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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言-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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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婚娶便费事了。”因在袖中取出一封银子来,道:“我适间问一敝友贷得五十金做途费,今以二十两赠与贤婿。明日就是良辰,我同老妻送小女来,你们完成之后,我也就要起程。但事在仓卒,小女的妆奁丝毫未备。寒家所有者皆送了来,余俟后补。”干生见他这样一片热肠,惟有再三称谢而已。真佳训回去只与老妻说了,连女儿也不说知。
  次日,只说亲戚家请饯行,叫了三顶轿子,竟送到干家来。干生也备了桌酒款待岳父、岳母。他老夫秉看着女儿女婿合了卺,抵暮回家。他是要上任去的,将家中所有器皿什物尽行赠了女儿女婿。孟夫子云:“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他那令爱在闺中待字,信都不知,忽然间得了个女婿,大约也没有什么抱怨父母处。她见干生相貌魁梧,胸怀磊落。干生既感岳父高情,又见新人态美,夫妻甚是相敬相爱。那真佳训把他的那间书室典与钟生,所得典价十两,也赠与女婿为读书灯火之费,数日内也就上任去了。钟趋自得了那张退婚文书,先还恐有后话。过了几日,听得真教官把女儿嫁与他了,遂放了心,托媒人要寻个富贵女婿。
  谁知他嫌贫弃婿的这个美名传出,那正经人家都鄙他为人,谁还肯要他的女儿?因循了几年,他女儿年已二十五岁。恰逢劳正因宝姑死了要续弦,媒人说起钟趋的女儿生得甚是标致,但只是年纪太大些。劳正也是将三十岁的人,这女子年纪尚还小着两岁,这有何碍?就烦人去求亲。钟趋听得是御史公的公子,求之不得,两个儿子又十分怂恿。因图奉承豪婿,赔了有千金妆奁嫁与他。劳生迎娶过门,成亲之夕,不但貌美,而且果是处子,不胜恩爱。谁知后来事败,魏珰磔后株连。劳御史是他二等用事,党逆人犯,本身伏法,妻子一家发陕西边卫充军。连钟趋的乃爱,也同着铁甲将军去了。干生同钟生同年中了举,次年又同中了进士,做了一任知县,行取后又做了推官。钟趋悔恨无及,把女儿的一位推官奶奶白撂掉了,还去做了军妻。李自成在陕西猖獗,音信杳无,死活存亡都不知道。他每每欲自抉其目,以恨不识人,还被亲友在背后不知笑骂了多少。因此抱恨成了蛊胀而亡,这是后话。
  且说这干生住处与贾文物相近,贾文物因有个假文名在外,人见他又是科甲,或有求他作诗的,求他作文的。他又不好推辞不会,自己却又弄不来。他与干生自幼相识,知道他有些才学,时常请他来代疱。这日因要作盟文,故又去请他。一见他来,大喜道:“弟候久了。”忙迎着让坐。也不暇叙寒温,就把宦公子要结盟并要作一篇文,故请他来代笔的话,说了一遍。随自己斟了一杯茶送过去,即将笔递上,将纸铺下。干不骄与贾文物因同里巷,素常又杯酒往来。贾文物因常要求他,每遇节令定有些食物馈送,又常送些柴米。干生虽推辞不受,贾文物决定不肯。干生因见他情意谆切,只得笑纳。今日他请了来,见他一番殷勤,十分奉承。况只要代作几句盟文,又甚是易事。虽知他与宦萼、童自大结盟,不过是膏梁子弟,狐群狗党,一伙酒肉之朋,信笔作了一篇讥诮戏谑的话。作完,随又将黄纸誊清,递与贾文物。贾文物看了一遍,赞道:“非长兄大才,何以得此?替小弟生辉多矣。”留他小饮了几杯,干生辞别。贾文物深深作揖道谢,送他出门而去。
