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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我叫了一声，它就飞起来了。”
　　顾格不语，想看Dolla怎么对待它。抓起来养着？还是逗一逗放出去？
　　Dolla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仁和核桃仁——那是顾格一早就给她剥好了的。
　　顾格以为她要拿那些东西逗鸟，没想到Dolla把手里的东西当成石子用她笨拙的蛮力扔了出去。“出去，出去。”顾格惊讶，他以为Dolla喜欢它。
　　有句话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顾格阻止了Dolla，不然他辛苦的成果全白费了。“Dolla，我把它赶出去。”他走到窗前，那只鸟跳着脚就到一边躲着，脑袋一直在抖，查探敌情。Dolla见它怕顾格，胆子也大了，张开双臂就拥上去，那只鸟扑闪扑闪翅膀终于找到了通往外面的路。
　　Dolla站在窗前看着它飞远。指着外面跟顾格说，“看！”
　　“什么？”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这是她从动画片学来的歌。Dolla指着它们给顾格看。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了。傍晚的星星没有夜晚时那样遥远的感觉，顾格和Dolla站在窗前，看着那只不小心闯进他们家的鸟归巢。
　　Dolla最喜欢的动画形象是孙悟空。Green在商场顺手给她买的十几套拼图加花果山水帘洞全套服务设施。结果她拼得开心他却担心起来，总不能一直这么关着她。就筹备着第二天出去玩儿，去游乐场吧他怕人多伤了他家娃娃，她刚出去，得有一个过渡不是。
　　第二天他开车带她去公园，公园好，安安静静的，也有可以和她玩的小伙伴是吧。儿童区那些电动淘气堡，组合滑梯，城堡，充气弹跳，塑料玩具，摇摇乐，秋千看得　Dolla眼馋，顾格当然不会不让她去，边上坐着很多孩子“家长”，顾格觉得内心十分镇定。
　　她从蹦蹦床到滑梯又到秋千，跌在橡胶垫上马上又激动地爬起来继续去玩沙。
　　有个小姑娘出来对她妈妈说，“妈妈，那个小女孩说她从来没玩儿过这些，她是不是没有钱呀，真可怜。”
　　那妈妈附和她女儿，“她真可怜。”抱回家做饭去了。
　　顾格就怒了，他家娃娃又不是玩不起怎么的。当然心里想着还是得让她多出门接触这些同龄孩子，不然一个人对着这些玩偶，他也难受。
　　到了中午，只剩下Dolla和另一个小男孩。他们一起堆沙子，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男人走过来，男孩就不玩儿了，跑出来意气风发跟他爸说，“Green，那个小妹妹刚才答应我长大就嫁给我，我有新娘子了。”
　　“行啊儿子。”那位老爹笑得肚子疼，笑抽了发现顾格脸色不好，教训儿子，“别胡说了宝贝，今天想吃什么？”
　　“我要吃肯打鸡。”他们倒是走了，却给顾格留下了麻烦。
　　Dolla也学着说，“他们吃什么？我也要吃。”
　　顾格绝不会让她吃那种东西。再看那个小屁孩还跟他家娃娃挥手呢。他心想今天那男孩还叫她小妹妹，明天就是她的小弟弟了，过不了几天，Dolla看他就是个五岁的小屁孩了。哄着就回家了。
　　Dolla玩够了也饿到极点，顾格坚持先给她洗澡，Dolla乖，身上这么多汗会生病的。”
　　结果给她洗完澡再要做饭时间实在不够了，顾格就叫了外卖——当然还是粥。
　　Dolla心里还念着别人要吃的那什么东西，尝了外卖说，“不好吃，你做的好吃。”
　　顾格很受用，奖励她一块棉花糖。“Dolla，那东西的味道跟你现在吃的外卖一样难吃，而且不健康，等你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娃娃欢欣鼓舞。乖乖吃了一碗，撒欢继续去拼图。
　　顾格走到窗边，下意识想从兜里掏出一支烟，但自从Dolla到这里开始他的烟就放进抽屉了。他掏出的是电话，拨通。
　　“你好，这里是Silver。”电话那头传来女声。
　　“你好，我是顾格。”
