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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平乱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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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偏离大道的野岭简单整理出栖身之地后,我逮着没人的机会凑到红绡身边问:“红绡,昨天你为什么抢着替我答话?师父她,和卓浪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想来想去,能让红绡忽然反常的因素似乎就只有师父了,而卓浪又一直和师父有接触,所以才这样试探一下。

    哪知红绡一沉脸说:“你认为师父把我留给你是要在你身边安排自己的棋子?”

    我没这意思啊,我被红绡这么冷不防的质问给冲得怔住了,红绡看到我这幅神情缓了脸色说:“小主走之前留下的话是要我护你安危,对于你的要求能听的听,能做的做,觉着不妥当了就按我自己的意思来。小姐你天生奇子,生来通晓人间事,我一直没有什么违逆您的理由。但正如棪鬼所说,小姐有时候太敛锋芒,明明能做的事不做,明明能看破的事不说,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是懦弱逃避,小主她从来不会如此。

    昨日之事也是这样,我都能看得出来听得出来小姐你确实有傲视天下的才能武艺,却偏偏诸多顾虑,连几句话都不敢说出去,要是换了小主,早把这男者为尊的世间搅得不得安宁了,就是尊主也未必能拦得了她。”

    我看着红绡干笑着应了两声走开,心想,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有了几分力气就不安分的人,都是一股直进直出、快意恩仇的性子。我不说不做,不是什么逃避,不是什么懦弱,也不是什么谨慎,而是我对于这个世界始终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前世我为了一个理想而死,今生我心底里更加期盼波澜无惊,悠闲自在的小日子,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异世人,完全可以冷眼旁观这个世界,自私得享有自己重生的生命,但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我好像和我自私狭隘的闲适生活越来越远了。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四十三章 漳河上

    清透的漳河水蜿蜒向北流淌,四面随时汇入的分支河道以漳河为中心在漳国沿河五州形成了密布的水网,小船穿梭着从四周的窄小水道中进进出出,时不时有人凑上主河道上的大船卖些鱼粮干果和小的饰品刺绣赚些小钱,使河道上热闹非凡,如果是到了夏秋,应季的果物也可以从这些兜售东西的小船中买到。

    “小姐,听船家说最近的水道太平了许多,骅卢将军五年中先后剿灭了七拨水匪,现在出来卖干果鱼虾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小户农家,我们要买些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哦?骅卢将军?就是五年前出任漳国武都统击溃谛释三十万北军的那一位吧,”我笑着向青兰说,“既然那些做小买卖的不是水匪的探子,我们就买点儿干果吧,闲聊的时候也有个应闲嘴的东西吃。”

    “知道了,小姐。”青兰转身和停在船侧的小船船主一高一下大声说着话买东西去了。

    我站在船舱外依着舱边问在船头忙活的船工:“你们这里的骅卢将军好厉害啊,不到五年就把这里的水匪都收拾干净了,以前在这里的时候整个水路走完得遇十几拨水匪,现在可真是太平了。”

    船工听我搭话忙停了手中的活笑着应到:“谁说不是呢?骅卢将军当初败谛释的军队咱看不到,可这水道上下的功夫、花的力气,咱可是一清二楚,我以前不在这水道上,可也听走过这水道的人说过,要是以往,每次过水都得三五条船一起走,还得船主顾游侠和镖师才行,一年到头只能接些富商或显贵的生意,小老百姓雇不起游侠、镖师的,走船的人根不敢带他们在这里走。

    就这样,像咱这种水道上走的人当年也是腰带上别脑袋得过日子,姑娘你想想看,只要有船上道,那肯定是显贵富豪,水匪哪儿有不来抢的道理,你请的镖师游侠多,人家就几伙抱成一团先吃了你再各分各的,如果是客主请来的护船人本事够强,人手够多,出去后想平平安安的回来也基本上不可能。”

    我听了接口问:“盗匪常讲兔子不吃窝边草,劫财不斩送财人,你们这些走水道的人相当于给他们送财上门的人,他们把船工船家都杀了,还有谁去跑水道,还让他们劫谁去?你们这些船家船工虽然看似凶险,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能丢了性命吧?”

