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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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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似是廖公子回身防守之时,朱情和长孙笑迟出的手,这两大高手合击,廖公子自是无法抵敌得住。”想到这三个狗贼真是比鬼都奸,心里忍不住又暗骂了好几句:“他妈的!”

    这时朱情答道:“还好。”江晚道:“点他干什么?惹得他这朋友出手,莺怨毒对付起来,好不麻烦。”朱情道:“以咱们三人功力,拿下郭书荣华应无问题,也用不着他帮手。这小子阅历不够,破绽满身,只怕反倒坏了咱们的事。何况高扬还在楼下,一见他相互间必然通气,百剑盟向来对朝廷抱有希望,怎能容得咱们刺杀皇上?非要从中作梗不可。”

    常思豪听他评价自己“阅历不够,破绽满身”,心道:“说得好!其实想想当初在秦家,每日亏有陈大哥在身边照顾,我又哪里经历过什么险恶了?常思豪啊常思豪,你何止阅历不够,简直是毫无阅历!你身上那点功夫非但无用,甚至连用的机会都没有,光止今天一天就已经是两度遭擒,这种脑子,在江湖上死上多少回也不冤。”

    忽听哗啦一声,好似有杯碗破碎,有人说道:“我盟并非对朝廷抱有希望,而是对你们这类豪杰自命的江湖败类大大失望。”

六章奇谈() 
常思豪听出这人嗓音纤细,应是荆零雨的声音,只是哭得久了,未免有些沙涩。

    长孙笑迟惊道:“你干什么?”说着向前迈步。

    荆零雨道:“站住!这块瓷片不比刀剑,不过划在颈子上,照样能让她见了阎王!识相的快点给我哥哥解了穴道!哥,哥!”她连叫两声,廖孤石并无答音。朱情道:“他身遭我两记重手,只怕要昏上两三个时辰。你也不用喊了!”荆零雨怒道:“你快些救醒他!否则别怪我手下无德!”江晚笑道:“你这小尼莫非失心疯了?水姑娘不过是个青楼歌妓,你拿她来威胁我们,岂不是笑话?”常思豪心想:“就是啊,小雨捉水颜香干什么?”

    只听荆零雨冷冷道:“你这话也只可用来哄别人,她若只是个青楼歌妓,怎会识得你们阁主的济世令?”

    江晚哈哈笑道:“济世令天下传名,三教九流哪个不知?你这推测太也牵强。”

    荆零雨道:“牵强便牵强好了,只不过,刚才长孙阁主脸上的关切,须不是假的罢!我看你们的关系,只怕比我想到的更深呢!”

    江晚笑道:“我们阁主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自是不忍看这天下第一美人变成天下第一美尸,大煞风景。”

    荆零雨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刚才这笑容,倒比之前的要牵强多了。”

    几人同时失语,屋中陷入静默。

    隔了一隔,长孙笑迟道:“本来此事与我们无关,大可置之不理,但若是任你在我等面前胡为,将来传扬出去,未免更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聚豪阁无人。不如大家各让一步,你只要不去声张,惊跑了皇上,现在放了水姑娘,我便任你们兄妹离去。如其不然,我这脚下一踩,他这喉骨也便碎了,你走遍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又亲又爱的哥哥郎君。”

    常思豪心中暗骂:“这狗贼花言巧语又来骗人,你们连这毫无还手之力的文酸公都想杀,又怎会放走他们?小雨,你可千万别信!”

    “你”

    荆零雨这你字刚吐出半个音,屋中衣袂挂风声突起,紧跟着“啪”地一响,衣衫悉索,似乎有人贴着墙软软倒地。常思豪瞧不见情况,心中大乱:“是小雨?怎么连个哼声都没有?你,你被他杀了吗?”只觉身上阵阵发冷。

    只听长孙笑迟缓缓道:“没事了。”语声中大有抚慰之意。

    地板上传来虚浮的步音,似是有人踉跄跌退,水颜香的声音响起来:“啊,血,血”语调里满是惊慌。长孙笑迟道:“你别乱摸,只是个小口子,不碍事的。”水颜香道:“怎么不碍,定是破相了!这臭尼姑!”只听呯地一声,似乎在什么上踢了一脚,又道:“你这时候竟还出手?你竟不顾念我了?”

