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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凤珮十指交握，放于膝上，“怎么，你不满意后面的玉师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臣夫应时刻侍候于陛下身侧。”刚才因为听到樱姬之事而产生的惊讶已经全数消去，凤青又回到了那个凤华皇正夫的平静和淡漠。
＇44＇秘密
“嗯，你回去继续做按摩吧，难得来一次。等完了事咱们去安心饺子吃饭。”凤珮整理了一下头发，回了凤华之后就没有在辰砂配出来的专门洗发液可以用了，搞得发质都没有以前好了。
“臣夫还是在陛下身边伺候吧。”凤青福身下去。
“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还有，谢谢你今天肯跟我出来。”知道凤青因为私自出宫而担忧不已，凤珮稍稍安慰了一句。
“臣夫职责所在，就是守在陛下身旁。”凤青起身，站到了凤珮椅子侧面。
“你觉得嫁给我只是在履行你的职责吗？作为杜家男子的职责？”凤珮转头，问。
凤青缄默片刻，“臣夫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成婚，那么作为您的正氏，和凤华的皇正夫，臣夫当然有这个责任。”
“那么也就是说，你打算让杜青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只留下一个合格的凤华皇正夫凤青吗？”凤珮紧迫逼人，继续提问，今天也算是个时机，该跟他好好谈谈了。
“是。”凤青回答的几乎毫不犹豫。
“无论你为了我还是为了凤华要这么舍弃自己，我都觉得不值得。杜青，人生一世，最不应该抛弃的就是自我。”凤珮仰头，看着凤青没有表情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吗？”
“先帝遗诏。”对外的宣称凤珮继位的官方版本凤青当然知道。
“错。”凤珮把头转了回去，“就像当初册封令是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就颁布了一样，这个皇位也是母皇硬塞给我的。我没有你那么善良，当初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管他什么的皇帝，我从小到大都在避开这个位置，来保护我们一家人的平安，可是最后母皇还是把它塞到了我手上。”凤珮顿了顿，“从我的想法来讲，我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来坐这个皇位的，之所以继位，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辰砂大军压境，现在终于开战，我父妃，他被母皇带走，我若是不继位，他就可能有危险。”
凤青听到这里已经是几乎掩饰不住的讶然，只是他死死地扣住掌心，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呈现出失礼的样子来。
“不过最近，我好像找到了能够劝自己好好做这个皇帝的缘由。那就是我可以利用我手里的权力，为凤华的百姓们做一些事情。母皇她，大概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选择了我吧。”想起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双亲，凤珮觉得苦涩的味道从心里蔓延出来，“现在你知道了，你嫁了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还想当一个规规矩矩的皇正夫吗？”
“陛下……”凤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凤珮微笑着站起来，“我不会逼你去做什么的，父仪天下的皇正夫，也是凤华所需要的。”她注视着凤青那美丽的脸庞，“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我不便去做的，那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
“陛下与臣夫既已结百年之好，那相互扶持自是应该，臣夫谨记陛下教诲。”凤青被凤珮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
凤珮抬起手，“杜青，我不希望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只能把自己看做臣子，而不是丈夫。”她握住凤青的右肩，“我知道我们之间还不熟悉，也许，过个几年可能会好一些。如果以后，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的话，我给你一个承诺，你可以在想离开的时候离开……”
