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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通天-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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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大婚之日哭闹撒泼的,沈六还从没见过刚出家门就悔婚的,看到梅三娘要走,他顿时急了,踮着脚蹦得飞快拦在了前头。

    “你说悔婚就悔婚?你当我沈六是街边的野狗么,这么容易就打了?”

    之前的满脸喜色此时变成了狰狞,赌徒本就好勇斗狠,媳妇跑了没关系,梅三娘那份嫁妆他沈六是绝不会放过。

    “要走也行,把嫁妆留下!”

    梅家毕竟是大户,沈六还惹不起,人可以走,钱可不能走。

    盯着眼前的地痞,梅三娘倒是不怕,一个沈六可比不过元山匪,不过这种地头蛇最难对付,如果今天不解决个干净,日后必然会被沈六骚扰。

    打开榆木小箱,梅三娘从里面拿出整整百两白银,抛给对方说道:“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干。”

    梅三娘的嫁妆不少,小箱子装着三百两白银,沉甸甸的银子看得沈六口水都下来了。

    三百两白银,他才得到一百两,这可不行,沈六看了看左右无人,就要上前硬抢,反正是他娶的女人,嫁妆也应该都是他的。

    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逼住了扑过来的地痞,梅三娘冷声道:“如果你嫌一百两不够,那就鱼死网破!”

    一个拿着匕的女人,加上一个牵着小猪的道士,沈六犹豫了好久,到底没敢硬抢,咒骂了几句转身离开,直奔赌坊而去。

    周围渐渐有行人围了过来,有热闹可看,没人会错过,梅三娘见到沈六离开,这才收起匕,抱着小木箱,与徐言匆匆离开了大街。

    “三姐,我们回不去梅家了吧。”

    客栈里,小道士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囫囵说道,脚下的小猪跟他一模一样,头都不抬。

    “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梅三娘没什么胃口的样子,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这也难怪,三百两的嫁妆放在平常人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放在梅家,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梅三娘好歹也是梅家的直系后辈,其他的女眷如果出嫁,至少上千两甚至几千两的嫁妆,唯独她梅三娘,只有区区三百两,分给沈六一百两,这时候只剩下二百两了。

    “三姐不必担忧,一两银子就能吃很久呢。”徐言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劝慰,小黑猪也在呼噜噜地乱叫。

    “坐吃山空,你师父没教过你这个道理么。”

    “我们可以种地养猪,吃不空的。”徐言把脸埋在碗里,边吃边说:“三百两可以买很多很多猪崽,猪崽长大了就会变成肥猪,然后肥猪还会下崽,师父说这叫生生不息……”

    愤怒地敲了敲小道士的脑袋,梅三娘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猪猪猪,你还真是猪啊!让你这么吃,一年后我们就得当乞丐去。”

    敲头也好,怒骂也罢,小小的道士仍旧吃得开怀,一边吃还一边傻笑,惹得梅三娘也笑了起来。

    “我要做些生意,这样才有立身之本,在丰山城,没有钱是站不住脚的,只是,二百两太少了……”

    一听做生意,徐言也来了精神,终于从碗里抬起头来:“不少了三姐,二百两足够盖一座道观了。”

    “盖座道观,然后我跟你在道观里念经喂猪是不是?”

    看到小道士直点头,梅三娘无奈地叹息道:“小小个娃子,脑袋里装的都是猪,你师父是不是把你给养傻了。”

    猪其实挺好,至少没有烦恼,和猪一样的小道士在一起,梅三娘心底的悲伤也就渐渐被淡忘了,抢过一盘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只是有些不甘而已,对于家人与父亲,梅三娘并没有恨意,因为说到底,小城是被她间接害死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难道还会祈求父亲原谅她这个罪魁祸么,被草草嫁出家门,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客栈不是久住的地方,从第二天开始,梅三娘整天在街上寻找着店铺,不到两天的功夫,在城东的细柳街到底让她盘下来一间破落的酒楼,地方倒是不小,后院还有一片空地,只是长满了杂草。

    酒楼实在太破了,几年没人打理,里面的桌椅全都被风雨侵蚀得破烂不堪,房顶还漏着一个大洞,晴天能看到太阳,雨天能看到瀑布,就这还要纹银一百八十两。

    屋子破败不要紧,反正梅三娘也不打算开什么酒楼,只不过想要装潢一番的银钱却是不够了,更不用说雇佣些下人小厮。

    搬到酒楼里的两人,正坐在门口愁。

    徐言不在乎住在哪里,破败的酒楼在他看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有地方栖身,怎奈梅三娘是愁容满面。

    街尾一间大木屋里的吆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当梅三娘看清那间木屋是什么地方之后,眼前一亮,问道:“小道士,会耍钱么?”

