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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 四部全-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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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波上月影细如碎金,搅乱了一腔心事,紫颜的面颊贴着侧侧半晌不动,不知是泪是水,晶晶亮亮地闪烁。侧侧停跳的心仿佛重又启动,咚咚,咚咚,依稀有另一颗在回响。
    心神缭乱了片刻,侧侧忽看到锦绣在旁,嘤咛一声推开了紫颜。他湛亮双眼含了深沉的痛,牢牢牵紧了她的手,清凉的河水令两人失却了热度,谁也无法暖着谁,但竟像一条环扣的锁链,再无法分开。
    锦绣目睹两人卿卿我我互传心意,娇笑一声侧身挤到中间,道:“紫先生智高一筹,我输了。”紫颜苦笑,她不知是何目的,整了他一场,说不上输赢胜负。
    锦绣叹道:“无论如何,来京城见到紫先生,我愿已足。”
    无论是易容还是感情,他不会再有破绽。想赢他很难,依稀望见强者之路要如何走,她也有收获。锦绣巧笑嫣然,忽地一伸玉手攀上紫颜的肩头,悄然说道:“你那时抱了我说的一番表白,我断不会忘记。”
    他心想这女子实是难缠,当了侧侧的面故意做作,分明不怀好意。当下哭笑不得,不理会她款款柔情,只回眸望定了侧侧,千言万语交由四目相对,在目光中搜寻倾诉。
    锦绣若有所失,无奈松开手,“愿君珍惜眼前人。”她说得真挚,却不快乐,回首又看了看侧侧。
    紫颜叹道:“你知道为何当年我只消去你的疤痕,保留你的本来面目?”
    “你是想说,我本来生得甚美,是么?”
    紫颜摇头,“如非万不得已,受之父母的容貌无需改变。一旦换过,接踵而来的命运若不与自身相符,未必能承受得住。”谁说易容改面就一定能心想事成?他记得蓝玉,记得红豆,记得熙王爷。
    还有他自己,用一张张容颜逃避上天欲给的痛,但,真能逃得掉?
    他回首向侧侧招手,“我有话要告诉你。”纵然此后粉身碎骨,她既不离不弃,他愿执手走到最后。侧侧默默点头,像是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我们回去。”紫颜替她裹紧披风,向锦绣告别。
    “珍重。”锦绣想了想,取出姽婳配置的迷香,放在紫颜手中,“我用不着了。”
    紫颜认真看她一眼,若不是她,或许他与侧侧之间隔着的那道纱永不会揭破。
    扶了侧侧上马,紫颜与她共坐一骑,绝尘而去。锦绣自知输得彻底,却不知怎地,望见那两个重叠的身影在夜色里淡去,有清澈的笑意浮起。
    “没有不甘心吗?”照浪从阴影里走出,同是一袭黑衣,有荒夜危险的气息,“虽看了一出难得的好戏,你的心还是不够狠。”锦绣不语,输了一场,她看清了很多,已然心安。
    照浪直直注视了她,道:“你回去代我传个信,让那些家伙出来活活筋骨……没点真本事,怕撼不动这个人。”
    锦绣恍若未闻,拿起笛子温暖地笑着。
    此后的紫颜不会再有破绽,或许,那是她想见到的,抛开心结在易容世界里任意徜徉的自己。
    
    4、双生
    
    
    夜色中,他听见了野兽的呼吸。
    贪婪的肆虐与嗜血的骚动在血脉里流淌,那是他们触手可及的欲望。他们是黑暗的使者,趁了茫茫夜色,披一张人皮做任性的强盗,人世间逍遥往返。
    萤火嗅出了同类的气味,胭脂香雪消不去的粗粝,温红软玉磨不尽的野性,与心底陡然复苏。虎豹必将挣脱枷锁傲啸山林,鸿鹄终会激翅远翔纵横苍穹,他是王者,不可以久居人下,消磨志气。
    萤火仰起了头,等待光风霁月清景如绘的那一刻。
    午后急雨,雅荷水榭的荷花在风中飘摇,娇柔殊色被摧残的七零八落。
    长生扶窗遥望,青石板如光可鉴人的水镜,珍珠雨花一粒粒飞溅,飘渺香气浮荡在半空。这样大的雨,少爷大概不过来查他的功课,他心头一松,返身走回藤椅上惬意的躺下。
    没多久,一阵闷雷般的脚步,夹杂喧哗声往萤火的沉珠轩去了。长生起身听了听,终按耐不住走到门口。微一思索,打了花绸伞走进雨中,只几步,一双油靴面上尽湿。
    远远看见一群皂衣衙役手执油伞,围住了沉珠轩内外,紫颜与侧侧各执了销金伞站在萤火身后。一个玄青长衫的男子指了萤火道:“就是他!”
