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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菜也不能太便宜了，毕竟端木华岩是皇上，太寒酸，估计得说牛长风小气，对天子也这般抠门，还不怪他将朝廷俸禄全都中饱私囊了啊。


　　　　对他这个做皇帝的含沙射影，让他以为自己亏待了自己的将军，今后还有何颜面见朝中大臣，同时也让他下不来台。


　　　　我是第一次在吃饭这种事情上如此费心思，说真的，要顾忌起来真的好复杂的。


　　　　心想端木华岩来将军府应该不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兴许在饭桌上，他还有话跟牛长风说吧。


　　　　不过…希望不是想跟牛长风联手对付杨家，尽管杨枭有那么大的野心。


　　　　杨枭的为人如何恶劣，但他到底是我的哥哥，杨家是我的家，我总不能眼看着他自己的家被人摧毁而袖手旁观。




两个男人吃饭，要有酒！

只是，那个家可没有给过我一天的温暖，置身在那种地方，就宛如待在一座大大的冰窖里。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多么残酷的现实。却是第一次从端木华岩口中听到，我心里并不是没有感伤的。


　　　　回忆过去，感觉时间过得是那么的快。事情发生的又是那般突然。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走出厨房，站在外面的天井中，头顶的阳光热热的洒落在肩上，我不免感到有几分炎热。


　　　　找了个阴凉处待着，我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有几只鸟儿飞快的从空中掠过，留下一瞬间的剪影。


　　　　周围安静极了。


　　　　春风中夹杂了几分花的香气，清新好闻。


　　　　我坐在石凳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闻着空气中的芳香，不自禁的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细微的动静。


　　　　****


　　　　好不容易等到麻婶她们从外面回来，我急忙睁开眼睛，开始在她们带回来的菜肴上动心思。


　　　　“买酒了吗？”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吃饭，怎么能不喝酒？


　　　　“还没有！”


　　　　三个女人齐齐对我摇头，我心中一紧，“都怪我刚才忘记说了，现在你们赶紧去买，对了，留下两个跟我一起布菜吧。”


　　　　“可是如燕姑娘，孩子们呢？她们也还没吃呢？估计这会儿早就饿坏了！”


　　　　此时若不是晚清提醒，我都快忘记那群调皮的孩子早该饿了，特别是年年，早说饿了的。


　　　　“那就去多买些饭菜回来，我们和孩子们一起吃。总不能让将军和客人吃了，我们都饿着。”


　　　　这多不公平？


　　　　“是。”


　　　　晚清应声，从我手里接过一个黑色的钱袋，快步离开厨房，消失在门口，我则打开所有的食盒，看了看里面的菜肴。


　　　　将荤素分开，将冷热也分开，指了指长桌上摆放着的一些热菜，对碧荷和麻婶说道：




爹爹死了！

“你们赶紧把这些先送过去。”


　　　　“是。”


　　　　两人点头，各自端了一盘菜就走，我则继续看着放了满满一桌的菜肴，有些眼花缭乱不说，胃里一阵空虚。


　　　　饿啊！


　　　　然而这些菜肴是给皇上和牛长风的，我哪里敢动。


　　　　“小姐！”


　　　　猛然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不由吃了一惊，抬头看去，见绿儿站在门口，此刻泪流满面，神情难过。


　　　　　那表情似乎在告诉我，发生极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你？”


　　　　看她这样，我只觉诧异，急忙问道，哪知她紧皱眉头，好一会儿才憋出几个字道：“丞相府…出事了！”


　　　　“丞相府出什么事了？”


　　　　我心中一紧，绿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自镇定的吐字清晰，唯恐我听不清楚似的，“杨老爷死了！”


　　　　“什么？我爹走了？”我震惊不已的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她所说的事情，“不，你一定在骗我！”


　　　　虽然有两年没见过爹了，可当时我离开丞相府进宫的时候，他身体一直很硬朗。


　　　　再则，他才四十多岁，能够老到哪儿去。


　　　　而我自出宫后，也一直没去看他，绿儿带来的消息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脑子里空白一片。


