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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可卿四下里张望着，也没看到，正疑惑，只听头上元春笑道：“秦姐姐，我在这里呢。”

　　　　秦可卿忙往上一看，只见元春正双腿挂在梁上，一个倒挂金钩，看着她笑呢。秦可卿不禁又是惊奇又是紧张：“妹妹，你快下来，可别跌坏了。那上面那样高，你是怎么上去的？”

　　　　元春一飘身便下了地，立定身子笑道：“秦姐姐，这点也不算什么。还有比这高的，我也能上去呢。”

　　　　秦可卿忙拉了元春的手，笑道：“我信了。元春妹妹，你这身本事可也真是不得了。我常听说书的说那奇侠五义，也只当那是假的，是说书先生夸大的，哪里就有那样的神人呐。如今看了妹妹的身手，才知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也只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罢了。”

　　　　元春携了秦可卿的手，把她仍送到床前，扶她躺下，道：“秦姐姐，我这次来，还要给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秦可卿有些疑惑，但转瞬便醒悟过来了：“是不是我的身世？”

　　　　元春点头道：“唔，姐姐说着了。这次我便是得了确切的讯息来告诉姐姐的。”

　　　　秦可卿一把攥了元春的手，急切地道：“妹妹，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样的。那肖淑妃娘娘是我亲娘吗？”

　　　　“秦姐姐，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当年接生婆死了，兰嬷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她的家人，但也只见到她的大儿子。当年他还小，只隐约听到父母的谈话。说到换子啊把什么丢在养生堂门口啊之类的话。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们分析得出，那肖淑妃娘娘就是你的亲娘”

　　　　“噢”秦可卿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仍然惊呆了，那久病的身子便有些承受不住，身子一歪，便往后倒。

　　　　元春忙托住了秦可卿，握了她的手，把内力输了一些过去。

　　　　秦可卿这才好多了，吁了一口长气，醒过神来，流泪道：“元春妹妹，我长这么大，今儿个才知道，原来我不是那没有爹**野孩子。你说我可怜不可怜，可笑不可笑。”

　　　　元春安慰道：“秦姐姐也不可太过激动伤感。秦姐姐不但不是野孩子，还是皇室贵胄呢。从身份上说，你应该是当皇上的亲妹妹，是公主。”

　　　　秦可卿苦笑：“我这算什么公主？从小便被别人丢弃在路旁，受尽人情的冷暖，别人的欺凌，我这公主倒不如路边的叫花子。”

　　　　“秦姐姐，你别这样想了。你这个公主的身份，妹妹我迟早要告诉皇上，让他为你正名分，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归皇室。”

　　　　“什么回归皇室，我也不敢奢望了。只是我那亲娘如今还在不在呢？我从小便没得到过亲人的爱护和温暖，只在你们荣国府，才得了你们这些姐妹真切的关心和爱护，也算是幸运的了。”

　　　　元春笑道：“肖淑妃娘娘如今正在我那里呢。”

　　　　“真的？”秦可卿又惊又喜，忙道：“她怎么会在你哪里呢？是怎么回事？元春妹妹，你赶紧说给我听听。”

　　　　元春便把自己和兰朵儿前去探望太平宫，发现肖淑妃奄奄待毙，救回自己住所之事说了一遍。

　　　　秦可卿听了，眼泪含泪，半晌无语。良久才道：“元春妹妹，你是我的大恩人。你不仅救我亲娘，也救了我。你说，这样大恩，你让我如何谢你。”

　　　　元春笑道：“你要谢我也不难。只是以后也别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了，让自己好起来，活得风风光光，就是谢我了。”

　　　　秦可卿心内感动，流下泪来。元春一边给她拭泪，一边道：“从今以后，你不但要为自己活，还要为你亲娘活。你母亲这二十多年，一直念叨着自己的孩子，神智也不清了。我跟她说要让她和自己的孩子见面，她竟能明白起来。这说明她心里一直想着你，想跟你在一起呢。所以呀，你得好起来，还要和你母亲见面呢。”

　　　　秦可卿忍不住又流下泪来，道：“我也想见她。还不知道她这二十多看受了多大的罪。元春妹妹，我是个不肖女，让我的娘受了这么多的苦……”

