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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桑

　　　　发生了神马？

　　　　然而这一架最终没有打起来。

　　　　当餍族派出五位长老试图冲破幻虚境大门被黄老所阻的消息传来时，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餍族入侵的消息了，衬着此时的歌舞升平莫名地有些怪诞。

　　　　甚至有几个贵女还在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已经和平太久了！

　　　　纪妩微敛下眸子，果然来了！

　　　　自从白子期逃回了餍族之后，纪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比纪妩预想的还要早一些

　　　　毕竟白子期在幻虚境潜伏了这么久，这本身就证明了餍族的狼子野心

　　　　此时在琼华宴的都是各族的年轻一辈的精英，不断有关于前线的消息传来，各家重要职位的一些妖族不断被族人叫走，打破了一些妖族关于这个消息的最后幻想

　　　　莫桑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

　　　　莫氏势大，抵御外敌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桑尚且有些懵懂，可是随即眸子里却是一片清明，挺直了脊梁，跟在家仆后方匆匆离开了宴会

　　　　这面对突然危难时候的心理素质，倒是出乎了莫泊的意料，看来这个便宜哥哥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纪妩自然也是要回到法坛的。

　　　　这次来唤纪妩的是天元，此时天元失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眸子里带上了三分沉重，餍族隔了这么久骤然出击，肯定不可能只是试探，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预示着未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然而迫在眉睫的是，纪妩太明白现在兵坛士兵的实力，而纪妩自己现在练的兵，却还只是初具雏形

　　　　纪妩走的时候原本是不想带上莫泊的，这番时候，莫泊还是保持他中立的佣兵态度比较好，可是莫泊却是跟在了纪妩后头。

　　　　“这种时候，我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平素寡言的男子开口说道。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其余妖族的意料，但是他们并未因此感到意外，毕竟幻虚境危难当头，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妖族都会选择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至于他为何要跟在纪妩后头

　　　　毕竟佣兵这种活动形式是法坛发起的，某种形式上来说莫泊也算是法坛的妖

　　　　就算有的妖族不免多想，但是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这一日，上半日所有妖族还在围观着琼华宴的衣香鬓影，歌舞升平，下半日便迎来了餍族隔了几百年的入侵，颇有一种无常之感。

第139章（）　
此时；法坛一众长老齐聚。

　　　　吴长老眼眶通红，额头上青筋直蹦；咬牙切齿，“我一定会亲手了结白子期！”

　　　　虽然大部分妖族因着生命漫长；对于爱恨也没有人间那般极致；但是显然这样的妖族不包括吴长老在内，对于吴长老而言；被他当做半子的白子期所背叛；比生生地剜掉他的心还难受

　　　　形势比大家想象之中的更加严峻。

　　　　虽然黄老抵挡住了此次餍族五位长老的围攻，但是黄老也受了重伤；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寿元几乎一下子给掏了个底

　　　　此时，黄老坐在法坛的正中央，毕竟法坛的长老们是第一时间赶过去援助的；他们的到来让局势瞬间翻转，餍族这一次偷袭并未讨着好；前来袭击的五位长老几乎全部被歼灭；可惜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无力回天，救不回油尽灯枯的黄老。

　　　　黄老是笑着逝世的。

　　　　他比在场的所有妖族妖力都要高；看得比所有妖族都要远，受到天道的掣肘也比其余妖族要大。他一生专注修习；无妻无子；唯一惦记着的便只有这整个妖族的前程了

　　　　可是天道在最后的刹那仍旧善待了他；他看到了妖族一片恢弘的未来。

　　　　但是他无法向这些因为目睹了他的死亡而格外悲愤的后辈们透露什么。

　　　　“我平生无憾；诸位勿念！”

　　　　这是黄老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临死之前，他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眸光柔和而坚定，似是铭记了所有，又似是所有一切都没看在眼里。

　　　　随造化而来，随清风而去。

　　　　黄老元神碎裂，这样的死法，是没有来生的。

　　　　眼见着黄老的身躯渐渐幻化，化作无数金色的闪烁着微光的颗粒，如同沙尘一般归于无形，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在场所有妖族的心脏，教人无比难受

