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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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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是不是?’没想到师父偌大年纪,脸上居然一红,道:‘我心里我唉,我当时也说不太清,既有喜欢也是感激,可是我已非处子,如何再侍良人?’
我听了很不以为然,和她说道:‘师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处女又怎么了?难道不是处女了,便不能再喜欢别人、爱别人?若男人只因不是处女而不爱咱们,那他也根本不值得咱们去爱!’”
常思豪闻言身子一震,偷向沉睡中的秦自吟望去,想到她出事之后,自己曾因她受过多人玷污,心里萌生了厌憎之感,不禁惭惶无地,忖道:“我表面对人尊重,骨子里却又是怎样一副嘴脸?吟儿无辜受害,我若爱她,自当呵护倍至,好好照料于她,如何竟生出那样无耻的想法?我究竟把她当做了什么?常思豪啊常思豪,你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娶她,心里却有着多少无奈和不愿?你根本就没有全心全意地爱过,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感情!”
荆零雨忽然脸上有些忸怩:“当时师父听完我的话,虽然认同,却也吃了一惊,问:‘零音,你小小年纪,也不是处女了?’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用了咱们这个词不大合适,急忙解释。师父这才释然,继续说道:‘那时,我几番要离开无忧堂,都被吴道劝住。后来他终于向我表白,不在乎过去的一切,要娶我为妻。我唉,我为他真情所感,又有报恩之心,也便答应,但一直到婚礼前夕,我发现自己竟,唉,竟仍是忘不掉碧云僧’喂——小黑!你倒底有没有在听啊?”
常思豪从失神中惊醒,忙道:“在听,在听。”
荆零雨面含不悦:“听什么听?摆出一副失魂落魄沮丧的样子,难道你媳妇心里也有个和尚忘不了么啊哟,”她两眼瞪大,捂住了嘴唇,“我差点忘了,秦大小姐心里还真是有个人,只不过不是和尚”她见常思豪面容发僵,下半截倒及时忍住,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轻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刺激你,你别生气。”
常思豪瞧着秦自吟睡熟的面容,摇头苦涩一笑,伸手替她掩了掩被子,回身道:“不会。你继续讲吧。”
隔了一会儿,荆零雨才道:“你也不用难过,至少你还得了秦小姐的人,比吴道的遭遇强得多啦。当时师父说:‘婚礼前夜,我对吴道说虽然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一颗心里装不下两个人。我要去寻摧心五味子,制成五志迷情散,服下去,彻彻底底地将前事忘记,自此以后,心里永永远远,全心全意地爱你一个。吴道犹豫再三,拗不过我,只好任我去了,后来我果然寻全了药材,回到无忧堂,配好服下。’
小黑,你脑子笨,还没听出问题么?我可是一听到这,便觉得不对头了,问道:‘不对啊师父,你说这五志迷情散服了之后会忘记前事,怎么你服过了,现在还能记得这些,讲给我听呢?’”
六章解药之谜()
常思豪心想:“我才没那么笨,她能回忆清楚,那定是服了解药的缘故。”一想到解药,精神不由又振奋起来。
荆零雨续道:“当时师父说:‘我这些记忆,自是后来想起来的,当时确实什么都忘了,吴道要和我成亲,我却打了他,因为我根本记不起曾答应过要和他成亲的事,也不记得他救我的恩情,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我每天白天睡觉,晚上笑笑哭哭,打打唱唱,他陪着我,哄着我,一点都没生过气。
过了三个月,我平静下来,可是时间一长也很苦恼,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面前这个人对我极好,我却不记得自己爱过他’师父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内心很是愁苦的样子,又说:‘吴道见我这样,总在背地叹息,后来问我愿不愿意恢复记忆,我说愿意,他说你的记忆中有很多痛苦,并且是你自己不想要它,才会喝药将它忘却,如果它恢复了,你的痛苦也一样会回来,即便这样,你还是愿意恢复吗?
