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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独一无二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伏在地上，向皇太极哀求道：“大汗，你要相信臣妾，你不能这样对我。”她伸手欲抓住皇太极的腿，早有太监拉住她，不顾她的反抗，架着她离开。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回头看着皇太极，不停的呼喊，声音如涕，却再也打不动那个男人的心。

皇太极听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哭喊，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进了书房。哲哲见皇太极进了书房，也跟了上去，说道：“大汗，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虽然用心狠毒，但是她毕竟怀着身孕，还请大汗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对她宽大处理。”

皇太极坐到暖塌上，用了的拍了下炕桌，说道：“她犯下这样的大罪，我若不是看在她怀有身孕，早将她处死了。”

哲哲见皇太极是真的发怒了，走上前缓缓的跪在了地上，皇太极见状，忙伸手去扶，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哲哲并没有就这皇太极的手起身，跪在地上说道：“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不惜牺牲腹中胎儿，嫁祸兰儿，用心实在可恶，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冷宫不是人呆的地方，何况是一个孕妇呢。臣妾恳请大汗准许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在自己的寝宫待产。不管大汗想如何处置她，都等她剩下孩子再说吧。”

不管怎么说，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怀的毕竟是皇太极的骨肉，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顾及到孩子，只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所用的手段实在是太狠毒了，况且又是冲着哈日珠拉去的。他可以允许他的女人互相争风吃醋，有点儿小算计，这些他一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样的手段却是他没有办法容忍的。

皇太极背过身去，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有打算。”

“大汗！”哲哲还欲开口劝说，皇太极对外面的人吩咐道：“送大妃回宫。”

哲哲只能将肚子里的话咽回去，站起来欠了欠身，说道：“臣妾告退。”转身退到了门外。

博雅扶着哲哲，离了书房有了一段距离，才开口说道：“那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以前得宠时从不把大妃放在眼里，她现在做下这样的事，不但要害哈日珠拉格格，就连大妃也想拖下水，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可惜，大妃何必要为她求情呢？”

哲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为她求情，我只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汗常年征战在外，本就子嗣单薄，现在大汗四十多岁了，只有三个皇子，我作为大妃，没能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只能尽力为他多保全一个孩子了。”

博雅说道：“大妃凡事都处处为大汗着想，只不知道大妃的这片心，大汗是不是知道呢。”

哲哲笑了笑，说道：“我是大金的大妃，大汗的妻子，自然要处处为大汗着想，不管大汗知不知道，我都得这么做。”

博雅微微一笑，说道：“奴婢听闻汉人历代的皇宫中有妃嫔之间争宠互相陷害的，有暗害子嗣的，只有大妃对宫中的福晋这么宽厚。”

哲哲苦涩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让大汗少操点儿心罢了，外面的事已经够大汗忙的了，我不能让他在家里还不舒服。”

博雅点点头，说道：“如果其他的福晋都这样想就好了，可惜总有些人不安生，这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也太狠心了，为了争宠，居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还好那孩子命大。”

哲哲随手拨弄了一下旁边书上垂下来的花枝，叹声道：“其实她也怪可怜的，原先大汗那样宠着她，现在哈日珠拉来了，大汗就对她不闻不问了，也难怪她想不开。”

博雅轻蔑一笑，说道：“大妃不是从她进宫那天就看出来了吗？大汗宠她，也不过就是因为她和格格有几分神似罢了，名字里又都带着个兰字，现在正主回来了，她当然只有靠边站的分了。”

博雅说的话虽然有些毒，但是语气却带着几丝无奈，几丝可惜。

哲哲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说道：“大汗对哈日珠拉却是不同，但愿这个孩子能是个有福的，早点儿给大汗添个阿哥，那样我就再也没什么所求的了。”

博雅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却未敢开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妃看着大汗这样喜欢哈日珠拉格格，难道就不生气吗？”

哲哲看向博雅，轻声笑道：“气？我气什么？我现在都这个岁数了，还能指望大汗的宠爱吗？大汗就算不宠着哈日珠拉，也会宠着别的人，与其那样，我倒宁愿是哈日珠拉。但有一点，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也好，哈日珠拉也好，大汗或许宠她们，但是站在大汗身边的，离大汗最近的人始终是我。”

