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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雄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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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琼姑暗中运气,把脸孔逼得通红,装得倦眼惺松,醉态可掬。屠龙心道:“是时候了!”说道:“琼姑,你歇歇吧。”把身子挨过去便要扶她上床。    
  刘琼姑双眼一瞪,舌头打卷,喷出一口酒气,说道:“我、我还没有醉呢,我、我和你喝酒。怎么,你不喝?我知道啦,你怕醉了说真话,你有一件事瞒着我!那姓褚的说的!”语气和神态,都十足像是个喝醉了的人。    
  屠龙初时暗暗好笑:“喝醉的人总不肯承认自己是喝醉的。”待到听了她最后的那一句话,不觉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姓褚的说了什么话?”心道:“不知她已知道了什么秘密,幸亏她醉了自己泄漏出来。”    
  刘琼姑道:“你说我醉,我罚你先喝三杯,不然我就不和你说!”    
  屠龙其实亦己有了六七分酒意,为了要知道这个秘密,说道:“好,我就喝三杯!”刘琼姑待他喝了三杯,抢着自己也喝了一杯,说道:“你还得陪我三杯!”屠龙道:“你不要喝了,快说吧!”刘琼姑道:“你不许我喝,那你得一共喝六杯得了,我就告诉你!”    
  屠龙怕她醉了不会说话,果然一口气喝了六杯,这六杯酒下肚,他已经醉了八九分了。    
  屠龙酒意上涌,流着口涎,龈牙露齿地笑道:“小乖乖,告诉我吧!”    
  刘琼姑冷冷地盯着他,忽道:“李思南是什么人?”    
  屠龙醉中还有两分清醒,吃了一惊,说道:“你问他干嘛?”刘琼姑道:“他是不是关在这儿?”屠龙道:“谁、谁、谁说的?谁说的?”惊惶的神情已是掩饰不住,刘琼姑一看,就知褚云峰所说的不是虚言。    
  刘琼姑道:“那姓褚的说的!”    
  屠龙道:“他告诉你李思南是什么人?”    
  刘琼姑道:“我若然知道,何必再来问你?那姓褚的一闯进来就说要找李思南,我说我不知道,他这才动手伤了我的。”    
  屠龙心里想道:“原来褚云峰是为了营救李恩南来的,我道他怎地会知道琼姑也在这里,原来是适逢其会。好在琼姑还未知晓李思南的身份。”    
  屠龙定了定神,哈哈笑道:“褚云峰这小子可露底了!”    
  刘琼姑道:“露什么底?”    
  屠龙道:“我以前听说他是私通金虏,还不敢十分相信,如今他跑来找李思南,这可就是证据确凿了!”    
  刘琼姑道:“李思南是——”    
  屠龙道:“李思南是金国国师府的汉人卫士。”他善于说谎,虽然是在醉中,谎言亦是顺口而出,装得似模似样、    
  刘琼姑道:“那么,这个李思南你们确是已经把他擒狭了么?”    
  屠龙道:“这小子给金廷作密探,前几天居然胆敢到这里侦查,是给我的朋友将他拿下了。”    
  刘琼姑道:“他关在哪儿,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哎,你不肯答应?你不是真心疼我!”装出一副喝醉了酒撒娇的神气。    
  屠龙道:“好,明天带你去看。小乖乖出别吵,你别闹,乖乖的睡一觉!”心里则在想道:“明天随便找一个人冒充是李思南给她看就是。也说不定明天她起了床已经忘记这件事的。”    
  刘琼姑打了个呵欠,装作醉极倦极的神气说道:“好,好,你走,你走呀!我,我可真是要睡了。”    
  屠龙涎着脸道:“我服侍你睡。”正要扶刘琼姑上床,不料忽觉胁下一麻,已是给刘琼姑点了穴道!    
  本来刘琼姑的本领远远不及屠龙,若不是他喝醉了酒,刘琼姑是决计不能得手的。    
  就在刘琼姑点了他的穴道这一刹那,忽地好像听到窗外似乎有人轻轻的“咦”了一声!    
  刘琼姑大吃一惊,连忙拔出刀来,喝道:“是谁?”冲出去看,只见一勾残月,几点疏星,哪里有人的影子?    
  刘琼姑心道:“或许是我多疑了?不管如何,使是已经给人发现,事已如斯,这个险我也是非冒不可!”    
