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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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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我不安的蹩了薄暮舟一眼。我有更加强大的理由不带她出来了,但一央说这些又能挽回什么呢?我想带她出来看的,是那片在若薄溪的乡间看来如此美丽,如此令人向往的森林。在那里,云变得多彩,风吹得神秘,鸟叫得欢喜,河流得清澈。在那里,天空是蓝的,树林是蓝的,湖水也是蓝的,惟独花的颜色叫人觉得绚目。但我又看到什么呢?我看到薄暮舟扶着马鞍,邹着眉着认真的听着,她一言不发,但我还是看出来了,她或许是想回家了。

  老人告诉我们,他最害怕的事情又发生了。他说,他最不希望看到若薄溪的人会在某一天跑进这片丛林来砍伐这片护佑着他们的森林。他说,他以前抓到过一个砍伐这片森林的本地居民。他没有提他的名字,不过我能猜到是谁。他没有放过他,他捉住他,想让全村的人都看看,他不是好惹的,他并不是待在丛林里的野人,他有自己的职责,或许说是信仰,他说过的。

  他没有提他捉住盗木盗后几天就不告而别的儿子,他或许仍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他叹着气说道,他费了非常大的劲来赶跑那些盗木贼,但结果又怎么样呢?结果是居住在若薄溪的本地村民,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代人都授惠于这片森林的原居民,有一天他们也会跑来砍代这里的树木,而且做得并不比盗木贼们差。

  我很难想象。我突然觉得若薄溪正处在水深火热,甚至是危在旦夕的时刻,我不知道它还受着来自哪个方面的影响。我知道的,了解的:移民,房地产商,地质勘探队。盗木贼我们不做讨论,因为它们的存在已是经历了无数个受尽磨难的年代,但想想修进村子的公路,它们给了盗木贼机会。我并不知道,我担心这些变化,担心这个宁静的无知山谷会被悄悄溜进来现代文明摧毁,担心生活在这片美丽而又富饶的土地上的居民,我怕有一天醒来,发现窗外已是一片荒芜。但最令我不安的,或许是不会再看到薄暮舟那又弃满诱惑力的天真的大眼睛,不再看到这片曾经是如此宁静的土地带给好怕平和与安详。我害怕什么,我已经分不清楚,我环顾四周,一切都还在。我把目光停在他身上,我望着她,看到那张消瘦的脸,那张疲惫的脸,还有那单薄的身形,以及在我的帮助下才能蹬在马镫里的那双让人心碎的脚。她穿的是一双红色的鞋子。我扭过头去,我觉得远山更加模糊了。

  陈冰求摊开双手,默然的朝我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式,然后走到那两只狗身边,蹲下去揉着那毛绒绒的脖子,和它们戏闹着。我能从这无奈中体会到他的想法,他无法理解老人的执着。或许他是一个有远见的人,面对老人的话,他觉得很遗憾,因为他知道在某一天,某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都将呈现出与老人心目中的故土完全不同的样子。

  或许这是必然的,只是老人没有预见到。他要是能像他话中说的那样。三十年一个轮回之后,如果他活得够久,再向后推三十年,然后六十年。在这个风云变幻,时过境迁的年代,他又将看到怎样的若薄溪?要知道,在历史的长河中最难以捉摸的:物换星移。时间,它是能将任何东西摧毁的。但现在谈论它并没有什么意义,况且老人也许不会明白。

  下午,天上居然开始下起雪来。雪下得并不急,雪花从深邃的死灰般的上空飘落,在森林和湖水中湮没,在灌木林和草丛中融掉。寒潮过早降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并且这一轮从山脉另一面刮来的风雪也没有影响到这里,落在地里很快就化掉了,早雪并不能将大地银装素裹起来。不过,我想,当大雪覆盖这片森林,这片草地,这片灌木林后,呈现在眼前的又会是怎样一幅景色呢?

