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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琴以为元春是为了明日面圣的事，要余嬷嬷先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美言的，有外人在面前说话不便，所以也就依言候在外边。

　　　　余嬷嬷把元春迎进了屋内，分宾主坐了，小宫女上来奉了茶。

　　　　元春道：“小女子前来打扰嬷嬷，是有一件事想拜托嬷嬷。”站起身来，向余嬷嬷便跪了下来。

　　　　余嬷嬷忙扶了起来，笑道：“贾小姐是皇上看中的人，早晚是要做娘娘的，这样客气多礼，倒折杀老身了。贾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元春这才道：“嬷嬷，明儿个你要向皇太后禀明这里每个秀女的品行和操守，你准备怎么说呢？”

　　　　“这个……”余嬷嬷沉吟着，一时倒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元春忙道：“嬷嬷，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并没有要嬷嬷为我美言的意思。我其实是想，嬷嬷您把皇上到我这里来的事也如实禀报。也可以说一说我就住在当年明太妃住过的屋子，也爱写写画画，有些清高，不爱与人结交什么的。”

　　　　余嬷嬷听元春这么说下来，越听越诧异，到后来忍不住道：“贾小姐，你这么不是在自绝前程吗？皇上来看你，是不符合规矩的，太后娘娘知道了，只会迁怒于你，说你狐媚勾引皇上。再有你明知太后娘娘和明太妃娘娘是明和暗不合，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让太后娘娘不高兴吗？贾小姐，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元春并没回答余嬷嬷提出的问题，而是又道：“嬷嬷，您也只是如实上奏而已。若是隐瞒不报，以后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岂不是会怪你办事不力？还有，皇上和太后娘娘那里，少了我这个强劲的对手，韩姐姐岂不是有了更多的上位的机会？嬷嬷，您说，这事做得还是做不得？”

　　　　元春这话说得有道理，也正中余嬷嬷的下怀。其实在皇上亲自来看了元春之后，余嬷嬷本是想借送燕窝粥来示好来着，结果元春的态度不冷不热，让她很是不痛快。再加上元春在仙儿受伤的事情上，当着众人的面给了韩依雪没脸，虽然当时余嬷嬷表面上斥责了韩依雪，但心里却是又多了一层不满，早想算计元春的了。所以，即使元春不提这事，她仍是要这样做的。

　　　　余嬷嬷故意叹息道：“贾小姐还真有些奇怪，真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不过，贾小姐既这么说，老身我倒也乐意成全。”

　　　　元春淡淡一笑，又施一礼道：“那就多谢嬷嬷了。元春不再打扰嬷嬷了，告辞。”

　　　　余嬷嬷站了起来，却没挪脚步，道：“贾小姐请慢走。恕老身不送了。”

　　　　元春走了出来，抱琴忙接住，悄声问道：“小姐，你跟嬷嬷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请教一下明日里面圣的一些礼节上的问题。”元春轻描淡写地道。

　　　　抱琴不疑有它，只随了元春回到房中。

　　　　在房中用过晚膳，殷红桃打发了屋里的小宫女来请元春。

　　　　元春便让梅儿守着屋子，自己带了抱琴往殷红桃这边来了。

　　　　殷红桃早见元春来了，忙接了进去。先奉了茶，说了一些闲话。然后便拿出衣物首饰，让元春过目，要她帮着挑选搭配。

　　　　元春审视了一番，道：“殷姐姐眼睛大大的，唇不点而红，肤不粉而白，举止神情又活泼大方，所以穿得稍微活泼一点才好。依妹妹看来，你穿这身桃花云雾烟罗衫最好。配茄色宫绦，这轻松鲜亮的色彩上添上一重沉着的意味，相得益彰，很是抢眼了。脖子就戴这串东珠项链，更显得姐姐的皮肤白净亮丽呢。至于头上嘛，就用这珊瑚簪子簪上就成了，不用太过累赘。这样又好看，又不显得奢华。想来是比较能入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眼了。”

　　　　殷红桃笑道：“妹妹年纪小，但眼光倒是上乘的。姐姐我只是出自武夫之家，平日里对这些服饰没多大讲究。所以，好多官家小姐并不屑与我结交呢。妹妹倒不嫌弃，还给我出些这么好的主意。”

　　　　元春微笑道：“元春也只是托祖上的福，能识得几个字，还当不起姐姐这样夸赞。以后姐姐有什么需得着妹妹的，只管来找我好了。”

