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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通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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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客栈里没有房间,而是徐言身上没有多少钱。

    晚饭是简单的馒头咸菜,小黑猪明显对于这种吃食十分不满,呼噜噜的直叫唤,却被徐言直接无视了。

    “这里是李家镇,距离丰山城还有大概七八天的路程。”梅三娘的精神显得很好,除了脸色越来越白之外,气息到是顺畅了许多。

    “步行恐怕半月都到不了吧。”徐言收拾着碗筷,没有抬头,轻声说着。

    梅三娘的精神是不错,可是气色越来越差了,徐言能断定在十天之内,旁边的女人就会毒身亡。

    “我是走不动了,不如就死在这里好了。”斜倚在床头的女子声音甜腻,满眼是笑,明显是在调笑着小道士。

    徐言满脸苦涩的从怀里翻找出一串铜钱,加起来不过二三十来个,这么点的钱多说能住一天客栈,吃两天馒头,别说买马了,雇车都雇不起。

    “三姐,你身上要是没钱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徐言的确是没钱,在元山寨里的三个月,按理说他也能分到一些,怎奈他那份全都被胖大厨给昧下了,一个月就分给徐言三五个铜板。

    “走得匆忙,三姐真的没带钱。”天生媚骨的女子一旦娇笑起来,那声音是能让人骨头都跟着酥软,梅三娘巧笑着说道:“小道士,是不是舍不得三姐死?”

    “都什么时候了,三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徐言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了看撅在墙角晃着尾巴示威的小黑猪,无奈道:“总不能还让小黑拉车吧,再说我们也买不起车呀。”

    呼噜呼噜!

    一听到拉车俩字,肚皮瘪瘪的小黑猪顿时不干了,呼噜噜直叫唤,它要向主人申明,它是猪,不是马。

    “咯咯咯咯。”梅三娘一看到徐言和猪较劲就想笑,笑着笑着她开始咳嗽了起来。

    徐言急忙拍着她的后背,满眼的担忧,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怀里那个小巧的楠木盒子打开,现出里面一个指甲大小的珠子。

    珠子十分普通,好像个面团,可是刚一出现,立刻有暗淡的药香飘来,看似平常的珠子,在徐言眼里能看到表面上流转着一层奇异的气息,犹如一层薄薄的云雾一样。

    那应该是一枚丹药。

    “收起来!”

    梅三娘刚刚止住咳嗽,看到徐言打开了盒子,脸色一变急忙阻止:“这东西不许让任何人看到,廖九鸣曾经是鬼王门的人,他离开齐国占山为王恐怕与这个木盒有关,这东西绝对不会简单,如果让那些鬼王门的强人得知这件东西在我们手里,我们两个就麻烦了!”

    急忙合上盖子,徐言蹙眉问道:“三姐,这丹药有什么用,如果能解毒,你直接吃掉岂不是更好?”

    梅三娘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这东西对廖九鸣来说十分重要,应该不是解毒的东西,你收好,以后不许再拿出来。”

    看到徐言将小木盒收好,梅三娘这才松了口气,道:“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去镇上的药铺,镇上有间药铺是我梅家开的,到了药铺,自然就不愁银钱了。”

    原来梅家把药铺都开到了李家镇,得知这个消息,徐言终于开心了起来。

    药铺里不但有钱还有草药,未必能搜集够解毒所需的种类,可是这个机会徐言绝不会放过。

    百十多种药草,能多收集到一种,梅三娘获救的机会就会更大一分。

    外面已经黑透了,两人一猪是又累又困,于是梅三娘决定明天再去梅家药铺,她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现徐言正在将被褥铺在地上。

    “地上不凉么,傻道士,上来睡。”

    “男女授受不亲……”

    “半大个孩子,哪来儿的那么多臭毛病。”

    “师傅说方外人不近女色……”

    “佛门俗家弟子都可以娶妻生子,何况你个小道士,还女色,你懂得女色是什么。”

    “慈悲,慈悲……呼,呼……”