　　　　纪妩闭上了眼。

　　　　何长老上前一步，唱起了青丘延续了千万年的丧歌。

　　　　他们一族本身为鹤族，很早以前的大德之妖逝世，都会找到鹤族来引吭丧歌，不过堕天以后，陨灭的妖族实在太多了，这个习俗不由得沉寂了下来

　　　　歌声沉痛、悲戚，带着亘古的苍凉和鹤这一族独有的孤清，远远地传扬开来。

　　　　天元通过传影石，将这一切都传达了出去，这不应该仅仅是在座的法坛各位的悲痛，更应该是所有妖族的损失。

　　　　通过传影石，无数妖族看到了黄老消失的这一幕

　　　　很多妖族都见过黄老。那位严肃端方，妖力高深，如同山岳一般驻守着幻虚境的大门，为妖族抵御着餍族入侵的老人，一点点就在他们面前归于尘土

　　　　他们之中，很多的妖族才刚刚听到餍族入侵的消息还不到片刻，猝不及防间，便再次目睹了黄老的离世

　　　　这一刹，山河同悲。

　　　　为了黄老，也为了自己

　　　　无奈堕天、术法不得寸进，苟延残喘数百年，如今餍族仍然还在入侵，步步退避，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无数的妖族诘问着自己，胸中的愤慨和绝望交织着，宛若岩浆一般炽热，奔涌到四肢腑骸，无比悲怆，却没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战！”

　　　　一片寂静之中，他们听到一个女声，在这片区域突然响起，干脆利落的声线，斩钉截铁！

　　　　那个女妖有着最为凌厉美艳的眉目，身段窈窕，看起来如同最为妖娆的玫瑰，但是却从来没有妖族敢小瞧了她去！

　　　　是付长老！

　　　　民众们恍惚间记起，这个女妖曾经的辉煌之姿，在无数次与餍族的争斗之中，她奋斗在最前方，宛若一把利刃直入餍族的队伍，所向披靡！

　　　　虽然她这些年沉寂了下来，但是曾经，付长老是最让餍族闻风丧胆的妖族之一！

　　　　“战！”

　　　　一个雄浑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

　　　　这是吴长老，曾经移山拔海，以一己之力歼灭数百餍族！

　　　　“战！”

　　　　这是纪妩，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女妖，眸中的光芒万分坚定，站在锋芒毕露的付长老身旁也毫不逊色！

　　　　战！

　　　　无数的声音在幻虚境内响起，妖族们各个心头涌动着万般豪情！

　　　　宛若一双手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妖族们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一个个呐喊出声！

　　　　战！

　　　　当年的妖族能够打得餍族瑟缩到一隅，现在的妖族同样也可以！

　　　　妖族有血性有风骨，这些烙印在骨血之中的东西不能丢！

　　　　这一日战争骤然降临，整个妖族的气氛低迷而沉重，然而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之中，某些已经被安逸的生活掩盖住的、接近消失的东西，却是灼灼地生长起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苦难，是磨砺一个种群向前与向上的最直接的方法。

　　　　一曲丧歌毕，大部分妖族仍旧沉浸在这种悲壮的心情之中，然而有小部分妖族却率先行动了起来

　　　　天元关了传影石，因为接下来的内容不能公之于众，出了一个白子期，保不准妖族之中还潜伏着其他的间谍，有些事情还是保密得好。

　　　　法坛内部匆匆召开了会议。

　　　　众妖从悲愤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纪妩的身旁跟着一个莫泊。

　　　　莫泊迎着其余妖族打量的眼神，原本是想要出去的。

　　　　纪妩却是拉住了莫泊的手，轻咳了一声。

　　　　纪妩原本也没想这么快在诸位长辈面前说出自己和莫泊的关系，但是她知道莫泊之所以跟着自己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是想要帮纪妩的忙。纪妩其实很明白，许是因为自小与其他生灵接触过少的原因，莫泊内里的为人处世自有他自己的准则，性情十分淡漠甚至接近冷血，不喜他人过分探究。在莫泊的心中，其实妖族存在与否与他都没有太大干系，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生灵能牵动他的情绪，而纪妩，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莫泊是因为纪妩才来到了这里，纪妩是放心不下整个妖族的，要让莫泊慢慢地接受妖族，就要让莫泊对这个世界产生归属感