  屠龙给她点了软麻穴,气力已是使不出来,但还能够说话。刘琼姑回到房中,屠龙颤声说道:“琼姑,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刘琼姑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尖刀指着他的胸口,冷冷说道:“谁和你开玩笑,带我去见李思南!”    
  屠龙这一惊非同小可,酒意登时醒了几分,讷讷说道:“你、你……”    
  刘琼姑道:“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吧!你以为我是一个可以任凭你欺负的无知村女吗?我是抗金老英雄刘瀚章的女儿,我是念在往日情分,我早已一刀将你杀了!”说到“情分”二字,她心中一阵酸痛,想道:“你对我还有什么情分可言,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来陷害我的哥哥而已。”但她为了恐怕屠龙拼死不肯依从,口头上还是不能说得太过决绝。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能够把李思南救了出来,她就与屠龙同归于尽。    
  屠龙说道:“琼姑,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国师府,那你怎不想想,我若带你去见李思南,那些看守不会盘问我吗?恐怕只要跨出这个院子,就会有人要来查问了。”    
  刘琼姑道:“我知道你是国师府中的贵客,你一向自负聪明,以你的聪明,你还不会应付吗?”    
  屠龙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危险万分,我、我——”    
  刘琼姑道:“你想不出办法?好,那我就与你一同死吧!”刀锋轻轻一划,刺得屠龙的胸口隐隐作痛。    
  屠龙心里想道:“想不到她的性子如此刚烈,若不依她,只怕她当真就要了我的性命!唉,也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    
  屠龙暗自盘算脱身之计,口中却在说道:“好,琼姑,为了你,我甘愿舍了性命。不过,你要我带你去,你也总得解开我的穴道才行。”    
  刘琼姑在他膝盖的“环跳穴”一拍,跟着却用重手法在他小腹的“愈气穴”一戳,说道:“好,你现在可以走路了,去吧!”屠龙苦笑道:“你这就算是解了我的穴道么?”刘琼姑道:“你诡计多端,我不能不稍加防备,见了李思南,我再替你都解开封闭了的穴道。”    
  原来她只是解开了屠龙的麻穴却在他“愈气穴”上加上重手法的一戳,却是比点了他的麻穴还更利害。屠龙虽然可以行动,真力却是使不出来,比一个普通人还比不上了。这种能令对方消失真力的点穴功夫,乃是刘家的独门手法。    
  刘琼姑还不放心,与他手挽着手,并肩走出院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了你可别想什么坏主意,我一发觉不对,就捏碎你的经脉。”她的三个指头,正是扣着屠龙的脉门。    
  屠龙苦笑道:“琼姑,你也忒多疑了。不管我怎样坏,我对你总是好的啊!好,这就走吧。”口头讨好琼姑,心中却在暗暗咒骂。    
  走出了这座院子,果然就有两个卫土走来盘问。这两个人正是监视他们的。    
  那两人道:“咦,屠相公,这么晚了?你还和刘姑娘到哪里去?”他们知道阳天雷是不许刘琼姑走进内院的。    
  刘琼姑在他的脉门轻轻捏了一下,屠龙早已想好说话,笑道:“我和刘姑娘去见你们的国师爷呀!”那两个卫士吃了一惊,说道:“这个——”屠龙道:“你们不必惊疑,刘姑娘现在是咱们的人了。我是陪她去和阳国师商量要事的。”刘琼姑接口说道:“是呀,他的事情都己告诉我了。我、我是……”说至此处,装作害羞的样子,粉脸飞红。    
  那两个卫士相视而笑,一个说道:“哦,原来如此。你是嫁鸡随鸡,嫁犬随犬。”另一个笑道:“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她是嫁虎随虎,嫁龙随龙。”屠龙名字有一个“龙”字,那个卫士自以为说得很够风趣,哈哈一笑,便放他们过去。    
  屠龙心中暗骂:“蠢材,蠢材!”原来他在刚才说话之时,已经使了一个眼色,可是那两个卫士却是不能会意。屠龙希望他们能听出话中的破绽,这个希望现在也破灭了。    
  屠龙一面走一面盘算,忽地又得了一个主意,想道:“我何不真的带她去见阳天雷。阳天雷武功卓绝,人又机灵,一见不对,定有办法救我!”    
  阳天雷的住处与李思南被囚的处所方向不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屠龙刚向东面走了几步,忽地一块石头飞来,几乎是擦着屠龙的额角飞过!    
