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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七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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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错。”
“哎呦公子好眼力，这可是老婆子祖传的，可是用上好的青木打造……很适合尊夫人，不如就此买下？”
祖传的拿到大街上来卖，你骗谁呢？我这么想着，苍溪已经拿出银子给了小贩，拉着我走了。
远远的只听见小贩欣喜的叫声：“公子夫人走好啊，有空再来。”
我扯了苍溪的衣袖，有些无奈的仰头看他。
“你给的多了，不值那个价。”
不就一根青木花簪，实在不值得整整一块元宝。是和我一起久了，他也没有金钱的概念了吗，如此阔绰。
苍溪从怀里掏出簪子，斜斜的插进我的发间。
“还不错，我觉得很好。”
我眼睛一亮，伸手摸摸，傻笑着问。
“是吗？”
“是啊，很合适。”
我浑浑噩噩的跟着苍溪走，一想跑远去瞧瞧热闹就被他扯回怀里。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并没有感觉不对劲，和从前一样的，只不过小时候是我拉着他。
“来来来，妙音阁，楼兰姑娘即将登台，各位客官请往里走。”
我好奇的停住不愿意再走，睡了半个月，唤马城还有没开始游玩就到了京城，如今这等好事怎么能够错过。
“听说这楼兰姑娘来自异域，长的极美。”
“是吗，那我也要去瞧上一瞧，走走走。”
“客官，两位，大厅请上坐，看茶……”
人群熙熙攘攘的往茶楼挤，门口的小二热情招呼，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我推着苍溪也往里走。他很是配合的为我开出一条光明大道，并且占了一个不错的位置。正在大厅中间，视野开阔，刚刚好。
苍溪的到来依旧惹了一番轰动，不少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我耳里，惹得我皱眉。
手边推来一杯茶，我撇一眼，接过来牛饮几口，降降火气。
“我以为这么久，你已经习惯。”
“他们又不是看我的，我不喜欢别人那样看着你。”
然后我就听到苍溪轻轻的笑了，叮叮咚咚像悦耳的山泉。我迷惑的看他，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真是，不知是谁笑点低。
“好了，上来了，好好看。”
大厅里灯光暗下来，我不再问他，目光集中在台上，一瞬间静谧。
摇曳的烛光下亭亭款款走来一个妙曼的身影，看不清脸，只看到拖地的长裙划过的弧度，唯美的一个半圆。
自古以来，美人儿总是能吸引大把的视线，就像现在，我分明听到了安静当中，人们心跳加快的声音，是我太无聊了罢，竟然开了灵台，灵台一开，五官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看得到台上楼兰姑娘细致的妆，指甲上的花朵，裙摆的金线，和她看向台下的眼神，这个方向……
我当然不会以为她是看我的，一个美人儿看的当然是另一个美人儿。
“怎么了？”
我身边的美人儿这么问我。
“没有啊，快看，要开始了。”
我把目光转回台上，装作欣赏。嗯，反弹琵琶？不错不错！感觉旁边的视线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台上。我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台上的美人儿一袭红衣，周围暗下的灯光骤然亮起，在我和苍溪一番对话较量之间，表演已然结束！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恨恨的瞪了一眼始始作俑者，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又扬起微笑。
嗯？周围怎么那么安静。我抬头看了一眼，面纱下的嘴里还嚼着一块桂花糕。咦～这是干什么。
“恭喜公子了，楼兰姑娘选中你，邀公子一同赏月游湖，这真是公子的荣幸。”
小二羡慕且酸溜溜的说完这一番话就走开了，留下一群心思各异的人。有羡慕嫉妒的，有诧异不解的，还有……
