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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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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逢此厄难,不由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尽皆被唬将得动弹不得。便看怪兽口中咀嚼有声,犹在啧啧称赞不已,道:“这恶人的血食果真美味,若是每日吃上一人,必定是延年益寿,快活无比。”突然张口吐出一物,正打在申公寿的身上,便看他被一团浓雾笼罩,啊呀一声,倒在地上。

第二十二章慈心凶兽--鼓猛

申公旁看兄长受害,不由魂飞魄散,伸手就要去拉他,听怪兽笑道:“他中了我的丹毒,此时不至于丧命,但再要过得三日,到了三更之时,阎王的勾魂使者便要接他走了。你若是触碰,必然也会为毒所侵,正好与他一并在黄泉路上作伴。”申公旁顾不得屁股的疼痛,急忙跑开几步,唯恐避之不及。

一个差役回过神来,大呼一声,撇下手中的板子便往堂外跑去。众人方才惊醒,纷纷闹喝奔逃,彼此推搡不及,跌跌撞撞,好不狼狈。祁县令有心离去,只是却被吓得双足瘫软,一时回力不得,只好坐在地上哀求不已。

青衣叹道:“你在此出现,纵然不伤好人,却也带来了三年的干旱,从此粮食绝收,饿殍遍野,难道不也是造孽么?”

杨起奇道:“你知晓它的来历么?”青衣道:“它本是钟山山神与女妖之子,唤做鼓猛,生得是人面龙身、力大无比。其脾气虽是暴躁,但也颇为侠义,最爱惩恶扬善,啮噬坏人。后来看钦州刺史的城丕葆江胡作非为,便杀之于昆仑之阳。葆江之妻气愤之下,向天帝进香诉告,言人臣为恶自然会有人间御史、巡按惩处,如何能被妖怪杀害?

天帝觉得其言之有理,便将鼓猛杀戮于钟山之东。鼓猛死后怨魂不散,化为大鹗,其状如大雕大鹏而身披黑羽,头颅也是一应的红色。又有一双虎爪,鸣啼起来如晨鹄一般。因它当年被害之时愤怒之极,怨气冲天,是以所到之处必逢大旱,众人便以为是慈心凶兽。”

鼓猛哈哈大笑,赞道:“你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儿,如何懂得这些以往的旧事。看你三人元气刚正,不似坏人,我也不与你们为难,快快离去,莫要耽误了我的进食。”

祁县令惊得面无血色,浑身如筛糠抖动不已,大呼救命,却有谁敢进来?青衣道:“此人虽是不善,却自有上面的州府官员惩办。所谓吃一堑方能长一智,你已然被天廷处死了一次,犹嫌不足,还要受二番苦头么?”

鼓猛闻言一怔,继而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且饶他一条性命。他日若是州府的官员依旧庇护于他,那时我再回来将他们一并吞吃不迟。”收了原形,依旧还是红巾黑袍的打扮。

祁县令看鼓猛要走,不觉讶然道:“你手中的宝剑……那宝剑……”蓦然惊觉,忖道:“它是妖怪,我如何还能惹恼于它?”改口陪笑道:“我那黄金短剑孝敬了你老人家也是应该的,只是那长剑却是朝廷的贡品。若是上面怪罪下来,莫说小人要受到惩处,便是本县的无辜百姓也会一并受到牵连。”

鼓猛哼道:“你这贪官如何也体恤起辖下的百姓了?这黄金短将我便笑纳了,至于那贡剑,你让这三位娃娃明日到城北林中的乱葬岗找我,我若是高兴,自然会将此剑连同那申公寿的解药双手奉上。”长啸一声,戾利之极,转瞬化做一股青烟而去。

过得多时,众人见衙门大堂之上再无动静,张头探望良久,心中稍安,尽皆长叹一气,又默默走了回来。祁县令恼恨他们甩手而去,好一番破口大骂,继而领着众差役扑通跪倒,讪讪笑道:“方才有眼不识金镶玉,看下人鲁莽,竟然叫三位贵客受惊了。还请明日乱葬岗一行,能够凯旋而归,奉剑还县。”

杨起叫苦不迭,暗道:“这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妖怪,明日它若是不肯将贡剑给我,难道我们还强夺不成。只怕惹恼了它,贡剑未曾到手,自己却被它害了。”只是不好推辞,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青衣微微一笑,默不作声,那黄松却是大惊失色,忧虑不已。

