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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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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是父皇召见的,平常父皇又最疼你,应该不会不见,不过,唉,你还是先见见母后吧,咳咳。”
也只能是玉楼见母后,而不是相反,因为母后的眼睛已经瞎了。
“三个儿,三个儿啊!”母后用枯枝般的手指颤抖地抚着爱女头发,浑浊的泪水大颗大颗从深陷的眼眶里,落在女儿的发髻和后颈,“不就为了皇帝这两个字么,这两个字比我三个儿的命更重?”
是啊,为博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二哥哥王获被逼自杀;为了当上“假皇帝”,跟爹爹唱反调的三哥哥王宇也不明不白死于非命,如今小哥哥又是死在“皇帝”这两个诱人的字上。
父皇想当皇帝,当了假皇帝还想当真皇帝;小哥哥想当皇帝,明明将来就能当上,却偏想马上就当;国师公也想当皇帝,他那一把年纪,又读了那么多书,到头来却还是抵挡不了这皇帝二字的诱惑。
“我的儿,我的儿啊……”
母后的哀声渐渐不闻,手指也慢慢停止了动作,她已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玉楼轻手轻脚地挣脱站起,唯恐惊动了母亲,眼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
“咳咳……”
大哥王安神情黯然,抚着胸口,不住轻咳着。
“陛下,陛下在渐台,公主自去觐见吧,”王莽身边最亲信的内侍太监捧着卷黄绫,匆匆和玉楼打了个招呼:“老奴奉了陛下口谕,这便要把诏书送去尚书台,好榜告天下呢!”
诏书的内容是宣布今后六年改一次年号,直到千年万年,因为皇帝陛下悟到了黄帝真经,可以长生不老,所以今后连太子也不用立了。
父皇不是最有学问么?他老人家难道真的以为天下人会信这个?
渐台有三层,三十六丈高,最上层是新修的宣室,宣室外是宽敞的平台。
“陛下正忙着国家大事,公主待会儿再上去吧。”
一个小内侍客气地把玉楼拦在第二层,仰头望去,恰能看见父皇的衣摆。
父皇老了,步履已有些踉跄蹒跚,面色却似比以往更红润,红得有些涨紫。他披散着头发,穿了身古里古怪的熊皮衣服,拿了把锈迹斑驳的青铜匕首,正围着一个二尺来长、奇形怪状的铜家伙团团乱转,念念有词地不知说些什么。
“这是陛下新铸的威斗,用了足足五石精铜呢,铜把子上铸了北斗七星,图谶家说每个时辰对着他舞蹈一刻钟,就可以让天下刀兵全消的,这些日子陛下每天都围着它转悠,更衣(1)都让奴才们背上跟着,寸步不离呢。噢,陛下还说,他身上穿的是大禹的衣服,手上拿的是大舜的匕首,有这许多先王先帝保佑着,那就是百无禁忌江山一统万年呢,奴才没念过什么书,也不知陛下到底说的是怎么个意思,公主您明白么,公主?”
玉楼当然不明白,但是她明白,父皇不用去见了,见是如此,不见也是如此。
“大哥,你,你多保重。”
玉楼担心地望着大哥的病容,到了这个时候,父皇还不肯让他做皇太子,她担心大哥会受不了。
“别担心了小妹,”王安吃力地挤出一点笑容:“你瞧大哥这样子,就算真当了太子,又哪儿有福分等到登极的那一天?”
“大哥……”
“天下不太平,而且会越来越不太平,你还是自己多保重吧。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晓得,也不知父皇是怎么了,真不晓得还是装不晓得,咳咳。”王安惨然摇头:“我这儿你只管放心,大哥就算死,也会熬到给母后送终再死的。”
是啊,只能自己保重了,二哥哥、三哥哥、小哥哥都死了,母后、大哥只怕也活不了多久,父皇,父皇……”
“天下不太平,而且会越来越不太平。”
这话吴汉,自己的哥哥和夫君也讲过,只不过不是对她讲的,当她的面,哥哥从来不讲这些。
想起吴汉,她一直紧蹙的弯眉忽地舒展了:是了,自己还有家,还有宝宝和哥哥呢。
注释:
1、更衣:上厕所。
………【(二十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终究要来的。wenXUEmI。COm
先是在冬天,一群涂着红眉毛的造反者如平地卷起的飓风,吞噬了更始将军廉丹的几万大军,转过年刚开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批“汉军”在河南攻城略地,并像变戏法似地将大司马王邑号称百万的经制之师打了个落花流水。
“其实只有四十二万,没百万那么多,不过败得也真够惨的,贼兵最多不过十五万人,唉!”
