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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山雨欲来，整个武林都陷入了一种不祥的氛围中。

332、★互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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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日，是个天高气爽的日子。

天刚刚亮，亭台矗立的乱月湖就从晨光中露出了它灵秀的身姿。

湖水如玉，湖亭玲珑，一条轻纱般的晨烟于各亭之间牵来绕去，恍如人间仙境。

湖边一亭，比之湖边诸亭，高而且大，临湖而出，玲珑剔透，号为望湖亭。置身亭中，湖面诸亭尽收眼中。

四周还是静悄悄的。而此时此刻，湖心的乱月亭上，却已有四人在坐着品茶。茶味清香、醇厚、回味悠长，绝对是上等的好茶，亭中四人却极少端杯。

除此之外，乱月湖后边的听雨亭，以及左边的流凤亭、右边的飞花亭，全都是空荡荡的。

朝阳将万道霞光洒下，驱散了湖面那缕晨烟，湖水幻成火红色的艳丽景观。乱月亭的四人，似已置身于流动的五彩画中。他们已喝干了半壶茶，有时也轻轻地交谈几句，唯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其中有三人居然是江湖中消失二十余年的辣手小魔女陈花、江夜和宗纹。陈花身侧坐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生得浓眉大眼，虎虎有神，一双利眼时而目注望湖亭边的草地。

“娘，好象有人来了。”那英朗青年管陈花叫娘。

陈花露出一丝冷笑，“好戏就要开头了。阿朗，待会儿你要好好照顾小泥巴。”

“我知道。”阿朗答应一声，眼睛仍望着湖边草地，不一会儿，打远处草道上奔来十几匹快马，在相距望湖亭二十多丈的地方纷纷下马，将马系到草地边的林中，又回到草地。

宗纹侧头看了看，“他们是青城派青岭派的人。”

阿朗问道，“伯母，他们是哪边的人？”

“是天地门旗下的。”

隔了没多久，又来了两批人，这些人是步行来的，远远地绕着望湖亭一字儿排开。

宗纹皱皱眉头，“怎么全是天地门下的？”

四人中显得最轻松的是江夜，闻言毫不在乎地道，“管他们来多少人，如果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却休想得逞！”

天地门的人陆续到来，十九家帮主全部到齐，他们除了彼此间极熟的打个招呼外，全都面色沉穆，鸦雀无声。

一共来了五十多号人，望湖亭南面的草坪已有半块被占据。众人聚在一堆后，已有一部分有意无意地开始注意乱月亭上的四人。

“奇怪，左边的那女的怎么象盘龙山庄的三小姐宗纹呀？”

“可不就是她！”

“她来这里干什么？”

“谁知道！”

“右边的那女的不就是昔年那个听说已经改邪归正的辣手小魔女陈花吗，她怎么也来了？”

“是呀，她们都已消失了二十年，怎么突然又重现江湖了？”

众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忽然又来了一批人，足足有六十余人，却是武林街旗下的二十三家当家的。为防意外，带了得意助手连袂前来。

这些人呼啦啦的涌来，恰恰将剩下的半块草地也塞满。

陈花宗纹都是侧面向着望湖亭而坐的，一扭头便将来人看清，宗纹低声道，“江夜，全来了。”

江夜背向着众人，闻言并没回头，只是微微冷笑，“我倒要看看这曲戏怎么演下去？”

“伯父，难道真有人能做黑白二道的武林皇帝？”阿朗问。

江夜摇摇头，断然道，“不可能！”

阿朗道，“可是那信中的口气却那么凶狠，必不是一般人所为。”

“这个我也奇怪，也许只是天地门故意弄的什么玄虚。”

说话间人群中起了骚动。原来青城派与青岭派狼狈为奸，做了许多恶事，时常与他们接界的飞沙帮发生纠纷。飞少帮是正道帮门，他们是邪道，正邪不能相容，积怨已久，只因双方一旦血拼，谁也捞不到便宜，这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械斗。如今在这里一见面，飞沙帮主洪武天怒目相向，青城帮主杜飞也冷眼相逼。青岭帮主柳千花帮着杜飞，向洪武天狠狠啐了一口。

若只是他们三个人在场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武林中人丢脸，洪武天实在受不了。

“柳千花，你啐谁？”

“我就啐你，怎么着？”

