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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男孩揉捏着太阳穴，现在离上床睡觉还早得很。

大概是十一点半了，当Draco小心翼翼地开启Harry那间小小的教授用房的同时，银灰色的眸子瞥见了挂在墙上的老式布谷钟。这一定不是那个懒散的大圣人的品味，Draco非常确定这一点。因为那个黑发葛来芬多不是一向都主张「如果整天呆在古董堆里都不懂得向流行靠近的话那早晚自己也会变成古董」的歪理吗？Draco喜欢古老和明亮的东西。他在Malfoy宅第里的豪华房间就充分体现出了这一原则。那些精美的做为装饰的德国古董玩具和漂亮的天蓝色丝织窗帘如今依然常常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当有一天他可以真正摆脱一切的时候，他会负责再次落实他自己的喜好的。
「查到什么了吗，勤奋的Malfoy先生？」伴随着轻柔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是Potter那种低低的经常搞不清楚状况的迷茫嗓音。这种声音和语调以前常常被其它三个学院的女孩子们奉若天籁，但是头脑清楚的以潘西为首的史莱哲林女孩们却显然不吃这一套。Draco不止一次或当面或背后地取笑Harry是只「迷路的小羊羔」。难道不是吗？慵懒绝不能被当成纯粹的性感，除非所有人都是瞎子和聋子。盲目崇拜是堕落的开始。金发史莱哲林为自己的清醒而骄傲。
「沾上了你的霉气，你还指望我查到什么，Potter先生？」Draco不耐烦地回答，随手把隐身斗篷丢在沙发上，正好盖住躺在上面的大英雄的大半个身体。
金发男孩开始解开他那件漂亮的黑色长袍的纽扣。当然，这件长袍还是不能和他放在自家衣橱里的长袍相比的，但是却是他在Potter的衣橱里找到的他唯一看得上眼的一件了。据说这是前年圣诞节的时候，远在罗马尼亚的卫斯理太太，从前爱称「Mione」的格兰杰小姐亲自挑选并送来的礼物。这个有着褐色柔软长发的葛来芬多才女级人物在当面拒绝了和Ron一同进入魔法部工作的可能性之后，终于还是没有能够躲开嫁入卫斯理家的命定结局，只不过和她闪电结婚的却是卫斯理家的另一个精英分子查理。无论如何，这个结果还算叫人满意。至少自大的泥巴种还是和红发穷人送作堆了。
「希望你洗完澡以后别忘了好好漱漱口，Malfoy先生，你的嘴巴已经可以媲美至少五百年没有冲洗过的马桶了。」Harry翻了个身打量着金发史莱哲林的脱衣过程，直到那具完美的上身只剩下镶有蕾丝边的法式衬衫。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Potter先生，我讨厌牙斑和口臭。」金发男孩傲慢地露出一个恶质的微笑，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大英雄帅气的脸庞。
「Malfoy，这是诽谤。」活下来的男孩不满地瞪着他金发的同居人，尽管被这个见鬼的嘲弄搞得怒火上升，他还是忍不住因为金发男孩的视线而脸红。真要命，只要他还心存恋慕，他就注定在对局中略输一筹。目前，他只能保持住沉默，因为他既不想遭到拒绝，也不想被那个Ferret耍得团团转。
虽然懊恼，但是Draco　Malfoy显然不和他一样急于对他们长久以来的固有关系作上一番良性调整。所以任何的冲动而为，只会破坏现有的状况，并且引导毁灭早日到来。放长线才能够钓大鱼，意气用事急在一时必然招致无穷悔恨。
「好吧，好吧，如果你真有牙斑和口臭的话，我五天以前就已经把你踹下床了，Potter。」金发男孩耸了耸肩膀，潇洒地钻进浴室了。
也许Harry目前还能够庆幸这个，至少从前念书的时候，Draco从不对他作任何稍微公正的评价，更何况为他「辩白」了。
虽然前面的路还很长，但这明显是个进步，不是吗？

加上Harry的枕头，Draco现在正垫着2个巨大的白色枕头占据着柔软大床三分之二的领土悠闲地看着他的「广义相对论」。他喜欢在睡觉前看书，即便已经临近午夜。照明咒变出的光亮中点在他和Harry之间慢慢地飘浮，已经放下的床幔里被染成了淡淡的蓝色。
金发男孩在看书，而黑发男孩枕着自己的手臂，平静地看着他眼前金发的天使。
这是个很美妙的图景，至少对活下来的男孩来说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有梦想过他和他的宿敌会有这样的交集，如此地平和，没有一丝敌意。
真是不可思议。
无论是多少次，葛来芬多的男孩还是禁不住这样感叹。世界总是在创造这样的奇迹。Harry相信爱的力量，他本身的存在就是这个力量的见证，所以他也期待眼前的奇迹能够继续下去。他是霍格华兹创造奇迹的男孩，他的武器名为「爱」。
如今在他的心里，佛地魔和世界都可以先摆放到一边，他愿意暂时只为眼前的金发史莱哲林而活。