衙门众人俱是欢喜不止,立刻传人奉献上好的饭食。青衣无妨,那二人却是早已饥肠辘辘,狼吞虎咽之下,不消一盏茶的工夫,满桌的鸡鸭鱼肉已然如风卷残云一般,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黄松肚腹结实,不觉又哀声叹气,被杨起呸道:“你方才吃饭之时,果真是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只在桌上的饭菜。如何吃完以后,又生出许多的忧虑,叫着边上的人也一齐烦恼了?”黄松满脸通红,不肯言语。稍时便看祁县令过来,极其殷勤恭敬,亲自将三人引入后院厢房安歇。

此时正值黄昏,三人自修仙岛而出,一宿未眠,好容易寻得了一处口岸,偏偏被人陷害,平白受了一通无妄之灾,却是不能休息得一分一毫。现下暂且被安顿下来,自然该好好安生养息,除却一身的疲惫才是。

青衣仰卧于床,呼吸均匀轻细,双手叠伏于小腹之上,甚是安详恬静。黄松翻身侧躺,忽儿辗转,忽儿叹惜,虽是闭上眼睛,但为心中不安所扰,却是不能入睡。

杨起怀揣干莫小匕,也是满腹的心思,暗暗念道:“我这一把匕首虽说是锋利,吸得了一些的妖气,却未曾看过什么神通变化。莫非是茶斋老儿恐被我们纠缠,是以故意说上一些谎话来蒙骗我们么?”

看窗外夕阳残照,淡金之光依稀漾出浅血之色,不由生出种种顾虑,暗道:“那鼓猛虽然不伤善人,但毕竟也是一个吃人的大妖怪。它若是依着性情肆意胡为,明日里看了我去却话不投机,又岂能安然放我离去?”渐渐心中烦躁,悄悄推开房门出去。黄松微微一愕,思忖再三,却不跟随。

门外伺候着一个家人,看见杨起,慌忙迎上前来。杨起道:“我四处去走走,稍时便回来。”出了县衙大院,重又来到桃花渡口,无意回头一看,见那家人隔着七八丈的距离默默注视,看杨起瞥来,慌忙转过头去,从一个鱼贩的手上接过一条鲤鱼端详。

杨起心中好笑,待细细一想,喟然自语道:“他怕我偷跑,是以紧紧跟随。明日若是不去那乱葬岗,鼓猛道我失约,只怕会迁怒于县衙众人。我终究还是不能走的,所谓剑侠仙义、得证大道,其实也不过如此吧?”忽儿灵光一闪,跌足道:“我前几日还是药铺的伙计,什么时候成了剑侠了?便是逃了,那又能怎样?”思前想后,愁肠百结,甚是无可奈何。

他走得两步,看见迎面而来一人,于是向右避开。谁知那人放着前面的空档不要,也缩身躲避,结果有被挡住了。杨起往左而去,却听得那人道:“让你,让你。”往另一侧挪去,却又被阻隔了。

如此三五次的反复,二人始终不能前进。杨起心中烦躁,满脸不悦,道:“也罢,我不动了,这周围左右任你行走便是。”那人本已迈出一步,听他言语,冷哼道:“同样是挡路,为何你偏偏不动,反要叫我绕开。”于是抱臂而立,扭头看向一旁,果然不再动弹。

杨起细细观看,见此人眉目极其清丽娟秀,耳垂之上分明扎有一个耳洞,以为耳环之用,不禁愕然,道:“原来你是一个女儿家,长得倒还不错,为何却一幅男人打扮。纵然天生丽质,但脾气却臭,实在是不教人喜欢。”

那女子脸色一变,双手叉腰,张口就要喝斥。后面的县衙家人看得真切,急忙迎将上来,陪笑道:“大小姐,这位是老爷的贵客,你还是按捺一下性子,休要与杨相公为难了。”见祁大小姐横眉竖目,颇有不依不饶的气势,便转到她的身侧,附耳细语了一番。

祁小姐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好罢,我也不去为难他了。你先回去,若是被他走了,便教叔叔惟我是问好了。”那家人看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又深谙她的脾性,不敢违逆,躬身告辞。

杨起忖道:“先前在衙门里便听众人议论,说道祁县令有个远房的侄女,因己无出,便视同亲生女儿一般,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位祁恬了。”有心避开,看她笑脸盈盈,不好就走,于是抱拳行礼。

祁恬扑哧一笑,道:“看你抱拳的架势,莫非正是可以降妖除魔的剑仙么?为何不见你随身携带宝剑?”杨起苦笑一声,道:“我哪有这样的本事?”祁恬见他眉头微蹙,大是诧异,道:“你不会法术,明日里还要去会那厉害的妖怪么?”