潼关东门的城楼上,严尤和吴汉在夕阳下并肩而立,那山峦林莽隐没的天地,仿佛潜藏着无数的不测和变故。
关于昆阳之战,吴汉早得到确报,大司马王邑疏忽大意、营寨被劫在先,傲慢轻敌、只派少量人马迎击在后,结果派出的小队被击溃,败兵冲乱了依河布列的大营,几十万大军、绝对优势的兵力,竟无法成列,可以说稀里糊涂地被击溃了。
“果不出我所料,哼。”
他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严尤虽和妻子有旧,毕竟是王莽多年的死党。不过察言观色,这位死党似乎并不想陪着他的陛下一起去死。
死党似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顾自说下去:
“那帮红眉毛的虽然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其实不过一群乌合饥民,听说他们的头头居然给自己封了个‘三老’(1)的衔头,你瞧,这豆大点儿气魄,能成什么大事!昆阳那边就不同了,有名目,有部署,打着汉家的旗号,眼下又打败了朝廷大军,这天下骚动,人心扰攘,怕是在所难免的了。”
“既如此,老兄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严尤显得有些激动:“我几次三番劝陛下,不要跟匈奴折腾,不要跟老百姓折腾,不要舍不得仓库里那些粮食,少一个饥民,就少一个盗匪,可陛下就知道改制、变法,要不就是折腾图谶、转他那把大铜勺子,我多说几句,差点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罢罢罢,他自个儿也不是大汉的忠臣孝子,大难临头,我也犯不着陪他送命,这不,我讨了个襄阳的闲差,这便走马上任,消灾避祸去了。”
吴汉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严尤扫视周围无人,又压低声音道:
“老弟也多长个心眼吧,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什么都是假的,这身家性命才是真的——知道不?这次昆阳之乱,贼匪主军的就是刘秀,记得国师公临死时留下的图谶?‘刘秀当为灭新天子’,天意啊,要不是天意,四十二万朝廷精兵,怎么说垮就这么垮了?”
吴汉当然知道昆阳汉兵主军的是刘秀,而且知道这个刘秀是谁。
“那个叫严尤的从逆走了?”
夜,经堂。
“走了,娘,他觉出王莽气数已尽,因此托故离京,到襄阳避难去了。”
“妙,妙啊,儿啊,什么叫众叛亲离,这就叫众叛亲离啊!”吴老太太一双浊眼烁烁放光,皱纹也兴奋地绽开:“你刚才不是说,王师首领和你有旧,还派人来邀?”
“是,娘,王师的大将刘秀,是孩儿的结义兄长。”
这刘秀,自然就是那个进过王莽校场,上过王邑囚车,还霸王硬上弓娶了阴丽华的那个刘绣了。
吴老太太听说刘秀是长沙定王刘发的嫡传后裔,正经八百的汉室宗亲,自然更兴奋了:
“着啊,这才是王命所系,娘听说‘刘秀当为灭新天子’,这位王亲正好便叫刘秀,天命,天命啊!——儿啊,你答应人家了吧?什么时候动身?”
“答应了,三日后便动身,他们会派兵接应。”
“好!好!”吴老太太一拍大腿,随即自己疼得一咧嘴:“对了,把那丫头也带上,她若不肯,绑也要绑了一起走!”
吴汉一愣,一时竟未及答话,吴老太太老眼一瞪:
“发什么愣?这丫头再不好,毕竟是乖孙孙的亲娘,不带了一同走,王师灭莽兴汉,等着陪老贼一起灭门九族不成!”
其实对投汉吴汉不是没犹豫过,自从他得知自己的结义兄长刘绣一夜之间变成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刘秀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后脊隐隐升起一丝寒意,对这个当初亲密无间的兄长产生了一丝莫名的隔膜感和惧心。说老实话,如果是刘秀出面相邀,他是要慎重考虑一下的。
可是邀请他的不是刘秀,而是刘秀的大哥刘縯。
“后生,过来吧,有甜一道尝,有苦一道捱!”
