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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一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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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苍白的面上已染上些醺意,眼神也沉了沉,只是一双手,仍是稳定如同磐石。他面前的男子虽曾饮过几回,酒量却是较他为浅,已将一双寒星般的眼敛了半分,斜飞的眉亦平缓了些许。
  夜色催更。
  屋外的雪越发得大,风亦紧了起来。不知何时,火盆内的炭火已尽,桌上的灯盏却还亮着,盈盈照着四周。房内不知何时一片寂静;只偶尔听见灯花轻微爆响的哔剥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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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7月1日要入v;当天得更三章;所以开始存稿……这几天就不一定更了哦……'顶乌龟壳遁走……'
  
卷五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七十四。 枕袖
  雪疾,风劲。
  这样的夜,一直坐在温暖的屋中喝酒的人,若乍出房门,难免受寒。何况叶孤城此时,已有了几分醺醺醉意。
  因而留宿至此,便也自然不过。
  桌上的灯已不很明亮,灯花轻轻地抖了一下,屋内便渐渐昏黄下来。
  叶孤城正合衣睡在床内,双目微闭,素日几不可察的呼吸因酒后而变得绵长,清砺的五官线条也较平时松弛了些。旁边西门吹雪侧过头,只觉在那将熄未熄的灯下,整个房间内都尽数寂静下来,仿佛满庭花树笼在烟雨般的雾中,静得让人只想睡去。夜寂无声,只闻窗外风吹树梢,一时又酒意上涌,遂衣袖一挥,将灯灭了。
  天还未明,然而外头的雪光已将室内映得朦胧微亮。晨风经窗而过,发出轻微的飒飒之声。
  西门吹雪在泛着清浅雾气的房间里醒来,尚未睁眼,便已发觉屋中与往日有所不同。眉峰扬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身旁。
  那人犹自睡着,鼻息轻缓,下颌线条刚硬而孤傲。即使在梦中,身姿仍笔挺如剑,勾勒出一道峻拔朗毅的弧度。既同塌而眠,则不免靠得太近,于是都未束着的长发水一样散在枕上,几股乌丝交互搭在一处,弯弯曲曲地铺在褥面之间。西门吹雪静了一阵,些微抬起上半身,缠绕的黑发就一点一点地被抽离。他左手撑在床沿,稍一使力,便欲起身,然而却忽觉右臂微微一紧。低头看去,只见身边之人腰脊下方,赫然压着自己一角雪白的袖裾。
  绷起的肌体缓缓放松,西门吹雪顿了顿,撑在床沿的手慢慢收回,终于重又躺下。然而这一起一落之间,纵是十分轻缓,但身旁这人何等修为造诣,稍有细动,毕竟仍是觉察,眼皮微动,下一刻,一双坠入了寒漓星辰般的狭长眼眸便已睁开。
  他此时的眼神并不锋锐,许是因为宿酒的缘故,有着一丝茫茫的意味,不像平日一般带着些说不出的辽远高渺,就似站在高山之巅俯瞰,通透而又疏阔。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西门吹雪,好似记起了什么,然后回头用右手在太阳穴上按压起来。
  静了一时,男子放下手,抬身自床上坐起。身下的袖摆从而脱出,皎白的衣料上面,不期然被压出几道皱褶。西门吹雪眼光浮浮掠过,亦自起身,着靴下地。
  “往后若饮,亦需节制。” 叶孤城眉峰叠起,宿醉隐隐让他有些不适。
  西门吹雪看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玉壶和地下的酒坛,微一抿唇,便唤人进来伺候。二人整衣束发完毕,净了面,洗漱过后,侍女又奉上两瓯浓浓的香片茶醒神。