    船工笑叹了一下,开始俯腰一边时不时收拾一下手边的活,一边对我说:“那些水匪,有些盗亦有道不杀咱河上同吃一口饭的人,但也有些杀人不眨眼的主,要是不运气碰上他们劫船,雇主顾的人又手下软拼不过他们,丢了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按说那些请的起镖师游侠的人,都是手头有钱的主,给咱船上人钱也不少,我当初也眼红过同村两个在这水道上跑活的人,走一趟,他们最少能带回家四五两银子,那可够咱两年多的生活了。

    我当时还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他们搭搭关系,让我也去做个船工,结果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官家的人就找来了,说他们的船遭劫,全船没留一个活口,唉,当时看那两家人哭得惨的,我就再没动过那念头,咱这里地肥,老老实实种田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干吗非要搭上性命去赚那两个破钱?后来是这里太平了我才敢来这儿谋个差事,长长世面。反正我家里那几亩田现在没我他们也能照应得过来,可这太平了,跑水道的人也多了,也就没人出高价来坐船运货了。所以说当初那别看钱给得多,那可都是用来买命的。”

    我一副很感慨的样子说:“漳国有骅卢将军这样的人可真是福气啊,相比下游的墨国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漳国这么一下力气,其他站不住脚的水匪也想必都挪窝到墨国去了。”

    那船工脸上露着抑制不住的崇敬和兴奋说:“那是,咱就盼骅卢将军能长命百岁保咱漳国的太平,祖辈老说当初纪国没分家的时候怎么怎么好,可我看现在咱这样也差不到哪儿去,听说骅卢将军就要娶漳国公的三公主为妻了,呵呵,到时候还要把喜酒洒在漳河里让咱漳国的百姓都喝上一杯呢。”

    我微不可察得皱了下眉头,那股让人不爽的气息已经凑在旁边好长时间了还没有收敛一点儿,于是我又和船工客气了两句就回自己的客房了,青兰从外面带了一小袋的干果进来问我:“小姐不是说要在外面透会儿气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捏着床前小桌上的茶杯说:“碰到不该撞见的人了。”

    青兰把干果袋搁到桌上疑惑得问:“不该撞见的人?”

    我很干脆得说:“是郑天河。”

    青兰有些警觉,问我:“小姐,他难道是跟着我们来的?”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就算甘南是他的地方,他也不可能一路追踪到我们的去向,他易了容,灵力的气息也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身边只有五个护卫,应该是有自己要暗中办的事情,他已经见过我们了,知道我们在船上,却一点儿都没避忌我们,该怎样就怎样,刚才我在船上打听骅卢将军的事儿,他还在一旁凑着耳朵听,好像完全不认为我们会威胁到他。”

    我不舒服,觉得这样很不舒服,甘南那道缺德的通缉令他敢说和他没关系?现在这么大摇大摆,还在我这儿探听消息的时候吃现成的,笃定我们不会为难他就把我们吃定了?

    青兰则很担忧:“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来这儿他也来这儿,还和我们乘同一条船。”

    我轻轻一笑:“这个郑天河可精明的很,他又不是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真要是打算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得在我们面前出现?他估计是有自己的差事,不用这么紧张。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就去试探一下,”看青兰似乎急着要反驳,我赶快把话抢着说完,“叫段璐红绡她们过来一下,不要惊动棪鬼和策儿。郑天河他在甘南做那么过分的事儿,我也不能轻饶了他。”

    郑天河和他的五个护卫分别住在两个房间内,郑天河的屋子在船的另一侧,我带着段璐和青兰走到他的门外敲了几下,里面有人高声应喝:“谁?”

    我调整了一下嗓子,装出船家的音调说“客官,船上有人说客官的房间里有大动静,小人想来问一下,客官这里可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儿?”

    里面的声音不耐的暴喝起来:“什么大动静,我们屋里两个人从早坐到现在怎么没听到?这里没什么要帮忙的,别来烦我们爷几个。”

    我拿出了前不久刚刚学到的手段,语气变成露骨的讥讽:“客官不是砸了船里的什么事物,捂着掖着不想让我们看到,才从早坐到现在一直没出门吧?还是客官你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不起,几位爷,咱这小船小本经不起您这么赖,也经不起什么大小官司,您要是恼,下次不坐我这船就是,但现在我可得仔细查查才行。”

    段璐帮我狠狠得瞪回去几个露头想看究竟的同船人,屋里的人听了我的话也怒极反笑,叫着:“好好,你这小船小本的小船家比咱爷们还大爷呢,好好,那就让你进来看个究竟!”

