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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虚陵-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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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之中,十四道:“殿下息怒,司函大人吩咐过,您晚间不得出门。”

    “滚!她不是我什么人,管不了我!你们莫要逼我,我今天就要走出这扇大门,你们全都给我滚,给我滚远点!”我实在气急,说话间,伸手绞住一名影卫,那影卫闷哼一声,当下被我推出老远。

    也不晓得为何,我心中的怒气,现在根本无法控制,反而越发变得膨胀,不可收拾。这种感觉,既可怕,又令我莫名兴奋。

    一路疾拐,穿过院落,直往大门方向急冲,同时又带翻了好些个前来阻拦的影卫。

    十四在那群影卫之中,身手似是最佳,最终与我死磕在一处,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将心一横,抬手掐住了十四的脖颈。她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我看着她,只觉此情此景分外熟悉,心底一疼,突然间就无法下去狠手。

    不能杀人。

    我不能杀人。

    洛神若是晓得,定会生气,会失望的。

    静下来,快静下来。

    我缓缓地松开了手,十四弯下腰,开始剧烈咳嗽,不过始终一言不发。

    夜间寒风凛然刮过,我站在原地,低喘了一阵,看着那夜色中紧闭的大门,蓦地觉得一股酸涩涌上喉头。

    此时,却听身后花惜颜颤抖道:“师师,你出去罢。”

    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花惜颜。

    “我不瞒你了,如今你这样,我也瞒你不住了,你莫生气,你也晓得,自个的身子不能随意动怒。”花惜颜苦笑道:“出去罢,你朝思暮想的妻子,她就在外面。”

    我以为自己幻听了,哆嗦道:“你你说什么?”

    “洛洛姑娘,她就在这宅院大门外面。从昨日开始,她就一直跪在这大门”

    花惜颜接下来的话,似断掉了一般,我什么也听不见。

    等我五感与神智归位,我才恍然察觉自己正站在大门外头。

    手触到门扉,刺骨冰凉,落下门闩,之后略微使力推开,那大门便吱呀一声,缓缓地开了。外面寂静无声,远方晕染着墨黑,而头顶大红灯笼的红影安静地落下来,照到面前雪地上,洒出一片泛红的银光。

    细碎的雪花飘着,几欲遮挡我的视线。

    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影,就笔直地跪在那方微薄的光中,安静无声。

    雪花飞扬,飘飘撒撒地落了那人满身,令她几乎成了一个雪人。

    记忆之中,她一直是那孤傲幽冷的女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站立时,窈窕笔直似青竹,坐着时,身姿也是端正的。

    她不向世间任何人弯腰。

    而现如今,即便跪着,她也不曾低头。

    她就这般陪着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外头跪了整整一天两夜?

    我深吸一口气,朝她走去。

    ……清漪,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往前慢慢地,走了几步,腿脚几乎不听我使唤,我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几乎要摔倒在地。

    ……我愿意,为你而死。

    再一步。

    ……我爱你。

    我终于,走到了她面前。跪将下来,哆嗦着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她面上的雪花。她好看的眼,此刻是闭着的,长发上,睫毛上,落满白雪。

    “洛神。”

    我轻声道,她却并不答我。

    用掌心裹住她的脸,能感到她呼出的气息微弱,但还是有的,应是暂时晕了过去。我只觉自己的心已然麻木,不晓得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此时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来。

    我呆了片刻,再次哑着嗓子道:“洛神。”

    她不答,整个人依旧只是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仿佛成了一座沉默的冰雕。我扶住她的肩膀,她这才动了动,身子就势歪进了我的怀里,我连忙紧紧抱住她,同时眼泪就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师师,我今天考完了。

    你媳妇洛神,也还给你了。

    你是不是很开心?

    还是你想打我?

    事先申明,打我可以,不要打脸。

    都说不要打脸了坏蛋!!!