  叶孤城放下茶杯,眼光看向窗外,便见那雪早已停了,一天一地尽皆银妆素裹。西门吹雪披了件氅衣,正将一条白鸾绦带结在腰间,末了,走至塌前,拿起床畔放着的长剑。作为一名优秀的剑客,无论严冬酷暑,都必须勤练不辍,日子久了,便也成了习惯。叶孤城也同样如此,因而当看到西门吹雪握住长剑剑柄时,就已知他意思,亦从枕边将自己的剑拿起,复又把搭在椅上的外袍穿了。待两人整束完备,便一道提剑出了房门。
  孙秀青一早醒来,面前就映出一张婴儿的粉嫩侧脸。她朝右卧着,静静凝视孩子淡淡的眉眼和小巧的鼻翼。叶玄昨天晚上被喂了汤药后,不似先前那般总是哭闹,竟一宿没有起夜,直睡到如今时分。她伸出手,轻轻摸过婴儿的脸颊,只觉胸中漾着丝丝温情,一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孙秀青穿了衣裳,坐在桌前,对着一面铜镜梳头。万梅山庄一向极少有客,大部分房间俱是长年无人居住,然而下人每日都自收拾整理,因此即便是一直空着,房内也并无纤尘。窗台上摆着一瓶梅花,许是昨日折的,仍有郁郁清香飘散。墙上悬挂一幅山水图,墨色疏淡,笔势岣钧。
  叶孤城平日素喜清雅,因此她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菊蕊,将乌黑的秀发绾成简单的倭堕髻,仅插了一枝飞云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非常。对镜梳妆,脸上薄施粉黛,头上斜挽一支镶珠银钗。除此之外,再无他饰。
  其时天已大亮,有婢女来送上洗漱用具。待孙秀青收拾妥当,叶玄也自醒了,张开小嘴便开始啼哭。孙秀青知他许是饿了,便向侍女要了些温热牛乳,小心哺喂。
  到了早膳时分,下人来请去前厅用饭。虽有侍女照看孩子,但孙秀青仍是不放心交给旁人,再看看外面大雪已停,风亦歇止,索性用襁褓厚厚裹了叶玄,抱着一同朝外去了。
  推门而出,便见院中花树扶疏,四下里白皑皑一片。忽想起日后与那人朝夕相处,身边又有叶玄承欢膝下,只觉心内喜乐无限,前时胸中郁结亦不由得冲淡了几分,眼前这一片寒素雪景,仿佛都已添了些颜色。
  穿过院中拱门便接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道,两旁几株梅树夹路,丝丝冷香沁脾入怀。走了一阵,右边现出一处园子,矮矮的石墙遮不住视线,正看到园内两条白影在花枝树间雪练也似地交互缠错。其中一人身着白裘,也不见他运势,只袍袖若有似无地微抖,身形便陡地拔地而起,飞上一棵大树冠顶,手中一道青锋划出大片碎玉样的精光,向另一人迎头击下。那人提剑挡住,足下一动,已飞虹射斗般腾身而起,疾掠过树梢,突地又振臂一挥,身躯骤然拔起,朝另一株大树腾去,身后人穿云追日一般,紧随其后。
  画面倏然流动起来,就好似淙淙蜿蜒的溪水。两条白影合着剑芒激烈地交缠,从林间到亭阁,由天上至地下,招式变换快得令人根本无法看清。
  日头渐渐散开金芒,茸茸雪光映上来,孙秀青立在原地,已看得有些目眩。
  二人不知不觉间竟已掠至院中一片圆湖之上。水面结着一层冰壳,上面覆着一指来厚的雪。对面人磅礴的剑气划过,荡得雪花激飞,直直扑向西门吹雪面门。
  双眸就被这精锐的剑光灼了一下,深邃的眼却不曾眯起半分,提剑便朝那奔袭而来的雪幕之后刺去。
  剑鸣清悦如罄,纷飞的雪屑透过,现出一双琥珀色的眼。
  孤寒高远。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西门吹雪脑海中忽的隐约闪过很多画面,白色袖裾上的褶皱依稀仍在眼前。手上不知如何竟慢了一瞬,只这一刹那,叶孤城的剑已递到他面前。
  脚下倏然一踏,登时向后疾滑,西门吹雪以剑尖在冰面上使力一点,已借了劲道回身弹返,手中剑芒如北地长风般挥得荡散出去。只听咔嚓嚓一连声的沉沉闷响,积厚的冰层却在他剑尖这骤击之下,以这一点为圆心,向周围大片大片地皲裂开来。
  叶孤城高高纵起,提气就要向岸边跃去,身形矫若游龙,长发裘裾飞扬,只待一瞬便可掠开。然而西门吹雪的剑气却已袭近,激得面上似刀削一般生疼。叶孤城眼角微动,抖手翻腕涮出一朵剑花,侧身避开这一击。
  但只此转眼之间,便已失了时机,冰面层层碎开,脚下只余几片薄冰。若在平时,倒也仍可轻身上岸,但此时双方提劲激斗之下,力灌全身,又骤失足下凭依,竟再不能持住,以互相剑锋交击的势态,双双坠入冰寒的湖水当中。
  
七十五。 结发与君同
  满室雾气蒸腾,夹糅着清浅的淡淡香气。