就算不信刘秀,他也不会不信刘縯,那张真诚的红脸决不会欺骗朋友,出卖兄弟的。
“哥,你在想什么?”
玉楼担心的柔声在耳畔响起,他这才猛地惊觉:原来不知不觉早已走进自己卧房。
他轻轻抚了抚妻子头发,又瞥一眼床上熟睡的儿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暂时什么都不说吧,免得吓着他们,反正,只需等三天,三天而已。
三天后。
接应的汉兵并未如期出现,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汉兵内讧,一个叫刘玄的汉室宗亲用阴谋诡计杀死了他的同宗刘縯,还把刘縯的许多得力部下一同害死了。
“那,刘縯的弟弟呢?就是那个刘秀。”
吴汉感到一阵心痛。
“刘秀?据说他得到消息立即打了份辞职报告,还附带了一份检讨,然后关起门来反省,连兄长的吊仪也免了,刘玄觉得过意不去,不但没追究,听说还给他把官爵升了升。”
经堂。吴汉母子四目相对,俱是怅然若失。
“唉,真是好事多磨!这刘秀,这刘秀敢莫是假货吧,如此没有出息,怎能成得大业!”
吴汉不答,他还在为刘縯难过。
刘秀当然是假货,别人不知道,他吴汉总知道的。
不能成大业怕倒是未必,经过这件事,他倒觉得这个结义哥哥恰是最能成就大业的那路人。
“只是这大业的成就对天下苍生,还有对我们一家是福是祸,实在未可估量呢,唉!”
注释:
1、三老:村长。
………【(二十七)】………
这乱七八糟的大汉军果然很有些要成大业的样子,这不,半年不到,荥阳以东的大新疆土,都已被或衣甲鲜明、或破衣烂衫的大汉忠臣们插上了汉家的红旗,尽管这些忠臣中十成倒有五、六成,半年前还不时往长安城派使者,屁颠颠地给大新皇帝送那些三条腿蛤蟆四只角山羊之类的“祥瑞”。(看小说到顶点。。)
“就连严尤也、也……是真的么?”
玉楼问这句话时,身体和声音一齐颤抖着。初夏时分,天当然不冷,是她的心在冷。
吴汉不答,默默点了点头。就在前几天,严尤跟他的死党陈茂不知从哪儿拽出个叫刘望的汉室宗亲,在汝南立作皇帝,自己当了不知大丞相还是大将军。
玉楼黯然了。她还是小姑娘时,严尤就是虎贲中郎将,整天跟在父皇车前马后,她还听人说,父皇还在汉朝作什么侯的时候,严尤就已经是他的贴身卫士了,记得父皇曾说,就算天下人都背叛,王邑和严尤也是决不会背叛的,可是如今,唉!
想到这里,她的心忽地一紧,下意识瞥了丈夫一眼。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把吴汉的脸照得阴晴不定。
“哥会不会也……不,哥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她这样想着,心还是怦怦直跳。
吴汉怜惜地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军务繁忙,我先出去了。”
哥是好人,哥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可是好人不一定就不会做她最担心的那件事:那些在关东造反的饥民,那些被大司马莫名其妙装进笼子抓来的“刘秀”,又有几个不是好人呢?
“娘,娘抱!”
小斯原张着双臂,摇摇摆摆地从门外走近,险些被门槛拌个跟头。
玉楼忙不迭奔过去拉住儿子,正待安慰几句,便听得街上金鼓大作:
“长安城派出讨贼的王师已经到关上了!”
这路王师论人数当然比不得昆阳之战,但也好歹有五、六万,把个小小关城的大街小巷挤了个水泄不通。
吴汉站在关楼上,双眉紧锁,注视着这支匆匆穿关而过的大军。
“什么王师!老的老小的小,卑职敢打赌,这帮乌合之众,少说六成是刚从市面上抓来的老百姓!”
章平虎着脸,气忿忿地低声骂道。他的堂弟前不久死在关东战场上,心情自是郁闷得很。
吴汉正待宽慰几句,却听得甲叶声响,两个将领模样的人大步流星走上城来,边走边喊:
“吴汉,子颜兄,还记得我们哥儿俩么?”
