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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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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松不觉汗颜。    
        老人声音一柔,道:“这一战,你放心去好了。”    
        青松终于吁了一口气,道:“是──”老人的性格他事实清楚得很,现在的确也不    
    是开玩笑的时候,所以他终于放下心可是在他离开石室的时候,心头仍笼罩着一重阴影。    
        驱也驱不散的阴影。    
        也许就因为他先后已败在独孤无敌手下两次。    
                      ※               ※                 ※    
        午后。    
        阳光更轻柔,风也是,却已经足以吹皱池面。    
        这是天柱峰上的一个天池,不太阔,当中建了一座精致的水轩,相连着九曲飞桥,    
    也是青松常来的地方,很多时,他就是在轩中召见弟子,接见来自远方的朋友。    
        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在这座小轩之内解决。    
                      ※               ※                 ※    
        离开了那座石屋,青松就走向这个天池,在途中,已传下他的命令。    
        所以他才在小轩坐下来,赤松、苍松与四大护法长老便已走来。    
        还有他的五个得意弟子──白石、谢平、金石、玉石、姚峰。    
        白石始终还是那个样子,稳如山,静如石。    
        谢平半敞着胸膛,结实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古铜色的光泽,他行动一向势如奔马,    
    脾气亦有若霹雳一样。    
        玉石是比较接近青松的一个。    
        姚峰身材高瘦,好象随时都会被风吹起来,五人之中,轻功也是以他最好。    
        金石与白石表面上似乎是同一类人,看来也像山,也像石。    
                      ※               ※                 ※    
        赤松、苍松先进入小轩。    
        青松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二人脸上。    
        二人好象有很多话要说,都还未开口,青松已开口道:“这两天本座就要启程前去    
    观日峰。”    
        一顿,又道:“这一去最少也要两个月,本座请你们到来,就是要商量一下,在本    
    座离山之后,山上的诸般问题。”    
        赤松、苍松对望一眼,赤松道:“小弟认为总该有一个人暂代师兄的位置。”。    
        苍松接道:“不错,山中不可一日无主,立一个代掌门实在是有此必要。”    
        青松点头道:“两位师弟以为由哪一个来做比较适合?”    
        赤松、苍松立时都紧张起来,赤松抢着道:“当然是要一个年纪、辈份都相当的人    
    比较适合。”    
        苍松忙接道:“小弟却认为,要打点那么多的事情,一定要一个年纪比较轻的人才    
    有足够的体力、魄力应付一切。”    
        赤松道:“小弟认为还是老成一点的好。”    
        苍松忙又道:“还是魄力最要紧。”    
        “老成好!”    
        “魄力要紧!”    
        青松一笑,道:“两位师弟不必争执,各有道理,老成、魄力同样要紧,白石为人    
    老成持重,又年轻力强,应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是不是?”    
        赤松、苍松脱口道:“白石?”齐皆怔住。    
        青松道:“白石经验也许不足,但有两位师弟一旁协助,应该不成问题。”    
        赤松、苍松齐声道:“师兄──”青松笑着截口道:“本座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可以代替白石。”接着便摆摆手,道:“没有其它事,你们可以退下了。”    
        白石等五人这时已陆续进来,赤松、苍松无奈退下。    
                      ※               ※                 ※    
        过了九曲桥,赤松再也忍不住,嘟喃道:“分明早就已安排妥当,却故意要找我们    
    商量。”    
        苍松哼了一声,道:“老奸巨滑!”    
        赤松道:“都是你,怎么也要与我争着做代掌门,否则,又怎会这么容易给他弄出    
    一个白石来?”    
        苍松闷哼道:“你怎么也不让我?”    
        两人随即又争执起来。    
                      ※               ※                 ※    
        黄昏。夕阳无限好,云飞扬走在夕阳之下,一点也不觉得好。他是从猪舍那边回来,    
    疲态毕露,垂着头,走得并不快。    
        疲倦的,其实是他的心,强烈的疲倦,难以言喻的疲倦。    
        那种疲倦就像是毒药一样,在侵蚀他的脊髓,他虽然有些精神恍惚,却没有走错路,    
    绕过后殿的高墙,走向自己的房间。    
        才踏进院子,他就给几个人截住,那正是早上以暗器寻他开心的几个。    
        他发觉的时候,一头已几乎撞上挡住路中心那个人的胸膛,总算及时收住了脚步。    
        那个人却立即捏住了鼻子,叫道:“好臭!”    
        云飞扬一怔。    
        一人接着问道:“你从哪里回来,怎么这样臭?”    
        云飞扬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猪舍──”“我还以为你掉进了毛坑。”    
        云飞扬闷哼一声。    
        “猪舍的滋味怎样?”另一人接问道。    
        云飞扬也懒得回答,绕路走开,却立即被那个人拦下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要知道还不简单,你又不是不知道猪舍在哪里。”云飞扬没好声气地道。    
        那个人“哦”的一声,望一眼其余同伴,道:“你们看,我们的云大少爷去了猪舍    
    回来多么神气。”    
        旁边一人笑问道:“这么臭的人,让他走进来,有谁受得了?”    