221狂化() 
第220章归家

    “好媳妇;我带你回家,这里人太坏,咱们走;不在这待了”我说着,在洛神冰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踉跄着往前走。

    前方一片墨黑,青萱夜里连闹街都空无一人;更何况是这宅院所在的偏僻郊外。四面都是凄凄冷冷的风声,像是野兽的低吼。

    我走了几步,身后响起司函冷冷一声低喝:“瑾儿;你站住。”

    我没理会司函;沉默地往前走。

    “瑾儿,我叫你站住,听见没有!”司函恼怒的声音提高了些,与此同时,身后众多脚步声整齐地逼近,我晓得,她在宅院里安置的那些影卫,尽数出动了。

    这回,我依言顿住,转过身去。

    司函的身影掩在远处大红灯笼的光影下,看不清她面上神情:“七日浸浴还差一日,你眼下说走就走,是想要前功尽弃么?”

    “我不医了,不医了。不用你们可怜,就算我疼死,我也不用你们医。”我冷冷地睨着司函,道:“是你逼她的,我不晓得当日你对洛神说了什么,但是你肯定逼她了。不然,她不会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她也不会不给我捎信,她就更加不会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雪里跪上整整一天两夜!”

    司函道:“这是她该的。”

    “你住口!”我一下子红了眼,怒吼道:“我晓得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可以选择不用看她,不用理会她,你做什么要逼她,做什么要折磨她!她现在正病着,夜里风大雪大,你这般逼迫她,她会死的!”

    司函冷怒道:“我逼她了么?那日我与她明言说好,今后不许她再见你,离你远些,她当时也是自个乖乖应了的。可是一天前,她出尔反尔,背弃承诺,又来找我,说想留下来陪着你。承诺过的事,她又食言,这本就是她的错。不过她既然求我,我也好心成全她,让她留下来了,只是换了种方式,让她跪着陪你而已,这也算遂了她的心愿。她同意了,并未拒绝,就好比一桩生意,两方成交,这算得上是我逼她么?再者,我方才说过,这是她该的,她自个也晓得,自个造下的罪孽,根本就不是眼下她所这般作为,就能够抵消的!你去问问她,看她敢不敢告诉你!如果她敢,她就不会选择闷声跪着,一句话也不说!”

    “什么罪孽,你不用在这血口喷人,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下没工夫同你扯!你有什么资格令她不许再见我?你又有什么资格逼迫她跪在外头?你根本不是我的姑姑,最开始就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如果洛神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纵然你们人多势众,我也不怕,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便是!”

    “瑾儿,你贵为神凰的公主殿下,竟敢为了这遭神凰上下族人唾弃的女人,而来威胁我?”

    疯言疯语,莫名其妙。我冷哼一声,晓得现下时间紧迫,若是在此多费唇舌,只会耽搁更多的时间,当下一咬牙,不再理会司函,而是紧紧抱着洛神,沿着积雪的道路,一路往前疾走。

    司函在后面低声说了句话,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而紧接着,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晓得,那批影卫已然似鬼影一般跟上了我。

    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司函和花惜颜并未跟上来,只有那批影卫在后头如影随形。

    原本以为这批影卫会受命于司函,过来抓我回去,我早就硬下心肠,做好死拼准备。但是观察之下,发现他们仅仅只是在我身后跟随,却不采取其它任何行动。看来我此次与司函闹翻,司函纵使生气,却也不想动我,而是选择令这批影卫跟着我,监视我么?

    她到底什么意思?欲擒故纵?

    我硬着头皮往前冲,幸而我眼睛入夜可视,走起黑漆漆的夜路来,算不得一件难事。

    好不容易从小路一直拐到镇上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左右两侧开始出现围墙房屋的轮廓,影影幢幢,冬日寒风吹过来,连心都吹得冷了。

    这么冷的天洛神她就这么跪着。

    平日里瞧着她聪明极了,这下怎么变得这么傻,居然会答应司函这般残忍的要求。

    念及此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我停住脚步,寻到街旁一面高墙,挨着墙角坐了下来。抱着洛神走了这么远的路,暂且是抱不动了,只得暂作歇息。

    稍远的地方挑起一盏孤灯,光芒很是微弱。我脱下外袍,裹在洛神身上,喘息了片刻,突然,我手臂上堪堪一紧,竟被洛神给攥住了。

    我浑身紧绷,低声道:“洛神?”