　　　　“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绿儿口吻坚定，肯定的点着头，我听了不敢置信的摇起了头，“不会的？爹不会死，不会的。”


　　　　我只是没去见他而已…


　　　　他怎么可以连看也不看我就离开！


　　　　“爹，爹爹…”


　　　　我低声唤着，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心恍若沉入了水底，快要慢慢窒息。


　　　　“小姐。”


　　　　绿儿走过来抱住我，轻抚着我的后背，“奴婢才回去跟杨大人说了你的想法，就有人来报，老爷去世了。”

　

　　　　我听着，只觉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在我心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大浪，汹涌着灌入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杨大人说了，您不能回家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牛长风不是说，爹的病都是杨枭在背后作怪么？


　　　　现在，他怎么会说死就死了？


　　　　我还没见过他，没见他呢！


　　　　他不能就那么死了。


　　　　我还没听到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觉得对了还是错了，对我娘做的一切是对是错…


　　　　他不能死。


　　　　“小姐，小姐。你别激动。”


　　　　“不，我要去丞相府，我要去看个明白。”我并非不相信绿儿，只是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当初牛长风说爹的病是杨枭在背后搞鬼的时候，我只当杨枭不过是想把持朝政才对爹爹出此下策，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


　　　　我没学到杨枭居然如此狠毒。


　　　　连生身父亲都要残害！


　　　　可怕，他真的是太可怕。


　　　　我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绿儿就要从门口出去，心知我一定要去看看爹爹，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姐。”


　　　　绿儿惊叫着抢到我跟前，伸长了双臂拦下我，“杨大人说了，您不能回去！”


　　　　“为什么？”


　　　　我震惊，没见过这样没道理的事情，自己爹死了，还不能回去看看。杨枭这次唱的是哪出戏？


　　　　此时此刻，我心中满腹疑团。


　　　　会是杨枭害怕我发现什么才要如此的吗？


　　　　绿儿焦急的眸光在我脸上来回，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不是说过，皇上今天会过去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可是…“可是我爹死了！”事急从权，我哪里还能顾及什么端木华岩。


　　　　“小姐，难道你还想回宫么？”想是绿儿见我这样没有了理智，此刻加重了语气提醒。


　　　　我听着，心中一动，立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回去！因为端木华岩，因为入宫，我不能回去看我爹最后一面？”


　　　　我义正词严的质问着，抬头看她，视线早已模糊，眼中有热热的液体流淌。




都是给惯出来的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是…小姐，来日方长，今天不能，以后我们还是会有机会的。


　　　　眼下，杨大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叫奴婢务必要阻止你回去丞相府，所以…小姐，你听话好吗？”


　　　　绿儿柔声说着，眼睛也不禁湿润了，我听了只觉诧异，“安排好了一切？那一切指的是什么？”


　　　　“奴婢不知道，杨大人是跟我这么说的。”


　　　　“那丞相府现在怎么样了？”


　　　　“满府缟素，哀声一片。”


　　　　“是吗？”我无力的后退几步，只觉头重脚轻，一不小心跌坐在椅子上，再也起不来。


　　　　爹死了，那么杨枭现在朝中起步权倾朝野了。


　　　　为了功名利禄，他连自己的父亲都牺牲了，值得么？


　　　　功名利禄，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真不知道这两年，爹是这么管教他的，居然任凭他这样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都是给惯出来的吧。


　　　　从小，父亲对他都是有求必应，从来不会拒绝他什么，就是怕他不高兴，因为他不高兴，丞相夫人就不高兴，丞相夫人不高兴他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爹，不是一般的惧内！