  屋内墙上开着一扇小窗,正中一挂素色绣竹邹纱屏风,隔着两只朱漆浴桶。桶边各有一方矮架,上面置有崭新的巾皂,旁边靠着一几,整齐叠放着替换的衣物。木桶下方,连着个小小炉灶,里面的火正不紧不躁地燃着,水温总停在一个热度,既不会渐凉,亦非持续滚热上升。灶内不知烧的什么,并不同于一般柴木,没有一丝燎呛的烟气飘腾出来。
  微烫的水环着全身,水汽蒸在面上,热流缓缓蔓延到四肢百骸,方才全身浸骨的寒便慢慢祛散开去,终于尽数消失不见。
  屋中氤氲的热气忽而渐渐散开,微凉的风混着雪花特有的清冷气息吹进,室内登时畅快了许多。
  西门吹雪静坐在水中,双眼微阖,漆黑的发从头顶直垂至水下,在透明的波纹中纠缠成渑渑的水藻,涟漪就随着发梢朝四周荡漾开去。
  他此时神情静默,心中却有着极细微不能够被确定的什么,就像呼啸而过的剑芒,只是一闪即逝,并非可以抓在手内仔细观检。作为一名绝顶的剑客,这种飘忽的感觉不在应该被注意的范围之内,因此西门吹雪在下一刻便已将思绪收回,深遂的眸光玄静悠远,似透过一切望向了极远之外。静了一时,随手拿起一旁的漆花水舀,把热水自头顶上方浇下,冲去了发上的皂沫。
  屏风另一面也有隐约的水声,然后很快又沉寂下来。西门吹雪微抬了眼,目光掠过窗子,浮浮投在外面的雪地之上,脸上表情是少有的松融。半晌,水声忽又淋淋响起,却是屏风那一面的人沐浴已毕,从浴桶中跨了出来。
  叶孤城用布巾揩净身上水渍,复又将黑湿的长发擦得半干。拣起几上整齐叠放的衣物,换上一身干净着装。另一头,西门吹雪亦从水中起身,展开一块宽大的棉巾披在身上。
  两人各自整理完毕,西门吹雪回身走过屏风,就看见同样白衣胜雪的叶孤城站在面前。他身材峻伟、姿态隽澹从容,石雕般鲜明果毅的五官在淡淡缭绕雾气之中,尤显渺远威溯,如同睥睨山河的剑光。
  清浅的光线斜透窗子照进,伴有盈满一室的冷梅暗香。
  手指不着痕迹地拂过婴儿的黑甜穴,刚刚因为被灌下苦涩汤药而哭闹的叶玄,立时便沉沉睡了过去。叶孤城收回右手,从床边退开几步,径直走到窗前,将微揭了一条细缝的窗户合上。西门吹雪打开放在塌上的木箱,向内中一探,手中便现出十余支细若发丝的银针。
  屋内燃着安神的檀香,淡泊,而又渺远。
  孙秀青在外室坐着,正等待间,就看到棉帘被掀开,男子从内房走了出来。
  他沐浴后不久,头发还未及束拢,就那么散在身后,如一整匹上好的锦缎。孙秀青迎上前,道:“孩子还好?”男子微一点头:“无事,你不必担心。”
  孙秀青‘嗯’了一声,复又朝他浅浅一笑,“你还未束发,我给你结上好不好?”从袖中取出一支七宝白玉簪子:“前时我在岛上蔌瑛斋那里瞧见这簪,觉得很配你,便买下了。”
  叶孤城看她素容简妆,淡上铅华,微一颔首道:“你费心。”就在一张椅上坐下。孙秀青走到他身后站定,从头上拔下一柄槐木镶玳瑁小梳,一手拢过大把黑墨也似的长发,从顶端到尾梢,一点一点地梳着,直到把那些鸦羽般繁茂的头发全部握在手中。明明是很普通不过的木梳,可顺着那漆黑韧直的乌丝滑下的时候,也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安谧之感。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孙秀青的目光宁和而带些淡淡的甜蜜,动作十分轻柔灵巧,就好象手上做的是每日必修的功课,一点也没有丝毫的生疏模样。末了,她仔细在头顶挽出一个整齐的发髻,然后放下梳子,拿起那枚玉簪,轻轻巧巧地插进发间固住。
  嘴角现出一抹微笑,似是对自己的手艺感到十分满意。不期然低了眼,想要看看还有什么不完备的地方,却忽望进了一片深邃的褐色之中,她不由得怔了怔。是了,就是这样的一双眸子,颜色就像是一处深潭,从初次见到那日便把她缠绕沉溺了下去,直至现今。男子眼见她仲怔如此,斜飞的眉平平微敛,清冷低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怎么。”
  孙秀青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事。”反手将木梳别回发上,抬头却突见西门吹雪长身肃立,正站在门口棉帘旁,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冷郁,神色疏寒。心下忽觉在旁人面前这般亲近,似有些不妥,遂向一边微微退了半步,不再偎依于叶孤城身后,低低道:“我去看看孩子。”
  “好。”叶孤城淡淡应了声,回身站起,“你也不必太劳神,他现在正睡着。”孙秀青点点头,朝内室去了。
