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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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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略摆了摆手,问道:“这孩子心经受损,故而口不能言,是不是小的时候,受了什么大的惊吓?”
燕临渊知他有望气之能,观外知内,断病神准。当即点头:“正是。当初我行旅到川藏边境,赶上有伙马贼劫掠一家藏人,当即出手相救,可惜稍晚了些,这孩子的父亲就在她面前被马贼一刀劈开了半边身子,结果把这孩子吓得直愣愣站在那里呆住,三四天睁大了眼睛不睡觉,浑身发起高烧,后来好容易退烧,人便不会说话了。我开始不知,还一直当她原本就是哑巴。”
吴道点头:“大惊之下肾水伤,水难克火火自狂。藏地高寒,饮食尽是些油面之类,火本来就盛,再经此一事,岂能不病?为人父母不知医,是为不慈,为人子女不知医,是为不孝。这么大了才感觉出不对头,临渊,你这父亲,没给孩子当好啊。”燕临渊低头暗道惭愧。
吴道招手将燕舒眉唤近,轻轻抚摸她满头的辫子,说道:“这孩子平日定然笑容满面,像是有很多乐事,其实却是心经火旺,催动起来的假象。孩子,你这心中外乐内忧,恐怕无人能解,一直痛苦得很吧。”
燕舒眉笑着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吴道一笑:“哦?那倒是我猜错了。好,好,这孩子天性好,这比什么都强。”
他笑拉了燕舒眉道:“来来来,祖师和你玩个游戏,咱们平着伸出手来,手心向上,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躲得开的就赢,躲不开的就输,好不好?”
燕舒眉点头。
吴道笑道:“那谁先挨打呢?”
燕舒眉想了一想,祖师要和自己玩游戏,自然是自己先伸手让他老人家打才是。当下将一对手心亮出,平平伸了出去。
吴道笑得仰起脸来:“瞧你这小黑手儿”
忽听“啪”地一声,清脆响亮,燕舒眉猝不及防,两个手心已被拍中,只觉心头一惊一跳,胸口好像有一扇沉重闸门轰然打开,说不出的畅快,口中“哑哑”两声,忽然喊出声音来:“疼、疼”声音虽然发不利索,却是明白无差。原来这病自惊吓中得来,也须在惊吓中治之。两手心是劳宫大穴,手厥阴心包经之要冲,吴道以此游戏为引,趁她放松之际,骤然以内劲击打此处,令她一惊之下造成与当年相仿的心境,同时内劲趁机穿经入腑,破去了她的郁积,多年旧病,刹那间便不药而愈。
燕临渊大喜,叩拜于地道:“多谢祖师妙手回春!”
常思豪赶忙趁热打铁,托着李双吉的大身子往前紧走几步跪倒说道:“我这位兄弟中了‘向风囡’的毒,还请老前辈大发慈悲,救他一救!”海沫、浪花也都跪倒磕头,把两袋鲜贝奉上,口称神仙救命。
吴道一笑:“怎么,你们村又开始到远海去打渔了?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又是何苦呢?梦商啊——”文梦商道:“弟子在。”吴道吩咐:“去你安师兄那走一趟,把‘六沉定风烧’拿一瓶来。”文梦商点头正要离开,常思豪道:“且慢,晚辈还有一个请求。内子被人逼服了‘五志迷情散’,听说前辈您这里有解药,若能恩赐一瓶,我们全家上下感激不尽。”
吴道目光原只扫了眼病人的身子,没对常思豪过多在意,此刻听他这话,神情不由得为之一凝。五志迷情散是雪山尼所制,服下去为的是能忘掉碧云僧陈欢。解药是自己配伍,此事向未外传,又怎会有人找上门来?常思豪想他们都是隐居山林已久的人,说也无妨,赶忙将秦自吟如何受了东厂毒害缘由略述一遍,妙丰在旁补充,吴道听完点了点头:“为了研究药理,五志迷情散和解药,后来我倒是还制过一些。”吩咐文梦商:“你去取两样解药,顺便把你安师兄、敬师弟也都叫来。”
文梦商应声离洞。吴道望了常思豪一眼,说道:“别人的病还好治,倒是你病得不轻。你且过来,我为你诊一诊脉。”常思豪笑了:“前辈,我只是在海上漂流了几天,可能脸色不大好看,不过却是一点病也没有。”吴道摇摇头:“你瞳孔发青,别人不注意,自己也瞧不见。可是每到大声喊话的时候,必然前额发凉、脑中发空,头晕目眩,难道自己也没有体会么?”