　　　　元春道：“你也别想多了。人活着都不易。你母亲受了这么多的苦，你自己也受了这么多苦，但不管怎么样，最终会苦尽甘来的。你们母女也会见面的。”

　　　　秦可卿抬起泪眼道：“元春妹妹，我和我娘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你不会让我再等上三年五载吧？”

　　　　元春笑道：“哪能呢。明儿个我就想办法把你母亲送出宫来。安顿好了，自然会派人来请你去的。”

　　　　秦可卿那脸上便露出笑容来，道：“真的？妹妹可别骗我。”

　　　　“真的。我不会骗你的。只是这下处还没想好，还得先物色一下再说。所以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说得很明白。还得冒风险把你母亲送出宫呢，那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所以也得慢慢来，不能急的。”

　　　　秦可卿点点头，道：“我信元春妹妹。你说的话，我都相信的。其实，这世上也只有你对我最好，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你跟我说的话，句句都是实心实意对我好的，我也都是明白的。妹妹，我再不轻贱自己了，一定好好活着，活出一个人样。”

　　　　“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秦姐姐，你想通了，就最好了。以后这药再苦也得喝，也常出去走走，身子自然就好了。哦，对了，珍大哥和大嫂子如今对你怎么样？”

　　　　秦可卿低了头，道：“他们对我也还好。不过你也知道，你珍大哥那样的人，并无定性的。这两年就围着尤家两个姨娘转。婆婆也无法，管也管不过来。我这病了，你珍大哥也算尽了心，四处找了大夫来看，但凡有些名气的，都请了来。只是他也不知道我的心，这心病便是神仙的药也难医的。”

　　　　元春笑道：“大哥哥也算是对你特别上心的了。不然这么大个家，也不能就全交给了你。只是男人都那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是想着新鲜的东西。那尤家姨娘本就是绝色人物，也难怪会引得这些男人们流着口水在身边晃。”

　　　　秦可卿奇道：“妹妹并没见过尤家姨娘，怎么能就知道她们长得绝色不绝色呢？”

　　　　元春一笑：“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有别处的记忆，这府里所有人的性情相貌都是知道的。”

　　　　“哦，”秦可卿点头道：“是了。你进宫前跟我提过的。我倒忘了。只是这两个人最后会怎么样呢？”

　　　　“这个嘛，可不好说呢。那书上说得并不好，只是这世事无常，谁知道今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呢。便是我们几个，那书上说得也并不是很好，但我看，我们也定然不是那样的结局呢。因为那书上并没说到我学了这秘密的功夫，还能办这么多的事呢。”

　　　　秦可卿眼里也闪着喜悦的光芒，道：“那倒也是。一本书怎么能就决定人的命运呢？我也不信，妹妹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没有好的结果？”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的便传来鸡叫声。元春道：“秦姐姐，我得走了。这天快亮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秦可卿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含泪道：“元春妹妹，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元春道：“你先放宽心，别的也别多想。你先把身子养好，我把肖淑妃娘娘安顿好了，就让你们母女俩相聚。我得着空了，便会来看你的。”

　　　　秦可卿挣扎着要起来送元春，元春止住了她，道：“你也别起来了，躺着吧。这一大晚上没睡，我走了，你就好好歇着。我这一晃，你就看不见了，送也是白送。”把秦可卿扶着躺好，掖好了被角，道：“好了，我走了。”一闪身便出了房门。

　　　　秦可卿只觉眼前一晃，但没了人影，疑是在做梦，但元春坐过的床边还是温的，便也知这不是做梦。心潮起伏，哪里睡得着。

　　　　元春先到瑞珠的房里，把瑞珠的昏睡穴解了，才仍从窗户飞了出去。

　　　　瑞珠也并没马上就醒，等天明醒了，并没察觉异样，只是见秦可卿的神气突然变了一个样，要茶要水要吃药，心中诧异，却也高兴。

　　　　（二十六）偷期密会重回北府　突如其来险露行藏

　　　　元春从贾府回来，先回房打坐定神。默想着后面要处理的事。

　　　　待天亮，抱琴走进来，收拾屋子，又给元春端了茶点进来。元春问：“抱琴，肖淑妃娘娘怎么样？”