    被梅三娘抓住硬扯到床榻上的小道士,没说几句就沉沉的睡去。

    他太累了,不仅是连日里的奔波,一次诛杀上千人的经历,也让徐言那颗小小的心儿疲惫不堪,尤其是囚禁住心里那头出笼的猛鬼,更让徐言心力交瘁。

    夜光透过窗棂,照在女人白皙的脸庞上,望着沉睡的少年,梅三娘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如果小城没死的话,也该是眼前的少年这般大了,她失去了弟弟,被匪人囚禁了五年,终于大仇得报,这种辛酸实在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还好,上天又还给了她一个弟弟,至少此时在梅三娘的心间,身边这个与她历经过生死小道士,已经是她的亲弟弟了。

第54章 丰山城() 
天亮的时候,徐言与梅三娘草草吃过早饭,在小黑呼噜噜的抗议下,早早地来到了镇西的一间大药铺。

    药铺的确是梅家开的,即便是徐言都能一眼看得出来,因为药铺的牌匾上就写着‘梅家药铺’四个大字。

    早起的小徒弟推开大门,抻了个懒腰,准备扫洒门前,一抬头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和一个邋邋遢遢的小道士。

    “二位这是要看病还是抓药?”在药铺学徒的小徒弟撑出个笑脸,道:“如果是抓药,方子给我就成,如果看病的话,您二位可得等等了,先生还没睡醒呢。”

    “现在的掌柜是谁,是不是吴宽?”

    梅三娘当先问了一句,她已经离家五年了,李家镇上还有梅家药铺,可是药铺里的掌柜可未必是原来的。

    小徒弟一听顿时摇了摇头,道:“我们家掌柜不姓吴,姓周。”

    糟了,梅三娘心中一沉,周姓的掌柜,她根本就不认得。

    身上可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梅三娘是聪明人,她知道留在这里等掌柜也是于事无补,不如趁早想别的办法。

    徐言看到梅三娘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大好,再听到小徒弟摇头说掌柜不姓吴,更说明这间梅家药铺换了新掌柜,梅三娘的确是梅家的人,可是人家不认得,根本不可能白给你药草,更不用说拨出钱来。

    没钱就雇不到马车,没有马车梅三娘的毒可就更麻烦了。

    两人来到药铺一旁,梅三娘将头顶插在髻里的一枚银簪子拔了出来,她身上没钱,可是带着头饰呢,梅家是大户富商,这枚簪子是她十几岁的时候家人给她买的,价值不菲,即便被掠进元山寨,这枚簪子也始终被梅三娘随身带着。

    “走,去当铺。”

    梅三娘指点着方向,当掉银簪子,至少雇佣车马的钱就足够了。

    正当两人朝着当铺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几个皮衣皮帽打扮的商贾正好经过药铺门前,为一个青年人好像也来药铺里抓药,和梅三娘与徐言几乎是走了个面对面。

    “你是……”

    两拨人已经错身而过,那为的皮衣青年忽然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盯着梅三娘,疑惑地说道:“梅三姐?”

    听到对方喊自己,梅三娘这才仔细辨认了起来,半晌后面露喜色,道:“你是李家的老三,贵小子!”

    “你真是三姐!”皮衣青年明显高兴万分,齐国民风彪悍,也不介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拉住梅三娘欣喜地说道:“是我啊三姐,我是李贵!”

    “五年没见,贵小子都长这么大了。”梅三娘看到熟人,心头一暖。

    李家与梅家常年有生意来往,两家的关系十分不错,李贵小的时候更是经常往梅家跑,跟在梅三娘后边像个跟屁虫一样,和他这位三姐十分亲近,没想到一别五年,李家老三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三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小城呢?”

    梅家在五年前出事,李家自然清楚,不但梅家认为梅三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就连李贵也认为他这位三姐早就死了,没想到在李家镇遇到。

    听到对方询问小城,梅三娘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身子摇晃了一下,要是没有徐言搀扶,恐怕她都能摔倒。

    “小城死了。”梅三娘沉声说着:“他的仇,已经报了。”

    “小城死了?”李贵听闻也是愤愤不平,咒骂了几句那些可恶的山匪,问道:“三姐这是要去哪儿,老头子让我走些商铺,谈几份买卖,三姐要是不急就等我半天,我忙完回来在招待三姐。”

    这位李贵倒是热情,并无虚伪做作,看起来他对梅三娘的确很亲切。

    “我才逃出魔窟,要立刻回家。”梅三娘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

    “三姐这是要回丰山城吧,也好,等过一阵子我也会回去,到时候在去看望三姐。”