    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双粗茧大手从里面伸出来探向我的领口,还没等对方得逞,我和身后的段璐红绡呼啦一下就都拥了进去,对方“嗷呜”一声被我反力一格推dao在地,又被紧跟而入的段璐很不客气得踩了两脚,青兰一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得关了门,避开躺倒在地骂娘的人说:“小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妥当?”

    段璐早已踩着地下的人直奔屋内另一个刚来的及惊怒起身的家伙,咔吧咔吧几声就卸了对方两膝两肘的关节,又错开了他的下巴,然后回头对青兰说:“小姐都说做了,还有什么不妥的?”

    青兰看着段璐狠辣迅速的动作有点儿不忍:“小姐说让你制住他,你把他弄晕了也就是了,干吗这么折腾人?”

    我也觉得有点儿过了,看那汉子很硬气的忍着疼一声不吭,对我们几个怒目而视,我一脚踢晕了我脚底下正要呼号起身的人说:“青兰说的是,弄晕就行了,别老逮个人就折腾。”

    青兰边把地上晕过去的人往床上拖边应和着:“就是,再说你这么弄他要是疼得喊出声了多不好,船上好几个人看我进来了,要是被人误会我们是强盗怎么办?”然后又加了句小小的感慨,“活人果然是比死人重,小姐,你说活人体内固有天生的灵力,所以比死人重,是不是真的啊?”

    被段璐卸了关节的汉子双目更加喷火,只恨不得把我们烧成灰,我忍不住抢上前敲晕了他,然后交给段璐说:“把他的关节接上放到床里去,以后别再动不动就对人下狠手。”

    段璐恨恨的说着:“郑天河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断子绝孙的小人!”但还是照我说的给对方上了关节。

    段璐的这份怨气碰上郑天河那个对她也很有怨气的人,估计中间直接就能产出个zha药包。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四十四章 现锋芒

    隔壁三下有节奏的扣墙声,是红绡已经搞定了那屋三个护卫的信号。

    我的源识探到船尾看风景的郑天河,然后在他脑中留下两个字:“回屋。”

    郑天河身子一僵但随即又很放松很闲适的开始往这里晃荡,还真没把他几个手下的安危放在心中。

    他晃荡到门口推开了门,也不对我们这些突来的访客多看一眼就好整以暇的返身关门,这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态度,如果不是我在,段璐早就上拳头了。

    郑天河又晃晃悠悠得走到桌前坐下后才说:“姑娘来拜访郑某所为何事?”

    我看着他这种装模作样的派头恨得牙痒痒,好,看谁能装,所以我也晃晃悠悠得坐在了桌前,然后说:“传闻郑天河郑将军匪盗出身,一身的匪盗习气,我虽然和将军接触不多却没察觉将军身上有什么粗俗的习性,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将军在甘南变得不少啊,那些传闻现在真是辱没了将军。”

    郑天河易容后一副沧桑老者的模样,却很没老者持重派头的说:“哈哈,那是自然,能得姑娘赞誉郑某心中畅快,不知姑娘有没有时间和我独自斟酒赏月一番?”

    想找没人的时候和我单独谈话,还是想用这样的用语让我尴尬好让你场面上占先机?我很谦和得笑着说:“将军身边的人不值钱,我身边的人可都是同心同命,实在没法撇下她们和你一个糟老头子幽会啊。”

    郑天河愣了一下,我呵呵一笑:“要是将军能再年轻个三四十岁,我到还能考虑一下,可惜啊。”

    郑天河面色略僵的说:“姑娘不大自重啊。”

    我依旧笑吟吟得说:“自然没郑将军持重,将军每次面见甘南王单独议事都会取下自己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取下的面具,对自己的主君忠恭得很啊,怪不得能在四风将军中独得宠信,连出个门因为隐瞒身份不方便戴面具都要辛辛苦苦得易了容,深怕别人看去了你自己的真面目,啧啧,将军对自己的皮面看得可真紧。”

    郑天河脸色更僵了,目光中寒光一现,我又说道:“是不是现在想着,当初把我们押在都司府衙的大牢时就该全杀了?”

