气了，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在那种情况下，董梅葆为什么要对自己老妈态度那么冲，本就是李春天惹的祸，老妈那样说也没什么过分的。哥哥自打结婚有了孩子好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有这样的媳妇，换作是自己，早休了！

　　　　家里卧室的台灯依旧亮着，梅葆背对着杨光这边好像是睡着了。杨光轻轻地爬上床，关了灯。

初露端倪的对峙　初露端倪的对峙（7）

　　　　第二天中午，杨毅来了，董梅葆他们刚刚吃完饭，问起杨毅没吃，梅葆正打算去厨房给他盛饭，却看见杨毅随手拿起安琪吃剩的半碗饭，拨了点菜就吃了起来。梅葆赶紧去夺那碗剩饭，说：“哥，这剩饭你就别吃了。”

　　　　可杨毅回答：“咳，是孩子的剩饭，不碍事的。”说着就大口吃起来。

　　　　一会儿的时间，杨毅的手机就响了好几次，最后他索性又关了机。

　　　　吃完饭，哥俩就躲进厨房开着抽油烟机去吸烟了。自从安琪来到这个家，杨光抽烟的地方就只有厨房了。他们在厨房说了好一会儿话，梅葆把水也送了进去。等杨毅告辞离开说是上楼去爸妈那，杨光则一脸沉重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出什么事情了？”梅葆问。

　　　　“咳，我哥可能真要和嫂子离婚了。”杨光回答。

　　　　“什么原因啊？孩子还那么小。”梅葆说。

　　　　“他刚才就只是说受不了我嫂子那人了，没说别的。”杨光说。

　　　　“这么多年的感情，按理说也该彼此习惯了，李春天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坏人，就不能再做做让步？”梅葆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李春天也不是什么好人吧？”杨光一脸鄙视。

　　　　“杨光，别在你哥面前总是说嫂子不好，他们之间或许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想想当年，不也是曾经爱得要死要活的？”梅葆说，“再说，我不也听你说过，结婚前李春天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本来也不想管来着，可你看现在李春天对我妈有多过分？连见见甜甜都那么难！”杨光说。

　　　　“他们俩过日子，你别动不动就扯你妈的感受，行吗？”梅葆说，“你哥嫂要是真离婚，伤害最大的首先就是甜甜，要是能让他们两口子过好了，你妈应该高兴才是！”

　　　　杨光刚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是老妈打过来的，让杨光上楼。他讪讪地对董梅葆做了个要杀死她的动作，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董梅葆被丈夫那副模样给逗乐了，转身去阳台上收衣服。这时候，她突然看到李春天和她妈正向这栋楼走来……

　　　　董梅葆看着李春天和她妈走进了楼道，不一会儿，三楼就传出了吵闹声。因为是夏天，家家户户的窗户都开着，又正是星期天，当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梅葆都能想象得出来，自己那要极了面子的婆婆该是怎样的难堪。

　　　　她一边让安琪去做作业，一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楼。这时候，手机的短信声响了，她拿起手机看到是丈夫杨光发来的，上面只有四个字：“快来救火！”

　　　　杨光给梅葆开了门，一进去，她也被眼前的阵势给惊了。只见李春天她妈就坐在客厅的地上，正抹着眼泪鼻涕地哭闹着，站在一边的杨毅好像刚经历过“战斗”，衬衣的扣子几乎都已经给扯没了，李春天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婆婆顾芬则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董梅葆赶紧去搀李春天的妈，“阿姨，先起来，咱有话好好说。”结果却被老太太甩了一下，差点摔倒，杨光刚要冲上去，被梅葆给拦住了。

　　　　她又走向前，拿出纸巾给老太太擦眼泪，“阿姨，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先给您道个歉，咱先起来坐着说吧。”

　　　　那老太太这才有所缓和，不再和梅葆较劲，一边爬起来，一边嘟囔着，“别觉得我们家没儿子，你们就可以欺负我们！”

　　　　“没人欺负你们，是你们自己太过分，没把自己当人看。”顾芬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这边的母女一听，又不干了，吵闹声又起。梅葆让杨光赶紧去把窗户关上，然后对李春天说：“嫂子，也劝劝你妈，有什么事情我们商量着来，这样吵下去解决不了问题，难道你真想好了要离婚？”