        “不让他进来,师父说不定又会怪责我们欺负他,你们说这该怎么办?”    
        一人立即嚷起来道:“我们索性做好事,去替他洗刷干净。”    
        “好主意!大家先上去,替他将衣服剥掉。”    
        其它人应声一涌而上,前后左右,有的拉住云飞扬双手,有的将云飞扬抱一个结实,    
    当然还有一个去剥云飞扬衣服。    
        云飞扬实在忍无可忍,体内的怒气就像是一桶火药,突然爆炸!    
        他大叫一声,用力一挣,抱着他、拉着他的人立时东倒西侧,跌跌撞撞地飞跌出去,    
    飞跌在地上。    
        “好小子,居然有几斤呆力。”一个人好容易爬起来,抚着摔痛了的屁股,在他旁    
    边的一个,头上更就起了一个瘤。    
        云飞扬瞪着他们,怒气仍未消。    
        “就算他天生神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另一个跟着爬起身子,振臂大呼道:    
    “儿郎们,索性揍他一个狠狠的,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众人轰然应了一声,便要冲过去。    
        “什么事?”一个声音实时在月洞门外传来。    
        是女孩子的声音。    
        武当山中就只有伦婉儿一个女孩子,在月洞门外走进来的也果然就是伦婉儿,她杏    
    眼圆睁,瞪着那几个在摩拳擦掌的师兄弟。    
        她当然看得出那些人在准备欺负云飞扬。    
        那些人看见伦婉儿出现,不由怔在那里。    
        “怎样了?”伦婉儿双手叉腰,道:“你们又在欺负云飞扬。”    
        “师妹,是小……是他……”    
        “你是说他欺负你们?”伦婉儿瞪着那个师兄,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们十几    
    个,他只是一个,又不懂武功,如何去欺负你们,我倒要问问师叔──”众人傻了眼,    
    其中一个急嚷道:“师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是不要去骚扰师父他老人家。”    
        “再说,师父他老人家现在的心情不大好。”    
        “可不是嘛,我们不过是开着玩的,师妹又何必这样认真?”    
        对于空虚小师妹,众人显然都有些敬畏。    
        伦婉儿看了他们一眼,走到云飞扬身旁,柔声问道:“你又怎样了?有没有受伤啊?”    
        云飞扬感激地望着伦婉儿,讷讷地道:“我没有……”    
        “这件事……”    
        “我也有些不是,就这样算了吧。”云飞扬垂下头。    
        “你不用害怕他们。”    
        云飞扬只是摇头。    
        伦婉儿转瞪了众人一眼,道:“你们还不走,难道还要等机会欺负他?”    
        众人脸一红,相顾一眼,一哄而散。    
        伦婉儿目送他们远去,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他们老是欺负你?”    
        云飞扬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也许就是你好欺负。”伦婉儿忽一皱鼻子,道:“你怎么这样臭。”    
        云飞扬只有苦笑道:“谁叫我整天跟那些猪混在一起呢。”    
        伦婉儿又一皱鼻子,道:“这种事本不该你来做的。”    
        “嗯──”云飞扬也不知怎样说。    
        伦婉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事,道:“我得走了。”    
        “嗯──”云飞扬摸着后脑勺。    
        “他们若是再来欺负你,告诉我!”这句话说完了,伦婉儿便自转身,飞燕一样向    
    来路掠去。云飞扬很想叫住她,话到了咽喉,又咽了回去,剎那间,心头也不知什么滋    
    味。    
        他呆了一会,嗅了嗅自己的衣衫,嘟嚷道:“不错,打理猪舍这种事不是我做的,    
    我上武当,不是为了学看猪、喂猪的!”    
        ──我要找主持,问一个清楚明白!    
        他啊叫在心中,放步奔出,奔向青松居住的地方。    
        这时候,夜色已降临。    
                      ※               ※                 ※    
        夜色未浓,云房的灯火已燃亮。    
        青松背着灯光,立在西窗之下。    
        窗外有几簇芭蕉,早已被西风吹绽,摇曳在夜风之中,是那么苍凉。    
        夜色虽未浓,夜空看来却更遥远。    
        青松的目光也很遥远,彷佛已陷入沉思之中。他双手却抚摸着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其实就只得一半,犹如半边缺月,是齐中分开。断口很整齐,是上佳透明    
    绿玉,灯光映像下晶莹透切,那上面刻着一只凤鸟,头上仰,翅半展,纹理精细,神态    
    活现,栩栩如生。    
        他抚摸玉佩,似乎并不是一种无意识的动作。    
        看来他现在沉思的事情就是关系这半边玉佩。    
                      ※               ※                 ※    
        云飞扬终于奔到了青松居住的云房前面,看样子他就要冲进去,可是还未到门边,    
    他的脚步便已经缓下,走到了门边,更就像瘫软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感觉恐惧。    
        本来他满腔怒火,现在那股怒火竟不知道已去了什么地方。    
        他不由自主地在廊上逡巡起来,时间越久,那种恐惧就越浓。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道士捧着一个木盘从那边走廊走过来,木盘放着碗筷,还    
    有几只盖着的碟子。    
        云飞扬一眼瞥见,已有了主意,忙迎了上去。    
        “长清哥。”云飞扬堆着一脸笑容。    
        小道士长清看了云飞扬一眼,道:“哦!是你?”    
