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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7：远征军的危机（中）

　　顾宁轩踏上远行的路途，而与此同时顾家二哥，顾宁致也进入新一轮的探索。按照他以前的预测，来往加上探索顶多五年。而真正进入远征军之后，顾宁致才明白自己想多了。
　　时光荏苒，五年已经过去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远征军已经探索过好几个可能存在的荒芜星球，但一无所获。随着时间流逝，整个队伍的气氛也有些凝重。
　　“唉……找不到不是最好了么……”顾宁致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半躺在李尤办公室的椅子上。纵然身上穿着笔挺英气的军装，依旧不能掩盖他本身流露出来的痞样，“劳资想要快些返航回家啊，继续找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李尤半阖着眼坐在沙发上，因为任务始终没有进展，他也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力。听到顾宁致这么说，他蹙着眉说道，“这是任务，必须完成！任务失败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顾宁致干脆将脚放在李尤的办公桌上，双眼略带虚无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含糊道，“反正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若真是找到了，必定是一个祸害。小鱿鱼，别告诉我你没有一点担心。”
　　按照苏葭萌所言，那种沉睡的生物非常危险。这些年一直找不到对方的踪影，顾宁致有些庆幸地暗想，也许那个生物的出现只是唯一一个巧合罢了。
　　“这是上面人该担心的事情，我只要将自己的任务完成即可。”李尤冷着声音。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宁致这话的确戳中他的心脏了！他之前护送过那个东西去研究所，隐约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情。乍听到那东西被毁了，其实李尤内心着实松了口气。
　　但上面的人一意孤行，颁下命令寻找研究的替代品，以“服从”为天性的他，怎么能拒绝？
　　他之前已经和高层联系过，表明五年探索没有一丝进展。若是以往。肯定要撤回探索命令了。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高层前所未有地坚持，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且据他了解，除了他带领的这一支远征军。还有另外两支探索队伍也进行同样的任务。
　　“老古板，一点都不可爱。”顾宁致撇撇嘴，末了又提醒了一句，“虽然我很钦佩你对任务的执着和联盟的忠诚，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航舰上的物资已经不多了，一月之后再没有发现，只能选择返航去最近的补给站补充，不然的话……只能饿死在航舰上了。”
　　李尤抿紧了嘴角，他最近除了烦恼任务进程的事情。还有一件便是物资问题。宇宙茫茫，有生物生存的星球虽然不少，但对于这个宇宙来说却是沧海一粟。若是能侥幸遇见适合生物生存的星球，他们就能补充物资，若是遇不见。只能选择返航去最近的补给站星球！
　　顾宁致似乎嫌火还不够旺盛，又浇了一桶油，继续说道，“若是这支远征军和一名联盟少将不是壮烈战死，而是死于饥饿……啧啧啧，听着非常丢人诶。”
　　李尤没好气地抬眼白了对方一眼，说道。“我记得你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对探索任务挺上心。每次都跑在最前头，干劲十足，怎么现在变了卦，反而兴致缺缺？”
　　顾宁致尴尬地抹了抹鼻子，他怎么能对小鱿鱼说实话呢？以前之所以那么卖力。不过是因为想要早点找到那个东西，完成苏葭萌的嘱托罢了。现在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丝线索，可见那个东西已经没了或者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躲着，何必继续浪费力气和精力？
　　“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一样么。”顾宁致讪讪地说了句含糊的话。“反正接下来一个月要是没有碰见可以补给的星球或者没有找到任务目标，就必须返航！”