第59章 买糖吃吧() 
花钱徐言会,耍钱他还真不会。

    街尾的大木屋是一家挂着茶肆名头的赌坊,整天传出来吆五喝六的声音,实在缺钱的梅三娘,到底把注意打在了那间赌坊上。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身上没钱,什么事都干不了。

    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博上一搏,揣着仅剩的二十两银子,梅三娘拉着小道士走进了赌坊。

    一进门,呼喝声几乎要掀翻房顶。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开了开了!这把一定开大!”

    “他娘的,老子连输了九把,不信这把捞不回本!”

    “豹子通吃!”

    “搞没搞错!我全部家当啊,通吃啦?”

    “庄老四算你狠,豹子都能开出来,老子这就回家卖孩子去!”

    一进赌坊,徐言就觉得一股酸臭之气扑面而来,里面的人光着膀子踩着椅子,有人输的眼睛通红,还在那叫嚣着用最后的一点钱来翻本,甚至有人连衣服都给压了上去,也不知一会要是输了该如何出门。

    人世百态,唯赌之一途最能显示出人性的险恶,这群赌徒输红了眼睛连妻儿都能卖掉,说不定再输的话就要出去杀人越货了。

    徐言不是没见过耍钱的,临山镇里也有个小小的赌坊,供人们闲暇之余玩乐一番而已,他可没听说谁家为了赌债卖儿卖女的。

    丰山城的赌坊,明显比临山镇的小赌坊要大了太多,里面人山人海,有男人也有女人,徐言和梅三娘一进来,倒也没人在乎。

    “三姐不会耍钱,交给你了。”

    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交给徐言,梅三娘倒是落得个清闲,不等徐言反对,又加了一句:“输光了我们就去当乞丐。”

    好吧,徐言最不喜欢当乞丐了,于是硬着头皮来到一桌人最多的赌桌前。

    道士赌钱不算新鲜,旁边几个赌徒看到徐言只是打趣了一句,骰盅一响,这群人就忘了身边的是道士还是和尚,一个个眼睛放光盯着即将开出的骰子。

    看了一小会,徐言眨了眨眼,在庄家的吆喝中将所有的银子全都推在‘大’上面,一把全出,看得梅三娘直皱眉。

    输赢可就看这一次了,一锤子的买卖,拼的只有运气。

    梅三娘的担忧,在下一刻变成了惊喜,这一把开的果然是大,徐言赢到了一倍,此时足有四十两银子,下一把,他又将所有银子压在了‘小’。

    连中了五把,小道士原来的二十两银子,翻到了六百多两,看得周围的赌徒们眼睛都红了,纷纷骂着这小子运气太好,庄家的脸色更是越来越白。

    一会儿的功夫,二十两变成六百两,喜得梅三娘眉开眼笑,这就要收手,却听得庄家劝说这把也一定能赢。

    梅三娘可不想在赌了,带着徐言来赌坊也是她没了办法,既然赢了这么多钱,足够她装潢那间破败的酒楼。

    第一次体会到赚钱如此容易的小道士,此时可不想收手,笑眯眯地说着最后一次,又把所有的银子押向了‘小’,没等银钱离手,徐言的耳朵就是微微一动,即将落在‘小’一方的六百两银子,被他以极快的度挪到了‘大’。

    徐言不会赌,但他会听。

    听骰子这门本事,他在临山镇就会了,时常与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当然赌注不是钱,而是谁输弹谁的脑壳。

