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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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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还没把下面半句话说出来,就听林杉声音中敛着寒气的说道:“不要太早高兴。你再看看你手中的信筒,火漆封口是否完好?”



  莫叶低头一看,心顿时沉了下去,因为焊在信筒口的火漆只要细心看就会发现已经出现一丝裂纹。咽了下干燥的咽喉,莫叶艰涩的说道:“贼人是谁?”



  其实她大抵已经猜到了,被所救之人反咬一口的滋味很不好受,但从一开始就坚持救人的人其实只是她,所以现在房间里两人中最应该觉得难受的人是林杉才对。加上上一次,因为莫叶的原因,林杉已经惹上两道麻烦在身。



  莫叶不知道这次她给师父带来的损失大到什么程度,但她现在哪里敢问?只好说了这句不知咸淡的话。



  林杉也没有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不是因为他在生莫叶的气,而是现在他心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把信筒给我。”



  莫叶听着林杉平静的话语,心里却是一紧,连忙快上两步走近林杉身前将信筒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样的信筒不知道在林杉的手中拧开过几次,所以此时他开启信筒的手势娴熟无比,只是这次开启信筒时他的手还是有些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因为这信筒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之前开启过漆封。



  莫叶站在一旁看着林杉将信筒扭开,从里面抽出一个卷得极细的纸条来。她是第一次见林杉做这些,心里不免有些兴奋,但她也知道此时不是为这个而兴奋的时候,所以一直都保持着安静表象。



  然而林杉看到这信条时,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莫叶见林杉抽出那信条后就一直沉默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化的实在太快太复杂,她的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但她被这种情绪激了一会儿后,终于鼓起面对未知危险的勇气,开口说道:“师父,信条还在,可是叶儿看不到你脸上有丝毫高兴,你究竟想到什么了?”



  林杉闻声只是看了她一眼,但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莫叶咬了一下嘴唇,在沉默了片刻后她再次开口,声音则比刚才又大了一分:“师父,叶儿不想再退缩了,该面对的我必须学会面对,更何况像这样给师父惹下的麻烦,叶儿更不能逃避。只是,希望师父您能早一点给我提示,不要等到我措手不及时。。。。。。叶儿也想做你的帮手,或者说在帮你打下手的过程中学会坚强起来。”



  “你。。。。。。”林杉终于开了口,他先说了一个字,然后犹豫了一下才将下半句话说出来,只是这一个字与一句话之间似乎在一息的时间里已经是绕了几个圈,话语的内容已不是林杉刚开口时想表述的意思。



  “这张信条是我要送去京都的。”



  莫叶愣了一下神,然后她一边在心中分析林杉那简单的一句话,一边喃喃说道:“你送往京都的信,那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前已经发出。但现在,放出去十几天的信又飞回来了,这。。。。。。”莫叶说到最后,也已经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面色一变,没有再说下去。



  “葛幺顺,落难书生。”林杉忽然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我们居然同时被两路人盯上了。”



  莫叶沉吟着说道:“师父的意思是,使鸽子飞不到京都的人,与混进我们家偷东西的人不是一路的?”



  林杉点头说道:“若不是那四季鸽是军方培养,又因为所载的信十分重要,所以是军方信鸽中特意挑选出的精英,对意外情况的耐受力比普通鸽子要强上许多,恐怕它死了、死在哪里,我们都还不知道,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想找我们的人下了套。”



  莫叶心中微惊,谨慎的问道:“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儿,你现在应该能猜测到我带你到这个偏僻的村子居住的用意了。”林杉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浅叹了一声后还是亲口将那个‘用意’挑明说了出来:“我们在京都可是有个大仇人呐!”



  莫叶闻言双瞳微缩,但她因为心惊而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然看着林杉。被仇家追赶,所以要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这种设想莫叶从前不是没想过。可是今天,当她第一次从她最倚重亲近的师父口中听到这件事,她的心还是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



  “你可能也觉察到一些,我对外人其实是心存冷漠的,便是因为要隐藏身份。但要我们的这个仇人有些特别,若要说杀人,这事我还真有些做不来。当年你年幼,我只好把你带离那里,本想着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跟那伙人分开一段时间,仇也就淡了,没想到那伙人到现在还放不下。”林杉说到这里揉了揉额头,环顾了这间书房一番,然后才继续说道:“这处住了十来年的地方,我们要提前离开了,离别在即我倒有些舍不得了。”



  一直沉默着的莫叶忽然开口说道:“都是因为我吧?”



  接着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发硬起来:“问题应该出在我身上,我不死,仇难消,而因为我逐年长大,所以这种仇恨也在逐年膨胀。”



  林杉讶然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虽然这些都是我猜的,无凭无据,但这些因果其实也不难想象,因为我自己就是最大的证明。”莫叶说到这里,牵动唇角勉强的笑了一下。她想像师父林杉一样,能保持一个比较轻松的情绪,继续将这个有些阴郁的话题说完。



  “能对那么小的我下那么狠的毒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没办法一刀了解我的性命,但绕了好大一个弯也要至我于死地的人,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说完这段话,莫叶冷哼了一声,然后她有些突兀的沉默起来,再开口时声音压抑而冰冷:“我家,应该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吧!我娘肯定是已经死了的,不然明知道她喜欢杏花,同时自己也喜欢杏花的我的师父,您为何从不在家放一束杏花,却在见到我送的杏花时又能开怀一笑呢?”