    江晚笑道:“一个出家人有了思凡之心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她竟然爱上自己亲生哥哥,那也真是冤孽了。她也当真是个多情种子,一听哥哥郎君四字,立时又气又苦,心神大乱,主公辨机出手,果断决绝,果然一击中的。”

    常思豪心道:“小雨和廖公子是表兄妹,又哪里是亲生哥哥了?这姓江的不知根底,却来没口子地乱说。不知小雨怎样了?照说他们在这时候应该还不想和百剑盟决裂,下其狠手,多半也是点了她的穴道。但愿,但愿”屋中有微光浮动,似有人点了根小烛,忽听水颜香惊道:“这么长,肯定要留疤了,你还骗我说不碍事!”大概是照到了镜子。

    朱情道:“主公,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只怕宾客们待得不耐,若走了皇上,可是前功尽弃。”水颜香骂道:“是他们不耐还是你不耐?”长孙笑迟道:“你们先行下去,告知查管事,就说水姑娘已被我劝动,待会还要再登台奏上一曲。然后细细查找皇上一行所在,先莫动手,更勿让人知觉,露了痕迹。”江晚道:“这几个人怎么办?”朱情道:“他们至少要昏上几个时辰,暂时不必管了。待会儿咱们得手便须撤离,先把他们塞到床底,留下给东厂收拾便是。”常思豪暗骂:“昏你奶奶个头,老子还清醒得很!若是爬起来正面对敌,老子钢刀在手,纵死也要卸你一条胳膊!”长孙笑迟说了声好,二人应声一起动手,江晚抱廖孤石和荆零雨,朱情拽着脚拖常思豪和文酸公,将四人都塞到里屋床榻之下,急急下楼。

    常思豪假装昏厥,听二人下楼,也暂放下心来,只觉在拖动中下颌大概蹭破了,隐隐生疼,衣服下摆戗起来半蒙在脸上很不舒服,又暗骂了一通朱情,忽然想到:“点穴原理我是懂的,现在无法靠外力揉点解穴,只能用自身气血去冲击了,虽然没学过,总可尝试一下,解穴之后给他来个偷袭!”想到这闭目凝神,试着调运体内气息,只觉背上肩胛中间有一片阻滞之处,使气血上下不能通传,连运数次不能通过,心念一动,便将气血引动,绕过此处,从肩胛边缘经腋下向两臂传去,果然感觉指尖酸麻减弱。

    常思豪见有微效,大为欢喜,又自加力。

    这时屋中静静无声,只听长孙笑迟叹息似地道:“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恨的是什么?”水颜香无声未答。长孙笑迟道:“我最恨的,便是你手中这面镜子。”水颜香道:“为什么?”长孙笑迟道:“咱们好久不见,见又只能装做不识,好容易能待上一会儿,你看这镜子的时间,倒比看我的时间更久些,我焉能不恨?”

    水颜香扑哧一笑,道:“你又来和我犯贫,挺大个人,干什么与镜子争妒?”说到这略微停顿,一声轻哼,又化作了怨责:“你心里若真有我,又怎会舍得让我抛头露面,做这些下贱事情?都是我太傻了,什么都听你的。”

    长孙笑迟叹道:“是啊,你是小傻瓜,我却是大傻瓜,把你送走之后,我这几个月在江南不住懊悔,愈想愈觉得此事太险,你若真是有个什么闪失,有朝一日我纵然天下在手,独卧楼台,做人又有什么滋味?”

    他本来中音和厚,已然动听之极,说到后面两句,声音转柔,内中更有万般情意,绵绵不尽,常思豪听了都觉他这话说得大是真诚。

    只听衣衫悉索声响,似是两人拥在了一起,水颜香道:“小哀,有你这句话,我便死也值了。”

    常思豪却感奇怪,心道:“小哀是谁?莫非是长孙笑迟的小名么?嘿,小哀小哀,你叫得倒亲,一个小香,一个小哀,也不知怎么凑的。无哀不上香,再弄些小幡小棚、小炉小蜡,纸人纸马什么的,就可以办个灵堂了,加上你们那三猴四兽,八大狗熊,大家聚在一起又哭又嚎,才称得上是‘聚嚎阁’,你大爷的,哈哈哈!”

    原本他调运体内气血向肩臂经络串行,正走在两腋后侧无脉无络之处,可是听了这二人对答,想着这些调侃骂人的话,心中大乐。所谓惊则气乱,笑则气散,他身上一松,气血立时就地散开,再也凝聚不起。

    只听长孙笑迟淡淡道:“干什么说死?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水颜香嗔道:“你当然快活了,让自己人左右倒手,把我卖来卖去,没想到居然真弄了个大头鬼出来,让你白白狠赚了三十万两,这钱来得可有多容易?我可没花着半分。”

    长孙笑迟道:“抬高你的身价,本为引人关注,希望能引得三弟出来,谁知道反勾得徐三公子动了心思,天下的事,可也真是难料得很。”水颜香冷笑道:“你在江南行事虽然多亏老徐在朝助益,可是供也上了不少。他儿子犯傻,这钱不赚,怎对得起良心?”

