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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归天路-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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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这太麻烦您了”王丹见到老者和蔼的态度，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也是我手机没电，所以没开灯，这不能怪您”
就着门内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王丹才看清楚孙老浑身上下打扮得十分齐整，斑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清矍，身姿笔挺，穿了一件上个世纪的马褂，衣裳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虽说孙老平时也很干净整洁，是闻名乡里的帅老头，可是此时他看起来却比往日里更加一丝不苟。
“孙老，您要出门啊”
王丹看了孙老一眼，顿了顿，想起这天早上外婆特意叮嘱自己的规矩，有些欲言又止。
“没事的，我只是去见一个老朋友”
孙老望着王丹温和地笑了笑，又道，“你赶紧回家吧，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你外婆该等急了！”
王丹这姑娘是姑苏大学的学生，听她外婆说最近和男朋友闹了分手，所以才跑来这里散心。
王丹的外公早就去世了，外婆一个人住在孙老的楼上，小姑娘来的头一日就弄坏了外婆的水闸，还是楼下的孙老听到了声音，大半夜忙了好久才将水阀修好。
孙老是着名的热心肠，邻里之间有事都喜欢找他，老人总是带着一脸笑，对人对事都格外有耐心，这条街道上就没有人不喜欢他的。
“外婆老念叨着让您去我家吃饭呢，上回帮忙还没谢谢您”王丹冲着孙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孙老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十年，听闻年轻时候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如今容貌脾气都好，外婆也已经寡居了好多年，王丹私心里很想撮合自己的外婆和孙老。
而且，王丹觉得，自己的外婆对孙老有那么一些意思，甚至这条街上，很多老太太都对孙老有那么些意思
就是不知道孙老的意思了。
孙老极有绅士风度，对谁都彬彬有礼，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思绪。
此时看着孙老和蔼的笑容，眸光睿智而洞悉，王丹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这事也急不来。
王丹说着，便跟孙老道了别，在孙老房间里头透出的灯光下跑上了楼。
到了拐角的地方，王丹回头看了眼孙老，看着老人在灯光之下挺拔的身影，莫名地想起了一个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孙老纵然白发苍苍，却仍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风骨。
这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风貌，因为背后的故事而显得愈发迷人。
王丹跑上了楼，看到自己的外婆果然做好了一桌子饭菜等着自己在，看到自己回来之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声音里有些嗔怪。
“你啊！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给我到处去晃”
王丹是个惯会讨巧卖乖的，听到外婆的话，自然地搂住了外婆的胳膊，“刚刚我在楼道里碰见孙爷爷了呢，他穿得可精神了呢，说是去见一个老朋友”
“外婆，你知不知道他是要去哪啊？”
王丹原本是打算转移外婆的注意力，激起外婆的竞争意识想要外婆更加主动一些，孰料王丹的外婆听了她这番话，脸上的笑容却收了起来。
“外婆，”王丹看到外婆这般模样，感觉这里头许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些怯怯地出声问道，“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阿丹”外婆慈爱地抚着王丹的长发，轻声笑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你需不需要再给你那个从来不信守承诺的男朋友一次机会吗？”
听到外婆说起自己的小男友，王丹的头瞬间垂了下来。
“这世间的男子啊！外婆见得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了”外婆看着王丹年轻的脸庞，眸光里逐渐染上了几分追忆，“你也不要怪他，毕竟在这个世上，女儿多痴情，而痴心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他或许已经做到了他以为的极致”
“我在跟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痴心地喜欢过一个人，不只是我，当年几乎所有的姑苏城内的小姑娘都喜欢他”
外婆的眸子里慢慢带上几分怅惘。“谁也没有想到，他长了一张看似风流薄幸的脸庞，实则却是比谁都痴情”
王丹似懂非懂地看向自己的外婆，在脑子里将自己认识的人全部过滤了一遍，“您说的，是孙爷爷年轻的时候？”
王丹觉得，自己对孙爷爷年轻的时候有这般魅力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外婆望着窗外一轮硕大的圆月，又回头看一眼王丹年轻饱满的脸颊，声音里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泪意，“当年啊，听说他头一次遇上那个姑娘，恰是中元节的时候”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相逢，便是误了一生。
这边王丹在外婆略带沧桑的声线里，听外婆讲着这座城市之中丝竹音内流传着的老一辈们的故事而正被他们讨论着的孙老，回到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把大红色的油纸伞，用布仔仔细细地裹了，方放心地下了楼。
楼下的生活仍是充满了人间烟火、鸡飞狗跳的市井，有调皮的熊孩子干了错事，被他的父亲抓住好一顿胖揍，见到过路的行人就大声呼喊，“救命啦！别打我别打我！爸爸杀人啦”
真真是，哭得十分撕心裂肺。
真是热闹啊！
孙老看着那脸上挂着三两滴泪，一抽一抽望向自己的孩子，沉重的脸上不由得也扬起一个笑。
“孙爷爷！”熊孩子看到孙老感觉可委屈了！爸爸他们都是坏人，还是孙爷爷好，每次都会温和地跟自己讲话。