「一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Potter，你的家教真不是普通的烂。」眼睛依然盯着书本，可是在蓝光里略显苍白的嘴唇依然吐出恶毒的话来。
「你在偷看我，Malfoy！你该盯着你的书，假惺惺的小子。」比斗嘴，Harry从来没有输给过眼前的男孩。他喜欢和Malfoy斗嘴，一般只有这个时候，Malfoy那颗金色的脑袋瓜里才会只想着他。该死的，看，他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
「不礼貌的凝视是一种打扰，Potter，也许你希望我可以为你补节礼仪课？」高傲地挑起眉，Draco放下书本，专心地居高临下地瞪视他的宿敌。
「噢？就用你那孱弱的身体，Ferret？」Harry立刻贯彻他的挑衅，用最不屑的眼神暗示着金发的史莱哲林。
「保证比双重钻心咒更让你难忘，大圣人Potter。」这次是Draco透过床幔把书象垃圾似的扔到角落里了。和Potter打架虽然他从来没有赢过，却也没有输过啊。很久没有试过这么胡来放任自己了，Draco不禁有一点点兴奋，一点点期待。
Harry没有回答，他的拳头已经先递出去了。他当然不打算弄伤时刻吸引住他注意的那个人，只不过，输人不输阵嘛。Draco很轻易就躲开了，然后，他发现对方并没有用全力，显然，大英雄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这个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他才和他的教授相聚没有多久，那个神秘的魔药材料也深深骚动着他求知的心，他才不想因为和Harry　Potter不和而被迫离开霍格华兹。连和大英雄睡在一张床上他都忍了，更何况别的呢。心高气傲的Draco　Malfoy是很难才做到这一点的，自然不能前功尽弃。
没有伤害意图的打架，自然就称不上打架了，顶多算是玩闹。在不大的床上，Draco根本没有能够发挥他高超的格斗技巧，完全是凭力气蛮打。而Harry自然也和他差不多，只是，有锻炼和没锻炼还是成为了胜败的关键。整天呆在医院办公室的金发史莱哲林显然不再是一直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葛来芬多男孩的对手了。他很快被黑发男孩用身体压制住，动弹不得。
他们都为刚才显得激烈的运动大大地喘着气。
Draco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直直望着在他上方的Harry的脸。
「滚开，Potter。」他说，还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可是，要知道，黑发男孩的心已经跳得一塌糊涂了。这个姿势怎么可能不诱发他的不良想象？尤其当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只反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像的时候，尤其当那漂亮的淡粉色的性感嘴唇靠得他那么近的时候。
这是真实的，那个只可远观的雪雕男孩在他的身下，单薄的身体里有着平稳的心跳，在照明咒里浑身散发出异样的吸引力。明明知道不是金发男孩的错，可是这种无心地散发出来来的魅力仍旧让活下来的男孩深深地怪罪着夺人心魄的史莱哲林。
仿佛自己的意志被别人握在手心，即便理智多少次响亮地叫嚣着离开，也还是无法移开凝望着银灰色瞳孔的视线，无法停止逐渐拉近距离的渴望。
无意识中，Harry发现那两片粉色的嘴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Draco已经不能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得飞快，好象在打鼓似的打击着他的理智。他拒绝思考这种违背常理的状况，他没有能力解决目前的问题。他的无奈随着Harry的靠近越来越趋向于正无限大，他知道，他开始生气了，而且怒火持续上升，几乎连他自己都要被燃烧殆尽。
时间变得凝固了，一切只在这一瞬间。
「……Finite　Incantatem……」
随着黑发男孩低沉的嗓音，「Lumos」咒被解除了，周围全部暗了下来。
金发男孩的身体随后变轻了，因为葛来芬多的男孩从他身边移开了。
暗夜里，注定闻不到对方的气息。
「晚安，Malfoy。」
黑发男孩故作平稳的声音良久从床的另一个角落传来。
「晚安，Potter。」
金发史莱哲林也用平静到冷酷的嗓音回答。
是的，危险的信号已经发出了。Draco觉得他该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以后就会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人不能够太聪明，聪明的人也有必须装傻的时候。



