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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书任天行-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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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如此既有高下,既有分别了。”
李琦点头说:“原来如此,那么下面两层呢?”
任天行说:“中等人,则是透过佛法导人向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等人,能看到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所以知其因果,得晓善恶的真实不虚;而下等人,则被佛法的精深义理、善巧方便所限,或烧香拜佛,祈求平安、富贵、权势。或布施财物,觉得以此可以换得更多想要的东西,沦为恐惧、贪婪之奴。佛法用贪婪来压制贪婪,用虚幻来压制虚幻,虽然会引起像李姑娘这样人的不满,但却是大慈大悲,抚慰众生心灵。”
李琦望着任天行良久才幽幽叹道:“任大哥,我服了,希望我也可以做上等人。”
任天行呵呵道:“你若是有此想也错了。”
李琦说:“这又是为什么?”
任天行说:“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我说的三等人,非三等人,只是名为三等人,李姑娘莫要执著。”
李琦眼中闪出异样神采,转身对菩萨恭敬一拜,才说道:“佛法果然精深玄奥,谢任大哥点化。我今日就自取一个俗家法名,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像任大哥一般,破去一切障碍,得大自在、大逍遥!”
任天行说:“李姑娘真是过誉了,你能有这样的心,我实在为你高兴。对了,你取了什么法名,说来听听?”
李琦望着庄严肃穆的观音石像,眼中不觉露出悲悯神色,她一字一句道:“石观音。”
任天行与双儿俱是一愣,实在没想到她竟会取这样的名字。
李琦转过身来,静静的望着任天行,眼中尽是复杂神色,她轻舔一下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任天行见她神色紧张,不由问道:“李姑娘,你怎么了?”
李琦玉手紧握,吁了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任大哥,我……我当你是好朋友。”
任天行松了口气,笑着说:“我也一样。”
李琦说:“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该对你隐瞒相貌。”说着她缓缓走向神龛,纵身一跃,在观音石像下成跏趺坐。玉手轻扬,脸上的面具忽的消失不见,而后双手也如观音大士一般,结大莲花手印,双目低垂似俯览众生。
任天行被她的话说的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眼前的人儿惊的呆住了。
但见眼前的女子,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数股气息,交错混杂,让人不自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好似无情、好似多情、好似大气、好似毒辣、好似清丽脱俗,好似骄狂自恋……
任天行自问阅女无数,但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女子。她的美丽不容置疑,虽然她还这样小,但在任天行平生所遇女子中,她可称为其中之最。
任天行自问有些学问,可是凭他搜藏挂肚,竟找不出一句诗来形容这女子的美丽。因为她的美丽,竟已是令人不能想像的,因为她的美丽,已全部占据了人们的想像力。
有很多人都常用“星眸”来形容女子的美目,但星光又怎及她这双眼睛的明亮与温柔?有很多人都常用“春山”来形容美女的眉,但纵是雾里蒙胧的春山,也不及她秀眉的婉约。
神本是不分男女的,虽然神也有男女之别,但不管是男神也好,女神也好,他们都被高高地供在神座上,由着善男信女去膜拜时与他们的性别关系极微。
观世音在中原是女菩萨,但是进寺庙拜观音的人,绝不会在念观世音菩萨时,再加上一个女字的。
在这一刻,李琦的美竟化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美感,仿佛她全身都发着一股圣洁的光,使人不敢逼视!
双儿痴痴的望着李琦,情不自禁涌出一股虔诚,双膝一弯竟跪了下去。李琦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依旧那般模样,或者连她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
任天行没有阻止,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也有类似的想法。这样的静默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情人在窃窃私语,又像编织着夏夜的梦,却唤醒了任天行披靡天下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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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剑山庄
任天行三人策马北行,刚刚饶过洛阳古都,正处邙山山路。但见四周景色秀丽,青山绿柏,郁郁葱葱,山峦起伏,拔落有序。淡淡的微风拂面,虽有凉意,却给人天高云淡,秋高气爽之感。抬眼望去,一座小石桥,拱于河面之上,下方流水潺潺,叮咚轻响。几座草屋瓦房,坐落有致,升起渺渺炊烟,正应了那句“小桥流水人家”的千古名句。
任天行看向身旁的李琦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李姑娘年纪轻轻怎的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李琦轻抚鬓边发丝,她此时虽已经带上面具,但不知怎的,任天行总觉得她处处充满美感,时时摄人心魄。只听她轻笑道:“任大哥只比我大一岁,为什么武功高出我甚多?”
