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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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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促成阮洛的性子偏向喜静,尽管随着大家伙也打开了话匣子,但还是显得话少许多,倒是不时会朝车门外看,不紧不慢扫视着街景。
(569)、归期
  电脑终于修好抱回来了,明天的更新开始分章,冬天码字好冷啊……



  ………



  “数字之学,看似简单,其实不然。数字可以成为很多事物的替代或者引申,例如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九只茶杯,当我拿起这双竹筷时,它们在我眼中,就不再是茶杯,而是九字音节。而由这一目了然的九字音节,可得无穷变化。”石乙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兀自一笑,话题陡然一转,“不过,这终究是游戏所得,登不得大台面。在此赛中小歇闲暇,小乙想借这游戏得来的一点小技,为易学友献一曲,轻松解乏。”



  易文在刚才已经见识过石乙唱歌的功夫了,此时见他又要“奏曲”,他脸上不禁浮过一丝为难神色。



  石乙观察到了这一点,不等他开口,便先一步解释道:“小乙知道自己唱歌有些走调,不过这击箸为乐的技艺倒是有些自信的,易学友放心好了。”



  易文连忙开口道:“易某不是这个意思。”



  石乙晃了晃手中一支筷子,笑着说道:“小乙也是初访此道,一支‘击箸曲’并不宛转,也很短暂,希望不至于扰了易学友心境。”



  易文闻言微怔,紧接着,石乙手中的竹筷已经在他手指所挟之中跳跃起来。



  随着那跳跃的筷子而跳跃出的,还有清脆的叮叮声,如风摇曳铜铃,如泉击落山涧。又如名士拾阶而上,亦如妙龄女子遥见郎君归来,匆匆迎出的脚步声,急而灵动。透着一丝喜悦……



  心中若有高山流水,那音律便携有山水之声;心中若向往庙堂之高深,那音律便如一团青云蕴在脚底……



  那竹筷敲击茶杯发出的叮叮声响,音节变化其实真的如石乙刚才自己所言,并不复杂,只是这音节所占的节奏切取。拿捏得十分动人心弦,投人心之所向。



  没有刻意去求音律的大张大弛、诡绝变奏,而只是很温和、甚至可说是随意的几个节奏回荡,不需要过分用心去体会,已让人自然地融情其中。



  这支以节奏取悦人心的曲调,有些类似文言断句。同样的一句话,断句位置有所不同,可以达到改变句意的效果,而只是简单代表九个音节的九杯茶,奏出的曲调是何意义。只看击奏者对音节的理解和贯用。



  易文的脑海里,忽然同时出现了刚才阮洛和石乙说过的话。阮洛说奏曲的用意不在于所用器具代表的意义,而在于心意所向,石乙则说,音律的变化,不会受音节数字的简单所束缚。



  易文忽然隐约有些明白了。石乙奏“击箸曲”的用意了。



  有些论证,似乎真的需要直见其相,才能理解其意。



  只是,当易文脑海里才刚刚有了这一点觉悟,在那清脆而节奏鲜明的叮叮声中,忽然掺进来一阵杂音,并且杂音之重,很快将那清脆之声盖过,令人想要避开,都是无计了。



  避不开。便只能面对,石乙持箸敲击的动作已经停下,楼厅中倾听此曲的众人也都收起了闲暇心神,侧目朝那杂音来源看去,却见是楼外又有人在拍门了。



  这拍门之声明显携着张狂。并且不需要谁来解释拍门之人为何张狂,因为楼外张狂之人已开狂野之言。



  “开门!开门!都什么时辰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这话,似乎刚刚才从哪儿听到过。



  楼中众人里头,已经有几人将目光投向了此时与莫叶坐在一起的叶诺诺。…



  叶诺诺见状连忙摆手:“跟我没关系啊,这话也是我找别人学的。”



  原本已经坐回楼中众女子之间,正在闲听石乙那“击箸曲”的紫苏又站起身来。东风楼开业十数年,的确从来未像今天这样闭门过,因为事发突然,也没提前给出告示,所以仍是需要身为楼主的紫苏出面,不论此时楼外之事是礼是凶,都不能避之不见。



  面对今日到来的贵客,紫苏在路过燕钰面前时,还是先顿足向他福了福身,略解释了一句。



  而待她再次迈步向大门走去,另一边的石乙已经将手中竹筷扔了,大步跟了过来,轻声询问了一句:“还有谁会是门卫也拦不住的?”