杨起长叹一声,索性蹲下身来,将大堂之上鼓猛作乱、又与自己三人定下贡剑之约,一五一十与她说来,末了又道:“我不过就是一个药铺的伙计,虽然也曾拿捏过虎骨犀角配药,却都是死物,何曾真与猛兽博斗过,更不用说是比那猛兽厉害万倍的大妖怪了。”

祁恬听得目瞪口呆,看杨起手足无措,一味拿着小石子往江面飘掠打去,未免也替他有些担忧。眼看着左右一时无人,心念一动,低声道:“若是现在叫你学一些招式,虽然未必管用,却能唬将得妖怪不知你的底细,你可愿意?”

杨起喜道:“难道你有好的拳师么?”祁恬呸道:“拳师也只是在乡勇村民打架之时,尚能派得上用场罢了。若是去和妖魔鬼怪对峙,岂非白白送死?我说得这个人却是有真才实学、神通广大的人物,只是她不太好说话,假如你二人无缘,她是万万不会答允的。”

杨起笑道:“我是人见人爱的乖巧之人,她如何会眼睁睁地看我去犯险,而不施手援救?”祁恬忍俊不住,吐吐舌头,道:“你若是见了她的冷脸色,也能始终如一地这般厚着脸皮纠缠哀求,那才是真正的本领。此时仅逞口舌之能看不得能耐。”约定晚上一更之时,二人依旧在这渡口相见。

那祁县令看见他二人回来,好不开心,又要叫人添上饭菜。杨起看祁恬一旁微笑,不由忖道:“明明知道他是一个贪官,便是吃上一些伙食也无甚干系。可是祁恬却是他的亲侄女,想到如此关系,我为何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口道:“此时肚中不饿,只留几盘点心下来即可。”祁县令不敢怠慢,又唤人送上许多的水果,亲自审视看验,以为对他三人招待得无甚遗漏,方才安心离去。

第三卷 乾坤一剑

第一章 风情万种的女鬼

待得一更天,杨起如约来到渡头。祁恬早已等候了多时,看他行色匆匆,不由笑道:“如今是你求师学艺,本该先我来到此地才是,如何反要叫我苦苦守候?”杨起面色通红,一时支吾不定。

祁恬也不与他为难,引着他跨上一条竹筏,道:“此处江心有一处八卦洲,上面的水酒远近闻名,可惜却偏偏不能被人识得其中的好处。可见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传言,不过是自我安慰抚籍的假话罢了。”

看杨起愕然不语,双手攀着竹条之上,唯恐稍不留神便跌落水中,不由嫣然一笑,又道:“这江面平日里甚是安静,此时夜深之际,你看它有些惶恐,却不知正是泛舟游玩的好时刻。”将竹竿插入水里,用力推动,竹筏瞬间便离了桃花渡口好几丈。

杨起不知此去的底细,终究有些忐忑惴惴,被祁恬看在眼里,笑道:“以前这江里有着一个女鬼,传说是惟情所困失了生趣,于是溺毙而亡。她生得极其美丽妖艳,便是死后也颜色不改,依旧是风情万种。

此鬼最爱勾引岸上的男人,虽说是出了一两回事故之后人人提防,却还是有那贪色的汉子来此寻觅,自以为凭着什么阳气之盛,既能享尽艳福,又能不受其害。结果每月都有浮尸在岸边飘荡,请了当地的忤作查看,竟然个个面带笑容,果真是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名符其实的风流死鬼。”

杨起看远处水面飘来一物,惊惧各半,待移近看得真切了,原来是一根枯木,不由长叹一气,心中稍安,惊道:“难道便任由她如此胡作非为不成?”

祁恬手臂弯转,将竹杆撑向另一个方向,轻轻拨转筏头,道:“大伙儿心中害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便请了一个有名的尼姑来做上一场法事,说道若是那女鬼被超度了,怨魄便不能流在这桃花渡边,那时也就太平了。”

杨起点头道:“不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鬼,想来超度也不会太难的。”祁恬似乎想起一念,扑哧一笑,却不将话头接引下去,看杨起也不追问一个究竟,忖道:“他以为那女鬼轻易便能清除,是以无甚兴趣。”

便故意咳嗽一声,大声道:“可惜这个算盘打得虽好,后来想起,不过却是大家一厢情愿罢了。那女鬼当年本是此处一个大户人家的妾室,甚得丈夫的宠爱,锦衣玉食、华被美枕从无短缺。她后来又生下了一个儿子,续上了一家的香火,自然更是春风得意,每日要她丈夫左右陪伴。

