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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

　　　　软软糯糯的猫叫声蓦地出现在耳边，随后付凉便感觉到一个软软的小东西跳上了自己的肩膀，但他如今却没有心思去管它为何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只下意识的朝上走着。

　　　　此时距离几人到达山底已经过了六个时辰，除了付凉与凌越之外，其余八人都已经倒下，明城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唯独还剩下的两个依然站着并且还在行走的人，特别是在看到付凉那个小身板时，眼里除了敬佩便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可是玄擎宗近百年来第一个以十岁之龄通过试炼的孩子，更勿论如今已被定为宗门亲传弟子人选，若不是这是封严师叔早就选中的人，他还真想先把人争到手。

　　　　正当明城这么想着时，一个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封……”

　　　　一个字还没有发音完全，便被对方一个眼神制止，自觉地闭上嘴，乖乖站到一旁。

　　　　男人没有靠近依然在行进中的二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眼神中似乎有许多道情绪划过，最终皆归于沉寂。

　　　　凌越是越走越震惊，他从未想过这么一个刚及他腰部的孩童竟会有如此毅力，不仅这么久还未曾倒下，到如今竟是超过了他，喘了口粗气，脸上扯出一个略显惨白却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与付凉交换了个位置继续朝前走。

　　　　战鸣坐在付凉肩膀上，舔了舔自家主人脸上流下来的汗水，眼里满是担忧，突然耳朵动了动，跳下了付凉的肩膀。

　　　　小猫几个纵身便跳到了白衣男子身边，焦急的喵喵叫了几声，见他不为所动，又着急的围着对方转了几个圈，甚至试图上前抓男人的衣服，可最后还是在对方的眼神下妥协了，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高傲的一仰头，挑起尾巴再次转身回到了付凉身边围着自家主人转圈圈。

　　　　付凉根本没有发现自家小猫的动作，更准确的说他现在几乎是摒去了五感，除了还能下意识的朝前走之外，周遭的一切都没有感受，这种情况在修者中叫做忘我，也是极为难得才能达到的境界。

　　　　在忘我之境中修炼，通常事半功倍，许多修者甚至终其一生也无法体会到此境，如今竟是被这么一个小娃达到，明城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不知过了多久，付凉终于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每一寸肌理都疼痛难忍，就算呼吸都犹如针扎，但奇怪的是头脑却异常清醒。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天际有几颗星星闪烁着躲到云后，原本走在他身后的凌越也已经失去了踪影，而只差一步，便是这看似无尽的梯级的尽头。

　　　　最后这一步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但好歹算是上来了。

　　　　失去意识前，付凉听到一声尖锐的猫叫声，还有一个有力而温暖的胸膛。
第十二章
　　　　本想自己将未来小师弟接住，却被封严抢了先的明城怔了怔，随即慌张的说道：“师叔，还是由我来吧。”

　　　　“不必，今日试炼便如此罢，你还有其他弟子照看。”看了眼怀中小家伙尽管晕倒了却依然没有柔和下来的脸，封严皱了皱眉，将一颗灵丹放进了他嘴里，见对方表情不那么难看了才抬眼看向一旁手足无措师侄，“如此我便带他回去了。”

　　　　虽然他也同宗内其他弟子一般崇拜着这位天才师叔，封严也向来好颜待人，但每每与他相处时却总觉得压力十足，听了封严的话，明城尽管不表，心中却是狠狠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拱手行礼，“恭送师叔！”

　　　　把怀里的小家伙外衣脱了，封严一眼便看到被他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熟悉的玉佩。

　　　　无疑，这东西曾经属于他。视线紧盯着这玉佩，封严目色深沉，俊美无俦的脸上本满布的笑意也已消隐无踪，眼里闪过许多道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为小家伙盖上被子，把衣服放在床头的石凳上。

　　　　做好这些，封严便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孩童满是稚嫩却已初显轮廓的脸庞不知在想什么，黑色的小猫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趴在付凉颈窝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门悄无声息的打开，风夹着雪放肆的挤进来，却在下一瞬间被赶出门外，而方才还站在屋内的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见人走了，一直和对方较劲的小猫终于肯动一动了，但刚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身体竟然僵住了，“喵呜……”

