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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似故人来-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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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之恒已经做到这么大,以敬不可能再另起炉灶重开平台,按照现在的市场环境,只怕又一个十年也做不到现在的水平,何况以敬还想做文化丝绸和电商?所以他不能冒险。”肖彬的车开的不快,慢慢的和我说着,“今天我把我知道的先和你说说。”
“去年秋天,也就是以敬回南京呆了几个月的那次,你还有印象吧?”肖彬问道。
“嗯。”我点着头,那时正好暖暖刚出事,我没有去赵以敬的送别聚餐,而那之后,赵以敬一去几个月,清莲追到南京表白,他们算是正式开始了交往。
“那时赵信儒想退休,按照公司之前的发展轨迹,以及各个董事大家心知肚明,董事长的位子该以敬坐。赵信儒把手里的股份转了一部分给以敬,以敬持股最多,这事就顺利交接了。”肖彬的语调很缓,但是在那样安静的夜里,我竟也听出几分波澜诡谲的味道,全身的汗毛竖起。
“但是没有想到,赵信俭耍了招阴的,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赵茵,赵茵也转了股权给赵信俭,这下赵信俭和以敬的股权差不多,赵信俭还多一些。而赵信儒是公司董事,法律有规定,他转让的股权每年不能超过25%,所以没法继续给以敬转,而赵茵虽然是股东,却不是董事,不受这个限制,她给赵信俭转了不少。如果赵信儒执意退休,那坐董事长的就是赵信俭,协调了很久,最后赵信儒只好接着坐董事长的位子。”肖彬说着,“赵信俭这一招太突然了,引而不发那么多年,真难得。如果早有苗头,大家也不会措手不及。”我眼前好像tvb家族大片一样闪烁,没想到赵以敬家族的内部纷争有这么激烈。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想来赵以敬也没想到自己的叔叔会突然发难。
“那今年是不是又可以转了?”我问着。
“本来是可以,但是又出了点状况。赵信儒的夫人急病,到国外治病去了,以敬后来也去看望,走了几天。”肖彬说起这个,我也想起,那时正好我和肖彬陪着裴处长到总部考察,赵信俭接待的,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他。
是未来还是美梦()
“就那么短短的几天,赵信俭这个暂代的董事长,已经暗箱操作,找了一些关系疏通,把赵信儒的股份质押给了银行,将质押贷出的款项投进了一个地产项目,于是赵信儒的股份成了限售股,还怎么转?”肖彬的声音也透着几分无奈,“赵信俭的背后,这回一定有个高人指点,他如果以前有这头脑,也不会事事都得以敬去解决了。”
一席话听下来,我的脑子已经全乱了,他们的动作太大,节奏太快,这种争夺让我想起了历史剧里帝王出巡,摄政大臣谋反的例子,简直比那还要惊心动魄,风云跌宕。
“赵信儒就这样认了吗?”我有些不可思议,那是股权,是钱,赵信儒和赵以敬怎么能忍受被人这么瞒天过海地反攻一道?
“不认能怎么样?你知道那个地产项目的背后老大是谁?赵家惹不起的,否则赵信儒都不在场的情况下怎么能把这事办下来?现在那个地产项目已经开工,质押的股份不知道过几年才能重新上市流通。要是硬打官司,有那个人撑腰,只怕输多赢少,而赵信儒的性格又是个和事老,他首先就不想看到一家人为了这个对簿公堂,他自己都不为自己的股权争,以敬也没办法。”肖彬转看向我说着,“这就是赵家,外表看起来一团和气,里头争的你死我活。”
我望着窗外,没有在说话。夜色一幕幕的从我眼前闪过,我忽然觉得赵以敬,姚清莲,赵家,都离我很遥远。我触不到,摸不着。“这些是赵以敬和你说的吗?”我幽幽问着。
“不是。”肖彬语音沉稳,“公司的一些变动,我会知道,你去上交所的站,也能查到各个股东的持股情况。以敬是个心中压事的人,所有的压力他都一个人扛着,不会和任何人说。”
我的心有一丝丝的疼,却不知道这份疼痛该不该。肖彬继续说着:“这回这个意大利的项目给以敬这边又助力不少,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这回的博弈是怎么的阵局,但是看得出以敬打的艰难,而且赵信俭一直拿以敬的婚事说事儿,只怕他们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我?”我的心猛地一跳,“他们会知道什么?”