    李贵还有事在身,准备就此告辞,他倒是个机灵的,现梅三娘眉宇间有些犹豫好像有什么话不好开口,而且身边连个包裹都没有,顿时吩咐几个手下仆人拿出十贯钱来,道:“三姐刚刚逃出升天,这点钱算是贵小子送给三姐的路费。”

    梅三娘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两人就此道别。

    这下不用卖簪子了,徐言嘿嘿傻笑了起来,看来世上还真有贵人,要不人家怎么叫李贵呢。

    “见钱眼开的小道士。”

    梅三娘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笑骂了一句。

    两人先到梅家药铺购买了一些药草,虽然不足解药的一半,但也聊胜于无了,而后赶往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挑了位手背宽大的赶车人,在街边备足了干粮,这才离开李家镇,赶往丰山城。

    还有至少一半的药草没有凑齐,不过齐国重镇丰山城这种在齐国数一数二的巨城,应该能凑齐解药才对。

    齐国的马的确很快,赶车人更是经验丰富,一路上虽然风尘仆仆,倒也安然无事,七八天的路程,只用了六天多点。

    越是深入齐国,徐言现途经的城镇会变得越大,而城镇越大,城墙就越高。

    当他在丰山城下仰望着十多丈高的巨大城墙之后,小脸上全都是惊讶。

    这哪儿是城墙啊,这分明就是一座山嘛。

    小村镇出来的少年人,自然没什么见识,赶车的车夫笑着说道:“这可不算高,大齐皇城的城墙那才叫一个高,天塌下来都能给顶住。”

    用城墙顶住天,徐言可不信,不过用人山人海顶住天,或许能成。

    穿过巨大的城门,入眼一片繁华景致,街边店铺林立,行人如织,有小贩沿街叫卖,方言一喊好像唱戏一般,还有挑着扁担的行商语出如珠,说了一大溜徐言是一句没听懂,不过扁担里的吃食到是飘着浓香,更有小小的娃子仗着身小轻盈在行人中穿梭个不停,碰碰这个拍拍那个好像迷路,却翻手从人家衣兜里顺出一个荷包。

    哦,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贼了。

    丰山城也被称之为丰都,城里的人山人海,带给徐言除了嘈杂热闹之外,还有深深的震撼。

    临山镇上的人已经不少了,可是一来到这座齐国最为著名的大城丰山城,徐言现临山镇在丰山城面前就像大树底下的一根荒草,根本就比不了。

    恐怕一百个临山镇,都抵不过这半座丰都。

    顺着十丈多宽的大街,早已放慢度的马车停停走走,一路上的热闹景致让徐言看了个够,待他回头想要问问梅三娘为何丰山城里最大的商铺不是酒楼客栈而是一家巨大无比的船行之际,他忽然惊觉回到故乡的女子已经昏了过去,嘴角还残留着一缕鲜红。

第55章 梅家() 
梅家大宅就在丰山城的南街,随便打听一下都能找得到。

    车夫驾着马车来到梅家,管事的一看是梅三娘回来了,立刻慌慌张张的喊来下人,昏迷不醒的梅三娘是被几个婢女给抬进的家门。

    五年没有音讯的家人,早已被梅家人差不多忘干净了,一些闻讯赶来的梅家子弟除了衣着华贵之外,脸上大多没什么焦急之意,反而显得有些好奇。

    梅三娘的父亲梅辛举有四房妻妾,梅三娘是他的三女儿,梅三娘有两位兄长,下边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自从五年前出事之后,梅辛举更是多纳了两房美妾,这五年来又添了四个子女。

    大户人家,钱财无数,少了个儿子缺了个女儿,人家还能补回来,不但补回来,还要多补两个。

    梅三娘被抬进了梅家后宅,家中管事早就吩咐去请大夫,而徐言则被留在了门房,他面前还蹲着一条硕大的黑狗。

    外人是进不了后宅的,除非是通家之好,徐言一个邋邋遢遢的小道士,没把他轰出去就算梅家心善了。

    询问过徐言也是与梅三娘同样落在匪寨的来历之后,管事的心里一阵鄙夷,表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只让徐言在门口等着,他需要通报老爷。

    匪窝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饼,在管事的看来,但凡能在匪窝里活着出来的,都能规划到匪类。

