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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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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换了马镫和大刀,若不是与关内人勾结,便是已经有了盟友。”

    赵公颔首:“寡人觉得,两者都有。”

    “国君是认为……”

    “胪亷曾说过,‘犬戎,豺狼也,非盟誓可结’,这话倒是金玉良言,”赵公沉吟,“寡人尚为储君之时,记得朝中数次有人建言,认为北边年年征战耗费国力,不如与犬狄结下盟约。当时只有胪亷一人据理相抗,认为盟约绝不可结……先君已去,胪亷已死,但属意结盟的人,如今还尚在。”

    他看向赵谌,一字一句道:“寡人绝不与蛮族结盟,你已闲置数年,今次便随军出征吧。”

    赵谌下了榻,单膝行了军礼:“臣领上意,不敢相负。”

    他停顿片刻,又道:“臣有一个请求。”

    赵冕眉头一挑,眯眼看着他:“……说来听听。”

    “臣欲携子前往。”赵谌坚定道。

    赵公楞了一下,不由哈哈大笑:“赵谌啊,你觉得寡人会答应吗?”

    赵谌却并不为所动,再次请求道:“臣欲携子前往,愿为国君铲除叛逆!”

    “哦?”赵公笑容一收,“难道你知晓叛逆是谁?”

    “国君说是谁,便是谁!”

    赵公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衡量哪一种选择更让他心情好一些。可惜哪种他都不大乐意。当然,他最终还是开了口:“西关骠骑将军,介汉。替我杀了那个老东西。”

    赵谌低头:“喏。”

    赵公却微微一笑,对寺人瑜示意:“……签了军令状,赵元若有问题,你将不容赵国,不容天下。”介汉是中原有名的武将,世人眼里的两朝忠臣,若让人知晓赵谌暗里杀了他,将会被人视为叛国,不仅军中不容他,赵国也可驱逐他。

    赵谌看着摆在眼前的军令状,脑海里闪过儿子的小脸。他毫不犹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心中没有一丝迟疑后悔。他想要扩大势力,就必须去西关,但是他不能把阿奴留在绛城,这里的人心会害死他,他要带着阿奴离开。
第57章 践行酒
    除夕过后,大军开拔。

    赵谌重披战甲,在城外校场与三军同饮践行酒。他高举酒盏,对着台下将士扬声道:“犬狄不退——誓不还乡!”

    三军酒盏举起,声音整齐划一,雄浑有力:“犬狄不退,誓不还乡!”说罢饮尽盏中的烈酒,将酒盏齐齐摔在地上!

    赵谌摔完酒,扬起长刀嘶吼:“开拔——”

    三面赵国上中下三军的旗帜便高高扬起,骑兵唰唰上马,粮草居中,步兵殿后,长长的队伍沿着官道移动。

    赵公在城墙上目送三军离开,廖霆一身甲衣立在一旁。

    “夫人见了赵谌的儿子吗?”

    廖霆低头:“回陛下,并没有。”

    赵公沉默片刻,道:“你去吧,此次行监察之职须谨慎小心,切勿与赵谌正面冲突,一切以他的军令为先。”

    “喏。”廖霆行一礼,转身大步下了城池。

    大军绕道向北,行至泸州,赵谌亲兵护着几辆马车汇入军队。赵元正在这辆马车里,在他六岁生辰过去两个多月的时候,离开了绛城,告别了原珏和臻铖,告别了范氏,告别了自己的四个小婢女。

    立秋和立冬留在守家,立春立夏跟了来,等到赵谌在最北边的淮郡将军府安顿下来,还要靠她们俩儿来操持家务,照顾赵元。范氏最终还是选择了和离,她执意留下一半陪嫁给赵元,带着剩下的陪嫁去了赵谌给她安排的居所。

    赵元穿着大毛里衬的袍子,脚蹬厚厚的棉靴,他坐在马车车头上,托着腮看一张从甲逊那里要来的简易版舆图。他们此时正在泸州与首都绛城的交界处,泸州比绛城又要更靠北,辖内一共三郡为齐郡、禾郡和璟郡。不远处的城池就是齐郡,但是他们并不进城,而是从旁绕过。

    甲逊跨在马上遥望远处,他带着亲卫营护送赵元提前来到这里,等到大军来后,他们这些人就要跟随赵谌入军队。他看看还在专心看舆图的小孩,心里有点担忧。

    小郎主实在太小了,大军开拔不进城,日行起码要三四十里路,可谓辛苦至极,他能受得了吗?