  早膳过后,叶孤城坐在丝丝缕缕的阳光里,拿着一块白色布绢,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院中很静,只偶尔有觅食的雀鸟叽喳而过,廊前栏杆上停着一对儿叫不出名的雀儿,褐色的爪尖紧紧扒住红漆木杆,转头摆脑地四下瞅瞅,忽又振翅朝一处树梢去了。
  修长有力的手执着一管玉箫,拇指在光滑的玉面上缓缓摩挲,箫身上拴着一缕青色丝绦,顶部系着一粒色泽清浅的水滴状玛瑙,在阳光下一恍,便攒射出七彩的芒。
  叶孤城正凝神擦剑,忽隐隐有阵细细的乐声从园内不远处的另一头传来。眼眸微抬,几丈外红梅树旁,凉亭一侧,西门吹雪不知何时从腰间取出一枝短箫,立在朱红色的椽柱前,将箫身置于唇边,轻轻的按了起来。曲调孤寒而冷冽,就像他的人,他的剑。
  远山上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里流星般孤独的寂寞。
  露在袖外的手背皮肤苍白,和衣裾几乎同样的颜色,站在雪地当中,只有漆黑的眉眼和垂腰的发才将他和周围的茫茫雪色区别开来。
  他执着箫管放在面前,几缕垂在额上的墨发之后,一双眼睛幽远沉静。
  那眼神,色如星夜。
  叶孤城的唇微微抿了抿,并没有开口说话,只静静看着白衣男子吹奏。
  一曲终了,余韵袅袅。
  西门吹雪收了箫,双手负在身后,然后转过身,朝这边走来。叶孤城手上布绢重新放在冷寒的剑身之上,从头至尾,一丝不苟地细细拭过每一处。见西门吹雪走到近前,才道:“你方才曲音有误。”
  西门吹雪刀削样的薄唇微动:“的确,一处走音。”
  叶孤城狭长的凤目几不可察地一扬,道:“你心神不宁。”能让眼前男子这般之事,只怕天下间也未必会有。因此即便是叶孤城,一时之间也有几分淡淡诧异。
  西门吹雪没有否认,只在旁边另一张铺着紫花绸面软毯的椅上坐了,眼光落在掌中的青色玉箫上,似有所思。
  叶孤城擦剑的手忽一顿,一股翻涌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从弥漫开来。他侧眼看向旁边,只见西门吹雪依旧神情淡淡,身周却已有恍如实质的剑气凝结。眉尖微叠,叶孤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将手中的长剑放下。待剑身甫一落于膝头,一道骤疾的劲风已袭向西门吹雪,直取他胸前‘天突’穴位。
  金丝绵掌,夹带着空手入白刃的手上功夫,西门吹雪反应何等之快,化掌为钩,以攻为守,不趋不避,迎头点向对方‘气舍’‘或中’两处,劲势凌厉至极。
  叶孤城回掌守住门户,左手并起三指,以绵力堪堪绕过这一击,同时反腕戳向西门吹雪右臂上方。
  廊下二人转眼间便交手三十余式,下身却仍稳稳坐在椅上。一阵风过,几瓣梅花悠悠飘荡入廊,然后缓缓地落在地面。 倏而气消劲散,原本凝着的空气霎那间松懈下来,前一刻还缭绕着的剑气,在下一瞬便已消褪不见。
  
七十六。 悸
  西门吹雪垂下手,面上亦慢慢松动。却听“叮铮”一声脆响,他腰间那支玉箫被二人交手之际气劲所催,从中间迸开几道裂纹,既而碎成十余块,顺着衣摆纷纷滑落在地,片片玉屑中央,唯有箫穗上系着的一粒水滴状玛瑙仍闪动着清浅的色泽。
  “可惜。”叶孤城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然后便停口不语。他方才借交手帮西门吹雪导出外泄的剑气,平复了由此引发的不稳心绪,却并没有打算询问西门吹雪有异平时的原因。这样的默契,仿佛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存在于两人之间。
  很长时间的沉静,只听见有风吹过廊檐的轻响。
  叶孤城已将膝头的剑身归于鞘内,随手拿起右边矮几上放着的一本《四溟诗话》,一页页翻看着,不再开口。看了几篇,也就很快静下心来,眼梢眉角便透着些专注,周围一时只闻书页偶尔被揭动的轻微沙沙声。
  西门吹雪双眼淡淡看向廊外。满地银白,几株梅树,一座凉亭,举目所见,尽皆萧疏。他锋锐的面上神思莫辨,良久,眉眼微动,将目光从远处缓缓收回。方才脑海之中似乎想了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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