    徐言的耳力极强,如果练不到听风辩位,他的飞石也不会那么准了,刚才突然从小挪到大,是因为他听到了原本被扣在桌上的骰盅里,出现了一丝极小的响动。

    骰子被什么东西碰到,从而改变了点数。

    十赌九输,这种简单的道理徐言不是不懂,但是赌局里的阴谋诡计,他还是头次遇到。

    幸好自己的耳力不错,千钧一之际挪走了银子,要不然这些银两可全都要输掉了,徐言在暗暗心惊的同时,也有一种庆幸的感觉,他不喜欢赌,这次要不是梅三娘实在没辙了,他根本不想走进这种赌坊。

    徐言的确要赢了,而且这一局就要数百银两进账,从二十两赢到上千两,亏的可全都是赌坊的钱,庄家的脸色已经白了,周围全都是叫骂着开骰的声音,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门口有一个赌坊的小厮在庄家的眼神示意下急匆匆离开了赌坊。

    “开啊,等什么呢!”

    “庄老四,赶紧的,老子等着这把回本呢。”

    “还有没有下注的了,没有就开了!”

    开骰的庄老四急忙跟着吆喝了起来,眼神却直往门口瞟,手里的动作极慢,一点一点的掀开,这种时候最是急人,周围的赌徒眼睛瞪得鼓鼓的,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哐当!

    赌坊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三个挎着腰刀穿着官服的官府衙役冲了进来。

    “听说有人聚众豪赌,庄老四,你家这茶肆不想开了是不是!”

    “官府早有明文,赌资过十两纹银,责三十大板!”

    三个衙役五大三粗,一进门顿时横眉立目,为的撇着嘴仰着头,一脸的不屑,他身后的两个衙役纷纷喝骂,一群赌徒看到这二位急忙灰溜溜地躲在一边,连押上去的钱都不敢要了。

    这是丰山城官府的衙役,平头百姓可惹不起,而且齐国的确有规定,赌资过十两的,责三十大板,只不过民不举官不揪,耍钱的大有人在,被打板子的没见到几个,一些酒楼茶肆都有人耍钱,这间大木屋挂着茶肆的幌子,实际上却是真正的赌坊。

    “呦,陈爷!”

    开骰的庄老四笑眯眯地招呼道:“陈爷消消火气,我们这都是小打小闹,那能赌那么大,您瞧,这桌子上总共才十多个铜板不是。”

    赌徒们被官差吓到了,一个个畏畏缩缩,刚才人们回头的功夫,赌桌上的一堆堆银子就跟变戏法似的消失得无踪无迹,就留着十几二十个铜板,也不知那些庄家都怎么练的,手这叫一个快啊。

    “哼,算你老实。”为那位陈爷衙役哼了声,道:“小赌怡情,大赌毁家,都给我记着点。”

    “是,是!”庄老四始终笑脸相对,嘿嘿笑道:“来我这玩两把的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谁能拿棺材本来赌啊。”

    说着,庄老四看向面前的小道士,笑眯眯地在桌子上捡起两个铜板,道:“小子,你运气不错,这把你赢了,喏,拿去买糖吃吧。”

第60章 梅香楼() 
一千多两的银子,眨眼间变成了两个铜板,徐言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以他的聪慧,看得出庄家之前在暗地里耍的手段,可他没想到,人家还有这么一手。

    那三个衙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即将赢到上千两白银的时候来搅局,分明和这家赌坊是一伙的。

    民不与官斗,再说也斗不过啊。

    垂头丧气地离开赌坊,徐言与梅三娘相视苦笑,两个铜板,还抵不上之前的二十两银子呢。

    至少二十两银子能吃好久,两个铜板多说能吃一顿,还是馒头咸菜。

    回到破落的酒楼,徐言倒是没什么,吃饱了倒头便睡,小黑猪更是没心没肺,跟徐言挤在一起,至于明天有没有吃的,那是明天的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明日复明日,明日打野兔么。

    有绝技傍身,小道士这辈子算是饿不死了,只要山里的兔子山鸡没有绝种,徐言就能天天吃饱肚子。

    他倒是不愁,梅三娘可是心乱如麻。

    一个女人守着一间破落的酒楼,什么生意都做不了,更别提养家糊口了,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人赶出家门,如果过得像个乞丐,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家人?