  回到内室,富氏问道:“你今日往哪里去的,此时才回来?又请那姓干的写什么?”贾文物鞠躬道:“有政故晏也。予久矣升堂矣,未入于室耳。”富氏怒道:“你向别人文绉绉的罢了,在我跟前也是如此。问着话,不明白说,甚么叫做有政晏也?”贾文物道:“予岂多文哉?久假而不知其非也,幸恕之。”富氏反笑起来,道:“我看你真是迂夫子,倒埋着文屁冲天。到底是什么事?说来我听。”贾文物道:“有一宦公子,居气养体,大哉居乎,翩翩之佳公子也。欲与拙夫同气相求,为朋友共。其臭如兰,故归来不觉日之夕矣。”富氏道:“啐!你嚼蛆。”便上床脱衣而睡。贾文物也便上床。卧了片刻,爬起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况男女居室乎?奶奶虽未学养子而嫁,我拙夫恐废人之大伦,不敢不免请捣之。”富氏也不理他。他将富氏放得睡正了,他站起,向阴门深深一恭,道:“得罪了。予日日新,又日新矣。”然后爬上肚皮,云雨起来。斯斯文文,慢慢一下一下的抽扯。富氏急得叫道:“你到这个要紧的时候,怎还这样慢条斯理的?”贾文物道:“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不孝也。况古云: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乎?”富氏怒道:“你既然做这么个样子,你挣这个命做什么?”贾文物道:“此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之时,况与夫人交,敢不兴乎?不能也,非不为也。”顷刻气喘吁吁,伏于枕上。富氏道:“你怎么越发不动了?”贾文物道:“吾了矣,不能动也。非敢住也,力不进也。”富氏又恨又怒,将他一搡,跌下身来睡倒。叹道:“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富氏听得恨极了,下力将他拧了几把。他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夫人不自苦,然而我苦之。何若是乎拧之之也?”富氏恨恨而睡,一宿晚景已过。
  次早贾文物起来,梳洗穿衣,袖了盟文,坐轿往宦家来。进到园中,童、邬二人早已在彼。宦萼迎着问道:“兄的文曾作了么?”贾文物道:“予归而来之有余师,焉得无?”遂在袖中取出递过。宦萼接了,打开叫邬合念。大家上前同听他念道:维南赡部州大明国南京应天府居住信官宦萼、贾文物、童自大,谨以乌猪白羊、香花纸烛,致献于天地三界十方万为真宰,初封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之前曰:宦萼道:“这信官两个字下得妥当之极,好想头。”邬合道:“就是乌猪白羊四个字也对得工得紧。”童自大道:“写上关老爷真好,我见人家结拜都写上他老人家的。”邬合又念道:某等向系异姓,今结同盟。只愿同年同日生,不愿同年同日死。
  邬合道:“这生死两个字转换转换,多了许多学问。不是贾老爷这样名公,谁能想得到此?”童自大道:“这两句话原是古人不通。如今人家的亲戚弟兄为几个钱还像生死冤家,况结拜的酒肉弟兄?不过图些东西肥嘴。无原无故,同起甚么生死来。这样没道理的胡说岂不可笑?”宦萼道:“果然,你这话说得有理之极。”向邬合道:“你再念。”他念道:自今设誓之后,某等三人轮流做主,或以酒肉开筵,或向烟花访妓。倘负斯盟,人神共殛。
  童自大伸了伸舌头,道:“既这样说,你把我的名字抠掉罢,我是不来的了。”宦萼道:“既已讲定,为何又变起卦来了?”童自大道:“贾兄是个送人的棺材座子,他同我顽呢。他上头说轮流做东,我如何来得起?我一个经纪人家,哪里经得这等大费?若是我家奶奶知道了,我这条贱命算就送在你们手里了。”贾文物道:“送为宾主礼也。既如此说,你竟二而一,我们一而二,何如?”童自大摇头道:“也做不来。我前日听见个人念书,甚么二十而取一。依着书上说,你每位当十回我当一回罢。”宦萼道:“太无此理。我们两个当十回东扰你一回,何如?”他听了才不做声。邬合道:“二位老爷请听着念完了罢。”又念道:某等今日富贵相告,故结弟兄之社。他年豪华不敌,定散手足之盟,上告苍穹,愿鉴同志。
  天启 年 月 日谨疏