    赵元可没想这些,经过一开始的沮丧过后,他就像正常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一样开始兴奋。每个男人都梦想过成为军人,他也不例外。原本这辈子捞了个大将军做爹,但身在绛城,他长大后基本上也就是当个清贵的小官,若是要走武职,也得看他爹给不给他去军营磨练……不过现在!他爹出征也带着他!

    其实只要还和自家爹在一块儿,赵元并不是真的很在意搬家这档子事。

    原本赵谌要是离家打仗,他肯定日夜担心,如今却不会,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家爹打了败仗,要死他也要和老爹死一块儿。立春偷偷和立夏嘀咕的话他都听见了,立春觉得绛城和他犯冲,这两年数次遇险都在绛城,现在虽然是去犬戎肆虐的边陲,好歹远离绛城的是是非非。

    “大郎,你快进来吧,外头可冷!”立春探出来,摸了摸赵元的小手,“呀!手都冰凉的!”

    “你看,咱们马上要路过齐郡,听说齐郡有护耳帽和羊头汤,”赵元瞅着她笑,“你耳朵都冻红了,可惜不能进城买东西。”

    立春嗔怪地看着他道:“大郎可真是……敢情咱们在游山玩水呢,还惦记着吃的。”她自己说着也叹了口气,“不过确是的哩,难得去那许多地方,却又过而不入。”

    立夏等得都快睡着了,这会儿也清醒了,钻出来嘻嘻直笑:“等咱们到了淮郡安顿下来就好了,那处靠近北边草原,风俗跟绛城还有连州都不同,奴婢听人说,那里的女人惯是单独上街去的,有好几个互易的大坊市,卖的东西都跟咱们这儿不同!”

    赵元想了想,没说话打击她。他爹可跟他说了,江州三郡都被犬戎扫荡了,特别是最北边的淮郡,大大小小十来个县数十个乡,几乎有三分之二被屠尽,十户九空。所以等他们去淮郡,就算清扫了街面收敛了尸体,短时间内那里也是元气大伤,繁华不起来了。

    “郎主他们来了。”甲逊调转马头,抬手示意,所有人纷纷上马。他们没有全部跟随赵谌北上,但来的也有近两百人,各个都配备长刀尖头戟和弓箭,马头马腿都有护甲,是标准的骑兵配置,精兵中的精兵。

    赵元卷起舆图让立春收好,自己在车头站起来,垫着脚往绛城的方向看。果然那里四人一排的骑兵拖着长长的队伍,飘扬着旗帜,以行军中相对较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接近。

    赵谌老远就看见自己儿子了,虽然穿着灰扑扑的外衣,但是小脸蛋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在阳光下那么显眼。小东西扒着车厢,神态是那样迫不及待,他想到已经三天没见着儿子,握着缰绳也不由用力起来,轻轻踢了马腹,驾马越出队伍疾奔而去。

    “阿父!”赵元也想不到自己这么激动,没见着时还没感觉,这刚一看见自家老爹,顿时觉得想得还是挺厉害的。

    他撅着屁股往车下爬,还没爬下去,身体就腾空而起,然后落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这两天有没有听话?有没有乖乖吃饭?”赵谌单手紧紧抱着儿子,然后将他抱到身前坐好,摸着儿子小脸仔细看,“肿消了不少,嘴角也结痂了。”他用粗糙的拇指小心抚摸儿子幼嫩的嘴角,眼里闪过心疼和愤恨。

    赵元小手摸摸他胸前冰冷坚硬的铠甲,羡慕地驴头不对马嘴:“阿父,这里头可混了镔铁?我看你穿着挺轻便的样纸……”

    某爹很无奈地逮住儿子的小肉爪:“不能摸,外头天太冷,甲衣冻了霜会沾皮肤……甲衣里确实混了镔铁,重量轻了不少,反而更坚硬。”

    赵元点点头,他爹的亲卫营里有倒腾这个的,看来出了点成效,其实当世的锻冶大师都已经摸到了百炼钢的窍门,尤其引入外邦传来的镔铁,在他看来就是钢材的一种,所锻造出来的武器无不能吹毛透风。

    赵谌又道:“我看看你的牙齿,怎么讲话都漏风?”