“你这杂种，我跟你拼了！”洪武天一怒之下就要冲过去，幸亏旁边两人手急眼快将他拉住。

柳千花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只怕还不值得本大爷动手！”

“你……！”洪武天气得浑身打抖，“快放开我，我要与这个狗杂种一决高下。”

“洪兄，算啦，何必跟这种人计较！”旁边有人劝说。

柳千花却趁机火上泼油地道，“咱们三家的仇怨由来已久，有种你就放马过来，不要外人插手，咱们今日新账旧账一并了结。”

洪武天的性子本来也火爆，平时受够了两派的气，此刻发作起来更是无法收拾，猛地甩开拉他的两人，向前一纵，怒喝道，“龟儿子，我还怕你不成！”

“不是怕我，而是怕我们！柳千花与杜飞是生死兄弟，江湖中哪个不知？更何况了结的是青城派青岭派和飞沙帮三派之间的仇怨，你若有本事，就将我们两个打败，我们愿将项上人头奉送。嘿嘿，如果你败了……”

洪武天一咬牙，“不劳你们动手，洪某自断人头！”

旁边吓坏了一人；失声道；“洪兄万万不可！他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公平比武？要比把我也算上。”呼地蹿出一人，却是流风帮的帮主罗杰。此人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手里拎着一对狼牙铁锤，重钧百斤，在江湖中有“开山神力”的美称。是眼下这些帮主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柳千花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舔舔干瘪的嘴唇，身子往后缩去。杜飞眼珠子转了转，暗中又生出一计，冷笑道，“江湖中传言飞沙帮帮主洪武天也是一条铮铮汉子，想不到自家恩怨却要别人帮忙，分明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藏头乌龟，我挺你感到羞耻，象你这种人跟本就不配跟我动手！”

这一番话，激得洪武天差点爆跳起来，狂叫道，“洪某不要任何人帮忙，今日也能取你性命！”

罗杰冷冷道，“你们想要两个打一个，难道不觉得羞耻？”

柳千花干笑道，“这是因为他与我们两家都有积怨已久的私仇。”

罗杰还想说什么，洪武天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罗杰兄，你不要再说了。我洪武天当众发誓，从此刻起，谁若出手帮我，便是我最大的仇人，只要我有一寸气在，一定要与他同归于尽！”

杜飞抖着乱发哈哈大笑，“既然你已发了毒誓，我也愿意当众发誓，决不要旁人插手！”

柳千花学着假惺惺地道，“诸位朋友听清楚了，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如果我们被打败，任由洪武天取走人头，不可相帮！”说罢抽出剑，刷地跳到洪武天身前。

众人向四边一分，腾出一块空地。

罗杰不禁暗暗挺好友担心，暗怪洪武天把话说绝，他想帮也无从插手了。何况江湖中历有惯例，对方既已发誓不要你去帮你，你偏要去帮，便是瞧不起他、是故意让他当众出丑，纵能取胜，也必是面上无光，最后落个声威扫地难以在江湖立足的结局。是以罗杰只有叹气，暗中祈求老天庇护洪武天。事实上自洪武天发下毒誓那一刻起，他已知道好友这回必败无疑了。

连乱月亭的陈花都看了出来，低声道，“洪武天心败！”

场子中三人，眨眼已狠斗起来。

三人使的都是不长不短的宝剑，起始一段时间，洪武天抢先进攻，拼命使劲，一时占了上风。柳千花只守不攻，被逼得连连躲闪。换了平时，洪武天多半会看出对方意在消耗自己的气力，后发制人。可是今天他真的急红了眼，一心想杀了两人搛回面子，热血冲昏了头，遂糊里糊涂地猛攻了一气。待他将一套剑法使完，虽将对方杀得闪转不停，却没伤到一根毫毛。又斗了几个回合，他因用力过猛感到真气不济，眼前有些发虚，柳千花杜飞便瞅准时机拼命反攻，两把毒剑如毒蛇吐芯，穿梭而来交错而去，把他杀得手脚大乱，一不小心，手臂和大腿便添了两道伤口。

“你就这么点能耐，还做帮主？换了是我早一头撞死了！”

“喂喂喂，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可以做跳蚤帮主蚂蚁帮主啊！”

“不错不错，我们这不是在捉跳蚤蚂蚁吗？”

