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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男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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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宴将饮料扔进垃圾箱,搂着宣紫的肩膀,说:“那我送你回去。”
  宣紫摆手,说:“你送我了,默默怎么办?现在时间还早,你就让她再玩一会儿吧。”
  安宴回头看看尚在魔堡里疯的小孩,第一个与她共度的生日,他答应了要带她去吃饭,一同吹灭蛋糕上的蜡烛。
  可这一边,是他要牵手走过一生的爱人,他分明一字一顿地告诉过她,你是我的命。
  矛盾汇聚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如想象中一样洒脱。
  宣紫从他怀里走出,安慰道:“我只是回家,又不是上刑场,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我待会儿出去给我妈妈打个电话,会有司机来接我的。”
  安宴没能拗过她的决定,看着她远走越远,最终一个转弯,消失在视线里。
  他心中有隐隐不安,又不知为什么,走去魔堡,尼龙绳子隔开他和默默。小丫头玩得浑身湿漉漉的,趴在绳子后笑着望他。
  “宣、紫。”她问。
  安宴轻轻叹出一口气,说:“她有事先走了,爸爸留下来陪你。”
  一直呆到傍晚,默默方才玩够。安宴将她抱在怀里,小家伙起初还兴致勃勃地沿途东张西望,等走到更衣室的时候,已经伏在安宴肩头静静睡着了。
  姗姗而来的从泠等在一边,将孩子从他怀里接过来,随口问:“她人呢?”
  安宴说:“家里有事。”
  从泠瞳色一深,冷冷笑了笑。给孩子换好衣服再聚头的时候,安宴坐在椅子上发短信,她靠近他坐下来,将装着孩子东西的大包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拿脚踢了踢他。
  安宴挑眉看她。
  从泠说:“晚饭还要不要吃了?”
  安宴复又去看手机,说:“宣紫订好位子了,又请了专门的策划师来安排晚上的活动。”
  “她有这么好心?”她讥讽。
  “不要这么说她。”
  “你还真护着她。我也没说错啊,她之前对默默那么排斥,一见面就像遇到瘟神一样——孩子是我生的,她不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可现在突然就殷勤起来算怎么回事?”
  安宴沉下脸:“你说够了没?”
  从泠盯着他的脸,笑:“没有,还有好多话要说,你想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人永远不知道;谁哪次不经意的跟你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补全了。

  ☆、Chapter 36

  Chapter 36
  车子刚进了大门,孟溪林的电话就过来了。
  宣紫说:“你也看到新闻了吧。”
  “……”孟溪林顿了顿,才说:“阿姨打电话给我的,说叔叔下午就到,要我带你过去吃饭。”
  宣紫说:“我这都到门口了,你就别忙着过来了。”
  “宣紫——”
  “和你说真的呢,不要过来。”
  孟溪林默了默,最终小声问:“你准备坦白了?”
  车子停稳,早有人等着帮忙开门,宣紫向人道谢,这才对孟溪林说:“是啊,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抓紧机会了。”
  孟溪林说:“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么?其他不说,单论他身后还拖着一个孩子,你父母就不可能同意。”
  宣紫皱着眉:“我没指望他们同意,我就是通知他们一声。有孩子就有孩子,事已至此,还能把这孩子塞回她妈肚子里吗?”
  “你恼什么?”
  “我最怕听什么你偏和我说什么,你说我恼什么!你就不能不管我,自己去找个如花美眷,度过什么似水流年,总这么吊在一棵树上,你到底累不累?”
  “我不累,我愿意,”他忽然喊出来:“我愿意,宣紫。”
  宣紫一怔,手机如烫手山芋似的灼得她手心刺痛。她赶忙将之关了,锁上屏幕,扔进包的最深处。
  宣筠的回归是件大事,一家老小忙得上蹿下跳,宣妈妈更是系上围裙亲自下厨。宣筠一个人坐在郁郁葱葱的桃树下,黄花梨的木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宣紫刚一进门就被人领到后院,见到父亲,很恭敬地喊一声。
  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裙,外头罩着一件长风衣,露出两条笔直的腿。宣筠打量了她一眼,淡淡说:“什么打扮。”
  宣紫说:“天热了。”
  宣筠笑一声,将手边的茶杯递到她的一边,说:“坐啊。”
  宣紫只好坐下来,又将茶接过来喝,宣筠问怎么样,她说:“苦。”
  宣筠又是笑:“外国呆久了,喝了一肚子垃圾,连品位都下来了。”
  宣紫低声说:“我本来就不爱喝茶。”
  宣筠仿佛没听见,又将一杯茶递过来。宣紫心尖直跳,真的不想喝,可他令行禁止,忤逆过去要多出许多废话,宣紫一咬牙,又端起来茶。
  宣筠这时候说:“什么时候回国的?”