    洛神缩在我怀里,依旧是闭着眼,手看似无意识地揽住我的胳膊,纤眉紧蹙,嘴唇翕动,正在含糊地说着什么。

    我根本听不清晰,只得低下头,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她呼出的气息灼热,喷在我耳际,低低呢喃着,我一连听了好几遍,才发现她说的依稀是:“恨别怨的错我我晓得不晓得之前不起怨我”

    她抓握的力道很足,不像是在说梦话,我意识到她现在可能是醒着的。

    那她说的这几个破碎不堪的字眼,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紧紧搂住她,轻声安慰道:“洛神,你忍一忍,很快我们就到家了,先别说话。”

    洛神似是听见了,突然沉默了下去。

    转头一看,以十四为首的那批影卫,就在不远处似瘟神一般立着。我心中恼怒,不过也不敢发作,只是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抱起洛神接着往前赶路。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才回到了原先租赁的那户人家门口。一手扶好洛神,腾出右手来,对着大门狂捶猛敲,过得一阵,只听院里传来雨霖婞气恼的骂声:“屋里没人!哪里来的疯子乱敲门,吵死了!再敲,再敲本姑娘把你也敲碎了,丢进院子里去喂狼!”

    我气急,对着大门怒道:“妖女,你给我死出来!我,我就快不行了!”

    透过门缝,发现屋里很快就亮起了火光,片刻之后,大门被推开,雨霖婞提着一盏灯笼,披着一件紫色大麾,走了出来,打着哈欠,懒洋洋道:“师师,你骗谁呢你。不行的人还能叫得锣鼓震天响?我晓得你走了这许久,定是想死我了,想给我一个惊喜,但也不用三更半夜来敲门惊喜我罢”

    说到这,雨霖婞的话音便顿住了,看着我怀里揽着的洛神,面色发白道:“这死鬼她这怎么回事?!”

    我急道:“废话少说,快让我们进去,后面有一堆坏人,赶紧把门给带上!”说着,抱起洛神就往院里走。

    雨霖婞见情况有变,也不敢马虎,连忙将大门关上,插好门闩,又急急地跟了上来。

    我踢开房门,把洛神放上床榻,在此间隙,雨霖婞已然将屋里烛火点上。

    我不敢怠慢,开始替洛神褪去外衫靴袜。她膝盖处冰得厉害,之前陷在雪里,如今雪渣已然化成水了,我看着看着,眼里又是一酸,好歹忍着,将她抱进了被子里,好生裹着。

    洛神一日两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又在大风雪的天气里跪着,嘴唇已然干裂,面上瞧不见一丝血色,我哆哆嗦嗦地给她小心喂了几口水,她根本喝不下,俱都吐了出来。

    雨霖婞在旁看着,也急得脑门冒汗,道:“慢着,这样不是办法,咱们得换个法子来。我来掰开她的嘴,师师你就给她猛灌下去,别这么绣花似地细慢,她吐出来没关系,多灌一些,总会有水进到她喉咙里去的。我的娘,她这到底是几天没喝水了。”

    “算起来,已快两天了。”我涩声道。

    雨霖婞疑道:“她平素那么强一个人,给折腾成这般模样,我看不止两天罢。换做是我,我要是两天不喝水,不算什么大问题,师师你应该也是才对,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摇头,哽咽道:“你晓得她现在身子不好,能支撑两天,已然是已然是”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可以忍受的极限是,三日不喝水,七日不进食。若考虑到身处坏境恶劣,雪大风干,加速体力消耗,那便又另当别论。

    而洛神是习武之人,她内息浑厚,体质与忍耐力亦是俱佳,远非常人可比。如果她调用内息来御寒,还能支持更久时间,之前在古墓里遇过比这恶劣百倍的情况,也是无水无粮,她都能轻松应对。

    不过重点是她近来身子虚得很,之前伤病新愈,加上如今又感染风寒,这一日两夜的折磨,于她来说,便成了极大的梦靥。

    雨霖婞闻言,骂了一声,也不晓得是在骂谁,与此同时,重又捏住了洛神的下颔。我则端起瓷碗,一碗接一碗地给洛神喂水,幸而洛神意识犹在,到了后头,她终于自个勉强地喝了些许凉水下去。