两人一唱一合，一边加紧进攻一边不停地出言相激。

洪武天被气得浑身打抖，脸色也是红一阵青一阵的，心神大乱，不顾一切疯狂地扑向柳千花，意欲与之同归于尽。杜飞又在他身上削了两剑，他也不顾得了，只是向柳千花。此举正中两人诡计，柳千花一边招架一边向杜飞打个眼色，杜飞心领神会地绕到身后，对准后心就狠刺了一剑。

洪武天的注意力全放在柳千花身上，跟本没注意到后边，直到剑入肌肤感到疼痛时才本能地躲闪，但为时已晚，跟本就躲不开了。

333、★神秘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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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飞一剑刺中后心，本来是要给他一个透心凉的，不想那只握剑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再也不能向前送出半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绝对年轻、绝对英俊、绝对潇洒。

一身洁白的衣服，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发上还扎着白色逍遥巾。

甚至连手上都戴着白色手套，脚上也穿了双白色长筒靴子。

“为了不让你做个冤鬼，临死之前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沈星。”

沈星？杜飞想起来了：武林街近年冒出了四位新秀，除了云门双侠和小叫天宋青外，还有一位不就是夺魂剑沈星吗？

就是这四人伙同肖云舟在武林街聚集了一帮与天地门对抗的力量。

他明明应该在武林街的，怎么突然到了这儿？

杜飞忘了缩回自己的手，事实上他已缩不回了。

一柄雪光照的剑忽地掠过他的喉咙，那里便开了一道口子，热血咕咕地冒出来，跟着他向地面倒去，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剑也掉了。

柳千花吓得转身要逃，但不等他跑出半步，眼前雪光一闪，他也象杜飞一样倒下地去。

洪武天从死神手中拣回一条命，不仅不言谢，却反而愤怒地瞪着沈星，凶叫道，“我已发誓，谁若帮我就是我洪某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会不顾一切与他同归于尽！”冷不防沈星以剑把在他身上一捣，他也应声而倒。

罗杰奔近一看，只见倒地者面如死灰，不由大惊失色，“你、你杀了他？”

沈星长剑回鞘，冷冷道，“不错！”

罗杰怒叫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沈星没有回答，却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递与罗杰，“你把这粒药丸给他服下，待他醒来后再告诉他，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已是再世为人，不必再为前世的誓言而做出不恰当的行为了。”

罗杰连忙接过，去给洪武天喂下。不大会儿，洪武天果然醒转，翻身坐起。

罗杰又将沈星交待的话说了一遍，洪武天如从迷梦中醒转，含泪道，“多谢沈少侠提醒。”爬起身要跪谢。

沈星连忙以手托住，“洪帮主不必客气。”微微一笑，“人生在世，有时难免会做出一些傻事，有些傻事可以做很多次，但有一种只能做一次，以后就不能再做了。生命可贵，试想如果没有生命，荒凉的世界是何等孤独可怕，洪帮主，你要好自为之！”

洪武天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生命的信念，激动道，“洪某永记在心！”这时也不想死了，立刻回到人群之中。

没料到，沈星话音一落，天地门旗下又有一帮主答了腔，厉声质问道，“既然生命可贵，你为何还要断送杜飞和柳千花的性命？”

沈星看都没看那人，“因为他们该死！”

“我看你是成心在捣乱？”

“在下没有捣乱，只是杀人！”

雪光一闪，那位说话的帮主也被割断喉咙，一声惨叫滚倒在地。

再看沈星，仍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动一下。周边的人全吓住了，只有乱月亭中的四人看清沈星出手。“好剑法！”陈花忍不住脱口赞道。

“还有更厉害的来了！”江夜蓦然转过身，面向人群。

只听草道上传来一声长啸；一个斗笠人打远处策马飞驰而来；手中握着一杆长达数丈的旗杆；忽然自马背上凌空飞渡；越至人群头顶；长长的旗杆自空中摆正位置；呼啦啦地插向地面。边近的人吓得四散奔逃，隆然一声大响，旗杆自沈星身后不远处拄入地下，深达数尺。跟着一卷条幅从杆端展落而下，尾幅垂到几近地面。

斗笠人轻飘飘地落下地面，不近不远，正好落在沈星的身边，与之并排而立。而此时此刻，一阵花雨自旗杆顶端一个散裂的小袋中飘落下来，纷纷扬扬，极为壮观。竖在他们身后的条幅随风飘摇，自上而下写着“武林皇帝一统天下”几个醒目大字，笔划如刀似剑，杀气森严，于惊心动魄中显出一种肃杀气象。