博雅看着哲哲坚定的眼神，心中有一丝动容，她跟着哲哲多年，看着哲哲嫁过来，从侧福晋到福晋，再从福晋到大妃，只有她知道哲哲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她之所以能得到皇太极的信任，也就是因为这一片心吧？

其实哲哲并没有将自己心里的话全部告诉博雅，她最大的骄傲不是作为皇太极的大妃，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最大的骄傲是，不管皇太极有多少女人，不管他喜欢谁宠爱谁，在众多的女人中，她他是最爱他的。她相信，那么多的女人，没有谁会比她更爱皇太极。所以看着皇太极宠爱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她不生气，看着皇太极宠爱哈日珠拉她也不怨，只因为她只想着如何去爱他，而她对他的爱，她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只要能爱他，她便知足了。

……

哈日珠拉听哲哲说完事情的经过，在哲哲面前还没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有些郁郁的，伊娃见状，上前说道：“现在真相大白，格格终于洗过了嫌疑，难道不高兴吗？”

哈日珠拉斜倚在暖塌上，懒懒的说道：“我并没有得罪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她竟然不惜牺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害我，让我如何高兴得起来啊？”

伊娃坐到哈日珠拉身边，说道：“她还不是嫉妒大汗宠爱格格吗？”

哈日珠拉微微闭上眼睛，说道：“没想到我这才刚到汗宫没几天，还没嫁给大汗呢，就有人这样处心积虑的来害我了。”哈日珠拉知道一旦嫁给皇太极，和他的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是免不了的，却没想过还要面对这样险恶的阴谋。

伊娃笑着说道：“这格格有什么好担心的？大汗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何况又有大妃和二格格在身边呢，奴婢不相信还有什么人能害得了你。”

哈日珠拉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是担心有人害自己，她只是听到这种事，心里闷得慌，像是胸口憋着一口气，怎么也透不过来。

哈日珠拉在榻上躺了一会，起身对伊娃说道：“走，跟我去见大汗。”

伊娃忙说道：“格格这个时候去见大汗做什么？现在外面太阳大。”

哈日珠拉似是迫不及待，说道：“别问那么多了，跟我走就是了。”

哈日珠拉不说，伊娃就便不问了，跟在哈日珠拉后面出了房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哈日珠拉来到书房时，皇太极刚刚批阅玩奏折，正想休息一会儿，见了哈日珠拉进来，起身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面太阳大，热坏了怎么办？”

皇太极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心疼，哈日珠拉笑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啊？走这么几步路就热坏了？”

皇太极摸了摸哈日珠拉的脸，说道：“还说没有？脸都被晒红了。来，快坐下。”皇太极拉了哈日珠拉坐到旁边的躺椅上，自己则坐在了她身边。不大一会儿，侍候的太监端了两杯茶和一碟糕点上来，待太监退下，哈日珠拉对皇太极说道：“听姑姑说，你把东宫侧妃打入冷宫了？”

皇太极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哈日珠拉问道：“是哲哲让你来的？”

哈日珠拉摇摇头：“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姑姑把上午的事都和我说了。”

“你怎么想？”

哈日珠拉看着皇太极不带一丝表情的侧脸，说道：“她这件事虽然做得过分，但孩子是无辜的，还是先把她从冷宫里放出来，等她生完孩子在做计较吧。”

皇太极转过头，看着哈日珠拉，问道：“她处心积虑的要害你，你就不生气吗？”

哈日珠拉低眉说道：“怎么会不生气呢？可是仔细想一想，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原本你那样宠爱她，我一来，却把原本属于她的宠爱都夺走了。。。。。。”

皇太极打断哈日珠拉的话，说道：“你并没有夺走谁的什么，我所给你的，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独一无二。”

☆、第九十二章　临别

　　　　　哈日珠拉看着皇太极满含深情的眼神，心下一动，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向他的怀里一靠，说道：“我知道。”