  屠龙此时已是没有抵挡暗器之能,但武学的见识却未消失,一听这枚石子的破空之声,便知足以洞穿他的脑袋,心里想道:“此人的暗器功夫如此高明,若是有心取我性命,决不会失准头,只是在额边飞过!”一惊之下,立即叫道:“盟谊永固。”“盟谊永固,共享荣华”乃是“国师府”今晚所发的暗号,倘若是自己人碰上了,一个叫“盟谊永固”,另一个就该接着叫“共享荣华”。屠龙以为发暗器的人是府中高手,只恐他在黑暗中认不出自己,故而连忙说出暗号。    
  不料对方竟然没有答话,只听得“嗤”一声,又是一枚石子打来,但这次石子所打的方向却是和上次相反,在他身旁丈许之外,向西方飞去。那个方向,正是指着李思南被囚的处所!    
  屠龙大吃一惊,以他的聪明机警,自是猜到了几分,心里暗叫不妙。要知对方不答暗号,却把石子指向那个方向,不用说当然不是府中的侍卫了。    
  屠龙沉声道:“是哪位朋友和我开这玩笑?”刘琼姑不知是帮她,更为惊诧。手里加一把劲,捏着屠龙的脉门,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不许乱说乱动!”    
  忽见一个少女从花树丛中钻了出来,屠龙和刘琼姑都是不禁怔了一征,不约而同他说道:“咦,怎么是你?”原来这个少女正是服侍刘琼姑的那个小丫头白玉儿。    
  白玉儿道:“刘姑娘,有个人叫我告诉你,你所要去的地方是水月洞,屠相公知道这个地方的,但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现在带你走的这条路,却是走得不对!”    
  屠龙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白玉儿,你、你是什么人?那、那个人又是——”    
  白玉儿不待他把话说完,哼了一声,便即冷冷说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也休想在我口中套出什么。我只把那人的话转告你,他是在暗中监视的,劝你别弄花招了。你若然再次走错路,小心你的脑袋!”    
  屠龙忙不迭地答道:“不敢,不敢!”口心中暗暗咒骂:“待我回来,不揭了你一层皮才怪!”此时距离他的穴道被点,已是有了半注香时刻。屠龙的内功造诣远比刘琼姑为高,被封的穴道,已是没有初时那样沉重的感觉,他暗中运气,把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可是他因为要走路,想要自己运气冲关,解开穴道,一时间却也还未能够。他一面暗中运气,一面盘算其他脱身的方法。    
  白玉儿躲进花树丛中,看见屠龙果然不敢再耍花招,向着水月洞那边走去,这才回过头来,低声说道:“韩叔叔,我可以回家了么?”    
  一棵老槐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说道:“你不能回家了,趁着天刚亮,你赶快逃走吧!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爹爹在东院的后门等你。守门的那个人与我私交甚好,我这面金牌给你,他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差遣你们出去办事的。”这个人正是举命监视屠龙与刘琼姑的那个汉人卫士韩超。    
  白玉儿道:“韩叔叔,你的金牌给了我,那你怎办?”她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个办法只能瞒过去,追究起来,韩超的秘密终要被揭穿。看门那人和他纵有私交,也是决计不敢包庇他的。    
  韩超道:“我自有办法应付,你不必多管!”小玉儿道:“你这话当真?”韩超急道:“你几时见我说过假话?小玉儿,快走吧,别罗唆了,再迟你就跑不了啦!我也还要去暗中帮忙那边刘姑娘呢!”    
