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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歌凤未央-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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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眉眼一挑,笑吟吟道,“因为你的眼睛总是清冽寒冷,只是一眼,就浇灭了心中所有的烦躁。小竹子,你的眼,很特别。”
   
   “很特别。”她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目光微微一闪,只是瞬间,又恢复了笑意,她将纤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道,“明月,这件事,还得要你帮忙,请一定要帮我保守女儿身的事,现在的我名为秋篁。”
   
   明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想起旧事,妖娆的眼中神色一动,八年,能改变容貌,但究竟能不能填平伤口?几乎跳出的话语最终被拦在了喉际。
 
 
 
 ☆、柔芯之情
 
   暮□临之时,一阵喧嚣,广场上篝火点燃,火上架着猪样,肉香混杂着浓郁的酒香在飘荡着,青古的男男女女围绕着火堆手拉手结成圈欢笑着唱歌跳舞,坐在边上的青古族人随着歌声打着节拍,每个人脸上笑容满满。
   
   燕帝与青古族族长端坐在最上头,紧挨着他二人的便是各个皇子公主。   
   “你瞧,篝火宴会开始了,这是我们青古族最高的欢迎仪式,阿爹很尊敬你们燕国陛下。”明月璀璨一笑,妖娆如火,“小竹子,哪一位是你家的主子?”
   
   陆梦淡淡一笑,慢慢的抬起如青葱般的指,指着那个戴着银色面具,坐于轮椅上,笑意浅浅之人。
   
   “倒是风度不凡,只是可惜了,竟是个……”
   
   明月话未说完,就被陆梦打断,她摇了摇头,笑着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不需要同情,他活得很好。”
   
   不自弃不高傲,表面看来清逸潇洒,实则深若寒潭,就连她也不曾读懂那双黑眸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情绪。
   
   明月瞧着她淡淡地凝视着那白衣王爷,掠过一丝了然的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拉起陆梦的手,跑向人群之中。二人席地而坐,隐藏在青古族的人群里。
   
   明月轻轻打着节拍,和着歌声,陆梦抱膝而坐,突然肩头一重,她头也不转,笑着道,“怎么,睡够了,才想起我吗?”
   
   毛球蜷缩着身子,屁股一滑,险些掉落,陆梦用手托了托它的肥臀,指尖轻弹过它脑门,警告道,“毛球,你今晚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切不可胡乱跑,不然闯了什么大祸,我可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了,到时候你就等着打包回庄。”
   
   “好可爱的猫。”明月惊喜地抱过白虎,亲昵地在它身上蹭了蹭,“小竹子,你不介意把它借我玩一会吧?”
   
   “自然不介意。”陆梦忽略掉某只哀求无奈的眼神,气定神闲答道。
   
   白虎听罢,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转眼对视上她得意的笑靥,气得浑身绒毛竖起,牙齿在嘴里打磨。
   
   陆梦毫不在意,继续看着歌舞,突然鼓声乐声齐齐一变,四个大汉抬着花座缓步而来,纱帘里隐约可见少女的身姿。
   
   “那是二公主柔芯。”明月适时地解说道。
   
   花座落地,一双芊芊玉手拨开纱帘,乌黑柔亮的长发与明月的卷发大不相同,挽了个飞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钗,钗上镶嵌着拇指大的夜明珠,散着荧光,她步履优雅,流苏耳坠随之摇晃,待她走出花座,众人皆是吸了口气,为之惊艳。
   
   不同于塞外女子的张扬之美,似乎更带着苏南女子的柔美。白净的脸庞,不施脂粉,双眉修长,眼如点漆,泪光涟漪,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自然地上扬,柔美可人。她一身嫩黄的衣衫,更添秀气。
   
   柔芯手握着绸带起舞,轻扭动腰肢,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二公主,和你很不一样。”陆梦瞧着那如盈盈一握的腰出了神,她的双眸如苏南烟雨,朦胧柔美,看得一阵怜惜。
   
   “小竹子,你可莫被她的外貌骗去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温婉的女子,心里却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就等着时机一到,狠狠刺入你心房,恨不能将整颗心都挖去。”明月用着平淡的口吻说着,双手还揉捏着白虎的肉嘟嘟小脸。   
   这么残忍的画亏她说得这般淡然,陆梦微微一颤,广场中央的柔芯,若仙似灵,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素手使力,绸带一抖,身轻如燕,凌空而起,裙裾飘起,那绸缎遮住半张脸,露出水眸,欲语还休,袖中的花瓣从天洒落,她也轻点着绸缎落下,清冷的月光下,宛如仙子,美轮美奂。
   