常思豪登时想起自己在万寿山上,曾经有过类似症状,当时是和徐阶大吼一通,又听他没理搅理,以为是被他气的,也没大在意。还有前些时自己从长孙笑迟那河边草庐出来,在雨中也曾大吼大骂了一阵,那时也曾感觉阵阵头晕,可是那不过是生气所致,又算什么病了?
吴道对他的眼神早已了然于心,淡淡道:“你以为那是生气所致,其实不然。若是不信,现在就喊上两声听听。”
常思豪笑想:“这有何难?”他大张开嘴正要喊,就觉体内一股寒气直冲脑门,胸口发紧,登时僵在那里,喊不出声。
吴道说道:“你的武功进境颇佳,很快到达了活死人之境,那时节真心如死,是全阴之体,本该静心养气,待一阳生。阳长阴消,气自相融,便可通体和泰,再上一层。可是你却在这紧要时候,妄行了噶举派的乐空双运大法”
常思豪想起水阁中之事,双目发直,脸上微微生红。
吴道望着他:“唉,藏人视人身为宝瓶,修得一身气足,便可封瓶止住后天呼息,其状态正与道门活死人相仿。他们身处西方高地,行宝瓶气,修拙火定,炼成的是全阳之体,如同烟薰罗汉、火燎金刚。可是往往阳气太过,身体兜藏不住便要虹化自熔,因此他们才设明妃,以乐空双运大法猎阴平阳,以图压制。然而猎阴必得虚阴,抑阳也是伤阳,人身自有阴阳,密宗却要取诸于外,岂是究竟?此法虽然暂有补益,却令自身生机受克,肝气必然枯伤。形之于外,便是瞳中变色,由黑转青,习练再深,就会由青转黄。一个不慎,必然五内俱焚,七窍射火而死。不过,你以全阴之体取阴补阴,体内阴气盛极,本该当场毙命,能活下来,倒是一桩奇事来,把手腕给我。”
常思豪想起丹巴桑顿那冰山寒湖般的青瞳,脑中闪过自己口鼻窜火的画面,心头顿觉悸悸不安,缓缓递出手去。
吴道按指于上,片刻后一笑:“原来如此。与你同修之人原非寻常女子,她不但身怀有孕,且是一个男胎”
常思豪惊得“啊”了一声。当初馨律给秦自吟号脉,曾说过怀的确是男婴。此刻他搭着自己脉,竟能体会出另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岂非天外奇谈?看来江湖盛传他已达“接天之境”,果然不虚!
其实人做过的事情,包括受寒、烧热、开心、忧郁、婚娶、孤居,种种疾病和生活状态,都像皮破留疤一样,会在体内留下痕迹和特征,精于医道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得出来。有些人心术不正,持此技去与人卜卦看相,假看五官,实观气色,假说摸骨,实则切脉,把往年经历说得极其精准,便可名利双收。常思豪只是和太医刘丙根学过一些医术皮毛,未能深入,因此看吴道诊脉如此精准才大觉神奇。而真正的精诚大医,只需观察气象变化,便可知这一年里哪类人容易生病,哪类人容易旧病复发,哪一方会流行瘟病,哪里会产生疫情。这些并非特异神通,而是历经长期观察学习、善于归纳的结果。
吴道放开手指,缓缓道:“练武人身体与常人不同,看似雄壮伟硕,其实强极易损,危脆如钢。故而要‘修得金刚躯,爱如处子身。’你得这胎儿一点阳气渡过险关,其实体内还是阳弱阴强。阴是实体,阳是动力,阳气不足,气血便供应不畅。平日尚不明显,你在海上漂流几日,损耗甚巨,所以如今只是张口想喊,气息便觉不足了。”
常思豪此刻已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上拜道:“还望前辈慈悲搭救!”
吴道一笑:“已经救过你一回啦!胎儿元阳极固,岂是寻常人等所能盗取?只因你练过我门‘天梯八法’之一的禹王流,体内形成了导引之力,能够自动吸补所需,因此临难才化险为夷。”常思豪愕然道:“原来如此。”吴道想了一想,道:“然而以你此刻的身子,再练禹王流也是无流可导,须得换一种升阳的功法才行嗯男子生机全在两腿,这样吧,你可会什么步法?在我面前走上一圈看看。”
常思豪点头,起身将胯凭空一坐,就在洞中行走起来。吴道只瞧了两步,即刻唤住道:“咦?这不是我那宝福师侄的天机步么?你是从何处学来?”常思豪也是一怔,听他的口气,岂不是宝福老人的长辈?当下将如何在黄河边学艺之事说了一遍。吴道将他叫到近前,伸手往他屁股后一探,摸到一条筋触手即滑,如同泥鳅,不由得哈哈大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又微笑点头道:“原来小宝还在世上,连孙女儿也有了,好啊,好啊。”
妙丰道:“师父,这宝福老人莫非是大师伯一脉的弟子?”