  读毕,童自大道:“一篇文我只喜这两句。”邬合道:“通篇都是妙的,如何只说这两句好?”童自大道:“他说有钱相聚,无钱散伙,可不妙哉乎也?我因二位哥有钱势才来拜把子。若是两位兄倒了运,我还同你作什弟兄?同胞骨肉尚如此,何况区区酒肉盟?”宦萼对贾文物道:“人不可不弄个进士做。贤弟这篇文都是我心眼儿里的话,却说不出来,都被你说出来了,真不愧才子二字。贾文物道:”愚弟此文乃鸡鸣而起,孳孳为之者。虽小套,必有可观者焉。“话说间,众家人已将各项摆列停当。叫邬合念盟文,他三人焚香歃血毕,然后交拜过。摆上酒来,大家散福痛饮,狂呼哥哥弟弟,真比亲手足还觉亲热。有几句道他三人道:臭味相投,同盟共好。弟弟兄兄,酒肴列绕。若问义气有无,这却不能分晓。
  饮到更阑,方才分手。宦萼回到房中,侯氏问道:“你今日前边杀猪宰羊做什么事?”宦萼将同贾、童结拜的话说了。侯氏道:“我同你夫妻多年,不见你一些亲热。每日歇店也似的,晚上进来睡一觉,清早就钻了出去,成日在外边不知做些什事。又同外人结拜什么弟兄,可不是亲倒疏,疏的倒亲了?”宦萼道:“我岂不要亲热你,只是见了你怒目金刚似的那一种相貌,一点喜容也没有,我的魂都不在身上。怕还怕不过来,怎还敢来同你亲热呢?”侯氏此时偶然有些高兴,正想同他来亲热亲热,遂密缝着两只红眼,龇着嘴,故做嘻嘻的笑道:“我如今这个喜笑的面庞,难道你还怕么?看你怎么个亲热的法儿?”宦萼也有半酣,见她满面春风,一时胆壮起来,也笑嘻嘻走上前抱住,亲了两个嘴,道:“我的娘,若日日你有这个喜容,我便夜夜同你亲热。我同你到床上亲热去。”把侯氏抱上床来,替她宽衣褪裤。二人脱得精光,宦萼腹中虽然不济,腰中这一副本钱倒甚济,有一调《西江月》赞他道:坚举长余六寸,生业能软能刚。软如醉汉倒郎当,刚似疯僧狂样。 出牝入阴本事,腰州脐下家乡。天生二子在身傍,惯与佳人打仗。
  那侯氏貌虽不扬,倒好一个阴户,也有个《西江月》赠他道:紧暖香干俱备,光光滑滑堪怜。有时吐舌笑开颜,困便懒张两片。 清水池边故土,裤裆县里家园。有时忽动兴纬绵,战斗千回不倦。
  他两个一时弄将起来,只见:一个两足高跷,一个单枪直刺,一个柳腰款摆,一个玉杵忙舂。一个笑吟吟把腰肢紧搂,一个喜孜孜将两股频摇。这一个面似火烧,那一个舌如冰冷。一个喉内哼哼,如小儿睡梦频啼;一个鼻中喘喘,似老牛耕田力乏。下一个蒙蒙星眼,心窝内乐极魂飞;上一个汗流浃背,遍身中酥麻精泄。
  干够多时,云收雨散。那侯氏得了这一番乐趣,也与每常大不相同。二人四臂交加,两胸相贴,真个亲亲热热睡了一夜。此后侯氏图他这种亲热,也就常与他个笑脸,宦萼也就渐渐胆子略壮了些。虽不敢犯她的法度,也不似先那样畏缩了。
  且说那钟生一日在梅生家会文,作完之后,互相评论了一番。钟生见案头有一册手抄,便拿过来翻阅。梅生道:“这是个姓郭的敝友,他与黔宁侯沐国公有些瓜葛,往云南去相探。沐公留他住了月余,他将滇中风景作了三十余首竹枝词。昨日回来,他送来与弟看。虽不为佳,然而看看,知那地方的风俗,不无开卷有益。”钟生翻开看道:朱楼绣户斗年光,采胜新花八宝妆。上客登堂来拜岁,金盘十只送槟榔。
  三冬雷雨两交加,但到立春桃已花。正月尽头梅子大,尝新二月有黄瓜。
  帘外春风初淡荡,梁头燕语已呢喃。独有鸿飞曾不到,长空耿气锁烟岚。
  花朝时节女成行,携盍城东坐小庄。石子争拈打石臼,中时应产好儿耶。
  杨花历乱下秋千,趁着清明无雨天。金汁河边桃李陌,稠人堆里狡风茑。
  头上青梭布一幅,防峁地动手亲扶。归来不见新娘面,嚼碎槟榔骂滥奴。
  柳叶桃花日夜开,青楼小妓踏歌回。闲情解释愁多少,带得春风满面来。
  一只金钗十万赀,霍家小玉倾城姿。好花才吐新莺滑,妒杀姝姝打枣词。
  圆通胜迹小蓬莱,楼观金银崖上开。磴道盘空直到顶,可怜罗袜半尘埃。
  肉身金像古庭龛,铜殿新修鹦鹉滩。出门试请朝东看,山头坐破女和男。
  夏木千章祈雨坛,鸟龙潭绕碧栏杆。神鱼队队皆龙种,谁敢吟风下钓竿。
  金马山前金马寺,碧鸡关外碧鸡祠。王褒祀后南云叹,犹道昆明凿汉时。
  大理黑龙忆白龙,传闻人说是雌雄。如今一岁一相见,飞雹寒冰带满空。
  白搭街前岳庙开,血池赚得妇人来。半空蝴蝶飞灰尽,独坐西廊苦不回。
  蜀梁自古产铜山,九府官开宝货泉。一月一缗收子母,人人争放(贝巴)排钱。