    赵元立刻张开嘴,他嘴角结痂,已经不疼了,反而后来那颗断了一半的牙齿叫甲逊给拔了去,疼得半死,一边脸都肿了两天。赵谌看了看,下头两个牙洞里能看见小小的反光,可见这两颗牙就算那会儿不出事,也保不住几天了,上面的门牙还没什么反应。

    “这段时间你就少说些话,”他摸摸赵小元的脸蛋,嘴角勾起笑弧,“嘴一咧就是大洞,跟八旬老妪似的。”

    “阿父!”赵元咬牙,结果咬了个空,不由更加抓狂。

    赵谌朗声大笑,抱着他用披风一盖,调转马头回到队伍。这时甲逊已经带人马进入第一梯队,牢牢护住了赵谌几人。

    随他一起在第一梯队的还有上下两军的军帅,以及监军廖霆。此时文武职与爵位一样皆能世袭,带家中子弟到军中试炼攒威望已经约定俗成,是以上下军帅及佐官看到赵元并无反对,只是惊讶赵谌竟然狠得下心,儿子这么小一点就带进军营来了,还是跟着一块儿到前线去。

    “将军能狠得下心,小郎君将来就不会是个脓包!”上军军帅魏宏声音洪亮,隔着马匹拍拍赵元的脑瓜,结果差点把他拍到马头上去,不由讪笑,“……不过小了点,确实小了点。”

    “阿叔,就你那力气,再大些也受不住啊!”一旁的上军佐翻了个白眼嘲弄道。

    魏宏顿时眼睛一瞪:“喊什么呢?喊我军帅!”

    上军佐魏杰嘀咕几句,驾马落后几步躲开了。魏宏就哈哈干笑,跟赵谌解释:“那是我侄子,一路跟着我在几个关口换防,去岁才升至军佐。唉,家里太惯着,不放在身边实不放心……不过练兵一把好手,是个好苗子!”

    赵元斜了这位“熊壮”的大叔一眼,我的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婆卖瓜”吧。想夸侄子就直接夸啊,还要欲扬先抑。

    赵谌笑着拍拍魏宏的肩膀:“早听闻你们叔侄大名,魏家的军纪严明,子弟个个都是好样的!听说你耍得一手好枪,等闲七八人难以近身,等扎营了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魏宏立刻笑开了花,笑声从队头传到了队尾:“将军下令,某不敢不从!”

    这就已经开始军营交际啦!赵元佩服地看着他爹,所以谁说大将军就得高冷狂霸拽哒?真正要那样了,恐怕下令的时候都没几个人会听从。毕竟军队里刺头多,古代名将也多,个个都有簇拥,就算是大将军,不能收复手下,或者起码处好关系,那是十分不利于作战的。

    两者一熟悉,魏宏就开始放嘴炮,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大郎这个头倒足,骨头也长得好,就是太弱啦!到了地方跟着某练拳练腿,等身子骨结实了,某教他怎么耍长枪!我家这个侄儿想要学,无奈不适合,早几年还跟我哭哈哈哈哈——”

    赵元和魏杰一起翻白眼。
第58章 草根羊肉汤
    这一次赵谌带走了城郊大营一半的兵力,别看只有五万人,这五万人里,却有四万精骑兵,剩下将近八千步兵,以及一千五的弩兵,五百专门打磨修葺武器、挖战壕、搭帐篷等等的杂役兵和火头兵。

    大军行军一天,到晚方休,此时队伍已经从外围越过了泸州的齐郡和禾郡。三军未至粮草先行,粮草督运已经紧随斥候前往营地,等到赵谌带兵到达时,河边营地已经整修得差不多,厚毛毡的大帐篷一顶一顶的搭建起来,两两相对,一个百夫长负责一个营区,营区与营区之间挖设防火沟,轻易不得互相进出。

    由于在赵国境内行军,因此粮草并不多,主要由粮草督运从各州郡调运,减轻了军队辎重,加快行军速度。

    赵元早就靠在某爹怀里狠睡了一觉,半路还打起小呼噜,嘹亮得很。他那呼噜声一起,魏宏魏杰就忍不住哈哈笑,魏杰还笑话他不该叫“阿奴”,应该叫“彘奴”。前面甲逊带的百来人个个耳聪目明的,都听见小郎主那婉转的呼噜声,憋笑憋了一路。

    “阿奴,”赵谌抱着儿子下来,到河边抓了一把雪,轻轻碰碰小脸蛋,“醒一醒,别睡了!”