　　　　这几位长老的秉性都是极好的。

　　　　迎着上方几位长老探究并且惊异的眼神，纪妩硬着头皮开了口。

　　　　“莫泊不是外人，我跟莫泊，是长老们见到的这种关系！”

　　　　听到纪妩开口，莫泊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纪妩的手，薄唇勾了勾，显然十分愉悦。

　　　　‘哦！’付长老美目流转，忽然间轻笑了一声，声音拉长带了三分戏谑，“阿妩你说的是哪种关系？”

　　　　原本纪妩心中还有几分羞怯只不过是强撑着面上没有显现出来，此时付长老一出声，纪妩心头那股莫名的羞恼反而消散了下去。

　　　　“就是，未来即将成为我夫婿的那种关系！”

　　　　付长老挑了挑眉，望了周边的莫泊一眼。

　　　　莫泊嘴角含笑，很是愉悦地望着纪妩，眸子里的爱意几乎无法掩藏。

　　　　纪妩的性情付长老是知道的，她虽然不知道纪妩的志向，却是知道纪妩的志向绝对跟幻虚境大部分安于家室、耽于情爱的女妖是不一样的。她无儿无女，私心里也将纪妩当做了半个女儿来看待，自然会忧心纪妩的归宿，莫泊的名头付长老是听说过的，知道他实力深不可测，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作为娘家人，总是会害怕自己的女儿吃亏，可是此时看到莫泊看着纪妩的眼神，付长老微微一笑

　　　　得了，这完全是已经被纪妩吃得死死的了的节奏啊！

　　　　“既然是阿妩‘未来的夫婿’，那就也算是半个我们法坛的妖了，我便僭越做了这个主，让他留下来吧！”付长老美目盼兮，环顾了一圈，自然是没有见到反对的。

　　　　其他的几位男性长老自是没有付长老想得那么多，纪妩在人间蹉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合她心意的夫婿，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去想旁的东西

　　　　“好好好！”吴长老抹了把脸，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之前因为白子期而蒙上的寒霜此时方退去了一些。

　　　　吴长老重重地拍了下莫泊的肩膀，自认为说得语重心长，“改明儿我们有空比划比划，咱家阿妩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她现在可有名了！追求者从这里可以排到幻虚境的大门去！你长得又不俊，这小身板要多练练才能护得住她啊！不然保不齐哪天就会给别的妖族劫走了！”

　　　　吴长老这段时间一心闭关，自然没听说过莫泊的凶残名声

　　　　瞅见吴长老在第一次见面的‘女婿’面前又开始展现他的‘眼瘸’，付长老横了吴长老一眼。

　　　　吴长老被付长老这一横眼，心里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终究闭上了唇

　　　　这般一来，原本凝肃的气氛倒是松懈了一些。

　　　　莫泊悄悄地看了天元一眼，瞅见对方脸上的那一抹失落，高兴地勾起了唇

　　　　纪妩瞥见莫泊唇畔的这抹笑，倒是觉得自己这番是做对了，看，给了莫泊‘名分’之后他是多么开心呐

　　　　何长老这时轻咳了一声，待到众妖都望向他后，他方看了付长老和纪妩一眼。

　　　　“我们和餍族之间势必有一场持久战要打，你们这边新兵的训练现在进度如何了？能投入战场了吗？”

　　　　“不成！”付长老皱起了眉。

　　　　“新兵训练时日尚短，纵然进步神速，但是离上战场的素质还差一截！”

　　　　何长老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但是在场的众妖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的新兵如今上不了战场，那靠谁来抵御餍族呢？兵坛现在这一帮妖力稀松的兵蛋子么？

第140章（）　
毕竟餍族入侵是关乎妖族存亡的大事。

　　　　法坛内部刚刚商议出一个章程；还不到半个时辰，几位长老便得到通知；匆匆和其他几坛的长老们汇合，召开了会议。

　　　　付长老一进门，看到已经久不露面、坐在首位的莫岳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

　　　　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位莫家的家主。

　　　　付长老本就出身贵族；她年少的时候和这位家主是有过交集的。

　　　　那时候，这位现在名声极差的家主也是风度翩翩、才智武功皆超群的风流贵胄，再加上莫冠生得极好；修眉深目，鼻如悬胆，器宇轩昂。年轻时候的莫岳本身也是一个喜出风头的；经常出席各种聚会；优越的家世地位和自己不俗的实力；引得女妖们趋之若鹜；多得是女妖想要嫁给他。