第十五章


金发男孩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从开着的窗口可以看到淹没在一大片黑色长袍里的黑发葛来芬多的身影，穿着丝织睡衣的Draco只是双手撑着窗框微微地叹了口气。
已经造成的裂缝是很难修补的。金发史莱哲林再次确定了「覆水难收」的艰难意义。
Potter没有叫他起床，而且没打招呼就跑去履行他的义务了，这是在霍格华兹的六天以来他碰上的最反常的事情。但是，至少Draco到目前为止还是满意的，他希望生活就此平淡下去，别再起什么波澜了。尤其要杜绝和巫师世界大英雄有关的愚蠢事情发生。
金发男孩眯着眼睛钻进了浴室，让激流的水柱冲刷自己雪白的身体。头发紧紧粘在一起感觉让他舒服了很多。他讨厌电动牙刷的马达声，所以默念了一个清洁咒把口腔清理干净。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以后，史莱哲林的男孩准备去他魔药学导师的办公室了。
他没来得及吃早餐，其实他一点儿也不饿，房间里也没有类似厨房用具的设备，况且没有魔杖在身边他也不想使用魔法。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可以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施魔法，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在隐身斗篷的帮助下，他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虽然在路上看到了不少年轻的霍格华兹学生，还被疑神疑鬼的皮皮鬼敏感地瞪了半分钟之久。
办公室里没有人，石内卜教授可能是去给他的学生们上课了。各种色彩的瓶瓶罐罐整齐规矩地摆放在桌子上，三堆堆得高高的厚重书本安放在它们旁边。金发男孩不止一次欣赏过悬挂在这个房间墙壁上的照片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再把视线投向了它们。那都是些著名的魔药学家的照片，大多数都是有着长长花白胡子的老人，但是也有圆脸的女性。他们都显得非常严谨，仿佛在监视着你一样，让人有很不舒服的感觉。
Draco坐在红木的椅子里，一只手无意义地摆放在黄金雕饰的把手上，另一只手随便翻动着膝盖上的书本。他目前的生活都围绕着「镜子里的玛丽」打转，他非常期待能够找到那个神秘的药物，又或许他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着急，因为他还不愿意很快就失去生活目标。
沉浸在书本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Draco因听到开门声而抬起头的时候，他的教授正从门外优雅地走进来。
「早上好，教授。」一个有礼的Malfoy是不会忘记处处先人一步展现自己的良好家教的。
「早上好，Malfoy先生。」石内卜教授回答，然后坐到他的办公桌前面去了。黑发的巫师放下手上沉重的课本，然后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接着是一阵很和谐的沉默，史莱哲林们各管各地翻阅着手上的书籍，直到不太喜欢主动开口的年长巫师抬起他的头，面色严肃，「Malfoy先生，你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困扰？」
Draco闻言吓了一跳，但是，他平静白皙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大的动静。金发男孩最后还是放下书本，起身走到了史莱哲林学院负责人的身边。「是的，教授。」他小声回答，「不是什么大问题，您看，其实和魔药完全没有关系。」
「希望如此，Malfoy先生，但恕我直言，它似乎已经影响到你对于书本的认真态度了。」石内卜教授直视着他学生银灰色的双眼，慢慢地说。
「对不起，教授。」Draco觉得自己灰心极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石内卜教授是多么不喜欢去管别人的闲事，但是他似乎是烦恼地太明显了，连教授都无法不闻不问。看来他已经把从前父亲教授的一切道理都忘了个干净，一个Malfoy是绝对不被允许把情感外露的。
「我想你或许愿意和我谈谈，Malfoy先生。」魔药学教授终于放下了书本，把身子转向了金发男孩的方向。他随手挥了挥魔杖，一个柔软漂亮的单人沙发出现在了史莱哲林男孩的后方，Draco只好坐了下来。然后，他温和的教授又用魔法端给了他一杯散发着浅浅香气的草药茶。金发男孩于是礼貌地道了谢，并且思考要怎么开口。
不过，他最后还是断断续续地说话了。