吴汉见他俩一个虬髯碧眼,一个面如锅底,认得正是周正、陈铿,当年一同在长安校场应选的同年。
“别这样叫子颜兄,我们哥儿俩如今改名了,”陈铿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用手指一指周正,又指一指自己:“喏,周哥改名叫周虎,小弟如今叫陈虎了。”
“老兄还不知道吧?”见吴汉面露不解之色,周正眨了眨绿眼珠子:“不光咱哥儿俩改这怂名儿,这回带兵一共九位统军,都蒙陛下御笔钦此,改名叫‘虎’了,哥儿九个当中有俩姓李、俩姓朱的,因此咱这回有俩李虎,俩朱虎,你说热闹不热闹?”
“这是为何,难道又是什么图谶的古怪?”
“子颜兄到底书念得多,一琢磨就透,还真是这档子事儿!”陈铿一拍大腿:“陛下不知听什么鸟人瞎诌,说什么‘九虎下关东,烟尘一扫平’,因此就拿咱哥们寻开心了。”
吴汉看看二人,又看看脚下正穿过关门、一眼望不到头尾的队伍,想说点什么,却终于忍住了。
“这几位兄弟都是常才,统下人马又是这般不济,这番出关,能否回来,只有天晓得了。”
“九虎”大军的最后一面旗帜隐没在暮色中,月儿高了,玉楼和小斯原,也在等着自己回去喝汤吧。
………【(二十八)】………
说来也怪,这“九虎”的五六万老弱残兵出得关去,和十来万汉兵溜溜打了一个多月,居然不分胜败。23Us.com
“据说汉兵的大帅有十好几位呢,都是汉室宗亲,有叫刘望的,有叫刘玄的,还有叫刘盆的。”
“呸,哪里是什么刘盆,那个叫甚么刘盆子——大帅多又有何用?一群草兔也比不得一只狮子,要是那个南阳刘縯不死,唉!”
“死都死了,还唉什么唉!对了,刘縯不是有个老兄弟刘秀么,好像还名应什么图谶的?”
“这……好像他并不在汉兵中,不知哪儿去了。”
“……”
往来潼关的老百姓更多了,确切地说,只是从关中东出的多了,他们的形容愈加憔悴,面孔也愈加惊恐,显然,对长安城也好,大新王朝也好,日子过得每况愈下的他们都着实没什么信心。
军使相望,羽檄往来,穿越潼关的通衢上,马蹄声一刻不歇。
吴汉显得更忙了,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回家吃,玉楼常常在烛下哄着斯原、拄着腮帮子等到沉沉入睡,也等不到丈夫的一张笑脸,或一丝宽慰的笑容。
“就连这样的日子他也不来么?哼!”
小荣拎着个包袱,站在经堂门外,一辆带着素色幔帐的轻车之侧,轻声嘟囔着,不时瞥一眼关楼方向。
她是皇后贴身宫女,这次是特地来接玉楼回宫奔丧的:玉楼的大哥王安前几天病故,皇后悲哀过度,第二天也去世了。
“小荣,别胡说!”玉楼一身缟素从大门走出,不满地瞪了小荣一眼。她刚刚把斯原送去吴老太太屋里,她知道,不论如何,孩子是决不能跟着去的。
“走吧。”
她撩开素幔,正待登车,忽听西面马蹄声大作:
“陛下有诏,公主毋庸入京!”
来人却是卫将军、卖过大饼的王盛,他带来王莽的口谕,不但勒令玉楼不得如今奔丧,而且严令她不许穿孝服,否则就不是他王莽的女儿。
“这个,这个这个,陛下他昨儿说了,这天下刀兵不息那是什么岁数星星犯什么皇帝星星,只要天下妇女九九八十一天都穿一身全红,不洗头,不洗脚,虔心斋戒祈祷,就能把那颗什么妖星星给妨走,这不,陛下还让咱哥儿几个带了大队人马分别到东南西北,去找什么五色土,说是要做个大台子,自己个儿跟天老爷说话央告呢——俺是个卖大饼的,横竖说不明白,反正陛下叫干啥就干啥不是?”
“公主!公主!”
王盛的人马早已没了踪影,玉楼却仍一身缟素地呆立车前,小荣扯着她衣袖叫了几声,她才猛省:
“小荣,好小荣,你、你回去吧——或者随便去哪儿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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