　　　　被董梅葆这么一问，李春天有点犹豫，她昨天说离婚的话根本就是气话，今天是自己老妈硬要来讨个说法出口气，说是不能让杨毅得了势爬到自己头上。结果，不光杨毅嘴硬着不肯道歉，婆婆顾芬更是一脸瞧不起自己家人的样子，于是就吵了起来。

　　　　想到这，李春天拉了拉老妈的衣服，让老妈先别说话了。

　　　　董梅葆又对杨毅说：“哥，昨晚也是因为你摔碎了碗，溅起的碎片才把嫂子的头给划破了，怎么着你也应该给嫂子道个歉才是。”

　　　　杨毅看了看自己的妈，顾芬不说话，杨光也正向他使眼色。他终于说了句：“李春天，对不起。”

　　　　“光对不起就完了？！”那边的老太太还不依不饶。

　　　　杨毅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清清喉咙，一字一顿地说：“是没完，李春天，今儿我也正式通知你，我要和你离婚！”

　　　　这话一出口，轮到李春天母女发愣了。

　　　　然后，就听到婆婆顾芬对李春天说：“你听见了没有？我儿子要跟你离婚！我们家里也商量过了，同意他离婚，甜甜是我们家的骨肉，离婚后由我们抚养！”

　　　　董梅葆看了看丈夫杨光，又看了看杨毅，什么也没说。

　　　　李春天的妈又炸锅了，“好啊你，杨毅，离就离，谁怕谁啊！”

　　　　“妈。”李春天心里却有点发毛了。

　　　　“闺女，咱们走！”老太太拉起李春天，“我告诉你们啊，离婚可以，但没那么容易，我闺女跟你这么多年不能白跟，甜甜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想要孩子，更是甭想！”

　　　　说完，她们就向门口走去，董梅葆跟着送了出去。在楼下，她对李春天说：“嫂子，哥刚才的话你也先别当真，都冷静一下再说吧。”

　　　　“梅葆，你也看到他们家人都什么样了吧？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说到这，李春天眼圈突然红了，额头上还贴着纱布。梅葆看着她这样，忽然也心生难过。

　　　　“阿姨、嫂子，你们先回家，哥那边我再问问情况。”梅葆说，“孩子还小，离婚的事情不能轻易提的。”

　　　　李春天的妈撇了撇嘴，“还问什么啊？杨毅那小子准是在外面又有什么人了。闺女，咱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有妈在，你别怕！”

　　　　看着李春天母女气呼呼地离开，董梅葆这才转身上楼，不过她没去婆婆家，而是径直回了自己家。

　　　　刚进门，电话就响了，是婆婆顾芬，她问梅葆在楼下李春天她们都说了什么。

　　　　“妈，没说什么。”梅葆淡淡地回答。

　　　　“梅葆，她们家的两个泼妇你也见识了吧？我告诉你啊，杨毅是铁定要和那个女人离婚的，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李春天来往了。”婆婆说，“别把两家人的话传来传去的，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董梅葆却听得有些冒火，“妈，即便哥和嫂子离婚，那他们还都是甜甜的亲爹亲妈呢，弄得那么僵对孩子也不好。”

　　　　“这种没素质没档次的人有什么好交往的？离了就得一辈子不相往来才好！反正你就别多管了，先让他们俩离了再说！”婆婆先挂了电话。

　　　　这件事情董梅葆却没打算不管，李春天固然有很多毛病，但毕竟和杨毅已经有十几年的感情了，这样说离就离也太草率了。再说，她刚才已经看出来李春天其实是不想离婚的，而杨毅这么说也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如果真像李春天她妈说的那样，这事只怕会越闹越大，根本不可能像婆婆想的那么简单，以离婚了事。