“陛下，臣夫绝无此意！”凤青揽衣要跪，奈何凤珮托住了他的手肘，让他无法自由行动，“就当是我欠你吧，这个皇正夫的位子，其实也是我硬塞给你的不是吗？对不起呀，要浪费你很多的时间。”凤珮对上凤青的眼眸，“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产生感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赶你走的。”她开玩笑的口气里带着认真，“你很善良，所以，不该让你承受太多。”
一时间，凤青竟然有些恍惚，真的善良的，是她吧。一国的皇帝正夫，他若离开，会引起多少事端？哪怕如此也不愿意和毫无情感而言，只有责任在的他这么过下去么？为了成全别人，她可知道要多背负多少东西？连皇位都想舍弃的人，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羁绊住她么？
“喂，你没事吧？”见他愣愣的，凤珮放下手，“掐疼你了？”
“啊，没有。”凤青转开视线，摇了摇头。
“陛下，战鹰急报。”澈从房檐上飞身而下，单膝跪在门口。
“嗯？”凤珮看到那只名叫“远”的战鹰，立即明白是洪然发回来的情报，“远，辛苦你了，澈，回去的时候带它去鹰舍，要好好嘉奖才行，这可是它第一次执行任务吧。”尽管训练战鹰是她出的主意，但是对于犀利的鸟中王者，凤珮还是不怎么敢接近。
“是，主子。”澈把情报取下来，打开，交到凤珮手里。
“嗯，你也辛苦了，这种危险动作以后还是少做，安全第一。”凤珮一边说着一边浏览着情报往屋子里面走，咦？为什么是红色的？还写得如此潦草……凤珮细细咀嚼着那几句文字的意思，什么？！凤珮把那张薄薄的纸片抓到眼前再次仔细查看，当确定就是她刚才看到的那意思的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烧起来，“叫他们所有人马上过来集合，澈，马上去追明书，把公孙竹他们一起叫过来！泪，去叫春秋他们回到这儿来，然后去请齐锦绣和梁景……还有凤瑟。”凤珮把那情报攥在手心，两道眉纠结在一起，脸色惊人的可怕，“等等，算了，还是我过去吧，去准备车。”
“陛下……”身后凤青根本不知道什么事，但迄今为止还没有见到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凤珮，所以十分担心。
几乎是同时，澈低头领命，“是。”然后身子腾起，绝尘而去。
“看来我马上就需要你的帮助了。”凤珮回身，表情依旧是不容乐观的样子。
＇45＇非去不可的地方
“我要马上去辰砂。”一个小时以后，凤珮站在凤神卫大本营密室里面沉声宣布。
“陛下？”各个方向都有惊疑的声音传出来。
凤珮一挥手，“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已经正式开战了，现在连苏光府道都很紧急，我去肯定是很危险的，但是这一趟我必须去，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公孙，去准备省力车。”
“统领，到底出了什么事您要这么急着到辰砂去？”萧楚楚最先抛出了疑问。
“洪燃传回来的情报，你们自己看吧。”凤珮把那封攥在手心许久的密信放到桌子上，几个人传阅过后均是不可思议面面相觑。
梁景把那封信交回给凤珮，“陛下，能够确认这密信的真伪吗？”内容实在是千古未闻，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远送回来的，而且看字迹……应该是血写成的。”凤珮的心很乱，只有洪燃才知道如何让远把信送回来，这血……她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洪燃帮了我们那么久，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水的。”
“那么万一是被逼无奈呢。”魏笑的脸色也十分凝重，“辰圣伦那个人，就算洪燃是她的亲骨肉，她也未必下不去手。”
“那么她一定会在这封信上面给我们提示。”凤珮还是宁可相信这是真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去。前线在打仗，女皇亲临至少可以鼓舞军心，而且……”辰圣曦刚刚回了辰砂，她不想再也见不到他。
“那么炽羽怎么办？”司飞转到凤珮面前，“统领，窦氏和五公主一直没有消息，万一趁这个机会……”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的帮助。”凤珮转身，“说到底，这种时候我能信任的还是只有凤神卫和茗家，还有你，杜青。”凤珮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凤青。
凤青没有看到那封情报密信的内容，只知道凤珮马上要离开炽羽去辰砂，手里的帕子绞成一团，听凤珮叫到自己的名字，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陛下！”
“啊？”凤珮被他吓了一跳。