  原来韩超也是像褚云峰一样,乃是个抗金的志士,为了要打进敌人的巢人,这才忍辱负重,假装效忠阳天雷的。不过他只是个人行为,还没有和义军取得联络,在“国师府”的这几年,他也未敢向任何人吐露他的心事,包括褚云峰在内,虽然他早已猜疑褚云峰是和他一路的人。    
  这晚褚云峰冒了性命之险,偷进来营救李思南,这件事大大感动了他。是以他不但暗中帮忙褚云峰脱脸,而且决心替代他完成这件工作,即使不幸牺牲,也是在所不惜的。    
  屠龙得了一个主意,故意装作穴道被封,气血不舒以致无力走路的样子,走两步,停一停。刘琼姑扣着他的脉门,却不能拖着他快跑,又不敢解开他的穴道,心中着急,却是无可奈何。    
  此时天色已亮,韩超也只能远远跟踪,不敢露面去对付屠龙。幸亏园中的卫士都是认识屠龙和他的,此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内院的花园,往来的卫士并没有监视屠龙与刘琼姑的任务,这些卫土都懂得一个禁忌,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少问为妙,是以碰上,也只是打个招呼,倒是没人盘问。有人在碰上屠龙之后,跟着发现他,也只道他是来跟踪监视的,没有想到他已经背叛了阳天雷。    
  屠龙故意拖延时间,暗中运气解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始走到李思南被囚的处所,此时他的穴道虽然也还未能解开,但真气已是逐渐凝聚,恢复几分功力了。    
  且说褚云峰、谷涵虚扮作柳洞天、崔镇山的随从,将近中午的时分到了“国师府”。褚云峰用易容丹改了容貌,果然没人认得是他。    
  阳天雷接了柳、崔二人的拜帖,传令在密室接见他们。    
  褚、谷二人跟着进去,守门的卫士喝道,“你知不知道规矩?国师只见两位寨主,下人只能在外面等候!”    
  褚云峰暗暗叫了一声“苦也!”心里想道:“见不着阳天雷,我这番心血可是白费了!”    
  密室里有一面屏风,屏风上嵌有一面磨得光亮的铜镜,阳天雷可以看见门外的人,门外的人却看不见他。    
  阳天雷看见了褚云峰,不觉心中一动,“这人好像是我曾经见过的?”要知他是褚云峰的师伯,认识他的日子较长,人又极为精明,是以虽然还是认不出他,他已是心中起疑了。    
  柳、崔二人进了密室,坐走之后,阳天雷便道:“跟你来的那两人是谁?”    
  柳洞天道:“是敝寨的两个小头目,办事也还得力,是以带了他们同来,作个使唤。”    
  阳天雷道:“小头目,恐怕不对吧?”    
  柳洞天吃了一惊,说道:“我怎敢欺瞒国师?”    
  阳天雷哈哈笑道:“若是真的,那你就是走眼了!”    
  柳洞天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心里想道:“这老贼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呢?他根本还没见着他们!”当下佯作诚惶诚恐的神气说道:“不知国师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白赐示。”    
  阳天雷笑道:“你这两个小头目的内功很不错啊,所以我说,倘若他们真是小头目的话,这你可就是大材小用了。”原来阳大雷听了褚、谷二人说话的声音,中气极为充沛。又从铜镜中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太阳穴微微隆起,这都是内功练得颇有根底的迹象。    
  柳洞天更是吃惊,说道:“国师法眼,令人惊佩,我竟不知道他们练过内功,这可真是有眼无珠了。”    
  阳天雷起了猜疑,装作爱才的样子,说道:“人才不应埋没,我也不敢说自己老眼昏花,你叫他们进来让我看看!”    
  柳洞天又惊又喜,心里想道:“管他是看破也好,未看破也好,反正是要和他干的了!”于是便即叫道:“国师叫你们进来!”    
  阳天雷刚才的说话,外面守门的卫士们也听见了,大为惊异,说道:“想不到国师爷竟要你们进见,这可真是你们天大的造化。”    
  阳天雷再仔细地打量了褚云峰一眼,说道:“尊师是哪一位?你们有这样的好功夫,何以甘心做一个山寨的小头目。”    
  褚云峰胡乱捏造了一个师父的名字,说道:“我是练过几年三脚猫的功夫,得柳寨主提拔已是感激不尽,怎敢说委屈二字?”    
  阳天雷持一捋胡须,两道鹰隼似的锐利目光,径射过去,从褚云峰身上转到谷涵虚身上,淡淡说道:“大智若愚,深藏若虚。少年人能够如此谦逊,难得难得!”    
  谷涵虚的命名就是从这两句成语脱胎出来的,阳天雷说到“深藏若虚”这四个字之时,锐利的目光正好注视着谷涵虚的面孔,显然是要观察他的神清的变化。谷涵虚禁不住心中一动:“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实姓、来历以及身份不成?”    
  不错,阳天雷是早已知道谷涵虚这个名字,此际心中也是正在猜疑,但还不敢断定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丑汉子就是谷涵虑。    
  要知阳天雷的侄子阳坚白是曾经和谷涵虑交过手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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