熊孩子越想越委屈，挣脱自己的父亲就像孙老奔了过来
可是，平时会抱住他、温声哄着的孙老，这一次身子却是微微一偏，避开了他用力的一扑
熊孩子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看了眼紧张地检查着手中纸伞根本没有注意他的孙老一眼，嘴巴一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哇！孙爷爷也不要我了”这次哭得可比刚刚大声得太多，看起来像是真的伤透了心。
“你这小兔崽子！”熊孩子的父亲看到自己儿子这般德行，气得一把揪起他的耳朵递给孩子的母亲，“带他回家让他好好反省”
孩子的哭喊声渐渐消失不见，男人看了眼孙老手中的布包，收敛起面对孩子的气急败坏，眸光也变得晦涩了起来。
“孙叔叔，您您还去等啊？”
从他小时候到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每年的中元节，孙老都会带着一把纸伞去石桥下等，风雨无阻。
“要不我送送您吧？您的病也没有好多久”男人看了孙老一眼，这些年孙老是真的老了，再也不会如同小时候那般将他扛在肩头，带他去看马戏了。
“现在，该换自己来守护孙叔叔了。”男人有些心酸地想，他早就将孙老当做半个爹来孝敬。
“不用了！你啊，现在做了爹，脾气要和顺一点”孙老检查完纸伞，笑着望向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小南啊！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男人本想反驳，可是看着孙老洞悉的眼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毕竟，眼前的长者可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男人看着孙老消瘦的背影渐渐走远，忽而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抹了把脸，“这天意啊！怎么就这么戏弄人呢？”
孙老再次来到了石桥之下。
这石桥一如他初次来到时候的那般模样，这些年来，每一年的等待，他似是连每块青砖的模样都已经记住，他记得和她初见时候的每个画面，可是她啊
孙老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几年，或许，他连明年都已经无法等到
胸口突然间涌起一种疼痛，孙老一直压抑着的咳嗽再也无法克制，他蜷下身体，感觉到自己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衰败，心中一片茫然
可是
他不甘啊！
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
老人的眸光绝望地望向一旁的红伞，眼神癫狂，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
这原本是暑天的七月，每一年留在他心中的印象，一年比一年冰寒
四十多年了啊
朦胧的视线里，孙老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带着特别的韵致，孙老以前从未听过。
这七月半的时候，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家里，这里又是哪里来的女孩？
孙老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绝艳的面容，最美的画笔也难以描摹女子容颜之万一。
“孙书文，我来帮你找到她好不好？”
孙书文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叫起了啊！
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孙老先是一愣，随即猛然间抬起了头，暗沉的眸子里猝然间燃起一团火，斯文清矍的脸上竟有几分疯狂之态。
“你知道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女子微微笑了起来，眯起了眼，望向身边的油纸伞。
“但是啊！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
“你好，我是纪妩！”
第84章（）
孙书文家曾是姑苏城内的大户。
在战乱起来的那些年；举家避到了国外；等到战乱平息；政局稳定了，孙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孙书文某一年突然间回到了姑苏。
那是早春三月；姑苏城中的女孩子从未见过那么谦和俊逸的年轻人；从一片花红柳绿之中望过来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白皙的面容就像会发光。
没有人知道；孙书文谦和温润的外表之下；内心却很不高兴。
他是被家里强制带回金陵的。
他的奶奶；在他出生那一日遇到了危机；然后命悬一线之际；一个女人忽然间出现在他奶奶的床头，救下了他奶奶的性命。
听孙书文的长辈说，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人，突然间就出现在病房之内，看起来疯疯癫癫，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当时那女人的眼睛轻飘飘地在孙家众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忽然间涣散的眸子就凝聚了起来，哭着点了点孙书文母亲所在的产房，告诉孙家众人；要救孙书文的奶奶可以；但是她有个条件：这个孩子的名字必须让她来起；等到这个生出来的男孩到了二十岁；必须在上元节的那天晚上，带着一把红伞去姑苏的某座石桥下面等一夜，在此之前，这个男孩不得娶妻，不得交女朋友。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笃定这个孩子是男孩，更没人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救下了当时已经药石枉顾的孙家奶奶。
当时孙书文的奶奶是顾家的掌权者，孙书文的父亲是老太太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为了救自己的母亲，而且当着病床前那么多亲戚的面，孙书文的父亲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更何况，这个女人只要给孩子取名，让孙书文去往石桥下面等，而且也不是让他一辈子不能谈对象，虽然古怪了一点，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彼时谁也想不到之后的事情会发展成那般模样。
孙书文的奶奶的病渐渐好了起来。也因着这一遭往事，孙书文的奶奶对孙书文尤其疼爱，孙书文在孙家真真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这样的宠溺并没有将他养废，孙书文自小聪颖上进，又兼相貌堂堂，他本身就有足够多的让人喜爱的条件。