  我害怕薄暮舟淋湿,我想带她回去。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他背起猎枪走在前面,他穿成暗灰色,样子显得很模糊,仿佛要溶入这片阴霾。我牵着马跟在老人身后,陈冰求走在最后,两只狗则在互相追逐着。我回过头,望了一眼在雾中变得灰朦朦的世界,我觉得不光只有老人被这片阴云淹埋,借着这场雪,借着从湖中腾起的水雾,我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溶入这幅景色中。我不知道有人在远处看到这副画面时,他会怎么想。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我能听见它落在草从中的簌簌声和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地上的雪已经来不急融化,山谷开始变得苍茫起来。

  “太美了!”看着模糊的山峦,昏暗的地平线,迷漫着雾气的湖水,变白的草地和树林,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又神奇。没有风,只能听见狗的喘息,马儿打着响鼻,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什么,它们的声音不会打破这片宁静。

  “太美了。”陈冰求停下脚步,在进入森林的时候,他站在开阔地的边沿,望着那片在远处已经渐渐隐入雪中的远山和河流。“我要离开这里,真是一种讽刺,真是一种亵渎。”他说。

  我停下步子,但我没有理会他。我突然发现,对于这个迟早会离开的人,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感叹,我也会变得无动于衷,变得毫不在意。那一刻,我竟然觉得陌生起来。我知道我们都互相保留着一份对各自的怀念,保留着一份真挚的情感。每一次见面,我们都会觉得短暂。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无形的牵挂,正是因为无可避免的离别,使我们变得陌生,觉得这一切都会在转眼间失去。因为这必将到来的离别,使得一切看起来都不重要了,而当真的离别时,我又会觉得挽惜。我能猜到他会向我挥手,说“再见!”因为他觉得离别后,我们还会见面。但我希望他会没有告别的离开,像维一柯一样。因为我害怕离别,我希望他能默默的远去,我觉得那样对大家都好,不用各自怀念,不用伤感,不用依依不舍,因为我这一切都无法预见。

  回到木屋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我把薄暮舟抱回轮椅中,老人默默的卸下马鞍,把马牵回马棚。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直到送我们离开时,他才透露了令他不快的密秘:有人毒死了他的狗,他很忿恕。他说,这已经是第三只了。他无法忍受别人这种近乎残暴的做法。狗在从林中狰扎了很久,地上被刨得零乱不堪。老人找到狗的时候,它还啮着牙,痛苦的呻呤着,从嘴里流出已经变乌的毒血。

  “它跟了我这么多年啦!”老人依然重复着那句话,包含眼泪的双眼肿胀而又血红。他的目光注视着地平线外雪雾苍茫的暮色,悲怆的说道,“他们竞然毒死了它,那些胆小的家伙不敢靠近它。它曾经咬过一个盗木贼,从大腿到膝盖,裤子被撕破了,脚上咬得血肉模糊,它是很勇敢的,那帮家伙肯定害怕这个……”

  我望了一眼被树丛淹盖着的小路,老人还在述说自己的不幸,我觉得我要回去了。

  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老人终于不在说话了,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沉默,在孤独中你只能这样,心里想着的事情,确找不到人述说,但是,他内心深处的悲痛一定是难以承受的,因为他打破他的一贯作风,向我述说了这段悲伤。

森林中人第十五章:各自远去
我没想到告别会来得这样迟。也许我不该报怨,不该去想这告别带给我的伤痛,带给我的持久的牵挂。在过去的岁月里,因为这份无形的挂念,使得相逢已成惜别。如果告别早些到来的话,这挽惜就不会如此惨然。

  我接到了电话。 是陈冰求打来的,他说他要离开了,如果我现在赶往车站,也许还能和他作个告别。我接到电话时,天还很早,人们赶着牛群从小路上走过,一只公鸡站在草垛上朝着天空大声叫唤。我推开栅栏,蹋着被牛啃过的,还流着草汁的草梗向村外走去。薄暮舟还没有睡醒,我不想打挠她。