那些退到四边的人，都心惊胆战地向上望去。

仅这一手轻功，连乱月亭上的四人都为之震惊，全都站到了亭栏边。

宗纹失声道，“此人用的好象是肖前辈独创的踏空换气轻功。”

陈花微微一笑，“你指的是笑公子？”

江夜轻轻地代她点了点头。

阿朗奇怪道，“他化妆成斗笠人干什么？”

江夜道，“也许真的有好戏看了。”

说话间众人的目光已全都转到了斗笠人身上。只有沈星既没去看条幅，更没回头看身边的不速之客，只是轻轻地问道，“阁下是谁？”

“武林皇帝护卫使。”

“武林皇帝又是谁？”

“你不必知道。”

“假如我一定要知道呢？”

“我只有杀了你！”

“你忍心下得了手？”沈星终于转头去看斗笠人，但斗笠人戴着一顶大斗笠，斗笠四边还垂着帘布，将面孔罩得严严实实的，跟本看不清。

斗笠人并没立即回答沈星的话，只是发出一阵轻轻笑声。随后又轻轻道，“沈星，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跟我动手，而且要打平，然后你自认不敌赶快离开。”

沈星嘴角露出罕见的笑意，“遵命！”

这两句话，旁人都没有听见。他们只看见沈星的嘴角动了一下，也不知跟斗笠人说了些什么。但说完这句话后，沈星脸上就密布了一层杀气。

“这么说，阁下非要逼我动手了？”这一句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斗笠人发出一阵冷笑，“正要讨教！”

两人左右一分，变成了面对面的站式。

霍地一声，斗笠人长剑向天一甩，剑鞘飞上了半空。

沈星也闪电般地亮出了剑。

两把剑一出鞘，众人便觉杀气腾腾，剑气砭骨，边近的人慌忙又退出好远。忽然间身形一晃，剑气飞旋，已化出了漫天剑影，对杀起来。他们从地上斗到几丈高的天空，身形飞转来去，令人眼花缭乱。忽尔双剑交击，一声震响，又错开身形落向地面，所有的剑影气流也在这一刹那全都消失，呼哧一声，剑鞘自空中坠落，噌地套入斗笠人的剑中，斗笠人拄剑在地，面向沈星。沈星也面向着斗笠人。

这时边近的人便又发现，沈星脸色苍白，嘴角已沁出一缕鲜血。

良久良久，沈星昂天太息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沈星自愧不是你的对手！”插剑入鞘，几个起落飞身去了。

两人的决斗，显见以沈星的失败而告终。

旁边的百多号人全吓了一大跳。沈星的武功他们是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此人更感到了一种莫名惊惧。

陈花吃惊道，“他要开什么玩笑？”

江夜道，“我看此举必有深意。”

宗纹道，“有什么深意？笑公子打败了沈星，八成是他故意诈败。”

江夜道，“恐怕这还仅仅是开始。”

阿朗忽然惊叫道，“伯父，你看！”

几人全都抬头望去，只见又有一人自远处踏树叶而来，到得近边，平刷刷地飞渡了二十几丈的距离，越过众人头顶，一声风响已落入望湖亭中。此人动则快如闪电，静则纹风不现，落入亭中一点声迹也无，江夜不禁大吃一惊。宗纹脱口叫道，“此人轻功似已超过了当年的野鬼肖良。”

江夜惊叹道，“岂非野鬼肖良，只怕连我也远非其敌啊！”

陈花阿朗全都心神大震。

细看之下，落入亭中的也是一个斗笠人，面孔也被斗笠边沿遮住，是男人女人都分不出来。

“这人到底是谁？一身武功何以厉害至厮？”四人心头都升起了疑问。

草地上的斗笠人趁机发出一声断喝，“武林皇帝特使驾临，诸位还不快快行参拜之礼？”在场的百余高手，闻言不由既惊且怒，面面相觑。几个胆小的，已两股颤颤地跪拜在地。

特使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你们这几个人，嗯！”

他一说话，冷如刀锋，大有杀人切骨之感，有几人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吓得也忙不迭地跪下了。

虽然如此，站立者仍远远多于跪拜者。一方面，天地门旗下的众人怕跪错了对象，日后门主追问起来性命难保；而武林街旗下的，全是侠道中人，既敢与天地门作对，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