　　　　刚恢复意识，付凉便感觉到有一团暖暖的绒球在自己脖子旁蹭了蹭，紧接着是一声绵软但格外古怪的猫叫传来。

　　　　下意识摸了摸，小东西不但不躲开，还在付凉手指上舔了舔，发出浅浅的呼噜声。

　　　　仿佛被吓到了般迅速收回手，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但大致看得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石室似乎是直接从岩壁中开凿出来的，并不十分大，却因为放置的东西过少而显得十分空旷，付凉此时正躺在室内唯一一张石床上，身上尽管盖着被子，却依然能感觉到阵阵凉意。

　　　　床头的石凳上放着一套衣裳，却已经不是付凉之前穿的那套玄擎宗外门弟子服饰。

　　　　皱了皱眉，一把将还在自己脖子间趴着的小猫揪下来，本想一把扔出去，但却在正好要扔出去的一瞬间停了手。

　　　　小猫歪着头眨了眨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逃过了一劫，在付凉手指间晃了晃尾巴，才发现自己僵了一会儿的脖子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不由张开嘴欢乐地叫出了声，“喵！”

　　　　付凉顿了顿，把小东西轻轻扔在了地上，掀开被子，突然袭来的冷意让付凉打了个哆嗦。

　　　　伸手拿起放在边上的衣服，才发现正好是他能穿的大小，明显这衣裳就是为了他准备的。以付凉的眼力自然能够认得出这并不是普通的布衣，这衣服上面至少刻了三个法阵，兼顾防寒耐脏还能防御的衣服，就算在修界也算得上是一件不错的法器了。

　　　　活动了下筋骨，原本爬天梯时留下的伤痕与酸痛都已不见踪影，付凉现在可谓神清气爽。

　　　　虽然不知自己为何在这里，但付凉却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的确是完全爬上了天梯才倒下去的，肯定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石室的门没有上锁，付凉如今的气力虽然不算大，却也能够轻易的推开它。

　　　　随着石门被缓缓推开，无边的白色霎时间闯进了眼中，狂肆的风将他刚束好的发再次打乱，在门口定了定，付凉才迈出了步子。

　　　　小猫蜷在付凉肩膀上瑟瑟发抖，若不是它爪子勾着付凉的衣裳，那小身板可能已经被吹走了，一身光滑的皮毛被吹的杂乱无章，显得格外好笑。

　　　　但付凉却没有心思去管它，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出了一段距离，然后在雪地中央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自己刚走出来的地方。

　　　　山峰漂亮的冰壁在阳光下散发着绚丽的光彩，为这银白色的世界增添了许多活力，但却唯独并不显得温暖。

　　　　付凉抿了抿唇，眼底尽是冰冷。

　　　　他清楚地记得这座山峰，先前明城带他们经过此处时，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却足以让付凉将那个名字再在心中刻画几遍。

　　　　玄冥峰，封严的洞府所在。

　　　　自从清字辈最后一人在百年前飞升，封字辈在如今的玄擎宗已经算得上是最元老的辈分了，而其中封严便是此辈人中最为天才的存在，修行仅仅六百余载，便已处于渡劫巅峰，只需一步便可修者大乘。

　　　　而据付凉了解，在此后两百年，封严便一路从提升到了大乘巅峰，进而顺利飞升，成为百年内修界飞升第一人。

　　　　默默将这人的资料在脑海中过了一次，最终只留在了仇人这个词上。

　　　　“小师弟，你醒了。”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付凉迅速收敛了情绪，再抬起头时眼里至于下一片平静，转身正好看到明城带着大大的笑容朝自己走来。

　　　　小师弟？几乎在一瞬间付凉便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显然没有在意付凉的冷淡，也或许是为了不吓着新入门的小师弟，明城本是严肃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些，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师弟，师尊让我来看看你是否醒了，若是醒了便带你去办理入宗事宜。”