  我在村口等进城的货车。村子外围的大树已经被一根根贴满了招商告示的水泥高压线柱子代替,看到眼前变得灰暗了许多的地方,土地,公路,森林,连汽车也变得灰暗不堪。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到村里,坐在大树下听听蝉的鸣叫,或者去城里逛逛,去和陈冰求告别。

  我搭乘第一班进城的货车,我竞不去去乎拥挤的车箱带给我的不自在,我呼吸着从车窗吹进来的气流,已经感受不到那份清新了。

  货车在破败的公路上颠簸,车箱里的人也左右摇晃,这让我很难集中思绪。我在想我将怎样面对陈冰求,我会站在他面前,伸出手去,向他道别吗?或者看看渐渐驶出站台的火车,向车窗里伸出头来的陈冰求挥手告别?不过,我又想,我恐怕要错过这次告别或者说是永别,车箱抖得太厉害,我觉得货车要陷入泥坑,轮胎会突然坏掉,会撞上转弯处的路标,会滚到山谷里,被一丛丛灌木覆盖………

  到达车站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我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找到他。

  周围全是去往世界各地的陌生的面孔,噪杂的人声仿佛要将广告喇叭的声音淹没。卖东西的小贩,拉客的司机,倒卖车票的无业游民,所有的吆喝都只为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生活的艰难。但回应这种呼声的确是一片空白。

  我在车站兜了几个圈子,幸好车站并不大,我看到他时,他正在四下张望,希望发现我的身影。他似乎很着急,也许车已经快要走了。我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我觉得他要向我告别了,我觉得他会挥挥手,对我说:“谢谢你来送我。”然后转过身,朝车箱走去。

  我没有料到他要让我送送他,虽然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我觉得很尴尬,我不知道怎样向他挥手,说‘再见’。我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很荒廖,也许我需要时间来适应,但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我会送他离开的。不过我自己也要离开了,我不知道那时候谁会来送我。

  维一柯离开了,陈冰求也走了。如今,面对我即将远离的命运,我知道我们都要各自远去,各自寻找自己的出路。我要向薄暮舟告别了,我们都将重新被生活束缚。我也知道这离别意味着什么,但我不愿意去想,我觉得我还会回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陈冰求显得有些激动,他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你知道,火车马上就要走了,如果你还不出现,我恐怕就要上车了。”他突然又沉默了,我从他脸上发现一丝无奈。

  末了,他又对我说,“谢谢你能来送我。”

  我感到一陈手足无措,我觉得他马上就会朝我挥手,然后转身离去。不过,他倒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望着我,希望我也能说点什么。告别嘛!人当然会觉得沉寂。

  “你真的要走了么?”我可能想说点别的,劝他留下来或别的什么?不过我觉得那并不合适,就像我问的这句话。

  他笑了起来,笑容中包含了对这句话的讽刺。“你知道,我没法不离开这里,这里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知道该怎样给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很多人都希望我离开,留下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笑着摆了摆手。“我们还是谈点别的吧!”他说。

  人群在车站不断移动,我们在候车室已经没法待下去了,人流开始拥动,每一班车要开动的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马上就要上车啦!”陈冰求突然显得轻松了许多。他不想让离别搞得这样紧张。

  我知道他就要走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他走时朝暇还没有散去,天空一片火红。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有人在为他祝福,像维一柯说的那种真城的祝福。我认为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后来我又想,这也许正是我的祝福呢?