我当时想了再三,说你这样爱我,疼我,我却记不得和你相爱的原由经过,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爱着的是什么人,自己又是谁,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要恢复记忆,我不后悔。吴道有些犹豫,说你恢复记忆之后,只怕又会不爱我了,因为你心里还有另一个人。我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不论我的记忆中有着怎样的过往,我都会永远爱你。吴道当时很难决定,考虑了很久,最后说:我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人生,这样吧,我看过你的药方,也配制成了解药,你服下去,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之后,再自己重新做一个选择吧。就这样,他将解药给了我。’”
常思豪大喜:“如此说来,雪山尼前辈手中,便有这五志迷情散的解药了?”
荆零雨斜睨着他,脸一沉,作色道:“你这人,怎么又打断我说话?本姑娘讲话就烦别人打断,你这么爱说话,你说吧!我不说了!”
常思豪心知解药一事全系她身上,急忙陪笑,连连作揖道:“是,是,你别生气,我不再打断就是。”
荆零雨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心里急着媳妇的病,便这般低三下四。”望着他的表情,却想起从前表哥对自己好时,又哄又呵的样子,心下甜中带酸,不是滋味。隔了一隔,轻叹一声,道:“算了,看你也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不跟你计较就是。”又隔了一隔,忽然怒道:“都是你打岔,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常思豪忙道:“你讲到,吴道将解药给了雪山尼前辈。”
荆零雨点头:“对。你当那解药是那么好制的么?一共就制成一丸,我师父吃下之后,果然恢复了记忆,可是虽然忆起如何受了吴道的救,如何答应嫁他,却也同时想起了原来爱过的丈夫陈欢——那个杀千刀的碧云僧。她思来想去,觉得嫁给吴道,心里又有一个别人,终是对不起他。经这一回事后,忆起与陈欢的旧事,觉得虽然最后结局痛苦,可若是忘掉那些美好的曾经,又未免可惜,便舍不得再吃五志迷情散了,后来没有办法,便留下书信与吴道决别,希望他能另觅佳偶,自己呢,离开无忧堂,回恒山重做了尼姑,至于被罚洞中面壁那些事,我也都和你讲过了。”
常思豪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别的话,便问道:“就这些了么?那解药的事呢?”
荆零雨笑道:“你怎么隔这么半天才想起问?我还以为你对这无所谓了呢。”
常思豪心想:“我一问你便生气,不问你又来这套,反正理都是在你那头。”但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与表哥闹翻,当了小尼姑,有再多的气要撒到自己身上,也当承受,便又陪上笑容。
荆零雨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道:“唉,我讲什么,你也不上心,解药只有一丸,我师父吃完后自是没有喽。”常思豪急问:“那能否求她再配制一丸?”荆零雨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师父只会制五志迷情散,这世上唯一能配解药的,便是医道胜她数倍的无忧堂主吴道。”常思豪愣住,喃喃道:“如此说,只有到海南走一遭了。”荆零雨两眼笑眯眯地:“你知道海南在哪儿?万里之遥,那可远着呢!”
常思豪道:“不论多远,我也要找去,求吴老爷子赐药救救吟儿!”
荆零雨瞧着他斩钉截铁的表情,叹了一声:“唉,你这人知道对媳妇好,倒还算有良心。算了,不逗你玩了,告诉你吧,我师父已经动身去给你讨药啦!”常思豪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真的?雪山前辈竟万里迢迢,亲自去讨药?这,这让我如何克当?”
荆零雨白了他一眼:“就算秦浪川在我师父面前,也是个晚辈,你没名没姓的,自然没法克当。”
常思豪肃然拱手长揖:“如此,雪山前辈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敬请示下,晚辈定当尽力做到。”
荆零雨一声冷嗤:“你倒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师父那么高的身份,用得着你办什么事?”
常思豪口鼻中发出“唔嗯”的声音,露出困惑表情,实不明白个中究竟。忽觉耳朵一疼,早被荆零雨揪住:“好你个臭小黑,本姑娘苦求师父替你讨药,费了多少唾沫,你竟只嗯啊这是,连声谢也没有!刚才还说你有良心,现在又跑到哪儿去了?”常思豪脸上尴尬,歪着脑袋施礼道:“啊!原来如此!是是是,多谢荆姑娘!”
荆零雨狠狠拧了一把,将他甩了出去,道:“我老人家和你祖岳父是一辈,就算秦老太爷到了,也得管我叫声妹子,你是什么辈份,敢叫我姑娘?”