　　“是顾先生？您好您好。”声音一紧，“怎么了顾先生，是上次送来的洋娃娃有什么问题？”
　　“没有，她很好。我想再定制一个，和以前一样，该十一岁了。”顾格说，“但是这一个我需要五天之内拿到。”现在的Dolla已经是第五个洋娃娃了，到了最后一个娃娃，不知会怎么样。
　　“什么？五天？顾先生，我们的洋娃娃都是纯手工制作，这是手不是纺织机啊，设计者总不能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吧。”电话里的人立刻急了。
　　“十倍，原来的价格，我加十倍。”
　　那边安静了，过一会又说，“顾先生，请您稍等······”
　　“好。”顾格等着。也许电话里的人会跟他说她们做不到，这样顾格也少了一份愧疚。
　　不一会儿电话里又说道，“Moon同意了，顾先生我们即刻为您赶制。”
　　“五天内可以送到吗？”
　　“这······恐怕有点为难。本公司的货都是由专人配送，非工作时间不提供服务。”　
　　“如果在非工作时间送达，快递费我也会十倍补偿。”顾格不假思索地说。他说完自己都吓住了。
　　“没问题顾先生，我们会竭尽全力达到您的要求。”　女声立刻说道。　
　　地上洒满了Dolla拼图，她拼出了空空的金箍棒，跟顾格挥手求表扬。
　　顾格好像明白了自己的不舍。
　　他转身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跟Dolla玩儿去了。
　　叮铃。
　　门铃已经响了好几次了，顾格才去开门。外面站着Eva，“老板，您要的东西都运来了。”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进来，Eva控制自己不东张西望。镇定镇定，一定要拿出职业秘书的风范，给未来老板娘一个好印象。每次见到华洋小姐，她都有一种矮人一截的感觉。那可是真正的女魔头。
　　搬运公司的人抬进来一箱一箱的书进屋，。还有一些原本这里没有的办公用品，顾格嘱咐他们把它们放置在书房。整个过程Eva都站在距离老板三米的社交距离，半句废话都不敢跟老板说，不敢越雷池半步，就怕被从哪里走出来的华洋小姐抓个正着。
　　最后顾格都送客了，Eva还发愣呢。难道老板娘不在这里？她知道老板一直住在华洋小姐家里，这几天又是休假又是搬家，现在连他的藏书都搬过来了，怎么看都是要结婚的节奏啊。等等，沙发上那些积木玩偶拼图是什么鬼？他们俩什么时候连孩子都生了？
　　“一周后提醒我回公司。”留给她这么句话，Eva被顾格送出了别墅。砰的一声，她的好奇和八卦被挡在了门外。
　　事实上Dolla和顾格正在玩儿一个经典的游戏：捉迷藏。当然，顾格是故意的。他不想有别的人看见陶时，徒惹些是非。
　　Dolla听着隔壁的书房咚咚咚的响，以为顾格在那里翻箱倒柜找她。还得意呢。过了一会儿那边没声了，衣柜就被人拉开了，Dolla一见着光进来就借着身高优势从顾格腋窝下钻走了，活脱脱在耍赖。
　　顾格逮住了她，“Dolla。”这厢快乐得不得了。整间大屋都被她的笑声感染了。
　　Dolla输了要受罚，被顾格拉去做“苦工”——帮他搬书。
　　这是顾格藏书室里一部分常看的书，Dolla也不懂，只管帮顾格递。有她在顾格觉得这个下午都只收拾书房好了，但也不能打击小孩子不是？“Dolla好厉害，搬了这么多书。”
　　Dolla精神十足，一本一本给他递。顾格的书全是金融法学哲学，封面一致严谨沉闷，再不就是外文原著Dolla看不懂。终于给Dolla翻到一本花花绿绿的书，封面是穿着水晶鞋逃走的灰姑娘。
　　Dolla被这幅画吸引了，“Green，这是什么？”
　　“这是《格林童话》，灰姑娘的故事。”
　　顾格突然想到Dolla还差一样孩子的经历——听故事，就说到，“Dolla想知道？晚上我讲给你听。”
　　“好啊好······”她把书抱在怀里。在那个瞬间大钟响了，她快乐的笑容僵硬在洋娃娃脸上。洋娃娃倒在地上，书也掉到了身边。地上的洋娃娃了无生气。　
　　顾格把它和书捡了起来，摆在椅子上坐好。他明白它和从隔壁跑下过来的那个小家伙不同。她是Dolla，是陶时，是顾格很在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陶时：怎么没有了，我要听故事。
　　作者曰：明天讲给你听。
　　听了一早上的一闪一闪亮晶晶。