  “因为这束你喜欢的杏花,会让你想起那段你正在试图忘记的仇恨。。。。。。不,应该是我该担负的仇恨。”



  莫叶一口气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猜测全说了出来,她的话语中甚至有一部分逾越了师尊,并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悲伤至极的。



  然而等话说完,她顿时觉得心中舒畅了不少,虽然也因为突然的空旷而起了阵阵刮骨凉风,那也比东西堵着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感觉要好。



  然而林杉的心却堵了起来。



  当莫叶说到母亲已死时,林杉的手不自觉的抓到了胸口,待莫叶把话说完时,他胸口的衣襟已经被他的手指抓拧得皱成了一朵并不好看的菊花。



  刚舒了一口气的莫叶看到此景,突然回过神来,神色中阴郁弥散,又紧张起来。她快步绕到林杉背后,一边替他拍拂着后背一边道歉道:“师父,对不起,叶儿不该用这些胡乱猜测的事激你。”
(107)、安远府上,只有金银好偷!
  这章依旧是为庆贺上了青云榜而加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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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杉以袖掩唇,大咳几声后却是笑了,涩着嗓音说道:“好,很好啊!现在的你没有得到任何提示就能想到这些,这么分析事情,师父也放心于带你回京都了。”



  莫叶勉强干笑一声,心里则是清晰的记住了一个字——回。



  回京都啊!



  难道那里就是我的家?



  “看来那个偷窃的贼书生还算有些良心,对你下的迷药不算多,不然你也不会比我们家那另外两位提前这么多醒来。”林杉缓缓松开了抓着胸口衣襟的手,侧目又对莫叶微笑着说道:“雏春才过,寒气犹在,你匆匆忙忙就从卧房跑了出来,快回去加件衣服吧,免得着凉了。”



  莫叶恍然明了,怪不得自己日上三竿才睡醒,还没人打搅,原来是全家被下了迷药。而师父比她又要早一些醒来,应该是他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心生防备,不过似乎也只是惊醒得比自己早一点而已。



  感叹于那个贼书生手段厉害的莫叶突然又是脸上一窘,她想到,贴身放的信筒被人拿出又放回,那自己的胸脯不是被那贼人摸过了?



  虽然她现在勉强才算十岁,胸脯的女性特征才刚刚有萌发现象,并不是很突显,但想到此节的莫叶还是禁不住的脸上一臊,捏着拳头走到门外后又是暗暗啐了一口,骂了两声。



  莫叶前脚才出了书房,进了自己的房间,马安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正用力搓揉着脸来提神的马安慢慢走进来,当他看到林杉那一片狼藉的书房时,他的手忽然滞在了脸上。很快他脑中的睡意立即如遭遇了骤风的薄云,消散一空,失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杉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很明显,家里进贼了。”



  马安闻言走到书房门口时顿住了脚,他伸手在房门锁孔处摸了摸,神色微惊的说道:“这还是个高手,竟把你做的机簧锁都打开了。”



  林杉突然又笑了,只是这次是真笑了,他笑罢后说道:“你未免高抬那位梁上君子了,即便是我自己撬开这道门,至少也要让这门刮下些木屑来。多想一下就会明白,那贼人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偷完东西再从后面把门打开走掉了。”



  马安听林杉这么一解释,脸上不禁尴尬之色大作,想了想后说道:“是那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落难书生吧?其实他既然想到了爬窗户,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设局混进来呢?”



  林杉摊了摊手,语气清淡的说道:“因为他要偷的东西不是一拿出去就能换物的银两,所以最好在偷到东西之前套点话出来,例如这东西应该怎么用之类的信息。”



  马安这才明了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你都有什么东西被他偷了?”



  “一些不完整的初稿,被他偷走了也没什么用处,都是些支离破碎的东西罢了。如果是不明其理的人强行将那些初稿拼凑在一起,多半也是自寻烦恼。”



  林杉耸动了一下双眉,似乎是在为那位贼人费了好大心思,连苦肉计都用上才混进来,却只得了他的一些准备销毁的废纸团而替他觉得可惜:“很不巧,这几天正是我的非常时期,因为鸽子的事我的精神也绷得很紧,所以所有真正有用的图纸我每天都会十分仔细的收起来。”



  长长的舒了口气,一连说了几个“幸好”的马安不禁调侃了一句:“懂行的贼应该知道‘安远府上,只有金银好偷’这句话呀!”



  马安的精神是放松下来,但林杉的神情却是又凝重起来,忽然问道:“马安,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告诉我。”



  “你说吧。”看见林杉的神情有异,马安在心里也觉察到一丝怪异,忐忑的补充了一句:“什么事要你用这个语气问我?”



  林杉温言说道:“你先确定的回答我,昨天你去方便的那会儿功夫里,是不是去会你的那位娇妻了?”