凤青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陛下，陛下非去不可吗？”他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都听到了，辰砂那边事态紧急，我必须去。”凤珮转了一整圈终于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陛下真的不是为了私情才要去辰砂吗？”梁景把前后的关系给捋顺了，也从刚刚看到那个消息时的震惊与堂皇中恢复了冷静。
“老师……说实话，我很担心圣曦。各位也都知道，圣曦和我已经……总之我不能看着他出事，现在辰砂有多么危险，他可能还不知道。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凤珮用力抓着椅子的扶手，“何况，如果这上面的话是真的，这个结恐怕也只有我能去解了。”
“统领！您难道打算亲自跑去劝辰圣伦收手吗？”公孙竹听了凤珮的指令却一直站在密室里没动，“再等一等，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个办法谁去想啊？我们现在一刻多余的时间都没有，昨天幽骑已经跟辰砂的军队在岭川接火了，苏光府道那边也报了有辰砂军过来偷袭。这场大战的确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甚至我登基都借用了它当做理由，现在它真实地发生了，我就有义务去解决它不是吗？我不能看着两国的无数女儿们，就这么全都葬送个人的仇恨上面。退一万步讲，就算到了星城无法和解，至少我还能和辰圣伦同归于尽吧？”凤珮现在一心只想着怎么快些到辰砂去，其他的一概不论。
梁景又急又气，这个学生是怎么了？怎么忽然糊涂起来，“陛下，您何出此言？如此您更不能以身涉险，凤华不可无君啊！”
凤珮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口不择言了，她深呼吸了几个回合，“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她揉了揉额头，“可是我想到的还是没错的吧？”她看梁景。
“陛下说的是，倘若当时没有辰砂要进犯的消息，陛下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登基恐怕没那么容易。”梁景看她已经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现在辰砂进犯，刚好可以堵住那些是非之口，只是这一仗要是输了……”
所有人都明白输了会是什么后果。
“统领要去，便带上楚楚吧。”萧楚楚豪迈一笑，“咱们深入虎穴，看不把那只老狐狸彻底打死！”
“楚楚，别胡说。统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是凤华的天子，安全是最重要的。”魏笑还是不甚同意让凤珮到辰砂去，“此一去凶险万分，万一……”
“魏大人说的对呀，统领，这太危险了。”公孙竹看来也不同意。
司飞阖了双目在脑内演算着，等所有人的话都说完了才发表自己的意见，“陛下。”她跪了下来，“请一路保重。”
“司大人！”魏笑不解。
“陛下此去必定成行，我们拦是拦不住的。”司飞对着凤珮行了一个大礼，站起来来慢条斯理地对其他几人说着，“何况……总之一定能够平息干戈。”
“平息干戈也罢，真的要打也罢，只要统领一声吩咐，萧楚楚就是天涯海角也随着您。”自从回了凤华，萧楚楚也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了，“老魏，你还算是咱们凤神卫的将军吗？这一点胆量都没有，前怕狼后怕虎的，当年跟着琳将军冲锋陷阵时候的劲头哪儿去了？真是老了不成？”她瞪了魏笑一眼。
“唉……”魏笑摇着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楚楚，你是傻了还是痴了，而今不是老魏不愿听从号令，而是统领，是咱们凤华的皇帝啊！陛下若是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全，我也明白这一趟有多危险，但是，这个决定我已经做了，我必须要去。所以我才需要你们所有人的协助，帮我完成这件事。魏将军，我不应该拿凤华皇帝的生命去冒险，可是作为凤神卫的统领，作为辰圣曦的……爱人，得到了这个消息，我没有办法还每天坐在凰极殿里听前方的军情汇报。”凤珮这是第一次把个人的感情掺杂到了公事之中，“对不起。”
在听到“辰圣曦的爱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凤青不知为何，心好像被针扎到了，猛的一疼。
＇46＇为情冲动
“看来就算能把陛下锁在涅槃宫，恐怕您也没有心思处理政事，如此，倒不如冒这一趟险。”梁景深知凤珮的个性，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陛下既然已经抱定决心，那就请为凤华带来和平。”梁景跪下，“请陛下吩咐吧。”
凤珮欣慰一笑，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老师，“老师，您先起来。”她起身把梁景扶起来，“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可是我不去于心不安。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所以万一我回不来，这个皇位，老师，你明白吧？”