如若孙舒文二十岁那一年没有去往姑苏，他一定会是最优秀的孙家子弟，而孙家的商业版图会在他的手里更加开阔。
可惜，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没有人知道，孙书文心中是介意着这件事情的，他的堂兄弟们不忿孙书文的受宠，自小就在背地里唤他，“老女人的童养夫”
孩子们说出的话，直接而又残忍。
孙书文纵然性子谦和，可是在这样的声音里长大，纵然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心中却已经生出了不喜。
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呢？
孙书文受西方教育长到十八岁，自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可是却没什么理由能解释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为什么在孙家忽然间出现，又是因为什么忽然消失，在留下孙书文的名字之后，只留下一把红伞放在新生的孙书文的床头
孙家老夫人纵然严厉，但是极其重视信诺。
孙书文二十岁那年，她从库房里头找出了那把红伞，小心翼翼地捧给了孙书文，让他带着这把伞回去姑苏。
孙书文纵然心中不愿，可是这些年来奶奶待自己极好，孙家以诚信立家，不忍让老人家晚年了还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孙书文仍旧回到了姑苏。
因为这般怪力乱神的原因回归姑苏如若传出去自然会引起诸多非议，于是孙书文回归老宅，打的是交换生的幌子。
“老家那边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地住就是了！”
临行的时候，孙书文的爹欲言又止，拉着孙书文，脸上几分忐忑，“你就在老家带几个月哈！只要一晚上，忍一忍就过了”
不同于孙书文的勤奋进取，孙书文的爹却是真真被奶奶的溺爱养废的典范，不过他纵然在商业上没有天赋，为人性子也软，很喜欢操碎心，但是总体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坏人。
直到孙书文踏上姑苏的土地，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自己老爹魔性的声音。
“只要一晚上，忍一忍就过了”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偏偏孙家老爹还是一本正经地重复了好多遍，生怕自己的儿子因为二十年前的旧事对自己心生怨怼。
孙书文心里越发烦闷，当时的他是抱定了决心要解决掉这桩陈年恩怨的。
既然打的是交换生的幌子，那自然要做戏做全套，孙书文进了当年的姑苏大学。
他没有去住老宅的房子。
那个年代，华夏百废俱兴，孙书文在国外学的很多知识让大学里头的教授都为之侧目，他很快就破格进了教授的研究组。
孙书文便在当时的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想着也只要待几个月，便也没有注重太多。
恰好，他的学校离那座石桥也很近。
孙书文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等他过完了这一年的中元节，呆完这个学年，他便回到国外自己家里，抛下这件在他的心头横亘了二十年的心事，好好地继承家族事业。
孙书文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待上近半辈子。
孙书文的到来也为这个地方增加了不少谈资。
这般惊才绝艳的青年，在那个年代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纵然孙书文常年待在实验室里头深居简出，但他仍是成为了当年姑苏城内众多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每次孙书文去车棚拿车的时候，总会在自己自行车前面的篓子里发现一大叠的情书。
纵然心中一直反感当年那个莫名其妙的承诺，但是孙书文这些年来一直也谨守着这个承诺，从未跟任何女孩走太近。
当然，也是因为孙书文这些年来，一直没有遇到合心意的女子。
不过这些都是女孩子的心意，孙书文纵然不会应承，也从不打开，却会小心而妥帖地将这些信收起然后寻一个时间集中烧掉，那个年代，女孩子能写信已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但是随意丢弃这些信件，如若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对这个女孩子也是很大的舆论伤害。
孙书文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给自己挖坑。
后来，当他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无意中翻出了一些孙书文没来得及烧毁的信，愣是生了一个月的气没有理他。
后来很多次，孙书文都在想，如若她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会那般短暂，她会不会还会浪费这段时光跟他置气
此时的孙书文醉心于学术，从未想到过，来到姑苏，会遇到他命定的劫数。
中元节很快就到来了。
大部分学生都放了暑假，孙书文却仍旧在实验室忙得天昏地暗。
等到一个慈祥的女教授开玩笑提醒说让孙书文早点回家、小心被女鬼看中抓走的时候，孙书文才猝然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中元节。
孙书文匆匆地赶回了家，拿起那把红色的雨伞，换了身衣服，便去往了石桥之下。
这石桥周边风景极好，绿树红花，碧波荡漾，是平日里情侣们约会的胜地。
孙书文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
在孙书文心中，当年那个女人过去了二十年早该到了阿姨的年纪，他只想着将这把红伞还给对方完成当年的许诺，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跟这个女人有任何联系。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这一日的街道上早早地没了人，孙书文所在的地方恰好是视线的死角，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站着这个这段时间最受姑苏城中少女们喜欢的青年。
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
白天热得人恨不能挺进水里，到了晚上却还是有点冷。
孙书文穿了一件带着那个年代特色的灰色t恤，搓了搓胳膊，觉得有点冷。
这样的寂静里，一个人很容易多想。
孙书文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想了下那个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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