苍溪木着一张脸，缓缓的转头，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他刚刚说什么？”
我撑住身子，不让它掉下去，忍住笑意再给他简单化的解释了一遍。
“就是说，楼兰姑娘看上你了，招你为入幕之宾，邀你赏月游湖去……这等好事可是不能错过！”
“喔，这样吗……我该去吗？”
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睫答一句。
“唔……这是好事，当然应该去……你看，那么多人都看着你，羡慕的紧……这种事不是天天都有，你可要抓紧。”
他有些疑惑，又像是了然。
“这样吗～”
“是呀！”
“那我便顺了你的意，去罢。”
“好的！”
嗯？问我想不想他去？
其实大抵是无所谓的，也不关我的什么事，对不对？对于绿萝那件事我是很抱歉，所以我不能再干涉他什么，他能有自己的想法。
然后我就看着一身绯红的楼兰托着衣摆款款走来，那个时候我还操心了一把，她会不会被自己的衣服绊倒？
可是我的操心好像是太多余，美人稳稳的走到我们桌前站定，大方的施了一个礼。
我的心里在幻想，要是我双手交叠，弯腰施礼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想想我就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太可怕了！
24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我当然也可以优雅贵气美丽，可是好无奈，人的本质是不能改变的。
“那公子，我们现在就走可好？”
果然，她的声音就和她的人一样，雅致如兰。我还能看到她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苍溪也有，不同的是他的在左边。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着这一对壁人，一个红衣一个白衣，一时之间好像停住了，静谧的可怕。
说起来这位楼兰姑娘还真的是得到了不少的人心，这种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打断。按照琼瑶桥段，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一个公子，出来打断这一场邂逅，然后乐呵呵的宣布，“这是我的女人，尔等让开！”
“扑哧。”我突然的笑了，然后不好意思的掩嘴，歉意的冲着他们笑。我实在不是故意破坏这种气氛，真的！我发誓！
“这位是……”美人儿温柔的轻启唇瓣。显然他问的是苍溪，可是被她一直看着的人却没有理会过她。在这种时候，我只能代替他开口。
“我嘛，我是他的姑姑。”
“姑姑？”
我正准备回答她，楼兰姑娘身边的丫鬟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袖，一阵私语，我很抱歉的看着她，我都听到了～
灵台未关的我，只听到她的丫鬟说。
“小姐，咱们还是早些去游湖，这里人多眼杂嘴碎，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我装模作样的左右瞅，小眼神乱飘。啧啧，真是娇贵的千金之躯呀！
“公子，那我们走吧。”楼兰姑娘微微点头，对着苍溪灿然一笑。
看到苍溪点头，我心里涌出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滋味，我把它归类为欣慰。
是吧？就是欣慰，他终于懂得，像个凡人一样的去和人交流，交往。
可是下一秒，我表示，我收回那一句话。因为他们已经走出几步，苍溪却回头斜眼瞅我，酝酿有怒气。
“你在做什么。”
“？”
“还不走。”
“！”
一定有很多人现在跟我一样，我一口桂花糕直接喷到我的面纱上，许多人喷了热茶丢了筷子呛了糕点。苍溪，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被呛到，一直不停的咳，也来不及看清什么，面纱上薄薄的铺了一层桂花糕，我想死的心都有，太丢人了！
一双清冷的手来到我的脸上，我抬头看他，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下一刻，我发烫的脸接触到冷空气，清凉拂面。伸手接过苍溪递过来的手帕，擦掉脸上的桂花糕碎屑，没办法，面纱挡住了，喷不出去，全部在我的脸上。