    为首的一位官爷打扮的人朝紫颜说道:“紫先生请了。先生这位管事作夜在凌波坊犯案,重伤三人,我们前来拘捕,望先生给个方便。”
    紫颜漫不经心的道:“他昨日申时与我一同看戏,直至亥正时分。我记得凌波坊亥初打烊,请问官爷出事时是什么时辰?”
    那官爷沉吟道:“戌时。”
    “这便对了。想来是错认。官爷若不信,去天一坞戏台问那些伶人便知。他们不在此处,料不会与我等串供。”
    那官爷嘿嘿一笑:“不用问,诸位同一屋檐,怎会不替他说话?”萤火眉峰攒聚,怒火隐忍不发。
    指正萤火的那人仔细瞧了萤火打量,道:“对,对,就是你没错!我站在你面前劝过架,怎会不记得?走,昨夜亲眼见你动手的有十几人,我眼神好,别人也不赖。”他转头对官爷道:“官爷,店里所有人都能作证,就是他伤人。”
    萤火恍若未闻,只等紫颜的吩咐。紫颜凝视他面容良久,有了淡淡的笑容,对官爷道:“官爷若要带他走也可,是非曲直终会大白天下。只是,尚请手下留情……”
    那官爷像是知道他来头不小,立即笑道:“岂敢,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萤火当即朝紫颜恭敬行礼,将身子深深折下,道:“一直受先生庇护,不敢再拖累先生。”那官爷闻言微笑,等他交代完后束手就擒,特意退开一步。
    紫颜道:“你是冤枉的,我会还你清白。”
    空气凝滞,雨声越发嘈杂,如密鼓打在心头。萤火摇头,坚毅的面容有一丝温情流露,又看着长生,“我走后,先生拜托你照料。”长生慌忙摇手,叹气道:“你说什么话!凭少爷的本事,你去去就回。”
    “谁说一辈子要在一起。”萤火忽然一笑,纵身掠过两人,去势疾如流星弹丸。那官爷脸色大变,阻拦不及,大声指挥手下追赶。
    淋漓雨势如水墨泼泄,园子里重重烟光雾影,一旦走远便看不真切。萤火的身影瞬息数丈,长生“哎呀”了一声,远处水色迷离,哪里还有他的踪迹。紫颜平静凝望,侧侧秀目闪动,问道:“就任他这样去了?”
    “七年之约将满,他要走,我也拦不住。”
    侧侧凝视紫颜的眼,道:“好,我信他不会做蠢事。”
    长生自知追不上,急得额上一头汗,听了这番话越发难过,望了萤火离开的方向呆立。不知几时绸伞跌落,一阵急雨打在脸上,竟火辣辣的疼。
    萤火一走就是待罪之身,闹大了怕不又像从前被通缉。长生暗想,若早知有此灾,为他先易过容就好了;或索性像少爷时常换脸,就没人知道他是谁。万一真落到官府手里也不怕,自可想法子偷进牢房替他换脸逃出来。
    他胡思乱想之际,紫颜神色如常的拍拍他,“走,我们去萤火房里看看。”长生哭丧了脸跟在少爷身后叫嚷:“难道要帮官府找罪证不成?”紫颜又好气又好笑,戳了他眉心道:“你呀,真是没心眼。”
    侧侧道:“我去蘼香铺给姽婳支个口信,挂屏绣好了,顺便送去。”紫颜点了点头,又道:“近来不太平,嘱她小心。”遂带了长生往萤火屋子里去。
    萤火屋里素来洁净无暇,案上数叠笺纸摞的平直,长生随意挑两张看了,记得皆是街头巷尾的杂事。一只只墨漆书箱锁的严实,面上嵌螺钿花鸟纹,叠放在一起搭配出百鸟群飞的图案。其余橱、柜、案、几、墩、椅、架、格,错落有致排列,纵有花巧纹饰,比起紫府其他地方的华丽而言,却是木讷呆板。
    屋里最奇特的是绝无帐幔纱绫,只有金丝虅竹帘数挂,陈设一览无余。长生推敲后又惊觉,在特定的落脚点才能看清周遭,若是站错了地方,不但柜格互挡,还有说不出的奇怪。他皱眉苦思,紫颜若无其事的道:“这里橱柜可自由移动,萤火不在时,切莫偷进里屋。跟紧我,别走开了。”
    长生喏喏应了,不敢多动。紫颜在案边拿起几张笺纸看了,长生叹道:“他比巡街的还忙,全是(又鸟)毛蒜皮的事。”紫颜翻动下面的笺纸,眸光闪动。
    长生道:“少爷,你既说他昨夜和你在一起,为何要来这里?”