   “好。”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高喊了一声,随即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欢呼。
   
   “谢谢大家。”柔芯羞涩一笑,半蹲着身子,还以一礼,声音柔美似涓涓细流。
   
   “好好好。”燕帝连声称赞,对着青古族族长道,“好一支舞,朕许久不曾见过如此曼妙舞姿,朕看着柔芯公主又美丽又大方,你养了个好女儿呀。”
   
   “陛下见笑了,柔芯,快来见过陛下。”青古族族长满脸喜色,招呼着柔芯。
   
   她上前拜见燕帝,端起一碗马奶酒,恭敬道:“早听阿爹说过陛下的盛名,今日柔芯有幸,竟是能见到陛下,柔芯不懂燕国规矩,也许哪里做得不好,还望陛下恕罪。”
   
   她一口气将碗中酒饮进,用绣帕擦拭嘴角的酒痕,端庄又不做作,倒是令燕帝又欢喜了几分。
   
   燕帝眸中笑意盈盈,抿了口酒,对着众人道,“大家都不必拘束,今日就如同往日一般,该喝酒该吃肉一样不能少,今日就把规矩放在一边,一起举杯欢庆。”
   
   气氛越加热烈起来,众人高呼着万岁,为燕帝的命令叫好。
   
   “看来燕帝陛下会很满意让柔芯做上王妃。”明月勾唇一笑,素手一勾,壶嘴对着张开的口,清酒滑出弧度,安稳落入冒烟干涩的喉际。
   
   “就是不知道二公主会看上哪一位王爷了?”陆梦瞧着柔芯面上带羞的模样,投以探究的目光。
   
   “阿爹。”柔芯走至族长身侧,伏倒他耳际轻语几句,青古族张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柔芯眸中喜色掠过,她快步走回座上,自顾自地准备着什么。
   
   “柔芯公主。”这时候,太子开了口,他站了起来,端着酒碗,洋溢着热情的笑,道“柔芯公主舞姿飘逸,本王对这支舞好生喜欢,封你为天下第一舞也不为过。”
   
   “殿下过奖了,柔芯不过是借了点景致,舞姿胜之柔芯的大有人在,柔芯实在愧不敢当,不过柔芯还是谢过殿下的好意,所谓人有不同,则适合每个人的舞也不同,柔芯方才跳得那一支名为清月,太过浅淡。以殿下的性情而言,或许百凤朝鸣会更合适一些。”她淡淡说着,不露痕迹的将太子抛来的暗示丢了回去。
   
   太子尴尬一笑,无趣地坐下,放置在背后的手隐隐握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侍女手中拿着托盘来到柔芯身边,柔芯面色一红,取过托盘中之物,陆梦微微眯眼,才看清原来是一条白色绸缎。
   
   柔芯轻轻抚摸那条绸缎,带着少女的羞涩,陆梦转头瞧了瞧一脸看好戏的明月,心底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柔芯握着那条绸缎,眼中无他人,笔直地走向垂眸握着酒杯的燕寒玉。
   
   陆梦忙将视线转向燕寒玉,只见他依旧云淡风轻,事事不入眼的模样,唇角笑意点点,那一双墨黑的双眸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即使那名为柔芯的公主已经走至他桌前。
   
   “四王爷,可否接受柔芯的绸缎?”她声音软糯,酥到骨子里,青古族众人皆是愣了愣,齐齐望向那一对男女,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在青古族有一个一直流传的习俗。”明月洒脱地用宽袖擦去唇角留下的酒,解释道,“只要是未出嫁的女子有了心上人,便可以送其绸缎,若是那人接受了,那么这就成了一门亲事。没想到柔芯是看中了玉王爷,我倒以为她会接受太子爷的好意。”
   
   白虎瞧着自家主子淡淡的表情,以及那不易察觉地一丝失落,开始不安分地在明月的怀抱中翻动,想要挣脱她的禁锢。
   
   陆梦纹丝不动,脑海的思绪混杂起来,这可不只是一门男女间的亲事,更重要的是这一门亲事涉及了王位争夺,若是娶了柔芯公主,则意味着他可能拥有号令青古族的权利。虽说燕帝一直未曾怀疑过燕寒玉对皇权的冷淡,但若是他接受了柔芯的爱慕,那一切将会变得很不同。
   