常思豪暗想:“岳父便是岳父,岳父的父亲,又怎么能称是‘祖岳父’?小丫头才十来岁年纪,却攀上大辈在这倚老卖老。”心中不禁好笑,但知道解药有望可得,满心欢喜,自是一切顺着她,陪笑道:“是是,零音师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多谢您老人家援手帮忙。”
“嗯,嗯,”荆零雨美不滋滋儿右掌立在胸前,左手捻着念珠,摆出一副慈眉笑目的架式:“好孩子,你很知礼呀!论辈份贫尼和观音都是音字辈的,她是观音大士,我呢,就是零音小士,她德行高深,也当得起大慈大悲的赞誉,我嘛,发点小慈小悲,给痴男怨女牵个线儿啊、给鳏寡孤独凑个对儿啊、给‘你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的夫妻捎个信儿呀之类的,还是手到擒来的,你这点小事儿,自不在话下。”
常思豪心想:“你这算哪门子零音小士?简直是市井媒婆的作风。”甚觉滑稽,忽又想起一事,道:“不对!”荆零雨道:“什么不对了?”常思豪道:“我且问你,雪山前辈可曾将五志迷情散的药方传给恒山弟子么?”荆零雨道:“没有啊,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子,也没传给我,这药方打发明出来,她只使用过一次,就是自己制药自己吃那一回,世上其它的人,只怕连这药的名字也没听过。”
常思豪凝目沉思一阵,道:“这么说来,天下只有她和吴道两人能制五志迷情散,那么东厂的人害吟儿,用的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荆零雨闻言也是愣住,琢磨一会儿道:“药方肯定不是从师父这里传出去的,那只能是吴道那边了。”
常思豪吸了口冷气:“难道是我们推论有误,杀进秦府的人,不是来自东厂,而是来自无忧堂?”
荆零雨连连摇头:“不能,你对江湖事一无所知,无忧堂迁避海南之后,简直名存实亡,哪会有那么大的实力将秦府本舵杀个片甲不留?再者说,我也没听过无忧堂与秦家有过什么冲突和仇恨,他们怎会无缘无故杀进秦府?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只能说东厂与吴道建立了联系,而吴道手中的药方外泄出来,东厂的人利用了它。”
常思豪心想:“药方泄漏方式有两种可能,或是被偷,或是吴道主动给的。若是后者,他自是与东厂的人连成了一气,那就不好办了。另外,雪山尼当年弃了吴道而去,把人家弄得心灰意冷,也算有些仇隙,求药结果如何,只怕难说。”
荆零雨见他沉思,便出言询问,听常思豪说完,倒也觉得不是没有道理,忽然有了个主意,笑道:“咱们何不来个双管齐下?”
七章所谓忠良()
常思豪知她古灵精怪,必有妙策,忙问:“怎么个双管齐下?”
荆零雨道:“聪明人一听就懂了,你这黑笨蛋,还得要我解释。你想想,东厂的人有五志迷情散,自然多半也会有解药。咱们何不到京师去,管它是偷是抢,弄回来不就完了么?师父那边能求来是最好,求不来,咱们干咱们的,又多了份希望,反正是两不耽误。”
常思豪击掌道:“对呀!到了京师,还可打听小公子的下落,乘机施救,顺便再寻找机会,杀它几个东厂狗番子,出口恶气!”
荆零雨嘻嘻一笑。常思豪道:“你怎么这么高兴?哦,我知道了,你是担心你表哥,觉得说动我去京师,便可帮他的忙,避免他被百剑盟的人捉住,是不是?”荆零雨骂道:“呸!你这人好不要脸!我哥哥武功高绝,用得着你这三脚猫维护?明明那小公子是你要救的人,我哥哥是帮你的忙,你不领情,反要倒打一耙,让我们领你的情,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无耻的吗?”
常思豪哈哈笑道:“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荆零雨狠狠瞪了他一眼:“笑里藏刀!不是好人!哼!”
“唉。”听她骂自己,常思豪虽知是打趣玩笑,神色还是黯了下去:“其实那天我在说出口之后,便后悔了,本来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廖公子与之毫无关系,当时想得太简单,只考虑到自己,以为多一个人便能多一份力量。”
荆零雨白了他一眼道:“得啦得啦,又装什么好人?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既然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那小尾巴也得揪,我哥哥也要保,他要是出了事,我便拿你是问!”