    常思豪心中大叫:“妈的!原来这小婊子是这么个来路,那么之前朱情和江晚在口福居上夸她诗写的好,那自然也是在装模作样替她吹捧造势了,真他妈的!可是他又说引什么‘三弟’,这三弟不是徐三公子,却又是谁?三弟又是谁的三弟?长孙笑迟在京城还有兄弟么?这可真是乱得很了。”

    只听长孙笑迟道:“为免遭疑,事后我已让人在独抱楼撤了股,抽出不少钱来。加上之前的三十万两,都是你的,你爱玩什么玩什么,爱买什么买什么,如何?”

    水颜香道:“你当真要杀了皇上么?天下大乱,可不是闹着玩的。”

    隔了一隔,长孙笑迟喃喃道:“我在江南纵横千里,曾觉豪情无限,可是回京之后,看到旧时风物,心中不知为什么,竟自冷了许多。卢靖妃下落虽未查出,但四弟已然在两年前死在我手,母亲的大仇算是报了一半。三弟虽然于朝政无所建树,却也没有大错,当年杜康妃只是协从,又已亡故多年,这笔旧帐,难道如今还真要落在她这儿子头上来算么?”

    常思豪大感惊奇,忖道:“照这话音来看,那叫杜康妃的便是他三弟的妈妈,他口中的三弟,竟然就是皇上?皇上他妈叫杜康妃?那可真是奇谈怪论,莫非嘉靖皇上爱好喝酒,便把自己的妃子都封成酒名么?这个叫杜康妃,那个叫花雕妃,还有竹叶青妃、二锅头妃整日喝得迷迷糊糊,那才真叫‘昏’君!”

    他被暗算倒地,心中气恼,总是想要骂人解恨,稍一冷静,便犯起寻思:“一般人家的老婆都叫什么什么氏,绝无可能叫妃,能叫的上妃的,自是皇上或王爷的老婆无疑了。他三弟如果真是隆庆皇上,那他岂不是皇上的大哥或是二哥么?”却在这时,听见水颜香冷冷地一哼,道:“杀景王又算得上什么报仇了?”

七章罗唣() 
常思豪神思回转,只听水颜香满是不屑地继续道:“当年的事情都是卢靖妃的算计,那时候她这儿子还没生下来。”

    长孙笑迟沉默一阵,说道:“只是我势成骑虎,这条路已是不归之途,纵然不想走,也总有人推着我走,如果执意不从,岂不冷了这些年来大伙儿的一片心肠?”

    水颜香道:“那几个老家伙要你杀他,不过是发泄自己的旧恨,哪里考虑过你的想法?再这样下去,你便成了人家的傀儡,谁还能再听你的?说不定那平哥儿把手一招”

    长孙笑迟道:“你不知道根底,不要乱说。燕老剑客闲游江湖,不知所踪,游老和李老更是退隐多年,不问世事久矣,偌大一个聚豪阁在我手中掌握,他们要我做什么傀儡?”水颜香道:“小哀,我可是一心为了你着想,你又何必腌着心说这话?燕凌云不知所踪,却有大徒弟龙波树在你身边守着,游胜闲教出来一个老徒弟江晚,便是他传声的筒子,难道你不明白?”

    长孙笑迟声音有些不悦:“几位老爷子将我养大成人,传我武功,龙大叔他们这些年来又精挑细选了些人和我在一起,从玩伴悉心培养成好兄弟、好战友,助我步步为营,走向今日的成功,对我实有大恩,这些胡话,你以后切莫乱说,若让他们知道,我可保不了你。野平兄弟的事,你更是提也不要再提。”

    水颜香丧气道:“你向着他们,好啊,大不了让他们杀了老娘就是。”长孙笑迟道:“我怎能让他们杀你?”水颜香道:“那你夹在当中,又能做什么?”长孙笑迟沉默一阵,道:“真若有那一天,大不了,我带你远走高飞,远离江湖也就是了。”水颜香又惊又喜:“小哀,你这说的可是真的?”长孙笑迟没说话,似乎点头许了。

    听着水颜香欢喜无限上去献吻的声音,常思豪心道:“黑帮人物都是宁舍女人不舍兄弟,这种胡话,也只有你才能信。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头发最长倒也未必,见识之短,肯定排名第一。”

    水颜香道:“小哀,不如咱们抛下一切,这就走罢。”