   她只是因为担忧王位斗争才会有些不甘愿,她这么想着,似乎找到了安慰的借口,心里才舒畅了一些。
   
   燕寒玉默不作声,而柔芯则一直站立在他身前,面上已有了几丝尴尬与不安,但依旧等待着男子作答,就算他不是太子,就算她早就听闻燕寒玉并不受燕帝喜爱,但她的感觉不会有错,那身上散发着的龙气。
   
   她垂下眸,回想起篝火宴会前夕,偶然瞥见土坡上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背脊听罢,白袍在风中飞扬,她似乎看见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他周身,化为一条盘旋着的金龙。
   
   就在僵持之时,一只白色的身影掠过他二人眼前,那白球身形敏捷,咻地窜到了燕寒玉的腿上,哀怨地看着他,伸出爪子,表达着它的抗议。
   
   燕寒玉看着白虎龇牙咧嘴,目中幽光闪过,他温和笑着,站起对着柔芯抱歉道,“抱歉,公主,我想你认错了人,今早就听闻公主对我二哥颇为重视,我是玉王爷不是律王爷,想必公主是方才听错了方才侍女的话。”
   
   他抱着白虎,移至燕帝面前,歉意道,“儿臣怕是要扫父皇的兴致了,昨日受了些风寒,还未痊愈,如今有些不适,儿臣请求先行回穹庐。”   
   燕帝扬了扬手,眸底是隐藏起的欣慰之色,但众人眼中他极为冷淡道,“你回去吧。”
   
   “儿臣谢过父皇。”燕寒玉霍然转身,向着陆梦在的地方而去,柔芯心有不甘,欲追上去,却见他停在了一个白衣男子身前,淡淡问道,“傍晚时分我在土坡等你,你却一直不出现,怎么现在还想躲着我吗?”
   
   他语气淡淡,但那一字一句却好似妻子抱怨着不归来的丈夫,听得众人眼皮一跳。
   
   陆梦僵硬一笑,回避着四处灼灼的目光,答道,“王爷,关于府中挑选婢女之事,小的已经想好了,傍晚小的不过是一时忘记了。”
   
   “忘记了,你可知道我等你多久?我这般用心待你,你倒好,逍遥自在,不管不顾。”刚解释开的事,经他这么一说又变得暧昧起来,陆梦无奈至极,只好向着罪魁祸首投去了求饶目光。
   
   “还不快和本王回去。”
   
   “小的遵命。”陆梦垂丧着脑袋,慌忙逃离广场,众人看着那二人的身姿,半晌才感慨到,原来这玉王爷不接受二公主是因为有断袖之癖,顿时对柔芯从嘲讽转为了怜惜。
   
   明月依旧喝着小壶酒,各色各样的话语一一入了她耳中,她眉眼一挑,看向天际,心道,箫玦,你瞧瞧,你相中的人儿是越来越有趣了。
 
 
 
 ☆、夜半偷听
 
   纤长白净的手指执着白瓷杯,面具下的唇勾起,燕寒玉踱步到窗前,缓缓道,“秋篁,本王武艺不精,你可知晓?”
   
   “秋篁知道。”陆梦低垂着脑袋,不知他话中之意,微微蹙眉答道,“不过王爷有了武艺超群的柳大人保护,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今日,本王在土坡等你,你迟迟未来,本王体恤下属,深怕你遇上什么麻烦,便派须眉前去寻你,独自一人留在了土坡。”他的眼深幽,笑容淡淡,怡然说道,“那你可知此事可大可小?”
   
   陆梦扯了扯嘴角,知道他此话一出,便是不想轻易绕过她失约之事。
   
   “你且试想,也许在你逍遥快活勾引公主的时候,须眉正在寻你,而本王一人等在土坡上,此时天色昏暗,婢子侍卫都在忙着整顿,而本王不胜武力,如若此时,冒出一个刺客,兴许他认错了人,又兴许他突然转变了主意,决定刺杀本王,本王如何抵抗,只能眼睁睁送死。然后你今后就得另觅主子。”
   
   燕寒玉微笑着说完,眼角上挑,竟有了几分媚惑。看得她心头一颤,忘记了接话。
   
   他黑眼斜飞,淡淡扫过陆梦,似是不经意问道,“秋篁,塞外不比凰城,昼夜之差甚大,你可觉得有些不适?”
   