    “看他近日去了什么地方,遇上什么人。”
    “你是说,他惹了仇家?”
    紫颜目光停留,长生凑过来,见是一份玉观楼的进出记录。想是先前在玉观楼碰上萤火,不消说,他定是不时在那处查探消息。
    “普通的仇家怎能寻的到他?”
    长生看见紫颜眼里的笑意,忽然明了。这一切与易容师有关,可能针对萤火,可能意在紫颜。他手心发凉,沉声请命道:“我这就去玉观楼打听消息。”
    “不必。”紫颜从怀里取出一封烫金的帖子,长生嗅到清香扑面荡来。“照浪请我叙旧,正好算算前面的旧账。”
    羿山是城中唯一的大山,依山而建的百丈朱栏回廊最为知名。在回廊蜿蜒的中段有座醉醒楼,华堂绮户,雕窗画屏,上可饱览山川秀色,下可俯瞰半城风光。每间屋子无不提前数日被贵胄豪富抢订一空,动辄花费千金,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此刻紫颜正伏在窗边纵目眺望,一管管翠竹如碧玉清莹,风过婆娑,清浪一波一波跌宕翻涌,撩动尘间心事。
    “这间屋属我名下之物,你得闲可以过来,不会有人阻你。”照浪渊渟岳峙的站在水晶桌边,穿了绛红五彩罗衣,威武下别有风姿。天气闷热的紧,他从袖中取出一条红绡汗巾,拭了拭额头,信步向紫颜走来。
    紫颜一身金织衣饰,无所用心的伸手在冰裂纹格棂的风窗下接着斑驳阳光,自顾自凝视手掌,并不理会照浪的殷勤。
    “西蛮某国进贡的谷酒,听说要这样喝……”照浪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碧绿的竹筒,拔了塞子在手心倒了浅浅一口,当紫颜面畷饮,“主人亲自饮了,再敬客人喝过一口,才算宾主尽欢。”
    说完,不由分说的将竹筒递到紫颜嘴边。紫颜斜睨一眼,像是看透了他心思,笑道:“你玉观楼的好手呢,怎不带来作陪?上回从姽婳那处支了迷香,没用完的,还可以再点上。”
    照浪毫无愧色的笑道:“说道姽婳,你闻见她为我配的香了么?”
    紫颜指了指鼻子,“伤风。”
    照浪哈哈大笑,与他斗嘴比别人来的有趣。想起一事,道:“这回我有事找你。太后的病好些了,神智略略清明,得知今趟易容师齐聚京城之事,听你尚活着,很是欣慰。”
    紫颜的手从窗外缩回,像是禁不住长晒,连窗子亦掩上一半。他接过竹筒,不管照浪有无松手,径自喝了,方道:“她躺了好几个月了吧?”
    “是,缠绵病榻,气色差了很多。我问太后想不想见你,她说……”照浪见他清俊的面容忽现凌厉,不禁一顿,“太后说易容斗法甚是新奇,不若等你们争奇斗艳分出输赢,再见你不迟。言下之意,你即便输给了谁,她还是要见的。”
    紫颜冷笑道:“我非伶人戏子,不曾卖命给她。几时不曾做他们的臣子,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她想见我就见?由不得她做主。”
    照浪难得顺了他道:“不错,你总有法子换了脸面,任他皇亲国戚也寻不到,只是,你不觉得蹊跷么?”端详紫颜,欲从眉梢眼角猜测他真实的心意,“易容师说到底到底和医师差别无几,三教九流而已,惹的天家频频垂顾,你竟不好奇这背后的缘由?”
    紫颜莞尔一笑,看了他道:“城主既是太后心腹,个中缘由,只管开口相询便是。”
    照浪深深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江山大局上的一枚棋子,又怎知弈者所想?”
    “城主自谦。倒是这个……”紫颜将熏了香的帖子往案上一丢,“城主染了脂粉气,真不是件好事。”
    照浪闲闲的高翘了双腿,笑道:“莫非我送把带血的大刀过来,才符合杀人如麻的霸主身份?你既爱香,我也沾了这脾气,蘼香铺……是个好地方。”
    紫颜凝视他神情萧索的面容,久处江湖的涙气渐渐消退,困在玉观楼里的照浪犹如落魄的浪荡王孙,失却了初遇时势如狮虎的霸气。熙王爷用他时,他征伐各地视人命如草芥,狠的潇洒自在。如今为太后奔波,手下能人异士一齐赋闲无事,尽成了混迹市井的酒肉之徒。若这是朝廷一石二鸟之计,恐怕太后的病好了,照浪也就称为一枚弃子。
    鸟尽弓藏,有末路英雄的意味。紫颜不禁怜惜起照浪来了。
    “你想好今后如何了么?”