梁景想起凤珮不久之前交给她的那道秘密的圣意，“原来那是……”她忽然噤声，“陛下您怎么可以，唉……”
“老师，除了母皇和父妃，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姑姑是外戚，不宜干政，所以，万一有事，那道圣意就请您发出。”凤珮握紧梁景的手，“拜托您了。”她深深鞠躬。
“陛下！”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吗？梁景心一颤，“您……”
“至少，我要守住他。”已经失去了母皇和父妃，绝不可以再失去她所爱的人了，“司大人，帮我多准备一些便携的药品，最重要是伤药。公孙大人，请你去配备两辆省力车，四女司，打点必要的物品。萧大人，魏大人，炽羽城，就交给你们和梁大人了。”
“杜青。”她放开梁景，“真的很抱歉，你才进宫就要帮我撒谎了。”
“陛下。”凤青的表情十分僵硬，“听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紧急的时候如果需要处置，让人拿着这个到这里来。”凤珮把凤神卫统领的玉符摘下来抓起凤青的手放在他手心，“凤印和凰符都由娟总管保存着，我一会儿就让人取来，由你保管。”
“我，我不能。”凤青一翻手，那枚翠玉的令符便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陛下，请您三思。”凤青双膝落地，低下头去。
凤珮俯身捡起地上的令符，“你不肯？那就算了。泪，澈，紫娘，送皇夫殿下回涅槃宫，加派人手好好伺候。”凤珮背过身去，“我们本来应该妻夫同心，但这件事我不想逼你，你不愿意，我也不能让你毁了整个计划，所以，暂时委屈你了。”她回首看了凤青一眼，凤青已经抬起头来，一滴泪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凤珮侧头不再去看，等澈他们把人带走了才重新开口，“算了，我回去再跟茗若说吧。”茗若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痊愈，但也只有他才会无条件的支持自己了吧？
“陛下，这令符您还是自己带着吧，一路上都有我们的人，拿了它万一有事也好支应。”萧楚楚也准备离开，“我马上去点天隐战士和您一道出发。”
“不。”凤珮吐出一个字，“这次我不带任何天杀和天隐去，也不能动用任何凤神卫的人。”她看到众人惊诧的表情，又解释了一句，“这次是我的私事为先，公事其后，再说现在两国的关系这么剑拔弩张，带了他们去，反而会增大被发现的几率。”
“那您的安全怎么办？”魏笑也急了起来，脱口而出，“至少要让五暗卫都跟着才行。”
“她们五个是精锐中的精锐，必须留下，你们无论要编造什么理由，她们都必须守在那里，明白吗？”凤珮知道她们会找什么方法来遮掩，“适当的时候可以请求凤瑟祭司的帮助，她，大概是瞒不过去的。我到苏光府道大约要半个月的路长，之后你们就可以宣布我到前线去督战，由……天寵皇女监国。”就这么把姐姐拉进来，她不会怪自己吧？凤珮开了个小差。
“统领，一个护卫都不带去岂不是白白的送羊入虎口？”萧楚楚的脸上写满了“拒绝”二字，“还是我跟着您去吧，这里有老魏和梁学士不会有问题的。”
“你还真相信她们。”凤珮回过神来，“她们两人需要坐镇炽羽，周边出了什么事情都是要你去处理的，再说辰砂还有那么多认识你的人呢。”
梁景适时地挡到了二人中间，“好了，陛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有她的道理，尽管这次险象环生，但是陛下一定能逢凶化吉的。陛下，臣还如十几年前一样，在落花亭等着您回来。”她对凤珮还是有信心的，虽然不完全是为了凤华铤而走险，但是如此捍卫真爱的勇气，也让她羡慕，“请您一定要……活着回来。”她实在没办法找到这次行动的最低希望，只好这么说了。
“我答应你们，就算葬身辰砂，我也回让苏光到府和岭川的战火永远的熄灭。”凤珮却没有答应梁景的话，她自己很清楚，这次去完全是意见没有把握的事，而且也太过突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一个不小心她就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交代各位的事情，请务必记牢。无论发生什么事，上苍必定佑护凤华渡过难关！”
“天佑凤华！”五人齐齐跪下，“陛下（统领）一路保重。”
凤珮看着从小和她并肩战斗的这五个人，心生无限感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也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所以无论如何，不可以让她们和自己一起去冒这个险。
“好了，大家马上去准备吧，我今晚就出发。”凤珮清了清嗓子，说到。
当日，凤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