  多此一举,可他偏偏不依不饶,这就不是询问,而是核对,看看这女儿的一口“真话”是否与他掌握的相符。
  宣紫只好坦白:“年前就回来了。”
  宣筠将手里的杯子一放,圆圆的一圈底凿在木头上,钝钝的声响。砸在宣紫耳中却锋利得很,她满眼戒备地看着这男人。
  不远处忽有脚步声,宣妈妈的声音响起:“都来吃饭了,做了我女儿最爱吃的清蒸鱼。”
  她边搓着手边跑过来,一看这对父女相处的情形,心里就有数。连忙笑着把自己女儿拉起来,冲她使眼色道:“走了走了。”
  宣筠也站起身来,先迈一步,走到她们前面,进门的时候侧过头来问:“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宣紫一听便皱眉:“您又要出差?”
  “哪天不出差啊,在家里呆一晚上都是奢侈。”宣妈妈笑着解释:“都准备好了,待会儿你等你一过目,就让人给送车上去。”
  宣筠哼一声:“这种小事还要我费心?”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给你送车上。”
  一家三口,长形的餐桌。宣紫坐在长边上,吃得有些漫不经心。
  宣妈妈指了指桌上的几道菜,佣人连忙取了公筷给宣紫夹碟子里,她实在没胃口,在佣人耳边轻声说:“再来碗汤吧。”
  宣筠喝了一口红酒,水晶杯落桌的一刹那,他说:“既然回来了,和溪林的事情就不要拖了,孟家比起咱们虽然差了一点,但溪林那孩子人很不错,有真才实学,是做大事的人。”
  宣妈妈在一边帮腔道:“是啊,溪林人很不错的,人长得英俊,脾气又好,最主要是听我们家宣紫的。那你有空抽点时间给老孟去个电话,婚礼的话不宜盛大,双方坐下来吃个饭就好。”
  “也只能这样,请你请他漏了谁都不好。现在不比往年,约束得紧了,摊子铺的太大,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事嘛。就两家人坐下来吃个饭,多一个都不请。”
  “好的,好的,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三言两语,宣紫听得坐立难安,搁在台面的手攥了攥,说:“爸,妈,其实我有个人特别想介绍给你们认识。”
  宣妈妈说:“怎么说起朋友来了,讨论结婚的事呢,孩子。”
  宣紫正色:“妈,我是在说结婚的事。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和孟溪林之间根本没有感情,我心里一直都只装着一个人。”
  宣筠黑着脸将筷子往台上一拍,四周围着的佣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
  气温陡降,空气仿佛冻结成冰,寒风呲呲地从裂缝间穿梭。
  宣妈妈怕他发火,自己先揽过女儿,狠狠拍了她一下,说:“昏头了,昏头了,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宣紫只觉得头疼,看了看被她打红的手背,说:“要你们接受一个人就这么困难吗?”
  宣筠突然推着椅子站起来,面色发青,额角有因愤怒而跳动的经脉,整个人像是燃着的柴火,噼里啪啦地自头烧到尾。
  宣筠冷笑:“五年前是为了他,五年后还是因为他,究竟这个男人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什么……什么男人。”宣妈妈吓得直抽气,死死盯住宣紫说:“你快向你爸爸道歉,说你愿意嫁给溪林的!”
  宣紫从她的桎梏中逃脱,一字一顿地说:“我没错,这都什么时代了,为什么我连决定自己嫁给谁的权力都没有。五年前,是因为我想让他活着,我才答应和孟溪林订婚,现在,你们又要拿什么来要挟我?”