　　　　看样子对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过来了，朝对方点了点头，付凉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日两夜。”明城再次将飞剑祭出，或许是因为此次只是两人，他并没有将飞剑变得特别大，只刚好能站上两人而已，“小师弟，请上来吧。”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玄冥峰，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方才付凉所处之地不远处，从他身上的积雪来看，他站的时间并不比付凉要短。

　　　　拂了拂肩上积雪看着二人搭乘的飞剑消失的方向，封严挑高了眉梢，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里满是深意。

　　　　依然是上次的玄清峰，这次明城没有再让付凉走天梯上去，而是将飞剑停在了天梯终点。

　　　　对此付凉并不意外，想也明白上次只是一次测试，至于到底是不是宗门本身该有的便不得而知了。

　　　　见付凉并未问及那日之事，明城明显松了口气，“小师弟请随我来。”

　　　　玄清峰与其他诸峰不同之处在于此处聚集了众多内门弟子，尽管这是玄擎宗面积最大的主峰，却并不显得空荡，付凉跟着明城一路走来不知受到了多少注目。

　　　　虽然碍着明城在场弟子们不敢当着付凉的面讨论，但却能轻易从他们的表情看出他们在传音。

　　　　不出多久，两人面前出现了一片颇为宏伟的建筑，其中最为惹眼的那栋楼总共三层，最顶层的四方角上各自刻印了一柄朝天的宝剑，使得整座楼看起来都显得大气磅礴。建筑群以厚重的红色为主色调，虽然并不如天禄宗的建筑那般精美细致到每处花纹栩栩如生，但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处聚集的弟子显然更多了许多，付凉虽然不大在意被人如何看，却也不怎么习惯被如此注目，虽然这些视线中大多没有恶意，但付凉却也已经很多年不曾被如此围观过了。

　　　　“这是连胥殿，内门弟子每日修习之处，方才那些都是内门弟子，他们都是云字辈的，你应当称呼他们为师侄。”察觉了付凉的视线，明城开口介绍道，随即眉一拧，朝周围表情各异的弟子吼道：“你们今天不用修炼吗？全都跑到外面来干什么？看够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叔！看够了就给我修炼去！”

　　　　看着作鸟兽散的各位外门弟子，付凉朝明城点了点头，得到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

　　　　接下来一路就轻松多了，大多是明城说，付凉听，不出多久便将玄清峰上的建筑给全部了解了一遍。

　　　　明城所说的这些与付凉先前从陆尚口中得知的信息分毫不差，除了细节人物方面有些差别，其他却是一模一样，看来那人身份还真是不简单呢。

　　　　日头西斜，照在远处高楼顶上映出一片漂亮的余晖，宛然间似乎有种它在发光的感觉。

　　　　“那是九重阁，算得上是我玄擎宗的小禁地，唯有亲传弟子与划分了峰头的弟子才可进入。”虽然说这句话之时明城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但付凉却从其中听到了一种自豪感，随后明城继续说道：“还没恭喜小师弟被封严长老师叔收为亲传弟子呢。”

　　　　没有注意到付凉低垂的眼中瞬间划过的冷意，明城差付凉招了招手，“师弟请随我来。”

　　　　九重阁共有九层，取九重天之一，传说能够上得第九层的人最终都人最终的都升仙了，却不知是真是假。

　　　　“吱嘎……”

　　　　厚重的门被缓缓从外推开，付凉一眼便看到立于其正中的两人，其中那位白衣男子他曾见过不止一次，而另一位蓝衣俊雅男人却是头一次见。

　　　　明城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便站到了一边。

　　　　付凉也不拖沓，学着明城行了一礼，动作熟练得完全不像第一次。

　　　　蓝衣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付凉几圈，随后抬头眼里满是赞赏，“封严师弟，这次你可是收到个好徒儿啊。”