任天行一愣,摇头苦笑。李琦见他样子也是有趣,“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我在幼年遇到过名师,就如同任大哥遇到“老顽童”一般。不过,大哥学的是武功,我学的是医术。”
任天行奇道:“令师能将你教的如此出色,想来必是不凡,敢问他老人家高姓大名?”
李琦说:“任大哥可听说过,‘蓝太夫人’吗?”
任天行心中一动,道:“可是‘江左蓝氏’?”
李琦吃了一惊,“没想到任大哥当真知道。”
任天行说:“江左蓝氏,医道精绝天下,只是他们一脉单传,传媳不传女。这位蓝太夫人,也是当今天下蓝氏医道唯一的传人,李姑娘能拜得她老人家为师,也算是一场造化。”
李琦想了想说:“还请任大哥替我保密,其实她老人家也只是随性教了我两年,我既非蓝姓,也非她的儿媳,是不能入蓝家门墙的。”
任天行了然点头,“放下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琦指着远方,“任大哥,快要到‘神剑山庄’了,你心中紧张吗?”
任天行呵呵一笑,“紧张说不上,反而有着些许兴奋。”
李琦叹口气说:“这谢晓峰当真厉害,只凭一己之力,就让神剑山庄成为‘江湖十大山庄’之一,更能与任大哥并立‘天下四大公子’。我和他一比真是汗颜无地。”
任天行知她心气甚高,安慰道:“每个人皆有各自的缘法,说不定日后你也会不下于他,那时我也要对你俯首了。”
这本是句玩笑话,李琦却一本正经的说:“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定要大哥与我并立天地。”
任天行被她说的一怔,避过她的目光。良久,转移话题说:“他是真正的剑客,心志坚毅、专一,哪像我这般‘不务正业’?四大公子以他为首,我也是服气的。”
李琦摇头说:“若是光凭剑法他或许可称‘第一’,但拳脚绝胜不过任大哥。更何况任大哥所说的‘不务正业’乃是真正的大义之业,岂是区区剑道所能相比?”
任天行道:“你快将我说的不好意思了。”他看向双儿笑着问:“小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双儿抿嘴笑道:“我笨嘴拙舌,也不知怎么接口。李琦姐姐那么聪明,她说的总是对的,我心里也是赞同的。”
任天行摇头苦笑,心说这才几天?双儿这丫头就被李琦收服了,可见她性情不喜争斗,容易受人摆布。
翠云峰在邙山之北,绿水湖在翠云峰下。
神剑山庄依山临水,建筑古老而宏大。湖的另一岸,是个小小的村落,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姓谢。要到神剑山庄去的人,通常都得经过这位谢掌柜的转达。就像大多数别的地方一样,这酒家的名字也叫做杏花村。
任天行望着杏花村的牌匾,赞道:“好一个小小杏花村。”他徐徐吟道:“五原三畤隔西东,此地人言是武功。杨柳池塘科斗水,杏花村店酒旗风。农耕绿野春台里,客在青山罨画中。日暮官程催去马,树头微雨正蒙蒙。”
李琦双目闪亮,刚想称赞,就听一人拊掌笑道:“好一个‘杨柳池塘科斗水,杏花村店酒旗风。’天机公子果然不同凡响。”
任天行轻轻一笑也不解释,他剽劫古人的诗句早已不是一次两次,抬眼看去,但见前方缓缓走来一个中年人,圆圆的脸,胖胖的身材,满面笑容,十分和气,看来就像是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任天行三人翻身下马,“敢问阁下是?”