  “哼,要挟?他也配!我会为了那种不起眼的小角色费心思?”宣筠边说边往宣紫这一处走来,脚步沉沉,风自身旁旋起,气势逼人。
  宣妈妈赶忙拦住他,冲自己女儿摆手道:“你先上楼去好好反省,我一会儿和你爸爸上来收拾你。”
  宣紫不肯,她妈妈红了眼眶,声音嘶哑着吼出来:“上去。”
  她咬了咬下唇,心一横,抓过桌上的手机匆匆往楼上跑。
  宣筠在楼下喊:“你教育出的好女儿!”
  宣妈妈带着哭腔:“她哪里不好你告诉我嘛,你告诉我,我会让她改的!”
  “改改改,改了多少年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她从上到下哪一点让我满意的!”
  宣紫踩着楼梯两步并成一步,逃进自己的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她拿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抑制不住地粗重呼吸。手抖着将手机解锁,找到安宴的号码。
  嘟嘟嘟……
  不接。
  再拨。
  直到对方终于发现来电,按下接听,宣紫便如同是水中得救的旱鸭子,猛地被人拎起头来,她拼命地呼吸。
  门外,脚步声渐响。
  宣紫急忙说:“安宴,你来我这边一趟吧!”
  ***
  晚风微凉。
  车子后排的女人轻声说了句:“把前面窗子关小一点。”
  安宴钦了下按钮。
  默默坐在儿童座椅里早就没了声,玩了一整天,只在吃饭前睡了一小会儿,晚饭的时候又被一个接一个的游戏吸引,上车的时候就像没了电的玩具,咿咿呀呀地闹了片刻便睡了。
  车里,只有两个醒着的大人,各怀鬼胎,气氛便有些凝滞。
  幸好从泠住着的地方不远,他将车停进车位,去后座抱出默默。从泠拎着一包孩子的东西,走在前头。
  “喝一杯咖啡再走吧。”安宴将默默抱进房间的时候,从泠倚着门缘和他说。
  安宴给默默盖好被子,冲她冷冷道:“喝了一晚上了,还不嫌饱?”
  安宴径直走去玄关,穿自己的鞋子。从泠跟着走出来,在自己包里翻了翻,取出一支白色的录音笔,递去安宴手边。
  “有空听一听,”从泠说:“看我是不是冤枉了她。”
  安宴捏了捏手中这枚冰冷的固体,似笑非笑地说:“从泠,你是真的要让我恨你才开心吧。”
  从泠倒像是知道他要讲这句话,因而有备而来,她往这男人身边靠近一步,说:“恨好啊,至少能记得我了。”
  安宴如果想默默,我大大方方接她过来,说句好听的,孩子是无辜的,她喜欢我,我也不讨厌她,乐得给她当后妈。
  ……
  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再爱他,恨他,我也绝不会放开他。相反,我就是要和他结婚,和他在一起,要他拿一辈子来还我,这是他欠我的。
  ……
  刮了半宿的风,云被吹得四散开来,露出灰蒙蒙的月。不多会儿,更重的帘幕拉开,乳色的光线暗淡下去,风雨欲来。
  锁着窗子,车里分外安静,静谧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
  安宴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这支录音笔,为什么没有拒绝从泠的别有用心,为什么一遍遍确认宣紫的声音。
  就好像有人在面前挖了一个很大的坑,竖着牌子提醒他勿入,还是忍不了心底的好奇,走过去,掉下去,落进无底的深渊里。
  ……自作自受。
  手机一直在响,他瞥了一眼,确定是她。现实却如同被定格,他僵硬的身体不允许做下一个动作。
  直到那阵铃声没完没了,吵得他更加心烦,于是接过来,按下接听,宣紫说:“安宴,你来我这边一趟吧!”
  他乏力地笑了笑,说:“宣紫,你愿意和我结婚真的是因为爱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7

  Chapter 37
  安宴说:“宣紫,你愿意和我结婚真的是因为爱我吗?”
  即便隔着长长的不可见的距离,宣紫眼前仿佛有他落寞的背景,和带着浓浓倦意和困窘的神情。
  她先是一怔,继而很意外地问:“怎么说这个?”