  紫苏随口应了一声:“应该是那几个惯客,身份不俗,轻易得罪不得。”



  石乙想了想后又问道:“如果他们不走呢?”



  “实在不走,便让他们进来看,你五姨的心思很明朗了,你的胜败倒也无妨,那便只求个气氛,也是可以的。”紫苏说到这儿迟疑了一声,“你别跟来了,回去。”



  “别再把我当小男孩了。”石乙挑了挑眉,一边把刚才为了方便竞技而挽起的袖管捋下,一边微笑着道:“就让我也看看,那几个高贵的惯客长得什么模样。”



  “此时场合不适,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紫苏脚下步履微滞,侧目看向石乙,神色渐渐变得极为谨慎认真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正是因为知道你已经不小了,以后你的事业必然是要走出东风楼的,别在还未起步之前,就得罪权贵。”



  紫苏的话让石乙忽然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让他很是疑惑的事情,他每每思及此事,不但分理不清,还总是觉得问题中的矛盾处,明显透着种诡异。



  关于东风楼的传说,石乙当然也听说了,而且他还按照他的行事习惯,对这种时隔久远的说法进行过查访。然而查探的结果却是无端了断,这让他不禁想起前世常在某些狗血连续剧里看到的某种组织。



  若要细致说起来,他前世最后一份工作,大致算是进入了这类组织。所以电视剧里那些剧情在他看来,才会显得漏洞百出。但这东风楼……如果真是那类组织,那么该组织的幕后管理者,的确算是个厉害角色。



  而他之所以会把东风楼的真身与那种秘密组织挂钩联系。是因为东风楼传言实权极大,但又丝毫不与它的日常运作有牵连。在商事管理日益缜密周全的京都,寻常人找不上东风楼的麻烦,而那些有心人则一直忌惮着这栋高楼背后传言的那个身份。



  但东风楼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就连他想在紫苏这样套点消息,都是一直也未可得。东风楼可以提供他一切的生活需求。可也常常告诫他,不要给楼里招来麻烦,若真有他因为私事而招惹的祸事临头,东风楼帮不上半分忙。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么?那这一层虚影,怎么会挂在东风楼身上这么多年,也未被人戳穿?



  这相互矛盾的两个问题,如果都是实际存在着的,那么在他看来,这问题的指向,也已比较清晰了。



  只是南昭如今已然一统。还要这类组织做什么?石乙自外郡学庐学成返京,在东风楼住了快半年,每天都没有放松对楼中日常事务的观察,然而直至今天,也没能让他发现点什么。…



  除了三年前,他悄悄跑到顶楼。在存放旧账册的那间小阁楼里,发现了点残碎文字,便再无其它了。



  他不会忘了,因为那点发现,他立即被软禁起来,关在一间用木板封死门窗,搞得跟牢房一样的屋子里,并且在几天之后,被直接送走。再见天日时,已是到达学庐了。



  正因为他没有忘记这段经历。所以他才会在学成归来时,假装已经全然忘记了三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事情。楼中的众人似乎也已经忘记了,不过,当他再次有机会悄悄去了小阁楼,才知道大家忘记了那件事的原因。因为小阁楼已经被拆移了。所以谁记不记得那事,已经不重要了。



  这也是让石乙再一次认为,东风楼就是那类组织的原因。



  只是这个间谍组织似乎已经“沉睡”了很久,快要真的变成一处再寻常不过的寻欢之所了。



  在石乙观察看来,东风楼不但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和传递出过消息,而且在今天,居然还能接受这种招呼都不提前支应一声的接亲活动。十一已经被接走,老五再一走,楼里就只剩下八个人了。