“小尾巴?”常思豪一愣,不明所以。
荆零雨道:“你这人脑壳让虫蛀了?反应恁地慢?说一句话非得让人给你解释!你不说那小子是什么忠良之后吗?所谓忠良,也无非就是些围着皇帝转的狗奴才罢了,忠良无后,便是秃尾巴狗,有后,后代自然就是小尾巴。”
常思豪这才明白她又在给人乱起外号,居然管小公子程连安叫“小尾巴”,不悦道:“你怎可对小公子如此无礼?”
荆零雨道:“我怎么无礼了?大明建国到现在,就没一个好皇帝,奸臣自不必说,有才干的臣子又偏偏都是愚忠之辈,窝囊透顶,我就是瞧他们不起!我瞧不起忠良,更瞧不起忠良之后!我就要叫小尾巴!小尾巴!小尾巴!小尾巴!”
面对这一番无礼取闹,常思豪大是气闷,本想好好解释一下程大人如何爱民,并不是皇帝的狗奴才,一琢磨就算讲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况且以前的事又不是没和她说过,她硬要吵闹,如之奈何?也只好作罢。
荆零雨眯眼斜睨:“不吭声就完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我也懒得和你解释,这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通!”常思豪道:“有理自然能讲通,无理怎么讲也不通!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来打趣的!”荆零雨没想到他还敢反击自己,气得一乐,道:“好,我便教你心服口服,我问你,海瑞海大人,在你心里,算是忠良了罢?”
她这话一出口,倒把常思豪说得一愣。
海瑞为官极为廉正,早就有清名播于四海,去年二月又上了道治安疏,大骂嘉靖帝,说他“一意修真,竭民脂膏,滥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以致“法纪弛矣。”、又“数年推广事例,名器滥矣。”、因相信“二王不相见”的鬼话,以致“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致“薄于君臣。”、因“乐西苑而不返”致“薄于夫妇。”,最终使得天下“吏贪官横,民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滋炽。”,甚至直言不讳地说:“陛下之误多矣!”——你毛病多了去了!嘉靖帝看完之后火冒三丈,立刻就要下旨处死他,没料想海瑞竟然买了口棺材,告别了妻子,在外面正等着砍头,若真是杀他,便坐实了害贤之名,显得自己真是个大昏君了,思来想去没办法,只好把他关进监狱。但是这口气出不来,实在难受,嘉靖帝越想越窝火,结果气得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海瑞的名声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常思豪虽然一直生活在较为闭塞的地方,但对他大名依然是如雷灌耳。当下点头道:“海大人不顾身家性命,直言上书,自然是忠良。”
荆零雨道:“海大人的治安疏里,说皇上挥霍无度,弄得王法乱了,名爵滥了,他既没父子情,又无君臣义,连媳妇都对不起,嘉靖嘉靖,就是老百姓家家穷个干净,你说这么一个皇帝,是不是大浑蛋?”常思豪心想你这丫头说话,也不知道遮拦,这话让别人听去一上告,够杀你一百次头的了,不过,背地骂皇上的事儿自己也没少干过,索性屋中就是咱俩,吟儿睡着又什么都不知道,说说也无所谓的。道:“老百姓说海大人是好人,他自然是好人,海大人说皇上是混蛋,他自然是混蛋。”荆零雨道:“你干嘛要听人家说?你自己觉得这样的皇帝是好还是坏?”
常思豪被她说得一呆,心想自己确也是有点人云亦云的味道,想了一想,道:“他弄得人们都没饭吃,当然不好。”
荆零雨笑道:“不好就是坏,你承认他是个大浑蛋就行,这个大浑蛋把海瑞押在牢里后,年底就气得病死了,牢头因为知道遗诏里说要开释言官,不日便要把海大人放出去了,心想得溜溜嘘呀,便拿了酒菜去请海瑞,海瑞以为这是最后给口好的吃,然后要砍头了,也不在乎,一辈子穷节省,家里做菜不买肉,这回可逮着了,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一顿,后来问:‘哪天砍我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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