    衣襟前湿了一大片,我将洛神湿掉的衣衫褪下,换上一身干净的,而她喝过水后,嘴唇气色看上去终究比之前要好很多,闭着眼,好似已静静地睡了过去。

    雨霖婞收拾了一下,之后闷闷道:“你们两六天前不是去拜会什么友人了么?死鬼当天还回来收拾东西来着,我问她话,她说要和你去那朋友家里住上一段时日,有要事要办,央我顾看着长生。我还以为你们两卿卿我我去了,怎么给整成这样?还有那什么坏人,到底是怎”

    我打断她:“你说什么,洛神这些天,一直没回来过?”

222狂化() 
第221章曾记否

    雨霖婞道:“什么混话,她不是一直与你住在一处?我好些天没见着你们两个的影子了,也不晓得捎个音讯回来,这朋友如何做得?长生这孩子天天缠着问我你们两什么时候回来,我耳朵都快要生茧子了。。しwxs520。cb》

    我忙道:“先别说这些。妖女;你帮我一个忙,去厨房生个火,烧些热水;顺带煮个姜丝粥。洛神现下冻得厉害,又没吃什么东西,待会还要用热水擦洗身子;我现在先给她搓揉缓解一二,暂时走不开。”

    雨霖婞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支支吾吾道:“师师,我生火不大熟练,粥也不会煮,你看这”

    我一阵头疼,只得道:“那我去好了。你过来帮洛神搓揉身子;用点巧劲,令她身子热起来便好。”

    雨霖婞挨着床榻坐下:“那成,这活我勉强会做,放心,交给我了,你去烧热水罢。”

    我站起身来,心底不甚放心;又嘱咐道:“你先将她亵衣解了;慢慢搓揉,切记拿捏好穴道,晓得么?另外她要是再想喝水,你便慢慢地喂给她,她现在神智恢复了些,不要灌得太快,免得将她呛着。”

    雨霖婞只是道:“要把亵衣解了?”

    “自然,不将衣衫解去,触及穴道,怎么能起到快速活络血脉的功效?”

    雨霖婞犹疑道:“师师,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你今天怎这许多废话,我都要急死了。”我丢下这句,作势就要小跑着出门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恶狠狠地警告道:“妖女,衣衫可以解,不过眼睛可莫要乱瞟,不然,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雨霖婞赶忙抬臂做个防卫手势,同时身子往后一退,佯羞道:“朋友妻不可欺,师师,你放,放心罢。”

    我无暇搭理她胡说八道,飞奔到厨房,心急火燎地开始拾掇柴火烧水。

    等水热之际,又准备了姜片切丝,一面切着,一面琢磨。我在司函处整整浸浴六日,这期间,洛神在司函的宅院门口跪了一日两夜,可雨霖婞道前面四日,她却并未归家,那她去了哪里,又在何处歇脚?

    这四日里,她又做了些什么?

    六日前,司函与洛神在房里长谈,我还以为那时司函只是单纯给洛神把脉看诊,想不到她居然会逼迫洛神离开,不许她再见我。念及此处,后背发凉,不由阵阵后怕。

    但这实在是太过怪异。以我对洛神的了解,她铁定不是那种任人欺压的主,她怎就会这般忍气吞声地妥协呢?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这不是别的事,这是要接受同我分开的事实,别的不论,我在她心中所占的分量几何,我自个还是能感受得的,她绝对不会这般简单地就选择离我而去。这一点,从她之后又找回司函,重新提出留下来陪我的要求,甚至不惜在冰天雪地中跪上一天两夜以作交换,就可瞧得出来。

    换位思忖,若是有人逼我离开洛神,让我在“离开她”与“死亡”两者中,二选其一,我宁愿选择死,也不会离她哪怕半步。

    可她偏偏,就答应司函了,连下跪这种关乎尊严,甚至关乎她性命的事,她都一声不吭地接受。

    她到底怎么了?这太不合常理。

    思来忖去,我实在是想不通透,最后只能得出一个俗套结论,那就是洛神她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在司函的手里,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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