   陆梦猜不透他的心思,谨慎答道,“谢王爷关心,秋篁并未有所不适。”
   
   “是吗?那正是合了本王之意。”茶盅遮住他的双眸,他语气悠悠道,“你身子骨倒是不错,不像本王,才来到青古,便觉得体寒身虚,如今取个茶水都变得这般费力?”
   
   他眼瞟了瞟木桌上的茶壶,陆梦叹了口气,取过茶壶,转身换上一脸明媚笑容,为空了的白瓷杯添上茶水,道,“王爷若是身虚,吩咐秋篁便是,秋篁一定尽力为之。”
   
   燕寒玉满意一笑,似乎就等着这一句话,他移至桌前,浅浅一笑,尊贵优雅,轻描淡写道,“本王曾听闻,青古土坡中藏有百足虫,这百足虫不喜光,常于夜间出没,乃是制作药酒的佳物之一,有百益而无一害,只是这百足虫齿上有毒,动作迅敏,极难捉住,本王想要去一瞧究竟,可惜须眉身负重命。”
   
   他轻声叹气,眼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陆梦,她看着抽了抽嘴角,暗想先前的一番话语,什么体恤关怀下属,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铺垫。
   
   她笑容恭敬对上那银色面具,“王爷身体虚弱,哪里经得起塞外的邪风,秋篁底子好,身强体壮,不如就让秋篁代王爷前去捉几只百足虫。”
   
   “夜黑风高,若你不愿,不必勉强,本王不会怪你。”他宛如胭脂的红唇笑得越发亲切,体贴说道。
   
   “秋篁岂会不愿,就请王爷放心交给秋篁。”
   
   披着羊皮的狼,她负在背后的手掌暗暗握紧,面上神色自如。
   
   “那本王就在此等你的好消息。”他下颔微微扬起,在灯光下露出利落的线条,那半张白皙的容颜刹那间令四周失了色。
   
   陆梦撩开穹庐的帘子,抬头看了眼清冷的月色,无奈长叹一声,眼前夜色苍茫,空气里透着诡异,如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这是燕寒玉对她的惩罚,她心里清楚得很,他没有过多的为难她。那一番话语虽说像极了玩笑之语,不过说得句句真切,就算他一直用淡泊名利掩饰着,就算他以疾病为借口极少参与朝政,却不代表其他几位皇子就会放心,要知道,多疑是皇族的天性。,
   
   正如创立燕国的天帝,哪里会料到,自己的三皇子会发动兵变,弑兄杀父,坐上如今的宝座。
   
   塞外的夜微凉,晚风吹来倒是带着几分初冬的寒意,她拢紧身上的披风,用金丝绣上的梅花在月光下隐隐闪动。
   
   她呵了口气,快步朝着土坡而去,这一条路并不好走,沙子柔软,每走一步,便陷到了脚踝,她走得极为小心。
   
   “为什么不可能?”黑暗之中,一声尖锐的女生突然传入耳际,陆梦细细揣摩,不正是柔芯公主的声音。她慌忙扑倒在沙间,躲在阴影之中。
   
   “我看上的东西何曾有过不可能,我要他,就只要他。”柔芯脸色并不好看,她跺了跺脚,倔强说道,方才广场上的温婉如水尽失。
   
   “芯儿,不是为兄不帮你,你想我既已经与二皇子结下了盟约,又岂可背信,你没有选择,你只能嫁给二皇子。”黑衣男子双手放置在她肩上,劝说道。
   
   “阿哥,你明知我不愿我不想,为何还要强逼着我,若只是为了盟约,你大可让明月嫁给他,她也是公主,她可以代替我。”柔芯抽噎着说道,满是委屈。
   
   “你是疯了吗?”黑衣男子摇了摇柔芯的肩,“明月是那个贱婢生的,她身上流着贱婢的血,她哪里配得上公主二字,你才是我青古真正的宝贝,公主。”
   
   陆梦恍然大悟,难怪明月同为公主,宴会坐席却没有她之位,难怪提到柔芯,她会如此轻淡无趣,那么说来,临江楼的初见,什么阿爹什么小妹,得宠的模样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难怪今晚,明月看着柔芯眼里会流露出深刻地寂寞与森冷。不过这些她管不着,也管不上。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段过往,每个人都得为这段过往背上沉重的负担,她亦如此。
   
   不过萍水相逢,哪里值得交付真心,她不会信,除了自己。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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