那正室夫人却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以为自己已然生了三个儿女”,却未曾被丈夫如此体贴关心过,不禁怀恨在心,便一直要伺机报复。”言罢身形忽然晃动几下,竟是立足不稳的模样。杨起连呼小心,伸手便来搀她,看祁恬踉跄一二,旋即四平八稳。

祁恬道:“那个正室夫人便央人打探这小妾的过往底细,后听说她当姑娘之时,有过一个相好的男人。大夫人计上心头,于是派心腹将那个男人找来,许诺只要他想法子与这小妾旧情重燃,便给他二百两银子安家。这男子本来就是个见钱眼开之徒,不假思索,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杨起叹道:“想必是这男子不知道用了一些什么样的手段,又引得那女子不能自持,果真是旧情复燃了。”看祁恬微微一笑,不由羞臊得面红耳赤,急道:“我也是胡乱猜测的罢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祁恬嘴角一撇,颇有笑意,却又故作正色道:“我哪里胡思乱想了?不过你猜测的不错,那小妾与情人郎情妾意,好不甜蜜,终于做出了愈规之举。大夫人正是等待这一时刻,便寻了个借口与她丈夫来到了小妾的闺房,门窗本就没有掩饰严实,这一推开,顿时一目了然。”

眼看得前面似乎隐隐有着一块陆地,却为夜雾笼罩,竹筏划将进去,便很是有些模糊了。祁恬却不以为然,依旧道:“那小妾自然是被赶了出来,又不许与年幼的儿子相见,往昔的情人也不知逃去了哪里,心灰意冷之下,便投河自尽。未过数月,大户家莫名生出了一场大火,万贯家财化为了灰烬。那大夫人无奈之下,便去当了尼姑,经过几年的修行,一时也是远近闻名。”

杨起一拍脑袋,道:“是了,必定众人请来的尼姑就是那大夫人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又如何能超度得了女鬼?自己没有被她整治已是万幸了。”祁恬啧啧称赞,道:“你好聪明,果然一猜便中。后来还是从江西龙虎山请了张天师来,方才功德圆满,保得桃花渡口的安宁。好了,这便到了八卦洲,你我时间紧迫,还是多多催促一些的好。”

这八卦洲其实便是江心一处泥沙堆积之处,天长地久,成了方圆广大的一处野地,有花有草,树木繁盛。又有好事之人在上面放了一些鸡鸭狗兔,自养生息繁衍,就与江岸之上的土地无甚区别。祁恬引着杨起来到洲头东面的一处树林之中,里面有一所茅屋,独门独院,以竹编篱笆相围,清风明月之下,虫瑟蟋鼓,倒也雅致。

祁恬到了门外,也不进去,大声道:“黎姑姑,我给你带了一个徒弟来,此人天资聪慧,正好学你的道法。”却听得里面有人道:“你说有十分的好,其实不过是七分的差强人意罢了,哪里能够信得?只是老身闲来无事,便看看被你中意的这个毛头小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祁恬羞道:“什么中意?不过是……”话未说完,便看房门嘎吱一声打开,走出一个妇人来。杨起细细观看,见她约莫中等身材,布襟布裙,系红色束带,背上负着一柄长剑。只是头上带着一顶轻纱斗笠,竟将面目遮掩得严严实实。

杨起忖道:“看这般的架势,果真是个女剑侠了。只是不知道真正的本领如何?”妇人到了祁恬跟前,微微侧过身子说话,不时瞥看杨起,目光闪烁不定,甚是挑剔。

杨起笑道:“老前辈,在下听闻你是一流的剑侠本领,好生羡慕。”那妇人呸道:“我很老么,何必非要在前辈之前加上那样一个大字?我是剑仙,却非剑侠,道风仙骨你看不出来,岂非觑我如无物?再者你连我的性命也不能唤出,怎样就好生羡慕了?”

杨起闻言哭笑不得,忖道:“我说得每一句话你都要计较,竟然连丝毫的颜面也不肯相留,如此下去,我怎样与你交谈?”

有心辩驳,不由惊觉,暗道:“既然知道了她是这等的脾性,何必还去惹她。若非明日与那鼓猛有约,虽然未曾看见它有什么恶意,想必不会加害我三人,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我这便转身离去,也叫她看看少侠的本色风骨。”见祁恬微微一笑,似乎窥破了自己的心意,心中不禁有些许的惶乱,愧然念道:“可惜我还不是少侠,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本色风骨了。”

却不知祁恬和那妇人嘀咕了什么,杨起正在胡思乱想,听那妇人道:“看不出你小小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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