    一夜无眠,眼眶红肿的女人在酒楼的大堂坐了整晚,天刚放亮的时候,竟有人登门。

    来人并非吃酒,再说酒楼里连个完整的椅子都没有,除非是瞎子或者乞丐会来,要么就是熟人了。

    来的不是瞎子乞丐,还真就是梅三娘的一位熟人,正是在李家镇遇到的李贵。

    “三姐,你怎么搬到这儿了,让我好找啊。”

    李贵是自己来的,眉宇中有着一阵惋惜,当年梅家的三小姐,出门都要穿金戴银,丫鬟成群,如今落得个这步田地。

    李贵也是刚刚忙完生意赶回的丰山城,李家与梅家是世交,刚回来他就得知了梅三娘被嫁出家门的消息,后来在城西的大赌坊寻到输得眼红的沈六,给了他十两银子才打听出来梅三娘悔婚的消息,左找右找,终于在这间破落的酒楼找到了梅三娘。

    看到故人,梅三娘长叹了一声,摇头苦笑。

    李贵与梅三娘的感情很好,小时候就跟在人家后边长大,视梅三娘如自己的姐姐一样,李家人早就看得出梅三娘不受梅家待见,长辈们不会管,李贵却决定前来探望一番,有什么能帮的,他也会尽力帮一把。

    “三姐这是决定自立门户了?”李贵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酒楼,道:“地方不小,只是太过破旧,只要收拾一番必然是处好地方,三姐一定是缺钱了吧。”

    正是精明的岁数,李贵既然能为家里跑生意,说明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时候哪能看不出梅三娘的苦衷。

    “这间酒楼,就是你三姐全部的身家了。”梅三娘苦笑着说道。

    “就知道三姐是个不喜欢求人的主儿。”李贵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整整三千两的银票,道:“小弟的一点心意,希望能解了三姐的燃眉之急。”

    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了,寻常的百姓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看着手里的银票,梅三娘眼圈一红。

    “李家兄弟的好意三姐领了,这份钱算我借的,不用两年,三姐一定还清。”

    “三姐见外了,哎,好吧随你,不过开张的时候我可要来捧场的,哈哈。”

    果然是贵人,徐言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等他出来,李贵已经走了,看到梅三娘在大厅里手舞足蹈,还以为她犯了羊角风,急忙过去查看,得了顿奚落不说,还得帮着人家去雇些工匠。

    有钱就好办事,看着破落的酒楼一天天焕然一新,徐言也高兴不已,整天混在泥瓦匠人堆里帮着打打下手。

    虽然喜欢吃喜欢睡,小道士可不懒,有活还是抢着干的,再说了,酒楼一旦开张,徐言也算有了个白吃白喝的好地方。

    大门被装潢一新,酒楼不但盖起了三层,还有长长的甬道通往后院,后院有一座更加精致的小楼,一间间雅间里香气扑鼻,两座楼宇全都被打造得犹如宫殿一般。

    每次看到这间自己盖的酒楼,徐言都有种幸福的感觉充满心田。

    师父不在了,他又多了个三姐,也算在世上有了个亲人,至于三姐经常从外面领回来的女孩儿或者媚眼如丝的女子,徐言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嘛,哪能没有下人侍候,只不过三姐买来的婢女也太多了点,这都三十多位了。

    三个月之后,位于城东细柳街的梅香楼终于正式建成。

    站在大门口,被梅三娘强行换掉了道袍的徐言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小小的年纪唇红齿白,看起来倒像个世家的公子,笑眯眯地看着楼顶的牌坊。

    梅香楼,好听的名字。

    三层的酒楼,好高啊!

    徐言正陶醉在今后白吃白喝的美好生活里,他身边的爆竹不知被谁点着,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响,门口烟尘滚滚,四邻举步相望。

    这就开张了。

    细柳街只是城东的街巷之一,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街边两侧的店铺不算多,梅香楼可谓是力拔头筹,在细柳街最为显眼。

    买卖开张,自然会有客人登门,徐言的任务是充当门童,在门口迎来送往,这种活只要一副笑脸就足够了,用不着多说话,客人进店自然有小厮招待。

    笑最容易了,尤其是傻笑。

    笑吟吟的小道士,在门口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一身崭新的衣服看起来倒也喜庆,还别说,有出手阔绰的客人一把铜钱扔过来,足有十多个铜板。

    终于找到个好差事,徐言的笑容变得更加开心了起来,只是随着客人越来越多,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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