    郑天河勉强一笑,“姑娘怎么能这么说,郑某可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我冷哼一声,“你想说看守牢狱的五个狱卒不是你派人杀的?贴遍甘南全境的通缉文告不是你的主意?”

    郑天河神情这时才多少自然了一点儿,不温不火的说:“是又如何,离公主已死,圣剑现在下落不明,你在甘南那一闹,所有找圣剑的人现在都奔着谛释去了,谁还会找你们的麻烦?就是甘南容不了你们,你们还不会找别的去处,又何必非要惦念着甘南这块儿地?”

    我沉脸看着郑天河说:“我们不管怎么着也是和圣剑有过关系的人,难保不会被一些多心的人盯上,只要有人编造一些留言放出来把我们再和圣剑挂上钩,那我们恐怕还是清净不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们怎么会下那么缺德的通缉令来赶我们走?不是过河拆桥?哼,借我和段璐的手除掉郑天河原来的心腹亲兵,为了一张通缉我们的文告你杀了五个自家衙署的狱卒,我可不觉得有什么缺德事儿你还做不出来。这么紧黏着我们跟来漳国,还想从我们身上图谋什么?”

    郑天河面上很无辜很纯善得说:“姑娘,我哪儿有图谋你们什么?我来这儿是有自己的差事的,至于我借你们的手除掉我的亲卫,姑娘你这可就糊涂了,四年之中我要除去的人早就能处理干净了,哪儿等得到利用姑娘去做。至于那五个狱卒,姑娘想必也该清楚狱卒平日里吃的是什么饭,我挑的那五个都是死有余辜的。”

    我讥讽的嗤笑到:“死有余辜?你甘南的律法是用来干什么吃的,死有余辜的人不摆到台面上堂审处理了,却转着弯儿的弄这些花花肠子。”

    旁边的段璐立马没好气得插了一句:“哼!天生的小人!”

    郑天河并不动怒,往自己的空茶杯里到了杯茶慢慢的说:“那几个狱卒当初没照看好我一个重要的人证,我吩咐过的人他们都这样照看,平日里死在他们手中的犯人还不知有多少。我可没耐心秉了甘南王再让他命府尹去查自己属下的差人,查不出个所以然不说,还得被府尹暗地里骂我拆他台,惹那些文官和我作对,有这机会还是直接杀了的干净。”

    我心中默然,这世上谁都没把别人的命当做该珍重的东西,郑天河是,我为之鸣不平的五个狱卒也是,而面上却依旧冷着说:“是啊,给自己惹过麻烦的人早早找机会杀了比较省心,那不知杀了你两百多亲卫的我们,你打算找个什么机会?上次见面还气势汹汹说什么自己的两百多兄弟不是白死的,迟早要找段璐做个了断,现在怎么坐的这么安稳?是还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郑天河看着我犹豫再三,终于压下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以为姑娘应该明白,甘南虽然贴了通缉你们的文告,却绝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以后各不相干对谁都好,却没想到姑娘对我们这样多心,看来不把此行目的和姑娘说明白,姑娘是不会放心了。”

    各不相干对你甘南自然很有好处,对我?哼,我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下文,郑天河很无奈的说:“我来这里只不过是例行的军粮采购而已,姑娘可以释疑了吗?”

    我脸色更冷了:“现在刚过下种的时节,正是存粮将尽,新粮未出,青黄不接的时候,米粮价钱居高不下,你这个时候跑来采购军粮?甘南以商为国柱,怎么会做这么明显亏本的买卖,将军这是想骗七岁的小孩儿吗?”

    郑天河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漳国三年前就出了法令,一是户部每年从国库支取银两高价购粮囤仓,二是恢复了当初纪国实行过的指名法,只有法令里指定的四家粮商才能与外来购粮商人谈买卖,其他人私卖粮米都要被当地收押判刑,没收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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