    赵元被雪冻得一激灵,睁开眼就看见他爹的帅脸,眉头微蹙嘴角紧抿,妈呀,这是要发火的微表情昂!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下了地蹦蹦哒哒,向他爹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了嗯!他自己撅着屁股蹲在河边洗了把脸,冰冷的河水汩汩流淌,河底有游鱼,但都潜在河石地下,他伸爪子想去摸那些鱼,结果没摸到底,自己差点一头栽进去。

    “小心!”好在某爹眼睛没离过他,眼疾手快拽住赵元的后领子把他拎了起来,“这河水看起来很浅,实际还有一米多深,里头还有碎冰,不要随意乱摸。”

    “喔。”赵元垂着手脚,像个狮子幼崽一样被他爹叼着去了最大的篝火旁。

    火头兵正在烧这一营区的晚饭,行军途中只有早晚一顿热饭,中午一般原地找地方休息,蹲着坐着啃完干粮就算一顿饭,而晚饭不但是一天之中最后一顿,每人都有肉的份例,所以受到万众期待,火头兵也不敢随意糊弄。

    赵小元被赵谌命令到篝火旁取暖但不准玩火,于是跑到正在用一个大树枝子搅汤的火头兵旁边,踮着脚往锅里看。这锅汤从扎营就开始熬了,等到队伍陆陆续续来到营地,足有三四个小时。汤色已经开始发白,带着足量肉的大骨头在汤里起起伏伏,还有些奇怪的干草在里面。

    “那草是啥?”他指着那些干草问道。

    火头兵是从乡里召的,从没见过这么白白净净的娃娃,穿着又贵气。他涨红了脸,用带着北地乡音的官话道:“回、回小郎君,这是鱼腥草,随侍医给的,说是南边的一种药草,煮了水能去火毒。这些天不都喝羊汤捏,我咂摸着就扔进汤里一块儿给煮了。”

    赵元哦了一声,使劲伸鼻子嗅嗅,还好,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反而是羊汤的那种带腥膻味的香气越发浓烈。这种用柴火大火煮出来的汤,似乎就和家里精炖慢熬出来的不一样,别有一番风味。

    他想想,就从自己的袍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展开给那个火头兵看:“要加一点这个吗?这是我让人研磨的五香粉,里面有胡椒,要不要撒一点进去?”

    火头兵叫铁汉,纠结地看着小娃娃手里的纸包心想:这就一小撮,够啥呀?可是他看着赵元仰着的小脸上一脸期待,就捏起一小撮闻了闻,点头道:“恩,是上好的胡椒。”然后撒进锅里,大树枝一搅,就不见了。

    汤好了,另一名火头兵提了一筐蒸好的饼子。大家每人分两个半饼和一碗带骨连肉的羊肉汤,就围坐在一个个篝火旁呼哧呼哧喝汤啃饼。

    赵谌等将领在中军帐里吃饭,伙食倒是一样的,只是羊肉单独切了出来,配了些蘸料,汤里加了足够的大料,味道足些,再加上做得略精细些的饼子。

    “将军,看如今的速度,最多二十天咱们就能赶到江州了。”魏宏捧着汤喝了一大口,用筷子点点沙盘。

    “可是沿路征集粮草,辎重也在慢慢增加,以后速度不会像今天这样快。”魏杰不赞同地摇头,“我看得有一个月才能到,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撑一个月。”

    赵谌看着沙盘,沉吟片刻:“犬戎向来袭城即走,从不停留,这一次掠过江州三郡,按理说足够他们安静一段时日……无论如何,我们加快步伐,沿路照旧征集粮草,路上五万人吃喝嚼用多少会消耗一些。”

    几人吃完饭纷纷告辞回各自的营帐,赵谌这才把沙盘打乱,脱下铠甲往内室走。他掀开毛毡帘子,不由楞了一下,只见一张小方几上摆着羊汤羊肉和饼子,都还冒着热气,他的小阿奴盘腿坐在旁边,脑袋无精打采地靠在桌子上。

    “阿奴,你怎么不吃饭?”他几步走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坐着,“是不是吃得不习惯?”他想想就觉得应该是如此。他家阿奴从小锦衣玉食地娇惯着,像羊汤这东西无不是炖煮了半天细细地加了作料才能入口,军队里的这样急火熬出来的,配的粗粮饼子难怪阿奴吃不下。

    赵谌同志心疼极了,大冷的天,也不能不吃啊。

    赵元无语地推开他爹的大手,给他舀了一碗汤,给自己舀了一碗汤,然后道:“好啦,开饭。”

    赵谌:“……”

    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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