“这些我也不清楚,一种感觉,否则赵信俭那老滑头怎么每回见了你都感兴趣?和裴处长那次他也记得清楚,平时对别的普通员工,他见的也多了,没看他记得几个。他现在最怕赵以敬找个名门大家,上次香港那个周小姐刚和以敬往来密切了几天被他知道,就嚷嚷着要联合其他股东撤资。”肖彬说起那个周小姐,我也想起那位曾经把姚清莲吓得坐不住的香港丽姝。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撤资很重要吗?”我不解,他撤资后,丝之恒就清净了。
“这你就不懂了。”肖彬摇头,“他的股份多,撤资会让丝之恒地震,他还撺掇着其它的股东撤资,后果就严重了。到时候股价跳水,丝之恒就彻底完了。”
“其它股东会听他的吗?”我更不解,股东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会任赵信俭摆布。
“如果丝之恒是赵以敬的,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强强联合,给公司注资,那是绝大的好事,股价上涨,各个股东所持的股份增值,大家乐不得。但现在这种关系,彼此揣着心思互相掣肘,谁都想说了算,赵以敬如果找个能注资的来,那么丝之恒就是赵以敬一家天下,虽然股价有可能上涨带来利润,但是其它董事的份额可能被稀释,话语权就更少,他们才不干。好在门当户对的未婚姑娘并不多。”肖彬的车已经开到了凡苓的楼下。他的话也接近了尾声。
确实,我不懂,这种斗争手腕轻不得重不得,互相牵扯利益却又不能撕破脸。我听的完全如坠云里。
“所以像姚清莲这种身份的,赵家最喜欢,又清白又本分,不会给赵以敬添双翅膀,说出去也不丢人,最好。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姚清莲呢?”肖彬纳闷的看着我。
“也许赶巧了。”我慌乱的说,心也狠狠的揪着,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一团乱的瞎搅合,会不会不是这个结果?可自己又想想,不是清莲,也有别人,是谁都是一样的结果,我终究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好了,去和凡苓聊聊,舒舒心。”肖彬停好车,和我一同上了楼。
按了几下门铃都没反应,“会不会出去了?”我犹豫着问他。
“不应该,刚才还在。”肖彬使劲拍着门,“凡苓!”屋里还是没动静,我也顾不得伤心,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屋里隐隐的有电话铃声,却没人接。
“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的手抖了起来。
“我去找物业。”肖彬跑了下去,我守在门口焦急万分,还在一遍遍的给她打着电话,依然没人接。
过了十几分钟,肖彬和物业的跑了过来,物业的小伙子说道:“我手里的是装修钥匙,不一定能打开,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钥匙进去,竟然开了。
肖彬冲了进去,我也跟着跑到客厅,呆在了那里,凡苓正半身是血的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倒着,身边一堆碎酒瓶的玻璃茬子,我第一次看到肖彬全部的温文尔雅都消失殆尽,像一只急疯的野兽一样扑了过去,却不知该从哪儿下手:“怎么会这样?”
我的心也狂跳起来,跑到凡苓身边轻轻扶起她的胳膊,血是被玻璃茬子划伤的,又拍了拍她的脸,凡苓幽幽的睁开眼,虚弱的看着我们道:“你们来了。”
看到她还能说话,我和肖彬都舒了口气,肖彬方才的狂躁渐渐散了去,焦急的把她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声音里全是心疼:“凡苓,你怎么回事?”
“刚才头晕,就摔了,后来就不知道了,”凡苓笑着张口,却是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天,她得喝了多少,这样能不晕吗。“啊,好痛。”不知肖彬碰了她哪里,她叫了出来。
“快去医院。”肖彬不由分说抱起凡苓就走,我和物业的小伙子感谢着交代了几句,也锁上门匆匆跟了出去。看着肖彬前面大步流星的样子,是我从没见过的急迫。那一刻,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全是凡苓?