　　　　抱琴道：“欧阳大人的药还真灵。肖娘娘安静多了，不吵不闹，该吃饭就吃饭，该喝药就喝药，然后就睡觉，并不让人太操心。”

　　　　元春点头道：“那就好。只是这仍不是长法。待我想想，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把肖娘娘送出宫去，才算是放下了这块石头。”

　　　　又到了晚上，元春便仍换上夜行服，一路出了皇宫，到了北静王府。

　　　　元春到书房一看，水溶精神奕奕，含着微笑正在书案前写字呢。元春心中欣慰，脸上不由得也带笑了，轻弹了一下窗子。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26、偷期密会重回北府　突如其来险露行藏2

　　　　26、偷期密会重回北府　突如其来险露行藏2

　　　　水溶听见了，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笔，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一边轻声问道：“元春妹妹，是你吗？”一边急步过来，开了窗扇。果然见伊人满脸含笑，站在窗外呢。他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元春的双臂，道：“妹妹，你总算来了。我想死你了。”

　　　　元春微笑道：“溶哥哥，你不请我进屋？”

　　　　水溶一听，放了手，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道：“瞧我都糊涂了。”忙到门前，大开了房门。

　　　　元春轻移莲步，进了屋子。

　　　　水溶把门关上，回身便急切地一把将元春搂在怀里，低沉着声音道：“妹妹，你让我好等自从去年你来过，我也生病，一直不曾消停，也没见你来。真是想死我了”

　　　　元春笑一笑，道：“溶哥哥，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来过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水溶点头道：“我知道。其实，欧阳兄弟早已告诉我实情了。我这条命还是妹妹救回来的呢。妹妹，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我这颗心，还有这条命就全部交给你了”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这条命是要卖给皇上的。溶哥哥，我今天来，便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要给你委派重任了呢。”

　　　　水溶拦腰抱起元春，一边往里间走，一边道：“妹妹，皇上的事暂且不管他，该来的便会来。只是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这样白白说话浪费呢。”

　　　　元春知道水溶身子已经大好了，抱着她的双手的臂力很是有力，心中喜悦，也知道水溶抱她进屋要做什么，虽然前次兰朵儿说过她两句，心里也闪过一丝惭愧，但她自己对水溶的相思也早已泛滥成灾，早把那女人的矜持和禁忌丢在一旁，心里反而有所期待。脸上不禁作烧，忙把脸偷偷藏进水溶的脸膛里。

　　　　里屋红烛高烧，床帐焕然一新，布置得便如新婚的房屋一般。

　　　　水溶道：“妹妹，我病好了以后，便把这里重新布置了。我不能委屈了妹妹。这屋子便是我们的婚房，是我们的爱巢。妹妹，你喜欢不喜欢？”

　　　　元春虽然早已和水溶有过一次肌肤之亲，此时仍有些害羞，低了头道：“溶哥哥，你对元春太好了。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以后都不会变的。”那身子娇若无力，任由水溶把全身衣衫褪尽。

　　　　激情过后，水溶搂着元春，在她耳边轻语道：“妹妹，我只想天天都这样跟妹妹在一起。妹妹，你不要离开我了，留在我身边，好吗？”

　　　　元春把自己的脸贴上水溶的脸，亲昵地摩擦着，道：“溶哥哥，元春不想骗你。现在的情形还不允许我马上就到你身边来。你也知道，朝廷现在是多事之秋，外面有个紫阳王虎视眈眈盯着皇位，宫里也不太平，皇后自己不争气，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来，还有一些嫔妃也不安分，可能危及皇上的安全性命。皇上焦头烂额，心力交瘁。此时正是我们这些臣民出力的时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皇上想起用你担起重任，平息争端，力挽狂澜呢。若是你真立了大功，皇上定有封赏，到时我们的事也不定就能成了。我在宫里也担起护卫皇上安全的责任。到时，我们都有功，再求了皇上，只怕皇上也不好不准。”

　　　　水溶沉吟道：“妹妹这主意好是好，只是……我还是担心，妹妹这样天下少有的人，到时皇上只怕也不肯把你赏赐给我吧。”

　　　　“这也不难。只要我打定主意不做他的嫔妃，不让他近身，他也无可奈何。”