    牵着小黑猪,徐言老老实实地等在门房,梅家的大狗出了名的凶恶,不过这次却叫都没叫,看着徐言脚下的小黑猪四条狗爪直哆嗦,总想往门后钻,要不是被铁链子拴着,这条大狗恐怕都得逃之夭夭。

    徐言其实心里焦急万分,可是他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把梅三娘接回家里是天经地义,他这个小道士注定了无人问津。

    没人搭理不要紧,徐言担心着梅三娘体内的剧毒。

    刚才的昏迷已经是毒的征兆了,没想到马车跑得很快,毒作得更快。

    毕竟是个女人,而且这五年来始终提心吊胆,梅三娘的体质在元山寨那五年来已经虚弱了太多,比不得寻常的壮汉,徐言估算的十天毒,在梅三娘身上提前也就成了必然。

    很快,背着木匣的老大夫匆匆而至,从徐言身边一阵风似的步入梅家,看起来气质不凡,犹如神仙中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药童。

    这位就是丰山城里的名医之一了,姓黎,号称黎快手,治病那叫一个快,不论什么毛病只要让他给瞧瞧,保准三天痊愈,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黎快手的确很快,来得快,去得更快。

    站在门房里的徐言愣愣地望着三人如风而去的背影,挠了挠脑袋,心说这连盏茶的时间都没到呢。

    “你叫徐言?”

    有人在旁边走来,是位富态的员外,白皙的面皮三缕须髯,看年纪四十多岁的模样,来到近前和声悦色地问道。

    “正是。”

    徐言看得出来这位应该是正主,打了个稽回道。

    来人正是梅三娘的父亲,梅辛举。

    “原来是位道家人,失敬失敬。”

    梅辛举第一眼看到门口的小道士也有些意外,管事的已经说了送梅三娘回来的,是个叫做徐言的半大孩子,梅辛举还以为是匪寨里的孤寡,没想到是个道家人。

    “慈悲慈悲。”徐言再次开口:“梅老爷,三娘可否醒过来了?”

    梅辛举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刚才着人看过,说是惊吓过度,又经历连日奔波,气血双亏以致昏迷不醒,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方可恢复。”

    这位梅老爷的话,听得徐言瞠目结舌,今天他不但在街上看到了贼,现在还看到了老骗子,那位名医还真敢蒙啊,人都要死了说成惊吓过度气血双亏,怪不得他走得那么快。

    “梅老爷,三娘中毒了。”

    徐言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要是再耽搁一阵,能不能救回来都是两说。

    梅家世代以售卖草药为生,这么大的家业有大半都出在药铺上,要说梅家人没有懂医的是不可能的,就算家里人医术不精,梅家药铺里的坐堂先生必然医术高深,没请来梅家的大夫反而随便找了个行脚的郎中,可见梅家人对待梅三娘有些凉薄。

    “中毒?”

    梅辛举皱了皱眉,他是来询问对方有关他儿子小城的事情,没想到听说了这么个让人恼火的消息。

    “她中了什么毒?”

    梅辛举的追问,徐言还无法如实告知,总不能把自己毒杀千人的壮举说出来吧,没人信不说,真要让人知道这有个杀人魔王,还不得惹来更多的麻烦。

    “一路奔逃,饥不择食,三娘误食了一些毒蘑菇。”

    随口而出的假话,听得梅辛举一愣一愣,也难怪,能在匪寨里逃出命来,以山菇充饥在梅辛举看来正常不过。

    “我与师父学艺的时候见过那种蘑菇,知道如何解毒,当时拦得慢了,这才害得三娘中毒颇深。”徐言满脸愧疚,自顾自的慈悲个不停。

    “能解就好,能解就好。”梅辛举点头道:“这不怨你,既然你知道解毒的办法,我家就是药铺,药草随你取用,能救下三娘性命就好。”

    说罢,梅辛举吩咐管事的带着徐言去梅家最大的一间药铺抓药,而后转头问道:“小道士,你可见过三娘的弟弟?”

    在询问梅三娘的时候,梅辛举始终神色淡然,即便听说了梅三娘中毒,他也仅仅是邹邹眉头,此时问起了他自己的儿子,脸上明显出现了期望与焦急。

    重男轻女,大户人家的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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