　　李尤眼神复杂，闭上眼睛说了句，“这个我明白，不会拿手底下的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其实我有一个疑惑，按照你当初的说法，在最初的发现地点存在不少相同的东西。可为何我们再去的时候，却遇不见一个？”顾宁致突然开了个玩笑，“莫非它们感觉到我们接近，长了脚跑了？亦或者说，星球坐标记载错误了？”
　　李尤被对方不正经的话弄得无语，憋了大半天才吐出一句，“荒诞！”
　　顾宁致的运气显然不怎么好，又航行半个月，探索两颗星球之后，远征军发现了一颗存在补给资源的星球！这个发现让气氛稍显焦躁的远征军集体松了口气。
　　“准备，探查大气层组成，建立星球坐标，判断有无智慧生物！”
　　李尤表情不变地站在总指挥室下达命令，顾宁致站在他身后，看着虚拟屏幕上那颗大部分由嫩绿色和一部分蓝色组成的星球，心中莫名有些焦躁，却说不出源头在哪里。
　　探查结果是非常喜人的，这颗星球的大气层非常适合智慧生物生存，而且有充足的水源。
　　根据太空拍摄显示，这颗星球上还隐约有生物的身影。不过远征军的人并不能判断这些生物是否无害。纵然没有发现任务目标，但再度发现一颗可供居住的星球，也是一场大收获了。
　　顾宁致看着总指挥部内的人紧张忙碌，准备进入陌生星球大气层，心中隐约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郁了。总觉得这次行动会遇见非常大的麻烦……这……是他的错觉么？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是有什么心事吗？”李尤将一切事宜布置完毕，下意识转身看顾宁致，发现对方一脸沉思和凝重，似乎遇见什么巨大的难题。
　　“没……只是觉得这颗星球出现很不是时候。”顾宁致半真半假地说道，“要知道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返航了。偏偏这个时候冒出一颗可以暂时补给能源的星球，一切盼望成空……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心情若是能好，那才叫奇怪吧？”
　　李尤的额上挂起黑线，虽然早几年就知道顾宁致很不着调，没想到他还能继续刷新自己的下限，“航舰已经要降落大气层了。你做好准备！木已成舟，你再怨念也没有用。”
　　顾宁致目前是远征军第一探索队伍的成员，每到一个陌生的星球，初步探索任务都落到这个小队身上。顾宁致这些年来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表现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实力，因而这些年也没有得到晋升，一直留在第一探索队伍。
　　“是是是，李少将都已经发话了，我这个小透明小兵哪里敢忤逆呢？”顾宁致将拿在手上的军帽整齐地戴在头上，嬉笑的表情已经收起，只剩下严肃和正经，“我去准备了。”
　　没好气地看着顾宁致潇洒离开的身影，李尤只觉得自己脑仁儿疼。果然，当初将这个家伙拉入远征军就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正经事情不做，净给自己添堵找麻烦了。
　　航舰停留在高空一千米的高空，顾宁致所在的第一探索开着小型的救生航舰降落。
　　进一步采集周围空气进行分析，辐射元素和强度也是检查的重中之重。出乎意料，这颗星球大气层数据情况异常良好。连宇宙辐射都稳定在一个没有危险的底线。
　　出于谨慎考虑，第一探索队伍的人还是穿着特殊的隔离太空服，真正进入这个星球的大气层。星球的地心引力相较于联盟那些星球而言，稍微重了些。不过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在十几倍重力之下依旧行动自如？这点地心引力对他们的影响几乎没有！
　　“这个星球……当真是好得出奇……”第一探索队伍人开始嘀咕。按照目前探索来的数据来看，他们完全不用穿太空隔离服。不过他们是不会轻易将隔离服脱下的。
　　以往的探索经验告诉他们，太空之中存在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每一颗陌生星球的大气之中极有可能漂浮着致命的危险微生物！每一个合格的探索者，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一边和高空队伍保持稳定联系。一边进行初步探查。第一探索队默契地分工合作，一些人到处采样分析调查，然后建立最初的星球资料，方便以后的人研究分析。
　　而顾宁致这一拨人则开始寻找这个星球的土著生物。若是幸运，土著只是一些性格温和、文化落后的生物，之后事情的进展就会非常顺利。若是倒霉。土著是一些嗜杀好战的危险食肉动物，那么战斗就在所难免了。顾宁致找了个方向进行探索，周围是非常茂密的“树林”。