  马安闻言一怔后脸色又是一窘,声音低了一分的说道:“莫叶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为何还要我重复回答?快别卖关子了,能让你卖关子的问题不会这么简单。”



  “原来叶儿也已经知道这些,不过现在你误会叶儿了,从你刚才说的话中我突然发觉,其实她还没有你多舌。她并未对我说起你的这些事,这些其实都是我猜的。”林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上个茅厕都能一去不回,八成是有事。但你在第一次去的西风庄园里能有什么事?除非这庄园里有人物跟你有关系,而我能想到的那个人物就是你的那位商界女高人的妻子。”



  林杉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马安只得假装叹了口气,然后叫苦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些,是她突然叫人绑了我去的。”



  显然,林杉想要问的问题并不是马安是怎么被他的妻子突然叫人绑走的。得到了马安的确定答复,林杉这才微笑着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你可知道,西风庄园的幕后大老板是你妻子一人,还是她与人合伙所为?”



  “听她说是合伙。”马安的回答很干脆,但在回答之后他却是神色敏感的看了林杉一眼,疑惑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林杉淡淡说道:“我只是在猜测那个贼书生的幕后主使者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马安皱起了眉,半晌无语。如果事情真的往林杉隐晦未言明的那个方向出发,那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却听林杉反过来安慰他道:“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去猜忌她,这些还不成形的推测,目前看来跟她有的关系几乎是不存在的。她既然在商界打拼那么多年,留在天下各处的痕迹太多,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这么明白的做那种阴晦的事的。我最怀疑的倒是与她合作修建西风庄园的另外一位,他到底是什么来路,着实有些古怪。”



  马安的思路渐渐与林杉的想法合到一处,他沉吟着轻轻一点头。想到西风庄园内部建设的宏大,想到了庄园‘五谷堂’中那几口巨大的火锅,虽然在细节处理上有他的妻子一贯智慧显于细腻中的处事痕迹,但能支撑起这样大的建设,还是要某种实力来撑起大场面。



  这就如一座高楼,外表内饰再华丽精致,如果夹于墙壁间的支撑体不够强悍,楼成危楼,那么一切的华丽就都没了依附的基础,浮华难久存。



  然而,西风庄园的开建者并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拿着银子玩过家家,花这么大的价钱竟造一座渣楼。珍贵的宝石在漆黑的夜里也能抓住一丝微的光线进行反射,真正雄浑的实力即便故意隐藏,在有心人心里,还是不难察觉到其端倪。



  此刻林杉看出西风庄园幕后团队可能的可怕实力,而他躲在邢家村几年,也终于是被他躲的人嗅到了行迹,彼此之间,莫不是此理。



  马安沉吟片刻后忽然眉峰一动,神色警惕的说道:“如果她跟今天的这件事无关,那她现在的处境几乎等于陪伴虎狮,不是很危险?”



  “那要看她处在什么位置。”林杉知道马安担心的是什么,温言分析道:“如果她没有参与到事件中,那么她在这种伴虎行的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就跟一棵树差不多了。老虎只会扑兽而不会啃树,那位西风庄园的另外一位老板之所以找上你的妻子合作,估计是需要利用她在商界的名声实力来遮掩他的真实身份。何况。。。。。。那人现在的目的很明显了,是冲着我来的,你不必太担心。”



  马安听明白了林杉的话,心下刚刚稍微安稳了些,但当他听到后面那句话时,他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握拳捶桌道:“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觉得你若出事,我就不会担心么?我可不会娶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马安正激愤着,黎氏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了。刚看见屋内的情形,她亦是惊讶不已,脱口就说道:“这是怎么了?”



  马安看见黎氏进来了,勉强压抑住情绪闭上了嘴,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将他内心的起伏表露无余。



  面对黎氏,林杉不想让这个性格柔顺善良、为了这个家奉献了太多的女人再担负一些不该她来担负的负面情绪,所以林杉对她用诚实的语气说了一句虚实概括的话。



  “家里遭贼了,没想到昨天收留的那位落难书生竟是位梁上君子。”



  黎氏听着林杉说话时语气中没有一点不愉快的味道,她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闷了半晌才有些愤然的说道:“这次真是我太愚善了,真后悔昨天没听你的叮嘱。”



  “可恨!”马安忽然又拍了一下桌子,只是他这如抛石砸地的两个字包含的意思远没有黎氏此时心中所想的那么纯粹。马安砸完桌子泄愤后又对黎氏说道:“大姐,这事都怪我,如果我昨天没喝酒,没回来得那么晚,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108)、烧,纸。
  这时林杉忽然开口,他和声说道:“都别推来递去的算责任了。也许那位贼书生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偷东西,人的念头要变起来有时自己也控制不住,我们就算能看准别人,也难免看不准别人心里的念头。好在也没有丢什么贵重东西,就当帮他一把后再顺手送他点盘缠吧!”



  林杉继续用认真的语气说着半真不假的话,这话其实是他特意说给黎氏听的,为的是让她安心。好在黎氏却是信以为真的没有再多想什么,听林杉说损失不大,她也勉强算是原谅了那位落难书生的不雅行为。



  马安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头顶冒火下去,因为这事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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