  我们做了最后的拥别。我拍了拍他的脊背,感觉到那种坚韧,就像他曾期望的那样。我忽然发现,他留下来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他这一躺并没有白来。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他朝车箱走去,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工作人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把我拦在了外面。我突然发现,一切都结束了。而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没有做。我望着他的背影,期望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不过,我偶然发现,他竞是空着两只手走了,什么也没带。我记起了他来的时候那两口大箱子,他不愿意带走这里的东西。

  ……当你看到这一切时,不要哭泣,不要害怕,因为有我在,因为大家都在。

  开始于这次离别的这个星期,优如我到若薄溪来的那个下午,在这些天内发生的今人难以忘怀的事情,使我觉得人的情感是那么脆弱,那么变幻莫测。我无法忘记之前的我对一切的漠视,对一切的毫不关心,没有情感,没有追求,只会冷漠的看待一切,对待一切。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送走陈冰求后,我没能立即回去。我在城里兜了一圈,沿着石板路朝中心市场走去,我要带点东西给薄暮舟。每次出来,这是我必做的一件事。就像父母给孩子带回礼物一样,但这一回我确不知不觉的买了一大堆东西。我觉得我就要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她带回东西。

  罢在我面前的危机越来越严重。送走陈冰求后,离开薄暮舟的问题便一直在困扰我了。并且我知道这份迟早都要到来的离别,也必将给薄暮舟,给我带来巨大的持久的伤害。

  我原本想默默的离开,就像陈雅瑶,像维一柯一样。我明白了他们选择这种方式离开的理由。但我害怕这样,我知道这样离开带给薄暮舟的伤害将会是致命的。

  “薄暮舟,我要走了,我要去城里过我自己的生活了。不过我会回来看你的。”我觉得我应该这样跟她告别。然后呢?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哭泣让我留下来,像父亲提意让我离开时那样。到那时又怎么办呢?那就留下来吧!反证我并不想离开这里。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又想这些事情做什么呢?

  我很矛盾。

  山谷突然显得阴沉沉的,而且变得非常安静。鸟儿似乎已经飞离了村子,我感到有些奇怪,外出觅食的冬鸟没有再飞回自已的窝,落单的麻雀也不在谷仓外徘徊了。

  得知我有一天终将离去的消息后,大人们也变得沉默了。姑父从来不和我讲座这些,他很忙,有很多自己要做的事,进山砍柴,放牧牲口,妈便是冬天,他也不愿意闲暇下来。他常常用迷惑不解的眼光望着我,仿佛我会在突然之间就消失掉,面且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我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不过,面对日益逼近的离别,总有人要说点什么。

  夜晚的若薄溪变得鬼异起来。不再有星星了,笼罩天空的阴云撒下一片黑暗,也撒下一片令人不快的阴影。薄暮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出来看看的。冬天不下雪的日子糟糕透顶,没有风,天又黑沉沉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好不凄凉。

  薄暮舟坐在火炉一侧盯着电视机,环境恶化,六国锋会,经济危机,该死的世界末日还没有到来呢!我想看点别的,某种适合病人看的节目。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姑父突然问了我一句,他的声音旋在半空,所有的喧嚣都静了下来,声音似乎停止了传播,电视画面在闪烁,确听不见说些什么了。不过,这种情况也只持续了几秒钟,然后一切又恢复正常了。薄暮舟转过身来望着我,不再关心电视节目。

  “这么说,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了,你真的要离开了?”我没有想到薄暮舟要这样问,我分明告诉过她,离别只是迟早的事,难到她真的不愿意承认?

  我被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来年春天,也许会更迟,”我说,“但我更相信我不会离开。”不过我突然发现,现在说不会离开也许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当所有人都确定你要离开时,保证留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不过,我还是对薄暮舟这样说了,我还对她了些什么:我重来没有骗过她。不过,这句话只会让她再一次陷入伤心的境地。

  姑父没有再问我别的事情,他只是有些担心。“在做决定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我可以猜测,离开这里后,你会很难再回来。”

  也许他说的没有错,若薄溪远离尘嚣并非出于偶然,正是因为它的遥远,它的孤独,使得所有的东西都远离了它。生活在这里,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突然离开只会徒生悲哀,况且这并不是重点,投身城市生活后,返回乡村也就不那么现实了。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劝你留下来,”姑父解释说,“我希望你自己能做出决定。”

  一个本来就难以决折的决定。他可能想要我回到城市,这是大人们期望的。但在薄暮舟面前,一切总是那么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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