　　　　然后又挑了几样身上配戴的饰品，说了一会闲话，元春便告辞了。

　　　　殷红桃殷切地送出房外。

　　　　回到自己屋子，抱琴便也把元春的衣服首饰全拿了出来。然后道：“小姐，你看看，明儿你穿什么衣服，戴什么。挑出来了，我好预备着。”

　　　　元春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衣物首饰，随便指了一件白玉兰散花纱衣，道：“就穿这个吧。”

　　　　抱琴有些怀疑：“小姐，真穿这个？这件也太素了吧。明天是好日子，别的小姐都穿得花团锦簇的，你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寒素了些？”

　　　　元春笑道：“好丫头，人人都花团锦簇，独我不这样，岂不是就与众不同了。这样反而更能引起太后娘娘的注意吧。”

　　　　抱琴将信将疑，但也找不出更好的话来驳元春，也只得罢了。把其它的衣物都收拾了，把那件散花纱衣整理了，搭在衣架上。

　　　　一夜无话，元春仍照常练功，感受着功力一天天见涨的神秘的喜悦。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起来了。

　　　　略为梳洗，便用早膳。等梅儿把碗筷撤下。抱琴便开始给元春梳妆打扮换衣服。

　　　　然后大家一起到礼仪大厅去。

　　　　余嬷嬷和曹公公便领了众人一起到琼瑶苑的大门外。门外已经停了三辆大车。

　　　　余嬷嬷上了第一辆车。余嬷嬷那辆车上了沈从容、韩依雪和贾元春，剩下的秀女分别上了后面两辆车，每辆车有一个嬷嬷跟着。曹总管却没有跟上来，只在门前石阶上目送着大车离去。

　　　　大车平稳地行进着，每个秀女都有些紧张，大家也都不说话。就这样寂然无声地走向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到了一个地方，车停了。嬷嬷们招呼秀女们下车。

　　　　元春一看，她们到了一处雕龙画凤的所在，大门上题着“明和殿”。

　　　　嬷嬷们领了秀女们到偏殿歇息。大家都静静地候着。房中的宫女给各位上了茶。只是谁也没有心情喝茶，只让它在旁边凉着。

　　　　这时，元春才有工夫打量起其他的秀女来。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是精心妆扮过了。

　　　　在这里面，殷红桃和沈从容的打扮最顺眼。殷红桃当然就是按着元春帮她参考的那样打扮的。而沈从容，妆容素雅，穿着天青色云雁细锦衣，头上簪了一支金步摇，于素淡中略显高贵。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春只感觉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只听房中的自鸣钟当当当地响了好几声，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进来，道：“皇上来了太后娘娘来了”

　　　　秀女们“刷”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只听一大群人远远地说笑着过来了，然后进了那边正殿。再过了一刻，才有个老太监过来，道：“太后娘娘让管事的嬷嬷去回话。”

　　　　余嬷嬷忙跟着过去了。

　　　　再过了一刻，仍是那个老太监过来，道：“太后娘娘和皇上发话了，让各位秀女过去呢。”

　　　　嬷嬷们忙带了这群秀女，鱼贯而出，向正殿而去。

　　　　元春略微侧脸看向殿外侍立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同行的嬷嬷低声斥道：“低头，垂眼。不许东张西望”

　　　　元春忙低了头，跟着队列一起鱼贯而入。

　　　　进了大殿，元春已不敢抬头张望，只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5、自毁前程反道行之　赐封女史顺应自然3

　　　　5、自毁前程反道行之　赐封女史顺应自然3

　　　　首先是入鼻的一种特异的香味。元春很熟悉这香，是天竺国进献的天竺香。贾府也有用过，但也只在逢年过节时才焚用。

　　　　然后是两旁森立的宫女和妃嫔。那些嫔妃的打扮，果然非比寻常，个个娇艳异常，花团锦簇。

　　　　余嬷嬷过来，让秀女们排成一字长排，以便皇太后、皇上和皇后观赏。

　　　　沈从容站在第一，形象上又属上乘。太后一眼便看中了，让自己贴身的宫女把她带到自己跟前，仔细端详。又拉过小手看了看，问了沈从容的籍贯年龄等，沈从容一一答应了。然后太后转头向轩辕昊天道：“这孩子不错，形象气质优雅大方。皇帝，我看哪，你那贵妃位已是空了许久了，不如就让这沈姑娘坐了那位置吧。”