等我完全擦干净，抬头冲着苍溪一笑，刚刚好的露出八颗小白牙，在夜色里赏光。
余光不小心瞟到楼兰姑娘错愕的眼神，大概这几年，我的存在感实在是不行，以至于戴了面纱纯粹就没有。到现在她才有些注意到我吗？
“想不到公子身边的人，是如此绝色。”
我是该站起来谢谢她的夸奖否？可事实却是，我坐在椅子上，还悠闲的荡起了双腿。没看他一眼，视线直勾勾的瞧着苍溪。
他还真的是让人苦笑，刚才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他要和楼兰一起走，可是他转过来那么一句，真真的是很搞笑！
“是啊，她很绝~色~”这是夸奖对吧，这一定是夸奖。
我想，如果没有下一秒的打断，苍溪真的会拉着我和楼兰一起去游湖，今天晚上。他不愿失信于人，也不愿让我一个人，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楼兰姑娘，肖某不是已于昨日下了重金，楼兰姑娘今夜的时间，如果不错，应该是属于肖某的。”琼瑶桥段终于还是来了。
我转过头，看向门口，好一个人未到声先到的
——小白脸。
说他小白脸实在是不假，白衣白帽白靴白脸，不知是家里伙食不够还是咋的，脸白的跟抹了粉似的，可是事实却不尽然，明显的天山雪蚕丝的衣帽，看来，来着不善呀。我咂咂嘴，继续拿了一块桂花糕看热闹。
走进了他才一愣，好像刚刚才看到我的样子，存在感如此低。他看着我愣了几秒，看苍溪愣了几秒，这才转头看着一脸苦涩的楼兰。
“肖公子，实在不巧，我家小姐已有约在先，恐怕今日不能陪公子了。”
咦~古代的丫鬟就是好呀，这种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
“这样~”
肖公子装模作样的拍一拍折扇，眼神顺势瞟了我和苍溪。
“那明日~”
“肖公子。”主人公终于开口了，槐花糕不错，好吃！
楼兰上前一步，站在了苍溪身侧，微笑着开口。
“今日楼兰已经选好了恩客，请肖公子以后还是不要再作为难的好。”
“啪！”肖公子爆发了，折扇打开，画出一个美丽的弧线。“楼兰姑娘，本公子三番几次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在场的也有几个小权贵，可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好像比的就是家世背景，显然，肖公子是大赢家，没有人站出来帮楼兰说一句话，气氛有些热烈的尴尬，只有浅浅的呼吸和心跳，当然，还有我嚼玫瑰糕的声音。
静谧了半刻，楼兰的脸色有些看得出的苍白，肖公子的手袭上了楼兰雪白纤细的小巴，这么明显的挑逗动作！我连玫瑰糕都忘记了咽下去。
“我听说‘天子脚下’，不知原来是这样一番场景，呵，还真是有趣的紧。”
我自然是没有想到，以苍溪的性情，会帮别人说这一番话，我看着他，就那么静静的看他，仍然是我所熟悉的眉眼，仍然是一身雪白的衣衫，依然清冷美丽。可是已经有很多次我都觉得，他离我好遥远，像一个南边一个北边。
感到诧异的不止我一个，看着楼兰姑娘眼中快要溺出来的眼泪，我感觉自己眼中也涩涩的，眼泪会传染吗，可是许多年，几百年了罢，几百年我都没有流过眼泪，我自己强大到能保护自己的地步，能伤我的，只有我自己，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理由哭。
因为肖公子的动手，楼兰往苍溪身边靠了靠，我看到苍溪伸手挡了一下，却渐渐弱下来，任由楼兰往他身上靠，这样一来，肖公子的手也触不到。
人在尴尬生气的时候，一般都会恼羞成怒，肖公子现在就是这个状态，雪白的一张脸都染上了点血色，白里透红，不错不错。
“肖公子是吗？”眼看着肖公子身后的两个打手要上前，我吞下最后一块糕，胡乱的抹了一把嘴，站起身笑着看他。
“如何！”吆，小样，还挺拽。
“那么肖公子想做什么呢？”我往前几步，挡在苍溪和楼兰身前，挡住了肖公子的视线。“强抢名女？”
“不就是一个妓子，还民女？”
虽说我不喜欢楼兰，可这一句话还真是把我逗乐，感**都是一样的，不管哪个时代。
“肖建，你又出来‘霸道’了？”
“裴太傅，您怎么在这里？”小白脸原来叫小贱，怪不得。这个变脸还表演的不错，看来练得好。
25 十年一日，白驹过隙
从二楼梯走口出来的老者，一身儒者气息，须发花白难掩沧桑，却仍旧看起来不凡，对于一个凡夫俗子来说，他的气息也忒过强烈了些。我皱了眉，觉得有些奇怪。