　　　　没理会男人调侃，封严看向正低着头的付凉，“吾名封严，你可愿入我门下，为我亲传？若允，我必倾心相授，助你早登仙途。”
第十三章
　　　　竟然是他。

　　　　思及前两次见面，付凉伸手按了按显然已经激动起来的小猫，微垂眼中微微发暗。

　　　　不管这人出于什么原因收他为徒，这都代表着他能更加接近他，也有更多机会报仇。

　　　　心中千回百转，却也不过只过了一瞬，再抬起头时付凉眼里只剩下了平静，抬眼看向男人满是笑意的眼睛，不由愣了愣。

　　　　丝毫不怪付凉失礼，封严再次开口：“你可愿？”

　　　　封严话音刚落，付凉便干脆的抬手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好啊！我说封严师弟，你这次可是欠我一个人情了，要不是让给你，我门下可又得添上一名天才弟子。”此刻站在封严旁边的蓝衣男子斜睨了封严一眼，口中说着责怪的话，眼里却满是轻松之意。

　　　　早在进来之时付凉便认出了男子的身份，此人乃玄擎宗掌门封朗，修行千年，如今已是渡劫后期，也可算得上是少有的天纵之才，只是光彩一直被封严掩盖，不过也是一个难得的人物。

　　　　在封朗将话说完之后，此时在旁边围观已久的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封严道贺。

　　　　“恭喜师叔喜得高徒。”

　　　　“恭喜师弟……”

　　　　一时间竟是其乐融融，不少人看向付凉的眼神中都满是羡慕。

　　　　也是，封严乃玄擎宗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至今已渡劫巅峰，身居长老之位，却从未收过一个弟子，曾为无数人趋之若鹜，如今却收了这么一个小童为徒。

　　　　不过或许是因为此处皆是玄擎宗内部之人，众人除了恭贺羡慕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跟在封严身后走出初灵阁时已经过了不少时间。

　　　　此时付凉腰间已经别了一个古朴的青玉令牌，这是刚才封严亲自为他戴上的，当时付凉费了不少劲才让自己身体不要那么僵硬。

　　　　这个令牌只有玄擎宗亲传弟子才有资格配备，付凉曾经在玄擎宗弟子身上见到过，但当时并未细看，现在才明白这并不是简单的令牌而已，单从外观而言，它正面由古篆体雕刻着‘玄擎’二字，背面是‘明迁’，为付凉的道号，乍一看并不太过起眼，但付凉却明白这小小的一块玉牌上面至少蕴含了不下十种当下少见的阵法，若是再加上个器灵，这玉牌起码能媲美中品灵器。

　　　　玉牌握在手中有一种温润之感，明明该是圆滑的棱角却是让付凉觉得有些咯人。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着实吸引了不少视线，但付凉的眼里却只有封严一人而已，只是那眼中却绝对没有任何崇敬之意。

　　　　倒是封严却是笑的如沐春风，不知多少内门弟子面红耳赤退避开去。

　　　　走到方才明城停下飞剑之处封严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付凉笑道：“你是想立刻回到玄冥峰还是与我乘飞剑，如此为师也可为你解说一番这玄擎宗景色。”

　　　　“……立刻回去。”

　　　　付凉几乎不敢抬头看封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露了眼中的情绪——这便是他两世的仇人。

　　　　倒不是付凉无法控制情绪，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这男人可以轻易将他看穿的感觉，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一些。

　　　　“呵呵。”听得自家弟子如此说罢，封严突然笑出了声，他的笑声低沉，却是十分勾人耳朵，但这却不知为何让付凉背脊一凉。

　　　　果然就在下一刻，付凉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蓦地腾空，随即便落入了一个格外温暖的怀中。

　　　　或许因为付凉本身个头较小，一眼望去才将将有封严腰部高度，如今被封严一把捞入怀中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一直被付凉压住的小猫显然对于封严的近距离接触显得十分兴奋，趁着付凉愣神的片刻咻的跳到了封严肩膀上，甚至还亲昵的蹭了蹭，然后受宠若惊的发现竟然没有被拍下去，喜滋滋的乖乖趴好，快乐的打着呼噜。

　　　　与之相反的是付凉浑身僵硬，两只拳头在身后握的死紧，但尽管如此，面上也还是一片平静，“师尊，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你说的要立刻回去，为师当然要尊重你的意见，”封严脸上笑意满满，宽厚的手掌在付凉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