　　　　这一句话，引起坐下各妃嫔的骚动。要知道，各妃嫔们早看见贵妃位虚空，各自使出浑解数来笼络皇上，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却一直未能如愿。如今一个刚进宫的小小秀女，还没得到皇帝的宠幸呢，竟然就被封为贵妃。一时间，各位嫔妃的心里是羡慕嫉妒恨，什么样的心情都有。

　　　　太后明白各嫔妃心里所想，只淡淡一笑，眼光向下扫视了一遍，大家便又都噤声，不敢再议。

　　　　皇上却没作声。太后有些奇怪，这样大事，皇帝居然不发一话，很是不合常理。定睛一看，原来皇帝眼光正盯着其中一个秀女出神。

　　　　太后顺着皇帝的眼光看过去，才看见那个秀女穿着打扮并不出奇，面貌美丽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虽然眼睑下垂，但也可看出她的神情中有一种恬淡无畏的气质。这很是与众不同。或许这就是吸引皇帝的东西吧。不过，这样的人是不大能被别人驾驭的，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人。

　　　　“皇帝，皇帝……”

　　　　太后叫了两声，轩辕昊天才回过神来，忙问：“母后有何吩咐？”

　　　　太后道：“这位沈姑娘出身书香门第，态度又娴雅大方，依哀家的意思，就把那贵妃的封号给了这位沈姑娘吧。”

　　　　轩辕昊天听了一愣。在他心里，皇后是太后的侄女，那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这贵妃的位置，他早已想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五年前，张贵妃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孩子也没保住。虽然有很多的嫔妃惦记着这个位置，但他都嫌弃她们机心太重，都是一群追名逐利的庸脂俗粉，是以并没理会她们的要求。直到三年前他在北静王府遇到了贾元春，那小女孩儿美丽的容貌和特异的气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才请了太后的旨，亲定了贾元春秀女的身份，这贵妃的位置也是给她留着的。

　　　　“这个……”轩辕昊天不由沉吟起来。

　　　　“皇帝，这个沈姑娘在这秀女中出类拔萃，母后很是喜欢。皇帝，难不成你不赞成母后的提议？皇后，你也说说话。”

　　　　皇后倒也温顺，只说：“一切凭母后做主。”

　　　　轩辕昊天心里冷笑，想了想，才道：“母后，这个恐怕不合宫里的规矩吧。初进宫的秀女，最多只能封为贵人，以后才能依据才德品行逐级提升。”

　　　　太后一笑，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别人不能封贵妃，那个贾元春也不能封贵妃，所以也不强求，便道：“那就把她封为德贵人吧。”

　　　　沈从容跪下叩头：“谢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

　　　　其他的嫔妃松了一口气，但也对这沈从容多了一层戒备之心。

　　　　沈从容退下入列。

　　　　太后继续拿上水晶眼镜，依次看过去，一眼便看中了殷红桃，让人把她带到自己面前。笑道：“这孩子看着喜庆，长得也好，就封为淑贵人吧。”

　　　　殷红桃大喜，忙跪下谢恩：“谢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退回队列中时，经过元春面前，不禁向她微笑致意。元春也偷偷地向她笑了一下，算是祝贺。

　　　　“这个……”轩辕昊天轻咳了一声，以身边的小太监道：“如意，你去把那个秀女带到太后娘娘面前，让太后娘娘看看。”说完，指了指元春。

　　　　如意应一声：“是，皇上。”便走过去，把元春带到太后面前。

　　　　太后一样地问籍贯名字年龄等，元春一般地低着头一一的回答了。

　　　　“噢……你就是那个贾元春啊。皇帝，刚才琼瑶苑的管事嬷嬷已经回禀了各秀女的德行操守。这个贾姑娘可是识文断字很厉害的呢。正好，哀家恍惚听得，那个砚香院的女史前儿个病死了一个，正缺一个能写会画的人呢。这贾元春就到那里去吧。”

　　　　其他的秀女听了太后这话，都很意外。因为她们早就听说皇上早就看中了贾元春，前次还亲到琼瑶苑来看望贾元春，想来即使不破格封为妃嫔，也少不了封为贵人的。谁知今儿个却只让她做了一个女史。

　　　　女史在宫中不是主位，也不是皇上的妾侍之流，只算是地位稍高一点的宫婢而已。

　　　　轩辕昊天很是意外，看着太后，不满地道：“母后，前面两个您都封为了贵人，怎么这一个您却将她贬为女史了呢？”