皇太极揽过哈日珠拉，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说道：“我明日便给你额祈葛写信，向他求娶你。”

虽然哈日珠拉已经做好了嫁给皇太极的准备，但是被他提起这件事，她还是有一些突然。哈日珠拉低下头，以掩盖脸上的羞怯，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回科尔沁看一看额吉和额祈葛。”

皇太极道：“这是自然，你多年没回科尔沁，是该回去看一看了，况且，我总要把你风风光光的从科尔沁迎娶回来。”

哈日珠拉垂着头，小鸟依人的靠在皇太极身上，沉默了良久，忽又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东宫侧妃？”

皇太极捏了捏哈日珠拉的鼻子，含笑道：“你都替她求情了，我还能说什么？等她安稳的生下孩子再说吧。”

当日，皇太极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从冷宫中放出来，令她在自己寝宫禁足，安心养胎。

没过几日，哈日珠拉便准备启程回科尔沁，皇太极特命了鳌拜护送，如此还不放心，又名安达里近身保护哈日珠拉的安全。临行前，哲哲和布木布泰少不了准备一些东西让哈日珠拉顺路带回科尔沁。皇太极已经命人拟好了嫁娶的日子，在三个月以后，正是九月，刚刚入秋。

哈日珠拉临行前一晚，哲哲特地在自己宫中设宴为哈日珠拉送行，因哈日珠拉并未嫁给皇太极，也不好请其他人，只邀了皇太极和布木布泰，席间，哲哲殷勤的为皇太极布菜，布木布泰甚少说话，哈日珠拉忆起小时候第一次来看哲哲，他们四人也曾这样同桌用饭，那时还是在赫图阿拉的四贝勒府，皇太极还不是大汗，哲哲亦只是侧福晋，她只有十岁，布木布泰更小，只六岁，谁曾想，如今布木布泰已经是皇太极的侧妃，而她，亦即将嫁给皇太极。

布木布泰见哈日珠拉暗自发起呆来，夹了一片卤肉放进哈日珠拉碗里，说道：“姐姐在想什么呢？吃饭也忘了。”

哈日珠拉回过神来，说道：“没想什么。”

皇太极不放心的问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生病了？”

哈日珠拉摇摇头，说道：“都不是，我只是想起了额吉和额祈葛了。”哈日珠拉没好意思说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的她在他面前总是特别狼狈。

哲哲闻言，笑道：“我知道你许久没见哥哥和嫂嫂了，心里一定想他们想得紧，可也不在这一时，左右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哲哲又往哈日珠拉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道：“你明天就要赶路了，在路上怎么也要耽搁个五六天，在外面不比家里，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趁着现在赶紧多吃点儿。”

“谢谢姑姑。”哈日珠拉点点头，夹起碗里的菜送到嘴边。

哲哲之前皇太极和哈日珠拉一定有话要说，吃晚饭就打发了哈日珠拉回房，又推了皇太极去陪哈日珠拉。

布木布泰见皇太极离开，做到哲哲旁边，感慨道：“我真想和姐姐一起回科尔沁，也不知道额吉和额祈葛身体怎么样了。”

哲哲拍了怕布木布泰的手，安慰道：“哥哥嫂嫂有吴克善和满珠席里照顾，身体一定没问题的。”哲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思念科尔沁的亲人，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猜想三个月后哈日珠拉归嫁，哥哥一定会让吴克善来送亲的，见不到哥哥嫂嫂，见一见吴克善也是好的。你有阿图和雅图要照顾，出个门哪有那么容易啊。”

布木布泰点点头，端起案上的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说道：“我自从嫁过来，就再也没见过家人了，还好有姑姑在身边，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这日子得有多难熬。”

哲哲笑着说道：“比起初嫁过来的那段日子，我现在已经知足了，虽然没办法回科尔沁，但至少这些年还有你陪着，现在哈日珠拉又要嫁过来了，有了你们两个在，我的确安心不少。”

布木布泰的眸光忽的黯淡下来，低头说道：“额祈葛和姑姑让我嫁过来，原本是指望我能给大汗生个阿哥的，谁知道我这肚子这么不争气。”