中年人笑着说:“我只是这里的掌柜,人们都叫我‘谢掌柜’。”
任天行知道眼前这人名为“掌柜”实为“神剑山庄”的大总管,他们三人身在别人地盘,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任天行抱拳笑道:“原来是大总管谢先生,久仰大名。”
谢掌柜连连摇头,“这‘谢先生’可不敢当,我就是个掌柜。‘久仰大名’更是不敢当,在‘天机公子’面前说久仰大名,可真是笑煞旁人了。”
任天行不想他这般抬杠,呵呵一笑也不接话,转移话题说:“谢掌柜怎的能认出我?”
谢掌柜说:“任公子这数天‘救李琦,赶莫愁’已经传遍江湖,神剑山庄虽消息闭塞,却也被公子大名,震得不得不知。自打得知任公子要来神剑山庄,家主就让我多加留意,万不可失了礼数。否则公子怎能如此轻易进入杏花村?”
任天行知他说的不假,旁人非有名剑客,是进不来的。若是强行闯入,自然要称称斤两。
“公子请!”说着谢掌柜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天行点头说:“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烦劳谢掌柜带路。”
谢掌柜道:“理当如此!”他手一招,从远处走来三名小厮。任天行三人将马交给他们,就随着谢掌柜步入酒家。
这酒家是去神剑山庄的必经之路,酒家后门就是碧波荡漾的绿水湖。绿水湖的湖水绿如蓝,只可惜现在已是残秋,湖畔已没有垂柳,却有条小船。
任天行当然没有选择,因为这里只有一条小船,四人踏上,谢掌柜只用竹竿撑了一下,便放下竹竿,任凭那小船慢慢的向山庄飘去。
湖水盈盈,蓝的纯净,蓝得深湛,也蓝得温柔恬雅,那蓝锦缎似的湖面上,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像是小姑娘那水灵灵、蓝晶晶的眸子。小船独飘,在这神话般的湖面上,就像一片轻轻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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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三人坐下,双儿忍不住说:“相公,你看船上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任天行看了一圈,微笑点头。船中不但有酒有菜,还有各式茶具,一张琴,一只萧,一枰棋,一卷书,一块光滑坚硬的石头。东西虽多,但分门别类,井井有理,不显丝毫杂乱。
谢掌柜道:“这条船就是专门为了接你们的,我已准备好三天。”
李琦指着石头问道:“谢掌柜,这石头是干什么用的?”
谢掌柜知她身份,所以并未因她相貌轻视半分,微笑说:“这是磨剑石,到神剑山庄去的人,我已看得多了,每个人上了这条船后,做的事都不一样。”
三人静静的听着。
谢掌柜道:“有的人一上船就拼命喝酒。”
李琦点头道:“是个好办法,有道是‘万盏美酒浸衷肠,乘醉聊发少年狂。风流多被风吹散,我独一人欺霸王。’酒可壮英雄之胆。”
任天行摇头说:“可惜我不是英雄,喝酒并不一定是为了壮胆。”
谢掌柜立刻同意,微笑道:“有些人喝酒就只因为喜欢喝酒,也有的人喜欢抚琴,看书,甚至还有的人喜欢一个人打棋谱。”
任天行说:“这些都是可以让人心神松弛,保持镇定的法子。”
谢掌柜道:“可是大多数人上了这条船后,都喜欢磨剑。磨剑也是种保持镇定的法子,而且还可以完全不用脑筋。”
谢掌柜注视任天行的腰间,道:“这是块很好的磨剑石。”
任天行眼睛微微眯起,笑道:“谢掌柜应该知道我的来意,此时的我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既无杀气,也无杀心,只想讨杯清茶喝。”
谢掌柜目露欣然,微微躬身,自到后面取出三杯一壶,均是薄胎白瓷,剔透如玉,倾壶间,翡翠也似的茶水漫入杯中,白者爽净,绿者清新,令人一瞧,心透眼亮,燥气全消。
任天行道了声谢,接过茶,品了一口道:“好香的毛尖,叶底匀整,内质汤色嫩绿明亮,清香馥郁,滋味鲜爽,让人回味无穷。”
李琦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手中把玩,道:“信阳毛尖,也叫光州茶。咱们喝的‘赛山玉莲’则是信阳毛尖中极品之一,出自光山县凉亭。俗语说:‘春茶苦,夏茶涩,秋茶好喝舍不得’——说的正是信阳毛尖的采摘。如今深秋,咱们能在此时喝到这极品毛尖,谢掌柜真是有心了。”
任天行一愣,没想到李琦竟是位品茶行家。谢掌柜也马上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姑娘竟是位行家,可知我用的是什么水吗?”他笑眯眯的样子,显然认为李琦猜不中。
李琦笑着说:“若我猜的不错,所用的是玉液龙潭水。”
谢掌柜吃惊的说:“你……你竟喝的出来?”