　　　　何况，婆婆在这件事情中的表现也让董梅葆有点寒心，身为长辈，在儿子媳妇的家事中她不光不能站在中立的角度考虑问题，还从中一味地添油加醋，现在更是大张旗鼓地支持儿子离婚。其实对于甜甜来说，身为奶奶的婆婆这样做也是极不负责任的。如果这次又顺了她的意思，那自己和杨光今后要有什么矛盾的话，岂不是婆婆也要这般横加干涉，以为自己儿子离了婚都能找到更好的？想到这，董梅葆更是决定，要跟眼前这个不明理的婆婆斗一斗了，顺便敲山震虎地警告她一下，今后不能这样处理儿子和儿媳之间的家事。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李春天给正在上班的董梅葆打电话，说是到她出版社门口了，一起出去吃个午饭。

　　　　在离梅葆单位不远的一家餐厅里，李春天坐在窗边的一排座位上，神情憔悴，额头上还贴着胶布。看得出她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虽然手里拿着董梅葆送给她的那个限量版包包，却毫无华彩。

　　　　李春天从来没想过丈夫杨毅会和自己离婚，而且这次做得又是这么决绝，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以前和杨毅吵架，每每自己把离婚当“撒手锏”的时候，也都是杨毅先服软。自己虽然一直有老妈撑腰，这几年为了照顾孩子方便也一直住在娘家，但一想到今后要离婚成为单身妈妈，李春天就忍不住害怕起来。虽然自己总说杨毅没什么大出息，但好歹他是在政府部门工作，收入虽不太高，却比自己要稳定，生活福利也都有保障。再说自己从小就和杨毅是同学，感情平时不觉得多深，但一想到离婚，李春天心里又开始惦记起了丈夫杨毅身上的好了。老妈是让自己现在先别去找杨毅，耗耗他再说，可李春天还是有点如坐针毡，因为自己从来没见过丈夫这般坚决。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先来找找董梅葆，打听打听消息。

初露端倪的对峙　初露端倪的对峙（8）

　　　　在婆婆这一家人里，李春天好像也只对董梅葆有点亲近感。她知书达理，虽然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但比起婆婆那种自己跟自己较劲的虚伪模样来说，李春天更能接受董梅葆，人家毕竟也有骄傲的资本，在这一点上，自己也是明白的。

　　　　远远地李春天看见董梅葆过了马路走了进来，就向她招了招手。两个人随便点了两个菜，也要了米饭，可董梅葆一直就没见李春天动过几筷子。

　　　　“嫂子，甜甜好吗？那天的事情希望没吓着她。”梅葆问。

　　　　“咳，孩子毕竟还小，没事的。”李春天说，“梅葆，我今儿找你是想问问，杨毅是怎么跟你们说的，离婚是怎么回事？”

　　　　“这事我也觉得挺突然的，昨天中午杨毅是到我们家跟杨光说起要离婚来着，但没说什么原因，我还以为你心里会有数呢。”董梅葆说。

　　　　“我有什么数啊，那天在婆婆家吃饭，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的，何况我在杨毅面前也不是第一次说离婚了，每次都是气话。”李春天有点急了，“我们从恋爱到现在十几年的感情了，而且甜甜还小，我从来没想过要真和杨毅离婚！”

　　　　梅葆一边给李春天夹菜，一边劝慰，“嫂子，你别急，事情不也还没到离婚那么严重吗？我们再想想办法，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孩子，也不能这么草率就离婚。”

　　　　“梅葆，我妈说杨毅可能是在外面有女人了，你说会是这样吗？”李春天还在为这个事忧心忡忡。

　　　　“嫂子，你就别往那方面瞎想了。”梅葆说，“不过，我觉得你长期住在妈妈家，让哥一个人住，这总是不太好。”

　　　　“咳，我那不是为了凑合孩子吗！我妈家离我们住的地方太远，我们又没车，天天接送太麻烦了，想等着甜甜再大点送了幼儿园就好了。”李春天说。

　　　　“嫂子，你和哥还是少年夫妻呢，分居总是不好，不如就先从这方面做起，你搬回家住，和哥改善一下关系。”董梅葆说，“还有，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别总在婆婆面前抱怨哥不好，你看你现在和他们家的关系弄得那么僵，没人会帮你说话的。”

　　　　“我一提起咱那个婆婆就气不打一处来！”李春天放下手里的筷子，“梅葆，我告诉过你，自打我和杨毅恋爱她就看我不顺眼，还总嫌弃我们家是住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