我和凡苓坐在车的后排,凡苓还是不太清醒,靠在我的身上静静的睡着。肖彬的车开的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城市里飞驰。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着:“胳膊和腿上有些玻璃划伤,清理一下就好。”我和肖彬从诊室里退了出来,只听到里面医生的动作和凡苓忍不住的叫声。肖彬的眼睛紧紧盯着诊室的门,脸上的每根线条都要立起来般紧张。
看着他这样,我的心很疼,为自己还是为凡苓,我也不清楚。忍不住问着他:“她每晚不喝多了都睡不着,你知道吗?”
肖彬的身体震了一下,唇抿的很紧,没有吭声。
“你打算怎么办?”我忍不住问着。他还是没有回答。
“你真混。你和我说的话,你自己怎么忘了呢?”我忍不住质问着肖彬,“我一直觉得你是能克制的人,男人是不是应该克制一点?”
“我克制不住。”肖彬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墙上,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挣扎,“谁能克制住?赵以敬比我道行深,他克制住了吗?他明明知道娶谁都不可能娶你—”肖彬一时说的忘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他收住了嘴,看看我沉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心被肖彬狠狠扯痛,我颤抖着问他:“你说明白,为什么?”
肖彬犹豫了片刻,打定主意般看着我说道:“赵家不会允许有外姓人来分股权。”只一句话,已经把我劈的够醒。是的,我的女儿,他的家庭不会允许。我以为他许我的未来,他能实现,但今天听肖彬讲了他家族的大致,我已经觉得,那是不是只是他许给我一个美丽的梦?
“清扬,我以为你早已看清了。”肖彬似无意的说着,“结果重要吗?”
好耳熟的一句话,我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却仍然看着肖彬一字一句的告诉他:“重要!”对我来说,结果很重要。
“你太执着了。”肖彬叹了口气。这时里面的清理伤口也差不多了,医生走了出来,我和肖彬冲进去,凡苓早已疼的大汗淋漓,酒也醒了不少,看到肖彬,有些脸红:“以后要小心了,太痛。”
看着肖彬和凡苓四目相对深情脉脉的样子,我有点心痛,有些扎眼,看着凡苓没事,我努力笑着说:“肖彬,你送凡苓回去吧,我得回家了,改天再找你们。”说完踉踉跄跄的走出医院,打车到了家。
曾许诺今生不负()
这一晚的眼泪,似乎怎么流,也流不完。摆在我面前的路,就那么一条,肖彬的话像梦魇一样缠着我,也把我敲醒:他娶谁也不可能娶我。我离异的身份,是赵家不能容忍的不光彩;我的女儿,是赵家接受不了分财产的外人。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被绞碎了一样痛,为什么我和赵以敬之间,要隔着这么多的乱七八糟?
从没有一个时刻,我那么自卑,自卑到了尘埃里,可是尘埃里开不出花,只是绝望的坟墓。离婚之后,当我面对暖暖的幼儿园老师,当我面对李姐夏医生,我不是没有尴尬过;当我面对趁机揩油的陈副总,相亲还嫌弃我的大叔,我不是没有愤慨过,但我从没自卑。因为离婚不是我的错,在顾钧出轨前,我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这个家庭。
可是现在我真的好自卑,自卑到心痛,那是一种终于遇到自己爱的人,却无力改变过去的绝望。这种痛,入了骨髓,让我全身发颤。
不知几点,手机响了,赵以敬的电话,他的那场盛大演出终于结束了吧,我犹豫了很久,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疲惫而挣扎:“清扬,在家吧?”