　　　　莫岳年轻时有过不少风流佳话，但是彼时你情我愿，并不能成为这个男妖的污点。

　　　　但是似乎从他前头的妻子亡故之后，这个男妖便开始深居简出；似乎族内事务都开始交给了长老们打理；然后便开始传出了荒/淫的名声

　　　　付长老这是多年后第一次见到莫岳。

　　　　莫岳的样子倒是没有变多少，仍旧十分之俊朗；然而周身的气质却是与少时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的莫岳朝气蓬勃带着贵族的积蕴宛若初升旭日的话；那么此时的莫岳却带上了几分颓糜；宛若西沉落日，眉头微皱，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莫岳的躯体斜斜地靠在扶手上，衣襟敞开，桃花眼半眯，漫不经心般慢悠悠地打量着进来的诸位妖族

　　　　他的目光十分肆意，却又虚浮无力毫无威胁性，进来的妖族们望了他一眼，便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后来，许是觉得无聊，莫岳垂下了眸子没有再看

　　　　待到妖族们来得差不多了，一位长老凑近了莫岳的耳畔提醒了一句，莫岳此时方仿若如梦初醒一般，睁开了眼，坐直了身体，开口慢悠悠问道，“关于今日餍族来袭一事，诸位有何看法？”

　　　　这般说起话来，倒还是有三分威仪。

　　　　战是肯定要战的。

　　　　只是已经和平了这么多年，骤然开战，大家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餍族之所以骤然开战，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与我们最近新功法的推行有关”兵坛的一个长老走向前来，眸光复杂。

　　　　“你这是什么意思？”吴长老猝然出声，沉下了眸。

　　　　一旁的付长老挑起了眉，她原本也想要出声的，倒是没想到给大块头吴长老给抢了先。

　　　　这样的场合纪妩目前是没资格参加进来的。

　　　　可是纪妩不在并不代表着这些长老们可以随意往她身上甩锅，毕竟法坛的各位长老可是拿纪妩当半个女儿看待的。

　　　　“你们不要激动！”

　　　　事发突然，兵坛的长老们此时是最着急的，原本容光焕发的面容都黯淡了几分，也不愿意在此种时刻得罪了法坛这一堆炮仗，又接着开口道，“咳咳也是我们这些年低估了餍族的虎狼之心，以为他们摄于妖族威风，这些年安分守己。直到近日才得到了消息，餍族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

　　　　“他们之所以一直不动作，打的是看着我们妖族内耗，到时候一举歼灭的主意。不过最近看到新功法推行，妖族有崛起之势，他们内心恐慌，于是打算先下手为强”

　　　　兵坛的长老说得好听，可是在座的谁不是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自然了解了这位长老话里头的意思。

　　　　感情餍族一直拿着妖族当储备粮，等着他们因为无法晋级还有内部斗争而衰败，再找个机会一举吞并，却没有想到出了纪妩这个岔子，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

　　　　“呵！”虽然这番话摘出来了纪妩甚至纪妩成了推动餍族暴露的催化之一，但是付长老并不买账

　　　　一听到付长老出声，兵坛出面的长老只觉得头又大了一圈。

　　　　付长老红唇勾起，眸光却冰冷如同寒星，“是谁之前口口声声每次开会的时候说餍族已经不足为惧，摄于妖族雄风龟缩于一隅不敢再动作了的？”

　　　　“如今为自己开脱起来倒是巧舌如簧了！”

　　　　“莫天帆，你当年将我设计赶出兵坛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被打脸的兵坛长老只觉得脸都要肿了！

　　　　在青丘的时候他入过伍，但是那时餍族已经被打得服服帖帖、摄于当时狐王的威名一丝野心也不敢暴露，而且在当时狐王的严格治理之下依照他的实力没有资格去前线任职，他也是在堕天之后，有实力的大佬们纷纷陨灭后才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当然，百分之八十是靠着他与莫家家主极近的血缘关系

　　　　当时他刚刚空降这个位置的时候付长老就率先表达了自己的不屑，并且提案兵坛加强训练，提防餍族的狼子野心。但是堕天之后资源紧缺，他跟户坛的长老们一合计，觉得养兵太不划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