任天行奇道:“这是什么水?”
李琦说:“这龙潭泉水,乃是福建泉州的一眼活泉,此泉水具有清、甘、洁、活之特色。俗话说:‘老茶宜沏,嫩茶宜泡。’用此泉水来饮泡毛尖,最贴切不过。”
任天行感觉匪夷所思,笑着摇头,“若李姑娘不说,我实难想象,谢掌柜的一杯茶竟如此珍贵。河南到福建的距离何等遥远?为了泉水沏茶,真是奢侈的要命!”
谢掌柜淡然一笑,“若是寻常客人,自不必费这般心思,可任公子岂是旁人?”
任天行说:“如果我不喝茶呢?”
谢掌柜说:“那就是这泉水与毛尖无福,当不起任公子引用。”
任天行不觉莞尔,“谢掌柜这般款待,倒是让在下不好意思了。这番盛情,还真不知如何报答?”
谢掌柜心中大喜,刚要开口,便见李琦嘻嘻笑道:“任大哥想要报答还不容易吗?此地香茶、美景俱在,只少了音律洗刷心尘。江湖盛传任大哥音律精绝,何不奉上一曲,回报谢掌柜盛情?”
任天行听罢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转过身去,拿起那只洞箫。
谢掌柜心中暗叹大好机会丧失,见任天行兴致高涨,只得强装笑脸,打躬作揖道:“‘天机公子’的箫音千金难求,在下有幸得闻,实乃三生有幸,当洗耳恭听。”
任天行悠然一笑,对着李琦眨眨眼睛,身形一晃,飘然立于船头。
李琦满目好奇,不知任大哥会吹奏什么曲子?
但见任天行气质飘然,眉目英挺,长发披落,丝袍蔚蓝如海,随他举手投足,丝光流转,龙游鳌戏,栩栩如生。手指过处,箫音低沉,扩散开来。
任天行脑海中不觉浮现袁承志与青青的音容笑貌,想起他们的情深意重,想起他们的历尽艰辛,想起他们的前途未卜,想起他们的儿女情长。
不觉间情到深处,众人只感觉夕阳残照,风沙弥漫,辽阔旷野,箫声呜咽。低沉、浑厚、悠远、苍凉,哭泣于无声处,极尽忧伤!夜清冷;箫声呜咽,诉不尽人间的悲欢离合。那是一声声无奈的叹息,似穿透时空,沉重的敲打着心扉,悲凉从每个毛孔深入骨髓。
此时,湖面寂寂,清风徐徐,诺大的神剑山庄似乎只剩下这悠扬的箫声,飘飘荡荡,九曲回肠,演绎者一幅幅感人至深的画面,让人情不自禁潸然落泪。
李琦、双儿早已泪流满面,谢掌柜也是满脸哀伤,黯然**,悲不自胜。
忽听远处传来另一阵箫音,好似女子恬淡的微笑,抚慰男子受伤的心灵。
任天行眼睛猛的睁大,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箫音顿止,呆呆的望着远处对岸站立的四个人。确切的说是四人中的一人,那个口吹洞箫,身着青色纱裙的女子。
“青青?竟然是青青!”任天行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到青青,更没想到她箫音中的情意会如此炙热,将他悲愁的心抚慰,将他冰冷的心融化。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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