        云飞扬手一指那个木盘,道:“是师父的晚膳?”    
        “你这是明知故问。”    
        云飞扬傻笑。    
        “暧,别挡着路。”长清一呶嘴。    
        “我……”    
        “你怎样了?”    
        “这个木盘……”    
        “要偷吃,你不要命了。”    
        “你别误会,我是想替你,将这个木盘送进去。”云飞扬慌忙解释。    
        长清看着他,忽然一眨眼睛,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师父说,又不敢进去。”    
        “就是这意思。”云飞扬不由赞上一句,道:“难怪师父说,年轻一辈最聪明的就    
    是你。”    
        “少拍我马屁!”长清虽知道是马屁,仍觉得受用至极。    
        云飞扬遂伸出双手,但长清却将木盘移开,道:“嘘!你要对师父说哪一个的坏话?”    
        “哪一个的坏话都不说。”    
        “哦!那我要对师父说什么?”    
        云飞扬一摊,没有回答。    
        “不说就拉倒!”    
        “我是要问师父为什么……”云飞扬只有直说:“只让我做活靶子,尽给师兄们出    
    气。”    
        长清看着他,摇头道:“你也是怪可怜的,好,我就帮你这个忙。”    
        云飞扬又伸出双手。    
        “你可要小心说话,莫要连累我。”长清一再叮嘱。    
        “放心,你看我也不是那种人。”云飞扬接住了那个木盘。    
        “看来的确不像是,却也莫要忘记我曾经帮过你这个忙。”    
        云飞扬一叠声道:“当然了。”    
        “其实这也是废话。”长清一派老气秋的样子,道:“所谓施恩莫望报,再说,你    
    不给我添麻烦,已经是无量寿佛,报答自然就免提。”    
        云飞扬苦笑。    
        长清终于将木盘放下,云飞扬接下这个木盘,脚步反而轻松起来。    
        “我现在进去了。”滴溜溜一转,捧着木盘,走向云房。    
        长清真还够朋友,走过去替他敲了一下门户。    
        “门没有关着。”房内传出青松的声音。    
        长清伸手一堆门,云飞扬立即走了进去。    
                      ※               ※                 ※    
        青松仍站在西窗下,背向灯火。    
        他好象知道是什么人进来,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云飞扬将木盘在桌上放下,也就呆在桌旁。    
        青松眉一扬,道:“你出去。”    
        “主持──”云飞扬终于叫出声。    
        青松有点意外,终于转身,目光落在云飞扬脸上,道:“是你?”    
        “弟子云飞扬拜见主持。”    
        “长清呢?”    
        “他有些不适,所以我……”    
        “方才我见他还生龙活虎,飞扬──年轻人什么不学,竟然学说谎,并不是一件好    
    事。”    
        “弟子知罪。”    
        “你有话要对我说进来就是,用不着找借口,找长清帮忙。”    
        “弟子以后不敢。”    
        “是了,你到底有什么话一定要跟我说。”    
        “弟子……弟子……”    
        “说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    
        云飞扬一咬牙,道:“师父,我实在受不了。”    
        “你是说哪一方面?”    
        “就拿练功方面来说,怎么总是要我拿着那个木靶子跑来跑去?”云飞扬双手一摊,    
    道:“这倒还罢了,那些暗器不射向靶子,却老是朝我身上招呼,若不是我做好了准备,    
    今天便已难逃劫数,死在暗器之下了。”    
        “你现在不是仍活得很好。”    
        “那是我的运气还不错,一个人的运气可不是永远都那么好。”    
        “你的意思是……”    
        “要公平,不能够厚此薄彼。”    
        “武当派中,一向公平。”    
        “却是除了我之外,就没有第二个活靶。”    
        “也许是谢平一时疏忽,你应该去找他说清楚。”    
        “还说呢,今天早上我一说,活靶是不用做了,却要我去看猪、赶猪、喂猪。”    
        “你别看其它的师兄弟现在很舒服,你做的工作他们哪一个没做过,可是他们都没    
    有你这么多话。”    
        云飞扬摇头道:“主持你有所不知,弟子已受尽委屈……”    
        “我什么都知道。”青松语音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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