「我……教授……如果有一个一直讨厌你的人突然对你很好你会觉得怎样？我是说，你们明明已经相互讨厌到怎么也挽救不了的地步了，但是对方突然又表现出完全相反的态度，这简直让人不能适应，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金发男孩歪着脑袋，脸上很明显有被困扰的神采。的确，他是想把昨天晚上那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忘记，可是，做要比说难得多。他怎么可能不怀疑？昨晚的Potter实在是太怪了，把他的情绪搅得一团乱。
「Malfoy先生，你是在说……」年长的巫师仔细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脱口而出，「……Potter先生……的事情吗？」
Draco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他也不明白干吗自己要脸红，只是，他想不到原来自己的心思是那么容易被猜到的，这害得他连回答都变得小声了，「呃，……是的。」
对话被引领到了让人觉得诡异的方向，因为，就连魔药学教授也开始脸红了。两相尴尬的史莱哲林们还真的是霍格华兹难得一见的奇异风景线。
「教……教授。」金发男孩十分懊恼地开口吸引对方的注意，同时为他提起的这个话题感到后悔至极。
「啊，对不起。」黑发教授果然马上为自己的尴尬表现道歉，「Malfoy先生，关于这个，我实在不能给你更加好的建议。你知道，自从Potter先生进入霍格华兹以来，我就没对他有过半点好感……我在读书的时候也非常讨厌他的父亲……（全霍格华兹的人都知道魔药学教授有多讨厌James　Potter，所以当教授愿意主动对他谈起这么个人的时候，金发男孩非常感动）……可是，我只能说，他们的本性还不算坏，只是非常惹人厌，如此而已。」
这次轮到Draco久久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的教授居然在说Harry　Potter的「好话」。天啊。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这一切真不正常。
在双方显然都同意的状况下，这个话题被无声地结束掉了，只是后遗症似乎非常严重，因为这下不止是金发史莱哲林，就连石内卜教授也无法再专心致志地看书了。所以，Draco最终决定还是告辞的比较好。他得回去整理一下他的情绪，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混乱异常。
不过，看来狼狈今天是跟定他了。心不在焉地站起来的结果是不小心重重撞上了背后的巨型书架，颤动着的书架砸到了挂在墙上的一排照片。然后在魔药学教授来不及抢救的情况下，带着紫檀木象框的照片和书架上几英寸厚的书本噼噼啪啪地掉落下来，还砸到了桌子上盛着药品的实验器具。有一本书还敲到了Draco的脸。当史莱哲林们从「废墟」里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魔药学教授突然指着金发史莱哲林叫了起来。Draco还从来没有听到他的教授那么兴奋的声音过。然而，当他的教授捡起那本砸到他英俊相貌的书本并把封面对着他的时候，他也止不住高兴起来了。
封面上写着，「三百年中世界各地奇特魔药一览（阅读者必须用15年寿命来交换）」。




第十六章


「我确实记得好象在几十年前看到过这本书，只是最近怎么也找不到，没想到它其实就藏在我的办公室里。」
感谢上帝，感谢魔药，尴尬的话题一去不复返。金发男孩微微地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他的教授是否也是如此。但是总之，他们的注意被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了。
教授拿起镶有金边的厚重书本，轻轻地抚去上面的积灰，然后从一大堆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书本和实验器材中站立起来。年长的巫师轻描淡写地用魔杖把房间还原，然后将视线对上了他最得意的学生。
这或许会成为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Draco怎么能不如此相信呢？或许在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就能够发明出改变整个巫师世界命运的东西。只要这本书上确实记载了相关于「镜子里的玛丽」的一切详细情况。这将是会改变阿瓦达索命咒致命性的伟大魔药。
只是……
两个史莱哲林在围绕着书桌坐下来了以后，都没有忽略封皮上那行位于标题之下的小字。
「阅读者必须用15年寿命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