　　　　太后并不看他，缓缓地道：“皇帝不是说要按规矩办事吗，哀家这就是按规矩行事。贾元春的父亲只是一个六品的员外郎，按规矩只能是选为宫女。这次格外加入选秀的行列，已是不合规矩了。本来，宫女也同样要从最下层做起，以后按功劳品行逐级提升。把她直接提为女史，哀家已是很开恩了。”

　　　　轩辕昊天还想再争论。贾元春已跪下谢恩：“谢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然后回秀女队列。

　　　　轩辕昊天很是不甘心，但太后已经用他自己的话堵了他的嘴，无可奈何，恨恨地站起来道：“母后您就慢慢挑吧。儿臣不舒服，先行告退。”

　　　　太后道：“这秀女还没选完呢，皇帝怎么能先就走了呢。这可是你自己的事。”

　　　　“这里儿臣也作不了主，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剩下的就交给母后吧。您喜欢谁，就留谁吧。”

　　　　太后淡淡一笑：“皇儿，你这样说就是在责怪母后了，是吧？”

　　　　“儿臣不敢”轩辕昊天把头掉在一旁。

　　　　太后站起身来，走到轩辕昊天身旁，拉了他的手道：“皇儿，母后不会害你的。其实你喜欢谁，母后并不反对。只是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后宫佳丽三千，若是不按规矩办事，只怕就会乱成一锅粥了，成何体统？当然，以后的事，皇儿自己斟酌着办，母后也不会再过问的。想当年，明太妃也是出身女史，同是那砚香院出来的呢。凡事得有一个过程，不能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即便你是皇帝，也不能由着性子来的。那朝廷中的事情也是一个道理。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应当知道分寸的。”

　　　　轩辕昊天挣脱太后的手：“儿臣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儿臣也不是当年一无所知的小孩子了。您自己也一样，不能因为一些陈年的积怨，迁怒到一些无辜人的身上。”

　　　　太后知道轩辕昊天是说她和明太妃之间的事情，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冷冷地道：“皇帝要走就走吧。哀家也乏了，不想操这个心了。”

　　　　轩辕昊天见太后有些动怒，想了想，也不想闹得太过不睦，勉强坐下来，重新审视剩下的秀女。

　　　　余下的，太后倒也不再干预，只看皇帝发落。

　　　　轩辕昊天随便扫了一眼，指了指梅玲，道：“把她带过来。”

　　　　小太监过去把梅玲带了过来，轩辕昊天看了看，问了名字籍贯年龄等，然后对太后道：“丽妃昨天求了朕，说她兄弟北静王爷水溶至今还未娶亲，要朕在这秀女中挑一个出色的给他指婚。朕看这梅玲就不错，很有些温婉的气质，和那北静王爷倒也配得上。母后，您看，儿臣如此安排，可好？”

　　　　元春听了这话，如雷轰顶，那心里忽地涌出一股酸楚之意，满心里都是不甘和委屈。她为了水溶，自断了在宫里的前程，为的是能在某一天能从宫里出去，还能白璧无瑕地和水溶在一起。但自己做了这一切，水溶却被皇上指婚，梅玲却要与他成亲了。那，自己以后算什么？她还能不管不顾的想尽一切办法出宫吗？

　　　　想到这里，元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她还得强自忍住。反正低着头，别人也注意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太后此时面色也和缓了许多，淡淡地道：“皇帝自己定夺吧。那北静王爷哀家也见过的，是个俊秀不过的孩子，就把这梅姑娘给了他吧。”

　　　　梅玲跪下谢恩：“谢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仍退下回到秀女队列中。

　　　　梅玲的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她也知道，宫里女人太多，都围着皇上一个男人转，不知有多少纷争和矛盾。她知道自己心眼单纯，争不过后宫的女人们。不如出宫去，嫁给另外的男人，说不定还能风光一些。另外，北静王爷是出了名的英俊潇洒人物，又是王爷的爵位，若是不进宫，由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不定她还嫁不到这样合意的夫君。所以，这场赐婚，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6、书院潜修功夫大成　诗赋清谈牛刀小试1

　　　　6、书院潜修功夫大成　诗赋清谈牛刀小试1

　　　　轩辕昊天再看了一遍，有些失望，挥一挥手道：“其余的秀女一律封为答应吧。”

　　　　“慢着”太后又开口了，“皇帝，这秀女韩依雪的父亲是九门提督韩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