吴道点头:“俗事妨道,因此许多旧事我也没和你们说。你瞿三师叔认为艺无止境,自己始终是个学生,所以终生学艺不授艺,一辈子也没留下个徒弟。我呢,是觉得投缘对性的便教,因此先后收了你们八个。你大师伯龙上弦可就不同喽,他号称‘扭转乾坤真妙手,古往今来第一人’,教下的徒弟没一千也有八百,可是学生都是慕名来沾光的多,踏实下心真学真练的,也就有限那几个,小宝是其中之一。可他刚练出点本领,却又遭那些不长进的同门排挤,因此迫不得已洒泪离开了师门,后来遇上天正老人一脉的传人,也算一场奇缘,然而对方却又疯疯癫癫,只教了他半套天机步,便不知所踪了。”
常思豪道:“半套?”
吴道回答:“是啊,说是半套,其实是小半套而已,古传天机步有雨行、云隐、天机、神变、净衣、归尘、蹈虚、聆箴八境,合称‘八步登天’。只是练成的人少之又少,想来那传人并非真正疯癫,也许只是看小宝资质不够,便中途放弃了。”
常思豪得知自己所习练的只是残缺不全的片断,心下一片黯然。然而想到学海无涯,此生有限,实也没必要太过执著,也就不再多遗憾。
这一切神态变化都悉数落在吴道眼里,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天正,乃一大一止之意,道门守一归一,一为至大,得一可止。人性尚贪,你这孩子倒也有点慧根。来来来,你再把这天机步的姿势摆好。”
常思豪点头,两足一前一后重新站好,吴道让他将前脚尖内扣,脊椎垂直继续下坐,直至大腿与地面平齐,后膝盖顶藏在前膝窝后一寸。常思豪依言而做,姿势摆对之后,只觉一股酸火从脚心底下腾起来,经膝过腿,顺背后、两肋裹着筋螺旋钻上指尖,顿时手心里有了心跳。以此姿势在洞中行走一圈,背上热汗直淌,仿佛全身骨头都在火里煮着一般。
吴道瞧他额上汗珠微微一笑:“这就对了。两手是心门,两脚是肾根,劳宫内缩火自降,涌泉提起水蒸云。你依此法练去,便是心肾相交,可将多余的肾阴之水化作元阳正气,扭转体内阴盛阳衰的局面。平衡之后若能再深入勤习,更可体会到内劲水火争变之态,届时风雷起处,自能尽了生命妙蒂初源。”
常思豪大喜拜谢,问道:“师叔祖,不知您传徒孙这功法叫什么?”姚、左二人各自皱眉,想师尊几日水米不沾,本来就已经够虚弱的了,你这小子好不懂事,治完了病还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如今还认成徒孙了!然看师尊心情尚好,又不便多言,只好忍着。
只见吴道笑着反问:“你瞧这步子像什么?”
常思豪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刚才的姿势极其怪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实在的,这步子要迈得开,必须扣趾提膝,倒有点像公鸡走路的样子。”
吴道大笑:“鸡走路?你倒很会形容,其实这步子本为你调整身心而适时编改,哪有什么名字?不过鸡者司晨之物,逢阳必起,既然姿势相像,功效亦一,用它命个名也恰如其分,那就叫‘鸡腿步’吧。”
常思豪一咧嘴,心想“天机步”名字蕴意深远,“鬼步跌”颇有气势,这“鸡腿步”却是要多土便有多土,但是知道名称原本无用,一切重在内涵,当下忍着笑意准备再拜谢恩。就在刚刚跪倒之际,忽觉脑后风声骤起!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一道风已从头顶掠过,瞬间飘落在云床之畔,定睛看时,来人满头墨汁,神色慌张,正是“东海碧云僧”陈欢。
只见他一伏身躲在吴道背后,喘着气道:“老吴救我!”
洞外传来雪山尼的喊声:“陈欢!你个杀千刀的!还不给我出来!”