  安宴降下车窗,自储物仓里摸出一盒烟,点上一支,乳色的烟雾弥漫,他被呛着咳了几声,再开口时嗓子便有些哑。
  “默默的事你一直在耿耿于怀,和我结婚只是为了和从泠叫板?那么爱呢,爱在你心里到底值几斤几两,又或者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结婚如果不是因为爱而结合,你何苦要教自己委曲成全。”
  宣筠在重重敲门。
  “你态度的转变,你和我结婚,究竟是为了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我说过不能让你走,我说过想要我们在一起,可如果婚姻只是让我们变个方式来折磨彼此,这样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宣紫抵着门板,急得满头是汗,面前却分明站着一个面色冷郁的自己,冷静得可怕。
  她猜得到这反常背后的挑拨,叹道:“安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现在根本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安宴忽然笑了笑,却像是荒原万里扫过的一片孤火,卷着漫漫灰烬直至熄灭的那一刻,萧条凄厉。
  “是啊,那就先分开一段时间来想想什么时候讨论吧。”
  他挂了电话。
  宣筠拿钥匙开了门,宣紫没多做挣扎就让开了,门板砰地撞上门吸,震颤两下方才止住。
  他手一挥,宣紫结结实实吃了一耳光,耳中嗡嗡一阵噪响,脸上立刻火辣辣地肿起一片手掌印。
  宣妈妈疯了似的跑过来,先关上门,几乎要和他扭打在一起,尖叫道:“打人别打脸,你有火往我这儿发,你不要打我女儿!”
  她力气微薄,用了吃奶的力气来阻挡,自以为杀伤力巨大。在人高马大的宣筠面前不过是挡车的螳螂,轻轻一挥她就跌坐到地上。
  宣妈妈大喊一声:“哎哟!”
  宣紫几乎立刻红了眼眶,跑过去扶她,对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怒目而视,反激得这男人心里的一把火烧得更旺。
  他不管不顾,抬脚就往宣紫身上狠狠一踹。
  宣紫忍着痛咬碎牙,愣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脚下发软,踉跄一下摔下去,可头一歪,仍旧要拿那副仇视的眼神锁死他。
  宣筠心中一怔,几乎被她的样子吓住,下一秒,因为这样的认知更用力踹下去。
  宣妈妈大哭,扑上去抱住宣筠的腿不肯松,抖抖索索地说:“求你别打了,我会教好女儿的,求你别打了……”
  宣紫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弄上的床,只知道浑身每一处都在痛,散了架的木头人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口腰部和手腿四分五裂,却只能无能为力地面朝着天花板。
  不过疼痛对人有好处,至少在占满痛觉神经的脑子里,不用在另辟地方摆放安宴的位置,他说的话,做的事,都可以忘了。
  半夜时分,宣筠来过一次。她这才仿佛灵魂归位,黑暗中,紧紧盯着着他宽大的背影,满是戒备。
  宣筠在她的床边坐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惨白的月光自落地窗里射进,照耀在他脸上,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他眼尾蓄着几条深深的皱纹,嘴角下垂的曲线亦使他老态毕现——宣紫惊诧短短几年,他竟这样衰老下来,那个坚如磐石随时傲立风头的男人,也有今天。
  许久,他说:“你就是个性太强,但凡肯服软一点或是和我说几句好话,也不至于弄到这副样子。你不要一心把我当坏人,你是我女儿,我做所有事的初衷都是为了你好的。”
  宣紫嗤声笑了笑。
  他置若罔闻,仍旧不紧不慢,语气淡然地说:“婚姻和恋爱是两把事,你习惯的生活,那个人是无论如何都给不了你的。你爱他,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他呢,你问问他愿意为你舍弃多少。
  “这几天你别出去乱跑了,好好在家住一段日子,我尽快让人安排你和孟溪林出去。你不习惯其他人照顾你,就……就把你妈也带上,安顿下来,以后不要回来了。”
  絮絮叨叨的,真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宣紫将头往旁边一侧,不去看他,低声说了一句:“睡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又坐了多久,待宣紫因腹部的剧痛而满身是汗地惊醒时,窗外天光大亮,早已不见他的人影。
  身体下有股潮热的源头自幽密深处流出,她掀开被子看到雪白的被褥上一片红色,或许该是月经来潮,可这疼痛的程度明明让人难以忍受。
  她吓得手足无措,去摸桌上的手机,将通讯录从上至下翻了两翻,还是退出去打了急救中心的号码。
  ***
  一夜大雨,直到天亮方才小了一些。
  安宴将车子驶进树下,板正风衣的领口,降下车窗,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不远处一阵骚乱,亮着灯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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