    照浪的脸色竟有几分难看,叹道:“有你做对手,比朋友可靠的多。”紫颜心如雪镜,熙王爷去后,照浪作为一个知道太多的人,能保命已是不易。
    忽然没了苦苦相逼的意兴,紫颜淡然道:“你放心,太后如有传唤,我必去便是。”
    照浪微笑,眉宇间又有豪气激荡,放下竹筒走到门边,道:“想不想登山畅游?沿这百丈回廊向上,能见到不同寻常的京城。”
    出醉醒楼拾阶而上,两人随长廊移步换景,时见花光衔影,曲径玲珑。照浪脚程快,屡屡于高处俯视回望,几次不见紫颜跟上,折返回去寻他,发觉他对了路径的怪石琼枝品鉴,不放过一丝佳庙景致。
    几下里见出自个儿的俗气,照浪的心不由静下两分,陪了紫颜慢下来悠悠的荡着。
    “衙门里的人前日来寻我府里管事,他受了冤不肯就擒,被逼远走高飞。”紫颜曼声在山路树影下说出萤火的故事,声音轻妙仿佛歌吟。
    照浪快他一步,笑道:“你忍了很久,终于来和我商量。他今趟得罪的人不小,伤者中有大理寺的人,想是贪杯误事。”
    紫颜颦眉,“他那晚和我一起,怎会酒后乱来?是有人易容成他的样貌。”
    “哦?”照浪停步,饶有兴致的端详紫颜,“你以为是玉观楼的人所为?”
    “我想知道的是,近期京城有没有别的案子,捕到的嫌犯另有证人说其当时在别处?”
    照浪一怔,猜度他话中用意,凝思道:“你会这样想,无疑想确认是否有易容师出手……唔,如果京城别无此类疑案,这人当时冲你们而来,我会去官府查寻。”
    紫颜颔首。这时两人走到一处开阔地,回望山下万户青瓦连城,飞檐绵绵,如巨翼的凤凰正待纵翅高翔。照浪精神一爽,指了远处的红砖金瓦道:“那是宫城。”
    京城的上空有氤氲的烟气茫茫笼罩,整座城犹如虚幻的海市蜃楼。当置身事外远观,注视蝇营狗苟的苍生为生计奔波劳碌,为名利殚精竭虑,忽然会觉得山间拂面的清风最为自在。
    照浪瞥了眼紫颜,想知道他的过去,明白这颗百变不动心怎生修炼的来。虽然世事洞明如紫颜,也有拘泥于心的纠葛,无法如清风洒脱来去。
    紫颜眼中风起云涌,慢慢的道:“你既然带了刀,为我舞一场如何?”
    照浪被他的话撩拨起豪情,蓦的抽出腰间的佩刀“呜咽”。如骤然打开了鬼门关,酷烈的杀气汹涌迎面,紫颜被朔朔刀风所迫,扶住了栏杆站定。
    山间宁静被一刀打破。
    风声悲戚如诉,如秋意袭人,愁起眉间。焚心锥骨的刀气恣意在山林间咆哮,千军万马般凛冽的踏过大地。刀风所及处萧瑟零落,仿佛杀气浸入了草木的根髓,望去一片枯败。紫颜屏息在廊柱后凝望,咫尺之外,就是照浪狂舞奔放的刀,砍过无数大好头颅。
    青金色的光芒在林间跳跃,偶尔折到一片阳光,杀气刺目的暴涨,直射入人心里去。枝头的树叶在刀风的逼迫下,发出呜呜鸣响,此外再无任何生机。照浪的刀犹如抽走了山林活泼泼的魂魄,只余下冰冷的石头诉说荒寂。此时,方圆数丈内草木瑟瑟惊栗,飞禽虫豸远远地逃开了这个战场。
    紫颜想,好一出戏。偌大舞台,仅得一个主角,让人再挪不开视线。可惜他认得其中的一刀,泥尘的走势宛如伤痕……九曲会昌十三刀的第二式,宣城杜鹃。过去太多鲜血淋漓滴到如今,映红了照浪的一双手。
    和这个人永远都做不了朋友。紫颜冷眼旁观,微微感叹。
    照浪收刀时万籁俱静,大地仿佛仍在喘息。他惮去浮尘,狮虎般的气魄又回来了,用炙热如旭日的双眼对了紫颜笑道:“你我一起登顶。”
    紫颜摇了摇头,绣金的衫子象花伞绚丽的旋动,转身面向了下山的路。
    “走到这一步,不想去峰顶看看?”照浪望了他如是说。
    紫颜安然回首,笑道:“一座小山而已,纵然能看见宫城,离巅峰还远的很。”竟往山下去了。
    照浪凝视紫颜的背影,飘然如逍遥游的彩凤,隐隐有些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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