碧云僧喊道:“出去我这老胳膊老腿还不得被你打折?”
雪山尼骂道:“打折了算什么?砍下来不也有人给你接吗?”
八章八加一()
吴道一阵苦笑,将声音略提道:“小雪,既然来了,何不进洞中一见?”
沉默片刻,外面传来雪山尼的声音:“我没脸见你你可也别出来!”后半句似乎带着些局促和惊恐,明显气虚了许多。
吴道笑道:“好,好,我不出去。”回头问:“你这趟又要住多久?”碧云僧见雪山尼不敢进来,心情平稳不少,抹了把脸上的汗墨,摸出那把蕉扇来呼啦啦扇着:“那就要看你管多少斋饭啦。”吴道一笑:“善人难做呀,我供你的饭,可要落人家埋怨呢。”碧云僧道:“你落的埋怨还少么?五年前因为接这胳膊的事,她已经记了大仇了,恒山派医术精绝,我来找你不找她,岂非看她不起?她除了恨我,难道就不怨你?”吴道摇头失笑。
碧云僧伸脖往洞外瞄瞄,用扇柄轻轻捅了捅他,压低声音:“哎,她不敢见你,你出去挡上一阵,等我偷跑出去上了船,一切就好办了。”吴道笑道:“你还用得着船吗?何不再踏浪而行,去横渡琼州海峡?”碧云僧道:“少拿我开心,当初后半程也是游过来的,现在的身子骨哪比得当年啊?别废话了,这忙你帮是不帮?”吴道笑容敛淡:“你这又是何苦呢?两夫妻有什么话说不开的?”碧云僧一听这话,知道他是必不能帮自己的忙了,愁道:“我们哪是夫妻,分明是要命冤家”说着把扇子一扔,往地上一蹲,合掌捂住了脸:“唉!当初就不该招惹她,在一起了就更不该听她讲佛法,你不知道,她讲法的时候笑笑呵呵,可多像一尊活的女菩萨”
这时只听雪山尼骂了几句陈欢,在洞外又开始数落,说到当初对他如何上心,如何恩爱,陈欢出家,是如何对她不起,自己这一趟出来,又是如何先到东海找他,他知道消息后又是如何没良心地躲着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去找萧今拾月,想替他报这一剑断臂之仇
这二人同时像念经似地诉说往事,各嚼各理,常思豪越听越崩溃,心想荆零雨大吹特吹她这师父如何佛法精深,现在看来,根本和普通女子有何分别?估计说什么她在恒山潜心面壁,多半不是念经修行,而是对着墙在思念她这心上人吧?瞅碧云僧更是来气:这老和尚也是,当初人家动心跟了你,你什么也做了,又不娶人家,还说什么不敢玷污女菩萨,用双吉的话说,这不纯属欠抽吗?
碧云僧说一会儿便没词,雪山尼却喋喋不休,又讲到自己如何追萧今拾月到四川,萧今拾月如何把她制住,顺长江水道东归,打听着陈欢逃往海南避难消息,又蒙了她眼睛带过海来等等。说到自己这些年来如何对他念念不忘,见了面他却如此狠心躲着,说句话也不成,悲愤中夹着哭泣,哭泣里夹着嗔声,把碧云僧听得头扎在裆里,越埋越低。
妙丰和姚灵璧、左攸征都是从感情路上坎坷走来之人,听在耳中并不觉得有半点滑稽,各自想着自己的经历,黯然不语。
忽然洞外“啊”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雪山尼充满歉仄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哥,你你也在听罢?刚才我说这些可伤了你的心么我总是这样冒失总是对不住你”
吴道无声一笑:“你能顾念我,我已经很开心啦。”
雪山尼声音弱弱地说道:“其实你对我很好的,比谁都好的对不起啦。”这声音极是柔媚,仿佛怀春易伤的少女,听得常思豪身上竟也有些发软,心想:“听说女人哪怕到了一百岁也会害羞和撒娇,看来大有根据。当年雪山前辈清纯如水,一定比现在更温柔十倍。”
吴道似也被这柔声勾起往事,目光微微转侧。常思豪顺他目光瞧去,只见那厢洞壁上,半明半暗地刻着些字,写的是:“秋虫咽,此景似相熟。叶落飞黄,旋沙起亡丘。冷院弥清风自走,留得菊香无人嗅。日日新,年如旧,人性早谙透。情怎长久?爱怎长久?一刻纵倾心,一世难相守。收心!收手!莫待剖肝沥血时,徒作赤龙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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