　　　　“他是皇上，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能办不成的？若是他以你的家族人口为要挟，你能怎么办？”

　　　　“溶哥哥，你别担心，我进宫这几年，皇上的脾性也略为知晓的。皇上也算是个君子，他不会强人所难的。不然，我也不可能还能保住这完璧之身。溶哥哥，元春对你的这片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便又亲了水溶一下。

　　　　水溶搂紧了一下，叹一口气，道：“妹妹，你不是男人，哪里知道男人的心。皇上这么做，那是真把你放在了心上，不然也不能这样迁就你。若是听见你有异心，只怕就不会那样大方了。你说，真到那时，皇上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又该如何？”

　　　　元春把头拱在水溶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道：“我不管。到时再说，大不了，我凭自己这身本事，直接从宫里消失。皇上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你话是这样说。到时你能丢下你那一大家子人的性命于不顾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吧。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水溶又叹一口气，没再言语，心里仍有些忧虑，只是不再说出来，怕扫了元春的兴头。

　　　　元春想起一事，道：“溶哥哥，你也会马上的功夫？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啊。”

　　　　水溶笑道：“那只是小时跟着姐夫南平王爷学了一些马上的功夫，当时我爹还在世，也极力赞成，说男儿就要这样，能文能武，才能安邦定国。我爹曾说，只有拳脚功夫，却不读书的人，只是一介莽夫，有勇无谋。而只会读书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只是一个书呆子，并不能真正有什么大作为。”

　　　　元春也笑道：“老王爷倒是见识不凡。也难怪你们家的姐姐们都嫁了些真丈夫，大英雄呢。”

　　　　水溶接口道：“那是当然，连他的儿媳妇、我的元春妹妹也是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的奇女子呢。”

　　　　元春把头又拱进水溶的怀里，羞道：“溶哥哥你取笑我。”

　　　　水溶见元春娇羞的小脸，娇艳欲滴，眼波荡漾，勾魂摄魄，心中不禁又冲动起来，低吟一声，翻身便把元春又压在身下……

　　　　那少男少女久积的相思，久蓄的情欲，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

　　　　两人一直并无睡意，相互搂着，低低地说着话儿。

　　　　忽地，元春侧耳倾听了一下，道：“有人来了。人还不少。”忙穿衣服。

　　　　水溶可没有元春的功力，先是诧异，直到后来听到人群的脚步声，明晃晃的灯光传来，才开始佩服元春的听力。

　　　　但来人也快，元春只穿了贴身衣物，他们就来到了门前。元春忙抓了自己的衣服，飞身从后窗跃出。

　　　　外面只听老太妃的声音道：“溶儿，开开门，为娘要进来。”

　　　　水溶披了衣服，忽见元春的钗环遗在枕边，忙收拣了，又把床铺略为收拾了一下，才去开门，口里道：“母亲，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

　　　　门一开，眼前赫然立着北静王太妃和梅玲，以及跟随的丫头婆子，还有府中侍卫等，灯笼火把，把外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老太妃道：“溶儿，你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水溶笑道：“母亲多虑了。儿子在这屋里好好地睡觉，有什么不干净的？”

　　　　老太妃带人进屋，四周巡视了一眼，道：“当初你半夜里发梦魇，叫什么‘元春妹妹’，把府里人也惊动了，后来便生了好大一场病。我和你媳妇儿就疑心你这书房里有什么邪魔作祟。刚才府里侍卫队巡逻经过，听见你这屋里有说笑声，也疑心有邪魔外道，便来向我禀报。溶儿，你自己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水溶依然笑道：“想是你们都是疑心病太重，以致生了幻觉。这屋里哪里有什么？你们自己看看吧。”

　　　　老太妃不放心，叫侍卫们在屋子四处翻看了一遍，又到屋外四周看了看，都没发现什么。

　　　　水溶道：“母亲，这大半夜的，您老这样折腾，儿子也心疼呢。您还是回去歇息了吧。儿子在这里好好的，您就不用担心了。”

　　　　老太妃哼一声道：“你要真疼母亲，就跟我一起进去，别在这书房里耗着了。你媳妇刚坐完月子，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是我们这府里的大功臣，你也得安慰安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