　　　　只是，他对我娘却是那么的无情。


　　　　当初年死的时候，多么想要见到他，他却迟迟不归家，就连回来了，也是直到娘死了才来看了一眼。


　　　　那一眼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


　　　　仿佛娘已经发在他的记忆中消失了，泯灭了。


　　　　今天，他死了，我没去看一眼，这对娘来说，是不是算是一种报复呢！可是，我心知娘不会报复爹的。


　　　　因为由始至终，她都没对爹有过一句怨言。


　　　　不像我，被伤害之后，就恨上了。


　　　　我不要像娘那样活的那么卑微，那么艰辛，我要活出我自己的快乐，而非以别人的快乐为快乐。


　　　　可能九泉之下的娘若是知道爹死了我没有去看，她一定会控诉我的不孝吧。




如燕和盈儿，只能选一个

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别无选择。


　　　　绿儿说的对，除非我想进宫，那么就回去丞相府。


　　　　毕竟如燕和盈儿，我只能选择一个，不可能同时是两个人。


　　　　“小姐，你别伤心了，只要过了今天，小姐就可以不进宫，跟大将军在一起，快乐的生活。”


　　　　“能吗？”

　　　　我茫然的看着前方，只觉希望渺茫。


　　　　“能的。”绿儿点头，光滑的下巴摩挲着我的额头，有股微热的感觉，“可能吧。”


　　　　“小姐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的菜？”


　　　　大概是瞧见了桌上的各色菜肴，绿儿若有所思的问，我转头看去，“皇上要留在这吃午饭，所以…”


　　　　“他还没走？”


　　　　我点头，“一会儿你就不用出去了。留在这陪我吧。”


　　　　“嗯。”


　　　　“对了，杨枭还跟你说了些什么？”他一门心思的对爹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将来对我，估计也没什么好。


　　　　毕竟他连爹都可以不要。


　　　　“杨大人说，要你尽快跟将军成亲。”


　　　　“成了亲之后呢？”


　　　　眼下看来，他还是没有打消谋权篡位的想法，想来，牛长风对他所说的所做的都白费了。


　　　　我真的想不懂，为什么一个人会在功名利禄中迷失了那么多，却依旧沉迷其中不得自拔呢？


　　　　就算前面是悬崖断壁，也会飞蛾扑火一般奔跑过去。


　　　　他不是一直很聪明嘛，为何这一次竟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真是太夜郎自大了。


　　　　我真恨那天没有骂醒他。


　　　　早就说了，他头上的天脚下的地都是紫旭国的，为何他还是听不明白，不懂得觉悟呢？


　　　　“小姐，杨大人还说，今后紫旭国的天下已定会是姓杨的。”


　　　　绿儿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听得我心跳不已，“他竟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真是不想活了。”


　　　　“小姐，你说怎么办？改朝换代这么大的事情，搞不好会牵连小姐和牛将军！”




不仅残忍也太自私

我暗暗咬唇，心知绿儿说的是对的，只是…“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我不是圣人，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再则，杨枭现在根本不听我的，否则他也不会迫不及待的让父亲去死，而非照我说的去做。


　　　　尽管我的想法比他的想法伤害程度更小。


　　　　我所想要他做的不过使一记金蝉脱壳，可他却在这个时候用父亲的死来做我的挡箭牌。


　　　　他这样莫过于杀鸡取卵。


　　　　不仅残忍也太自私了。


　　　　“小姐，牛将军可靠吗？”


　　　　听着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一愣，有几分困惑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照奴婢说，杨大人想做的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参与。”


　　　　“你是在担心将军会跟杨枭合作？”


　　　　这几天，我几乎没怎么关心牛长风和杨枭之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而牛长风也不怎么主动跟我说了？


　　　　比起他在秋月楼的主动跟我曝露杨枭的心思，现在，他倒是很少跟我提及跟杨枭的事情。


　　　　今天听绿儿这么一说，我不由搞定警惕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今天晚上就问问他。探探他的口风。”


　　　　“小姐是该这么做了？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总不能下一步就踏入地府去。”绿儿忧心的看着我，我忽而觉得她突然懂事了许多，镇定了许多，没有早上来的惊慌失措。