　　说是树林也不正确，因为顾宁致就没有见过这么丑这么奇怪的“树”，奇形怪状。深绿色的枝桠没有一片树叶，反而长着不少类似肉球的东西。抬手摸一下“树干”，竟然有些温热的触感，掌下似乎有血液流淌……周围都是这样的东西，一眼望不到边。
　　“不管如何，先采集标本再说……”顾宁致拿出采集样本的工具，小心切开那个“树干”，竟然有浓黄色的带着说不出的腥味液体流出，“啧……真恶心……”
　　匆忙取好样本，顾宁致又往前走了一些路，视线猛地一凝。他迅速上前，拨开地上的杂草，用自己的手掌比划一下，喃喃道，“这是……人的脚印？”
　　还是穿着鞋的人的脚印！
　
　　　　208：远征军的危机（下）

　　顾宁致看了眼脚印的大小，觉得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大……这个星球莫非也生存着类似人类的生物？可之前的太空摄像却没有相关的显示，从那稍显模糊的图像来看，和人类相去甚远。
　　因为心中怀有疑惑，顾宁致顺着脚印寻找过去，视线之内的“树木”依旧茂密繁多，而且周围的空气几乎是每过百米就降低一度，现在都快要逼近零度了！这是什么见鬼的环境？
　　“我若是你，就会尽快离开这个星球，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应该来玩耍的地方。”找到最后，脚印消失了。顾宁致猛地警醒过来，做出防御姿态。而就在这个时候，空中传来一个稍显喑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似乎正在嘲笑一个自找死路的白痴。
　　“你是谁？”顾宁致迅捷离开原地，下一瞬出现在一棵“树木”的分支上，正好和那个突然说话的人处在同一水平面，“你……到底是人类还是……”
　　正问道一半，他的视线突然凝聚到那个全身笼罩在松白色披风之下的人的手上，那是……智脑？这个发现，让顾宁致基本排除对方是土著的可能性。不过他并没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反而更加警惕起来，脊背绷得紧紧的，“你到底是谁？”
　　“一个好心告诉你，让你滚离这里的人。”对方的手从披风缝隙中伸了出来，手指修长纤细，只是皮肤稍显苍白，连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好像营养不良一般，“听我一言，这个地方很危险，你最好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和高空那艘航舰之上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还是你以为自己言出必行，我则是没有智商的笨蛋。一句没有根据的恐吓就能将我吓退？”顾宁致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恶意，便也没有主动攻击。
　　“凭你现在半只脚都踏进阎罗殿！”那人声音一变，似乎带着些许耍弄人的轻松，“你可是知道自己脚下这东西是什么吗？呵呵。别看它长得丑又很无害，但实际上……”
　　对方说到这里停顿下来，顾宁致等了一小会儿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后续，“实际上什么？”
　　“实际上……整颗星球上的生物，在你们到达之前，已经被你脚下的东西吞噬吃掉了。”对方笑了笑，说出的话对顾宁致来说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太玄幻了。
　　“你知道这颗星球两年前的模样吗？它非常美丽，物资丰饶，生活在这里的生物虽然只是一些野兽。但有着各自的生物循环。假以时日，说不定它还能孕育出真正的智慧生物。”
　　顾宁致沉默，他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担忧和不祥预感来自哪里了。太空摄像虽然有局限性，但清晰度很高，拍摄全面。按照星球之间的发展规律。这样丰饶的星球若是真正孕育了生物，那么数量肯定是非常客观的。但是根据摄像结果，只是依稀拍到某些影子……
　　“若是……这东西真的可以吞噬生物，那么我早该死了不是么？”顾宁致嗤笑地反驳对方，“毕竟我之前还割开其中一个家伙的身子，取了一些液体……”
　　“因为现在还有恒星光芒的照耀……若是现在入夜了，你可以在这里继续待着试一试。以身试法，求证一下我说的事情是否正确。”那人继续说道，“按照这个星球的昼夜规律，约莫还有两个小时才会入夜，到时候真相自然会大白，不过你的性命也没了。”
　　顾宁致虽然不相信。但依旧暗中联系李尤，让他过会儿发下撤退命令，让探索队伍先回大本营。远征军的航舰在千米高空，地上的这些东西应该威胁不到什么。