  如果东风楼真的已经脱掉了那层特殊身份,或者说是因为三年前那个一身是迷的人物在大火中丧生,东风楼才没有了那身份,已经变成最原始的东风楼,那么若楼里再临大事,自己这个楼中唯一的男人则必须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至于小姨刚才说的,他的前程将是走出东风楼才能去达成,他不知道此事要在哪个年限才能达成,但他早就认定一条,至少……小姨没有离开东风楼,他肯定也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斩断与这里的联系。



  念头至此,对于紫苏的劝止,石乙既没有出声,也没有依言退走,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紫苏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朝大门走去。



  大门一开,楼外狂风再次席卷而来,与之前阮洛开门那一回不同,因为这一次紫苏要站在门口与门外等得焦躁、已经开始在发火的几个寻欢客周旋,大门开了好一会儿,楼厅这边的几扇虚合着的窗户终于有些受不住,“砰噗”一声被风力撞开。



  风因此得了贯通的空间,在楼厅里肆掠起来,将石乙刚才信手扔在桌上的竹筷推下桌去,搁着茶壶的托盘也被气流冲得微微震响。另外一边,易文桌上搁着的一本账册也被风席卷,一页一页如风轮般闪动,哗啦啦作响,打磨光滑的算珠亦开始在算盘中自移滑行。



  还好小高台上为了给歌舞表演增加气氛雅致的帷幕早被卸下,否则此时肯定会被狂风刮塌到一旁。



  “好大的风。”燕钰很是随意的感叹了一声,心里还在想着紫苏刚才对石乙说过的那句话,内心浮着一丝疑惑:东风楼不是背后势力很硬么?也有拦不住的客人?并且刚才那紫苏姑娘对石乙说的……似乎楼中众女子尚还在极力保护这这小子的身份。



  还是应该说,关于东风楼那个时间久远的传说。真的只是言传,还是说她们至今连这个与她们联系最密切的人都未透露分毫?



  就在燕钰思及此处时,忽然有一阵咳嗽声传来,扰乱了他的思绪。



  燕钰侧目一看。就见阮洛正从座位上起身,似乎在刚才说了什么,此刻话语刚止,掩着唇咳着去了一旁。…



  “阮……”燕钰迟疑了一声,也已站起身来,正诧异于自己刚才是不是漏听了阮洛说的什么话。一边有随从小式已经走了过来,经他的转述才知道,阮洛被急风呛喉,暂时避风头去了。



  燕钰倒是不觉得这急来的风有多厉害,他虽然是燕家三位少当家之一,然而资产雄厚的燕家并不等同于寻常人眼里的权阀贵族,燕家族规,对重要族人的体魄和实地经验,都是有要求的,燕钰在年少时就常常跟着燕家庞大的商队行走四野。对野外恶劣气候的承受能力,早已经被磨练得无比强悍。



  不过,他自己虽然不介意,但因为这一小节,他倒是再一次留意到,阮洛的体质真的差到出乎他的意料。如此看来。他之前推脱于去梁国的理由,不像是虚词了。



  这样的他,硬被拉去梁国,怕是真的只有送命这一个结果。



  想到这里,燕钰不禁叹了口气,但在此同时,他心里又坚定了一件事,暗道:虽时隔九年,但你我之间,终有一局。即便你去不了梁国,那就必须设地于此了。



  小式侍立于一旁,见燕钰看向阮洛避风而去的方向,似乎为什么事而怔住了,他不明其意。忍不住问道:“少主,不如您也先到一旁避一避吧。”



  燕钰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又向易文看去,就见易文也已离座起身,却是痴目朝二楼看去。



  不必细想也能知晓,他想看的是谁。



  只是二楼已经没人了,这倒也不难猜想,应该是刚才门开风入之时,二楼观赛的两位明媚女子便回雅间去了吧。



  燕钰收回了扫向二楼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终是走近易文,叮嘱了一声:“收心准备第二场,到时候,谢姑娘肯定还是会再出来的。”



  燕钰的这句话,算是一句点醒痴梦中人,易文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目色谨然,点头应声。