  小儿好事日千端,甘蔗性寒梅子酸。买得烧鹅还未请,索钱又换米花团。
  吆吆喝喝百般腔,鱼市街连羊市长。听去绵蛮浑不解,螺蛳猪儿螺蛳黄。
  云浇星回六月天,食生人竞共尝鲜。不知五诏同焚死,直似骊山举火年。
  矗空两塔望巍巍,西寺人从东寺归。峥嵘五百阿罗汉,一时齐着锦阑衣。
  太华山上白云秋,太华山下水长流。弹词唱罢历朝事,不见当年杨用修。
  晏公海口混茫茫,昆明池水接昆阳。舟船何事行深夜,白日风波不可当。
  钟声鸣咽梵王秋,归化千年大路头。莫道西南通汉使,滇池不肯向东流。
  谁家少妇挽双鬟,拜扫清明哭百蛮。自道良人中国子,可怜死葬梁王山。
  白日狂飙十丈高,拔山荡海怒奔号。劳劳亭外重关道,劈面尘沙无处逃。
  宝石陆离出永昌,黄金照耀产丽江。倾囊犹恐公家罪,百姓何人敢自藏。
  近城风脉祖坟山,尽日堪舆马上看。俱道来龙埋处好,不知何代始高官。
  进耳山中祈梦人,事夸一梦觉先困。不知人事浑皆梦,独自殷勤夜问神。
  高树花花如火屯,千红万紫似儿孙。三春景色真真好,一片花声卖过门。
  二忠木上照滇云,太史声名动海滨。生谪死归皆是义,南中称有此双仁。
  黔宁开第五华东,珠树繁花照叟红。鹦鹉西飞芳草暮,桂枝独自唱春风。
  玉树后庭花已残,梁王山下鸟飞寒。民间不解伤心事,一夜月明打枣竿。
  看完了,梅生又留钟生小饮了数杯。钟生见日色将暮,作别归家。正走时,纷纷落下雨来。正无处躲避,遥见一个菜园中搭着一个席棚,系钟园之人午间阴凉之所,只得急走到底下暂避。不想一阵阵只管大下起来,竟如飘倾一般。顷刻间,平地水深数寸,一个聚水灌园的塘子都涨满了。幸得这个棚上豆叶遮满,又在一棵大槐树之下,虽然身子略沾湿了些,还不至十分狼狈。等到将起更时分,淙淙犹尚未止。钟生因离家尚远,泥泞难行。且又下个不住,到一更之后,雨才止了,黑云中微微有些月光。此时虽然晴了,却夜深归去不得,心中好生着急。忽隐隐听得有哭泣之声,朦胧月下四处一望,恍恍惚惚见水塘边有个人影。哭声虽不高,却甚是悲切,像有个投水之意。钟生悄步走近前去,原来是个妇人。那妇人哭着,不曾看见,听得脚步响,忽回头一看。见有人来,忙撺入水中。钟生眼疾,见妇人下水,赶上一步,一把拉住衣服,尽力拖了上来。那妇人还往下挣,钟生顾不得嫌疑,也不惜泥污了自己的衣服,拉住他膀子,道:“你是谁家宅眷,有什么冤苦的事,寻此短见?”那妇人挣不脱,只是呜呜的哭。
  钟生道:“你有什么万不得已的事,何妨告诉我,我或者可以救得你也不可知。你家住在哪里?”那妇人方住了哭,指着个小门儿,道:“那就是我家的后门。”此时妇人自头至足,浑身都是泥水。钟生用力扶起她来,道:“你且请回去,万不可如此。”那妇人微亮之下见钟生儒巾儒服,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又哭着道:“相公,你救我也无益,我始终是不能活的。倒不如趁这深深的水,让我死了罢。”钟生道:“我不见就罢了,可有见而不救之理?且回去有话说了,我若力量可行,定然相救。”那妇人见他苦劝,只得回家,钟生也随在后面。那妇人一身拖泥带水沉重了,地下泥深路滑,她鞋弓足小,一步一跌。钟生看得心中过不去,只得上去扶着她走。妇人怕又滑倒,将两只手把钟生肩膀紧紧扳住,把个钟生也弄了一身泥水,扶她到了房内。你道钟生一个读书人,岂肯夤夜到一个孤身妇人室中?因恐无人,她又去寻死,岂不辜了救她的一片热肠?二来要问她详细,有可救她处,好设法相援,做个救人救彻之意。
  到了房中,灯火也没有,月又不明,黑魆魆伸掌不见。那妇人摸了条板凳让钟生坐下,她在床沿上坐着。那妇人一身虽然湿透,幸得七月初头,天气正热。钟生问她投水的缘故,丈夫何在。她重新哭起来,道:“我姓郗,我丈夫姓充,名好古。当日也是好人家子孙,因不成器,成日在外拐骗小官,做那下流的事,把个小小家业都花尽了。如今手头没钱,旧日相厚的那些都撇开了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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