　　　　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间提高了承受力。


　　　　“你呢？你要不要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生活。”


　　　　我不想让她跟我一同深陷在危险中，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放她走，其他的事情由我一个人做好了。


　　　　“在小姐看来，奴婢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好心的提议，没想到她会不满的质问我，我心中一动，不由感到深深地愧疚，“我不是那个意思。”


　　　　“奴婢不会离开娘娘的。”




骗不了我

绿儿舒展开弯弯的峨眉，郑重的说着，我听了，心中酸酸的疼，原以为她跟着我可以过得更安逸，不曾想，竟要她跟我承受惊慌和害怕。


　　　　“绿儿！”


　　　　我感动的眼眶一热，眼前升腾起了一层雾气。


　　　　“小姐。”


　　　　绿儿柔声叫着，我拉着她的手臂，轻拍了几下。


　　　　“如燕姑娘，接下去我们要送什么菜过去！”


　　　　麻婶的声音从厨房外面传进来的时候，我慌忙伸手擦了擦眼睛，才转头看去，“你们这个和那个端过去！”


　　　　说话间，我伸手指了指长桌上的两样菜色，“小心点，别洒了！”那两样都是汤，不太好端是真的。


　　　　我忧心的嘱咐，麻婶笑呵呵的上前来，“如燕姑娘，将军刚才说，那两道菜做的不错，一个劲的在跨您呢。”


　　　　“夸我？”


　　　　伸手指着自己，我不禁感到诧异，那些菜跟我压根没关系，“那你有跟他说，那些菜是怎么回事么？”


　　　　麻婶摇头，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陪着笑脸，“我看将军和客人吃的高兴…将军一直在夸您，就没好意思提。”


　　　　“是吗？”


　　　　我心中一动，不由感到几分伤心，从小，娘就告诉我，女人一定要学会做饭…可我脑子笨，怎么也学不会。


　　　　不是缺了盐，就是少了醋。


　　　　感觉做出来的菜永远会少了些东西，或者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些东西。


　　　　为此，娘很是伤脑筋，说像她那样会做菜的人，怎么会生出对做菜以前不同的女儿？


　　　　那个时候，我只是笑。


　　　　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做，娘却是会做的。


　　　　我要吃娘做的饭菜过一辈子，


　　　　后来到了丞相府，像做饭那种事，我几乎不用插手，娘也不用插手，毕竟丞相夫人害怕别人知道，她之前宽容大度的让我娘进门，背后却虐待我和娘，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


　　　　可是…


　　　　她能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如何骗得过我啊！




朕想安心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她是恨不能将我娘碎尸万段的，否则也不会每每一起坐在饭桌上，她老给我娘难堪。


　　　　娘活着很辛苦，丞相夫人又何尝不是。


　　　　明明做不到，却装大度，到最后，却对我娘一肚子暗火，伤人伤己，何必呢？我是不赞成打肿脸充胖子的为人作风的。


　　　　所以端木华岩对我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我选择了恨。


　　　　“我们先走了。”


　　　　麻婶和碧荷端起桌上的菜举步离开，我看着，不由举步跟上去，口中道：“绿儿你留在这。”


　　　　“是，小姐。”


　　　　和麻婶他们先后从厨房出来，我们沿着相同的路线，朝大堂行去，不过我比她们要走的慢些。


　　　　且快要到大堂的时候，我绕进了另一条长廊，于她们背道而驰。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去想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但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端木华岩来将军府的目的。


　　　　虽然我跟牛长风已经谈婚论嫁，但是…我不知道我若是问他，他是否愿意把什么都告诉我。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更清楚的了解一切。


　　　　“皇上，您这次出宫，可是为了杨丞相久病不朝的事情？”


　　　　当耳畔传来牛长风的声音时，我不由站住往前的脚步，此来本就是为了偷听，既然能听到声音了，我自然可以停下来，静静地听，而非冒着被发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