被唤作裴太傅的人已经下了楼，站到肖公子对面，笑的活脱脱一个弥勒佛，就差腆着肚子。我很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惹来了所有的视线，其实我很无辜，我看着苍溪，不怪我的是吧，是你一直说我笑点低来着。
迎着肖公子挑衅的眼神，我笑的有些无害。“抱歉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
“？”
眼熟吗？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该不会是他还在穿尿片的时候看过我吧，这可就糟糕了，多年前我可是没有戴面纱的习惯。
“或许是老夫认错人。”他皱眉再看了一会儿，我笑的坦荡荡，其实心里却没由来的有些虚。还好他看了一会就作罢，对着肖公子一顿说教。
“看你这样，又是在大街上瞧上哪个姑娘了？你可小心些，哪天传到你姑姑耳朵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肖公子一脸谄媚，赶紧拉着裴太傅小声的说。“只要太傅大人您不说不就好了。谁敢嚼我的舌根，再说了，我又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是玩玩……玩玩……”
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听得云里雾里，刚刚凶神恶的肖公子这会温顺的像一只猫，而且话里行间透露的消息，让人心生错觉，不是那样的对吧？
裴太傅看着我，微微弯腰，语气抱歉。“姑娘，抱歉，肖建他实在不是坏人，只是偶尔有些……”
“！”不是啊老头，他要**良家妇女不是我啊！是那边的美人儿罗喂。
楼兰姑娘硬生生的被人无视，可是这种情况之下也不好站出来自己挖个坑，微笑的脸有一丝裂缝。
“太傅大人，您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言外之意就是您老还不快走。
“来见几个老朋友，这就要回宫去了，你要一起吗？”
我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宫里的，太傅大人？看来是皇帝的老师，怪不得风华太盛。
于是裴太傅就走了，走之前看苍溪和我的那一眼；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呀，太傅大人眼光不错。”肖公子看了我一眼，施施然也走了，本来人群密集之处，一时间全走。
“公子，今夜已晚，改天楼兰再登门拜谢公子和姑娘的大恩，玲珑，你送公子和姑娘回去。”
“是的小姐。”
楼兰面上带笑，嘱咐丫鬟送我们回去，我本想着拒绝，但转念一想，于是笑着承了他的意。
既然她在这里登台，想必关系也是匪浅的，我也就不用担心她一个女子，这么晚了该怎么办这样的事。
我和苍溪走在前面，楼兰的小丫头玲珑趋步跟在后面，不近也不远，不愧是跟在楼兰身边的丫头，度拿的刚刚好。
天上一盘大圆月，月光沥沥，地上我们的影子拉出长长的弧度，看起来像是紧紧依偎在一起。
这一夜发生的事有些无厘头，有些错愕，如梦似幻。
我偏头看苍溪，他目光盯着前面的路，其实也不算太晚，街道上还是有些熙熙攘攘的几个人，一个醉鬼冲过来，他小心的护住我。瞪了那个大汉一眼，表情严肃的让我发笑。
算起来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本就话少，平时都是我问他答，我要是不说，他就像这样沉默着。我这一笑，算是打破了这种沉默。
“没事？”
“没事。”
想了半刻，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你觉得，楼兰姑娘……怎么样。”
他干脆伸手揽住我，笑了一下。
“什么怎么样。”
我偷偷瞄了一眼走近了些的玲珑，觉得好笑，于是继续问。
“就是说美不美丽，你觉得怎么样，嗯……”
“美丽……吗”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狡黠，好吧说实话，没有听到那个吗之前，我的确是揪了一把心。女人大抵都是介意自己的容貌的。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生的好，她比我还要好吗。”
“噗。”这种比法，还真的是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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