　　我猜看这文的都是遗失了童年的少女，唉！
　　

　　☆、第七章

　　Dolla五岁，和所有孩子一样开始听故事。她和他们是一样的血和肉，顾格尽可能不使她有所缺失。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Green吗？Green就是格林的意思，来源于这部童话。”顾格一边对Dolla说，一边听着自己的答案，他突然明白，无论他母亲现在如何的强悍，曾经也和Dolla一样，只是个爱听故事的小姑娘。这么一想，严正的刘女士的形象变得可爱起来。
　　顾格心情也好了。“Charles　Perrault和Jacob　et　Wilhelm　Grimm故事有些不同，我想你可能更喜欢仙女陶小时。”故事有很多的版本，顾格自然会告诉Dolla小孩子最喜欢的那一个。
　　Dolla听着两个名字头都晕了，认准仙女说话，“嗯，我要有仙女的那个。”
　　从前，有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她有一位恶毒的继母与两位心地不好的姐姐。她经常受到继母与两位姐姐的欺负，被逼着去做粗重的工作，经常弄得全身满是灰尘，因此被称为“灰姑娘”。有一天，城里的王子举行舞会，邀请全城的女孩出席，但继母与两位姐姐却不让灰姑娘出席，还要她做很多工作，使她失望伤心。
　　这时，有一位仙女出现了，帮助她摇身一变成为高贵的千金小姐，并将老鼠变成马夫，南瓜变成马车，又变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和一双水晶（玻璃）鞋给灰姑娘穿上。灰姑娘很开心，赶快前往皇宫参加舞会。仙女在她出发前提醒她，不可逗留至午夜十二点，十二点以后魔法会自动解除。灰姑娘答应了，她出席了舞会，王子一看到她便被她迷住了，立即邀她共舞。欢乐的时光过得很快，眼看就要午夜十二时了，灰姑娘不得已要马上离开，在仓皇间留下了一只水晶鞋？？？？？？（选自《格林童话》）
　　顾格关上书放在床旁桌上。Dolla在他身边睡得很香很沉，顾格自言自语，“要是你不见了，记得也给我留下一只水晶鞋，不然我怎么找你啊。”
　　第二天早晨阳光明媚，顾格决定再接再厉带她出门去。Dolla昨儿看动画片里那些小孩子踩着轮滑鞋上学，羡慕得不得了，就要顾格带她去轮滑。
　　一出门就听见有人喊，“小顾啊，这是谁家孩子？”隔壁安阿姨在花园外晾衣服，收拾就走过来。
　　“Dolla。”顾格吩咐她，“还不叫奶奶。”
　　“奶奶好，我叫陶时，英文名字是Dolla。”Dolla乖乖的道好。
　　那小嘴甜的，安阿姨满心都是糖泡泡，兜里那些奶糖一股脑就塞到她怀里，“这么乖的孩子，来来，小陶时，奶奶给你糖吃。”
　　在顾格眼里，安阿姨这举动相当十恶不赦。
　　“谢谢奶奶。”陶时眼睛睁大，根本不管顾格什么反应就接住了往兜里送。
　　上车的时候，顾格没发动车，坐着等她自己主动上交。Dolla不肯交出来，还说，“这是奶奶给我的。”
　　“Dolla，你答应过我每天只吃一颗，忘了上次牙有多疼了？”
　　“没有？？？？？？”她低着头说，“可是现在不疼了嘛。”
　　“乖，咱只吃一颗。你把糖给我，马上就能去玩了，如果你不肯听我的，现在咱们就只有回家了。”
　　她极不情愿的把糖从兜里摸了出来，顾格见她可怜兮兮也不松口。
　　到了轮滑场，他给她穿上鞋，戴上护肘护膝，她看着其他孩子一溜烟过去了，兴奋又好奇，才忘了刚才的事。顾格扶着她站在地上。Dolla颤颤巍巍吊在顾格身上，两条小腿不停地抖啊抖，顾格突然放开她的时候，她觉得脚下的轮子滑了一下，进而惊奇地发现自己能独自站得很好，高兴了。
　　顾格的手又回来，扶着她教她慢慢踏步？？？？？？
　　顾格想起来，好像自己没有教过Dolla走路。快速生长的年龄赋予她独特的天赋，顾格没有这个麻烦，当然也多了一个遗憾。
　　小孩子摸索游戏很快，Dolla才两个多小时就得心应手了，开始追着顾格撒欢儿。旁边有很多小孩子踩着轮滑鞋做游戏，她看着别的孩子玩儿就想上去掺一脚，可是不敢去开口啊。顾格正愁给包里的糖找不到出路，这不正好？他摸出糖的时候Dolla眼睛都放光了。
　　“给他们一人一个，他们就都陪你玩儿了。”
　　Dolla一试果然如此，心里为顾格欢呼：Green真聪明！
　　她看见一个小女孩儿让他Green低下头？？？？？？没过多久那女孩手里就有一颗棒棒糖了。