　　“小鱿鱼，我现在有一个惊天发现。情节非常严重。你过十来分钟之后让探索队伍撤退，入夜之后这颗星球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场景……”顾宁致的话，李尤很少反对，哪怕是这样变相越权发布命令，“我还要在星球上待一个晚上继续探查，天明之后再联络！”
　　李尤蹙着眉看着这条讯息，对于对方的话，他并没有任何不悦的地方，只是……
　　“这颗星球的数据不完善，说是危机四伏亦不为过，你一人待在这里，我不放心。”李尤一边给顾宁致回复，一边给探索队伍发下收工命令，“而且还不知道入夜之后环境如何，你这么做实在是太鲁莽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若是轻易说出去，恐怕会引起人心浮动。”顾宁致含糊其辞，反正他和李尤僵上之后，总是对方让步，这次也不例外，“我有把握保护自己安全无恙，小鱿鱼就别这么操心了，小心眉头皱纹加倍增加……若是你不放心，我一个小时报数一次……”
　　李尤纵然生气，也不能拿对方怎么办。罢了，反正这个家伙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自己太过关心也是浪费感情！想到这里，李尤勉强压下内心的担忧，继续面无表情。
　　做完这些，顾宁致对着对方耸了耸肩，说道，“虽然有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意思，不过好奇心害死猫啊，若是不去见证一下，我会觉得非常遗憾的。我想，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些东西也没有那么可怕吧？不然你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对方静静站在原地，良久良久，她潇洒转身，简单说了句“跟上”，然后迅速向某个方向疾行而去。让顾宁致惊讶的是，对方的看似“营养不良”，但实力却很不错。
　　“要见证真相的话，这个位置的视角很不错。”来到一处光秃秃的险峻山峰之上，借着高空的优势，顾宁致能轻易地看到那些奇怪的“树木”聚集成一起，密度大得不正常，“希望你看了之后还能保持淡定……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顾宁致童鞋表示最后那句话貌似有些耳熟，貌似某个姓苏的女人也说过。
　　等待入夜的时间是非常难熬的，顾宁致盘腿坐在地上，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崖壁下方的“树林”。这时候那个神秘的披风人已经将披风解开。露出一张略显消瘦阴沉的脸。
　　“诶……你竟然是女的？”顾宁致看对方一身简单又奇怪的装束，腰上还挂着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不由得惊讶说道，“你……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以为是男的。”
　　“我是女人关你什么事情？”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长条的东西，打开之后露出一支装满深红色液体的注射器。在顾宁致见鬼的眼神中，对方动作熟练地将针扎在自己手臂的静脉上。
　　“你……这东西是……营养浓缩液？”顾宁致突然能明白对方这么营养不良的模样是怎么折腾出来的。营养浓缩液一般用来急救，可以提供人体需要的营养，药效维持好几天。很少有人将它当成“食物”，这一点连远征军都干不出来。可看对方的模样，似乎非常熟稔。
　　“这个星球上的东西几乎不能入口，我不这么做，是想等死么？”她淡淡地抬了抬眼皮，嗤笑一声。“别告诉我，你们在这颗星球上降落，是打算补充物资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顾宁致下意识觉得对方似乎知道不少秘密。这颗星球的地理位置太过偏僻，若不是任务需要，远征军也不会跑来这里破地方。
　　可对面这个人呢？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颗僻远的星球？
　　“那些东西……看似多。其实只是一颗植株，名为‘母树’。”那人生硬悠远地说道，“一开始只是一棵，深深扎根之后潜入低下汲取能源，同时根系盘错向上生长，发展出无数的‘子树’。这些‘子树’和‘母树’同为一体，为了生长进化。它们需要吞噬更多的能源。这些能源可以是动物，可以是植物，也能是蕴含能量的矿石……”
　　这时候，余晖已经斜下，视线稍稍有些暗淡。顾宁致看到远方的“树木”像是得到召唤，从沉睡中醒来。伸展着腰肢……一望无边的枝条在蠕动，在交缠，悉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