哲哲见布木布泰如此抱怨自己，说道：“说什么争气不争气的，我这个年纪是没什么机会了，但是你还年轻，再生两个孩子并不是难事，况且以后还有哈日珠拉，我就不相信，你们两个还生不出一个阿哥，我们科尔沁的女人就生不了儿子。”

布木布泰点点头，忽然又有些不放心，问道：“可是姑姑，大汗现在又把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从冷宫里放出来了，我听说还是姑姑为她求的情，万一她生出来的是个儿子，那对我们可是不利啊，倒不如……。”

哲哲一把拉住布木布泰的手，打断她的话，说道：“你记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不管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那都是大汗的孩子，我们作为大汗的福晋，在子嗣上不能存有私心。”

布木布泰有些明白，但又似乎不是很明白，她不放心的说道：“我当然是希望大汗多子多孙，可是我不能不为姑姑、姐姐和自己担心，除了夭折的二阿哥和三阿哥，大汗就只有大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四阿哥的生母颜扎氏不过是个庶妃，五阿哥的母亲叶赫那拉氏不被大汗喜欢，都不足为据，大阿哥虽然是大汗的第一个儿子，备受大汗器重，但是他的母亲已经被大汗休弃。可是如果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生下的是个儿子可就不一样了，且不说大汗宠了她这么多年，就论她的地位，可是仅次于姑姑啊，她如果生了儿子，地位可是几个阿哥中最高的。”

哲哲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做下那样的事情，大汗哪里还会重视她？”

布木布泰皱了皱眉，说道：“可是她怀着孩子啊，而且大汗之前又那么喜欢她。如果她生了阿哥，大汗一高兴，对那件事又既往不咎了该怎么办？”

哲哲看着布木布泰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样说，就是太不了解大汗了。大汗的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哲哲说完，暗自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说布木布泰不了解皇太极，她自己又了解他多少呢？十几年的夫妻，她费劲心思的揣测他的心意，却始终看不透他的心。

布木布泰低下头，复又看向哲哲，说道：“可是，我让人调查过，前些日子关于姐姐嫁过人的流言，好像就是从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侍女喜珠口中传出来的，我们用不用把这件事告诉大汗？”

“算了吧。”哲哲扶了扶鬓边的簪花，说道：“谋害腹中胎儿，嫁祸哈日珠拉，这个大罪已经够她受得了，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别把大汗气急了，真的要了她的命。反正她现在也折腾不起来了，我们也就算了吧。”

布木布泰说道：“姑姑真是仁慈。”

哲哲略带苦涩的微微一笑，说道：“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希望这宫里能清净一些，少点儿事端罢了，免得大汗忙着前朝的事，还要为后宫的事情心烦。”



伊娃知道哈日珠拉明日就要启程回科尔沁，临行前和皇太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送上茶和水果，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皇太极和哈日珠拉隔了一张炕桌，面对面的坐着，他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并不说话。哈日珠拉被他盯着看了许久，实在有些不舒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皇太极的目光仍旧是片刻不移，开口说道：“明天就看不到你了，今天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哈日珠拉低下头，说道：“左右我走了，还有其他人陪着你。”

皇太极委屈的看着哈日珠拉，说道：“好没良心的丫头，你想让我去找谁？”

哈日珠拉撇撇嘴，说道：“你爱找谁找谁，反正等着你盼着你的人这么多，你找谁我也不知道。”

皇太极站起身，走到哈日珠拉身边，挨着她坐下，手臂一深将她揽在怀里，下巴在她的头发上磨蹭着，恋恋不舍的说道：“一想到整整有三个月看不到你，我真舍不得让你走。”

哈日珠拉原和他开着玩笑，见他忽然这样，心中也生出几分不舍来，她乖巧的靠在他怀里，柔声说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皇太极放开搂着她的手臂，用双手捧着她的脸，说道：“我真后悔把婚期定在三个月以后，我应该马上就把你娶过来的。”他语气一转，“可是我知道那样又太委屈了你。”

哈日珠拉看向皇太极一双剑眉下如星光般的眸子，说道：“我知道，你为我安排的，一定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