“是。”我咬唇答着,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又哭出来。
“你能下楼吗?我想见你。”他的语气有着渴求。我的心跳了起来,看看手机,已经凌晨2点了。
“太晚了,我都睡下了。暖暖也睡了。”我找着借口,刚哭完的声音有点哑,鼻子有点囔。
“我想见你。”他重复说着这句话,声音虽然坚决,却透着执着的悲凉。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我的心又要疼,我趴到窗口,他的车在楼下,他靠在车上抽着烟,身影孤独的像一只狼。我挂了电话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做个什么表情下去。过了好久,我还在发呆,有风吹过,窗外的树枝哗哗作响,我的心疼了一下,抓了件大衣披上冲下了楼。
他还靠在车上,烟已经抽完,风里的身影有些萧索。我跑到他面前,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呜咽着说道:“你又来做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我不说话,目光里有挣扎有抱歉有无奈,那种种神情让我的心早已软成了一片,我倔强的盯着他,咬着嘴唇也没有说话,只是咬唇的力量越来越大,嘴里渐渐尝到了甜腥的味道。
赵以敬伸手牵过我的手,他的手很凉,声音微微颤着:“清扬,今晚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暂时的。”这句话,我怎么听着都没有底气,暂时是多久?你的心里有数吗?
我绝望的望着他,眼里的哀愁更重,嘴下的力气越大,他用力抬起我的脸,眸子里都是心痛:“别这样,我看不得。”看我无动于衷,他的声音焦急而沉痛:“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和顾钧没分别。”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好疼,我松开了牙齿,看着他眼泪扑朔个不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的眸子一震,像要碎裂开的疼痛:“今日怎样,当初怎样?”
“你早知道我进不了你家的门,又何必当初许我个未来?你早知道没结果,又何必当初不肯放我?你早知道最后一定会辜负我,又何必当初非要招惹我?”我的声音不大,却一句快过一句,一句痛过一句,直说的自己喘息不上。
赵以敬听着我的话眸子里的疼痛越来越深,忽然用力一抻,把我紧紧揽进了怀里,他的怀抱还是那么让我迷醉,我的眼泪留个不住,在他肩膀上狠狠咬着,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呜咽低吼,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只把我搂的紧紧复紧紧,沉重的呼吸声音坚定:“我不会辜负你。”
我的眼泪无声,心中纠缠,多少不负相思的誓言,最后都化成了陌路华年。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以敬,你再这样说,我会认了真,也会真的做不切实际的梦。”
“为什么不认真?”赵以敬的神情有丝挣扎的坚定:“我对你是认真的。”
这句话是我听过最简单却最美的情话,一个认真二字,让我的心跳的几乎要呼吸不来。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确定吗?”
赵以敬把我从怀里松开,打开车门从座椅上拿了一个小纸袋递给我,我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便无法淡定了,一枚戒指。小小的,素素的,没有钻石,很简单的一个圈。我的眼泪在看到戒指的时候,便像决了堤般落了下来。
我泪眼看着赵以敬,他竟然有一丝丝的紧张:“今晚忽然很想给你这个,没有准备,刚才在街边买的,只有一家店开着,很便宜。”我细细的看着他,清冷的外表下有丝压抑不住的热情,想来他今晚也不平静,才会突然有这个冲动。
赵以敬扶着我的肩,语气缓缓,“明天我要回南京,公司有很多大事需要处理,最近会很忙不能找你。不论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冷静,不要冲动。”转而坚定的看着我:“清扬,等事情解决后,我会正式再送你一个,这个你先收着。”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扑进了他怀里,双手绕上他的脖子,声音虽轻却很坚定:“我等你。以敬。”如果可以等到许诺开花的季节,我会不顾一切的等待。
赵以敬把我紧紧的拥住,缠绵忘情的吻了上来。我沉浸在他的铺天盖地的动情之中,直到把自己也点燃纠缠了进去。如果天地万物都定在这一刻,这辈子是不是就只有微笑,没有眼泪?
什么是最美的誓言,什么是浪漫的爱情?一枚简单朴素的戒指,一颗共度余生的心,就够了。
离别在即,那晚我和他一直在车上待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偎在他的怀里,身心疲惫到不知说什么,只想守着这份安宁,看天色从黑泛白。
早晨回到家里,我把那个简单的小素圈套上了手指,大小还很合适。女人啊,不论从失败的圈里出来几次,当又有一个放着光华的圈来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头要往里钻。只是我的心终究是忐忑,是否能钻的进去。
上午到了公司,虽然一宿没睡,精神却还好。老邓看到我眼圈泛黑,想了想道:“要不你休息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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