　　Dolla舔舔嘴唇，玩儿得一身汗回到顾格身边。顾格给她递上牛奶，她神秘兮兮对顾格说，“Green，低头。”
　　顾格不明所以，低头以为她要说什么。
　　吧唧。
　　沾着牛奶的小嘴唇在顾格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唾沫混着牛奶遗留在他脸上。
　　顾格瞬间舒心了。
　　“今天的糖哩？”　Dolla伸手。
　　顾格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说话，说既然是奶奶给你的那今天就吃两个吧。
　　Dolla没想到这么管用。一切都因为她亲了他一口啊，欢欢喜喜要再亲亲，意思很明显：还要糖。顾格却不让了。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什么叫今天就吃两个？他什么时候如此没原则了！
　　Dolla只得小心撕开糖纸，啧啧有味地嚼起来，把完整的糖纸留给顾格要他保管好——她一天只能吃一颗，可不是这么珍惜着。脚下踩着滑轮鞋一下子晃得远远的，飘飘然的样子。
　　顾格都不知道自己现在那幅表情—绝对是亲爹，那叫一个慈爱。
　　下一瞬脸色就变了？？？？？？
　　“谁呀这是？”那女人骂骂咧咧的，正让男朋友拍照呢，就被什么绊倒了。
　　还没等她坐起身就看见身后压来一座山。
　　男人脸色难看到极点，那个女人说道，“凶什么呀你？”
　　她男朋友过来劝她，“别说了，你刚把人小孩撞到了。”又对顾格说，“真是对不起。”
　　顾格再不看他们一眼，抱起他家小娃到一边。
　　Dolla脸擦破了，腿也青了，最难过的是嘴里没吃完的糖掉了，随着糖喀嚓一声落地的还有她的一颗牙。她正换牙的年纪，牙口松松的，可不是一碰就掉。
　　“牙掉了。”顾格自言自语，Dolla听着更难过，哭的更大声。
　　那颗牙带着血和唾沫从Dolla嘴里掉到地上，顾格要带她去医院，她不是痛着吗？就这么着了还要顾格给她捡回来。顾格想着先送她去医院，可她就怕他再找不着了，要顾格捡，否则不上车。顾格竟然拗不过她。这时候萌娃就变成熊孩子了，顾格让她喝了一口水包在嘴里，回去捡牙。
　　蹭破皮的脸和腿上的淤青都被做了简单的处理，换了牙科Dolla就往后缩。医生一边给她上药，她一边惨叫连连。
　　“记得少吃糖，多吃水果蔬菜，换牙期到了也不能吃的太精细，适当补充一些粗粮，有利于恒牙生长。”顾格听着嘱咐，Dolla也听着。她都傻掉了。这下好了，少吃糖的意思就是比一颗糖还要少的意思吧。
　　“是吧是吧？”
　　顾格想告诉她不用担心，今天下午你就会好了。但说出的话就是故意逗她了，“嗯。”
　　饭点了她喝着白粥，她觉得这真是顾格做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了。嘴里没有那甜甜的味道，难过极了，一句句声泪俱下，“没有糖吃了。”
　　半个天都塌了一样。顾格都要笑死了。“Dolla，咱们能吃，以后还是一天一个，绝少不了你的。”
　　“你骗我。”　Dolla说道，“现在就没有。”她在喝稀饭在喝这世上最难吃的东西。
　　“没有骗你，真的。”
　　他说的真诚，Dolla才相信了。开始抽抽搭搭，“以后？？？？？？再也，再也不玩那个了。”
　　换成别家家长当然会鼓励小孩：宝宝，咱不怕摔倒，哪里跌倒就要哪里站起来，你是勇敢的！
　　但陶时呢？她有多少以后？
　　顾格当然不会不应她。更也不笑她了。“好。”他说。“我们不玩儿了。”
　　Dolla在镜子里瞅她今天受的伤，被那个大姐姐撞到，腿上青紫，脸上也有一块地方破了皮起了血痂，但她最在意的还是那吃糖的牙。她把两排牙并拢，那颗缺了的牙位于下排正中，那个地方正好空出一个洞，手指头钻进去碰到红肿的牙龈有些疼。
　　顾格给她煮了玉米，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医生特意叮嘱他别让她老去碰牙龈。但她就是执着在她那颗缺失的牙上，好小的东西，都不知顾格怎么把它找回来的。就像一颗白白的没有蒸煮的米粒，Dolla想着要是她把它吃进去，会不会又在她缺失的牙床长起来？她捧着她小乳牙的“遗体”在屋里乱走。最后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