    长孙笑迟道:“你已锦衣玉食惯了,若真远避荒野,颠沛流离,受得了么?”水颜香道:“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若真是做了甚么劳什子皇上,怕是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长孙笑迟笑道:“傻子,待到大事成就,我也不理朝政,天天缠你,只怕把你缠得腻了,一见我便又打又踢。”水颜香笑道:“我又怎会踢你打你?只盼你莫嫌我出身不佳,将我打入冷宫才好。”长孙笑迟道:“尽说傻话,快整理一下,咱们也该下去了。朱情他们仍没消息,多半还是没找到皇上他们,待会儿你在台上,多说些闲话。”水颜香语气里又有些冷冷的埋怨:“你要我来上几个风流段子,那太监自没兴趣听,表情也必有所流露,是不是?”长孙笑迟道:“那也未必,你生得这般美貌,只怕”水颜香一笑:“只怕冯保看了,心火更旺,是不是?”略嗔道:“你就是嘴甜。不管如何,总教他漏了馅就是。”

    里屋传出打开首饰盒的声音,光线更亮了一些。水颜香道:“这道口子可是不小,这小尼姑恩将仇报,真是可恨,亏我刚才还去扶她。小哀,你身上有伤药,来帮我上点。”长孙笑迟笑道:“瞧你这般娇气,一道小印子,还没指甲盖长,先用脂粉遮盖一下罢。”水颜香道:“你倒说得轻巧,又不是划在你脸上。”长孙笑迟笑道:“红颜薄命,自然不可十全十美,你少破一点小相,以后才能生能养,大富大贵。”

    水颜香嗔笑着:“给你生一窝小猪儿么?”长孙笑迟一本正经地道:“大胆东宫,竟敢拿朕的姓氏来开玩笑,来人哪,剥了她的裤子,朕倒要看看她屁股长得是红是白?”水颜香道:“你又胡说风话,治罪便治罪,看人家屁股干什么?”长孙笑迟道:“屁股是红则为忠,屁股若白则为奸。”

    水颜香哧儿地一笑,骂道:“好啊,你变着法儿的骂我这脸是屁股。”

    长孙笑迟道:“你不也在台上变着法儿地骂我来着?什么叫‘嫁个妖精做婆娘,生它一窝鬼’?大庭广众之下,唱着歌儿骂我是妖精,瞧你当时的样子,好得意哩!”水颜香咯咯坏笑。长孙笑迟道:“也不用看了,你这大奸臣的屁股定是白的。”水颜香撒娇道:“好嘛,你这人太也小气,定要骂还回来,说一两句也就得了,总把人家屁股当脸说,很好听么?”长孙笑迟道:“这怎是骂?明明是夸,天下间只怕再也找不见这般好看的屁股。”水颜香笑啐了一口,却也不再罗唣了。

    两人加速整好容装,把屋中灯烛全部点亮,又将屋门上栓,这样一来馆中奴仆闲人敲门不开,也就不敢进来。略微环顾一圈,这才绕过屏风下楼。

    常思豪身上穴道封得久了,酸酸麻麻的甚是难受,听一阵再没动静,暗想:“初时我们在大厅里没加注意,自然不知道皇上在哪,现如今他们怀着目的去找,就算化装再好,又哪有找不见的道理?一打起来乱马人花,东厂的人必然要杀进来,长孙笑迟偷完驴跑了,老子倒成了拔橛子的,岂不倒霉?我可怎样才能解了穴才好?”想再提气,却觉丹田内空空荡荡,心下一懔:“啊!刚才我运气血想通开两臂,结果真气却在肩腋之间散去了,莫非再也提不出来了么?糟糕糟糕。”

    便在这时,感觉有暖哄哄的小风吹入颈子,正自奇怪,忽然明白:“刚才那两个狗东西将我们一个个塞进床底,先塞的是廖孤石和荆零雨,最后塞的是文酸公,定是这家伙在我脖子后面喘气儿哩!”极力聚拢目光看去,荆零雨的光头就离自己胸口不远。可惜身不能动,眼珠空转毫无办法,忽然灵机一动,努力吸气,睁大鼻孔把热风向荆零雨的光头呼去,只盼早点把她吹醒才好。

    热风呼得多了,遇上荆零雨的光头便渐渐结露,再有风吹来,便显凉了,常思豪加紧再呼,果然过不多久,荆零雨便已醒来,然而她穴道被封,却也是动弹不得,头部朝前,看不见后面是谁,却正瞧见眼前的廖孤石。她毕竟谨慎,听了一听周围动静,料也无人,这才轻声呼唤:“哥,哥”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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