  燕钰正准备再开口说一句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嗓门粗暴,言语恶俗,冲得他不禁微微皱眉。忍了忍心绪,没有立即侧目去看,而是先叮嘱了易文一声:“看来第二局的准备遇上了点小麻烦,你就先去一旁用些茶点,歇一会儿吧。”



  易文朝门口扫了一眼,知道燕钰话意里的真正所指,不禁开口道:“门外之人……”



  未等他的话说完,燕钰摆了摆手,截道:“你别管了。”



  遇上这样的事,就连东风楼主出面,似乎也快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而易文凭一介寒门身份,恐怕他就是想管也管不着,哪怕他一心要娶谢涟漪,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他也是丝毫都做不来的。



  若论此事,要做,恐怕就只是眼前之人能做得。



  易文的目光在燕钰身上停了片刻,终是没有将已经滑到嘴边的那句话说出口,转身下了小高台。不过,在他快要入座时,他还是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却见燕钰正朝大门走去。



  看见这一幕的易文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疑惑:燕钰真的准备管这事么?这可不太像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



  在王哲开口后,正悠闲看着街景的阮洛收回了目光看向他,眼里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新奇神情——几人当中,恐怕只有他一人是单纯的很惊讶于王哲的见识吧!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慢慢向下移,落在了王哲怀抱的那一摞帐册上——他不仅想法简单,神情直白,就连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在王哲看来,也是昭然若揭的。…



  王哲平覆在帐册上的手忽然屈起一指,轻轻敲了敲。阮洛见状,果然有所预料地抬起目光。正好看见王哲眼里向他投来的眼色。阮洛顿时心下了然,沉默着吁了口气,微感无趣地移转目光再朝车门外看去。



  ‘赶走’了好友的某种求索,王哲也已意识到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从自己刚才的那一番沉思中回过神来,倏地一笑,他又道:“但是,我不会告诉你,那几个穴位具体在什么地方。”



  “这么说来,这位客官。您是知道那几处穴位的,对吧?”杨陈的眼角已现笑意,“你该不会……”



  “别乱想。”王哲立即摇头摆手,“咱们现在可是一辆车上的人。”



  车上其余三人忍不住一齐笑了起来,王哲也“呵呵”笑了两声,同时还用眼角余光看了莫叶一眼,就见她笑得很开心,已然是一副把刚才那个问题抛之脑后的样子。



  王哲的回答,既达目的,随后又恰时小小耍了下无赖。惹得几人一起又笑闹了几声,活跃气氛的能力可谓不一般。这可能是因为他常年游历四方,打交道的人多了,在交谈这方面练就不俗的观察和宛转力所致。



  宽阔的商道在不知不觉之间已转了方向,马车进入东城区,安顿阮洛的宋家所在。地处城东振声街旁。



  只有极少的人知道,那处宅子原本是准备作为刚刚回京,沉冤得雪,正要官复原职的林杉的住所。然而眼看就要继续为当今天子效左膀右臂辅佐之劳的林杉,眨眼间又遭劫命陨。振声街旁的这所宅子原本的真正用途是什么,就此永远压在知晓此事的那寥寥几个人心底。



  虽然林杉之前也有过比较招摇的进出这处宅子的经过,但只是那么一两次。在京都居民一天变几个花样的汪洋聊资当中,这点行踪就如小雨拂地,还没击出浅痕就已经消散,京都百姓对此忘得也快。



  即便还有为数不多的人记得这档子事。大概也记不清确切方位了。更何况现在,这处宅所的大门上,只挂了几天的‘林府’烫漆大匾已经被一块‘宋宅’字牌替代。



  而关于此事,皇帝并没有将具体之处透露给他远游刚刚归来的小儿子,只说了林杉在不久前被害的事。



  王哲知道林杉与父亲之间的结义之重。甫一知道林杉的事,他十分震惊,也非常焦虑的想要了解、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早日查出那些贼人的来头祸首。



  但念头一转,王哲不禁又思触到了父亲此时的感受,迟疑起来。几年未回,父亲才刚过四十的年纪,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一些,眉头也愈发习惯性的皱起。王哲不想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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