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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一阵紧痛，不由用手扶住。

　　　　“你这几年不肯回长安，就是怕见到这一切吧。你这样逃避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不去想不去看，逸就能够回来？不能了，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听着浩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看见他的嘴在一张一合，一张带着怨气和担忧的脸，我伸手想要去抓住，喉咙猛地涌出一口腥甜，我用手接了，是满手的残红。

　　　　逸，你流了那么多的血，一定很痛吧，你看，我才吐了一口就难受的难以。为什么都没听你说过一声痛呢？

　　　　“静姝，你怎么样？你别急，我都是胡说的……”

　　　　身体被抱起，我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埋在这个胸膛的心口，闭上眼睛，听着里面心脏的跳动声。

　　　　逸，你没有走。对不对，你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别走……

　　　　周围是一片的嘈杂，急促地脚步声。啼哭声，过后，只剩下一片安静。

　　　　我没有睡着，我只是不想睁开眼睛。我贪恋那个怀抱。

　　　　天黑了，夜已经很深，我的身体被轻轻放在床榻，盖上被子。摇曳的烛光被熄灭，我知道他要走了，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枕上。

　　　　耳畔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泪水被轻柔地擦去。

　　　　你走吧。我知道。你即使能回来陪着我片刻，终究还是要走的。

　　　　寒食这天。我醒来特别早，其实也可以说整夜没怎么睡。

　　　　天亮以后，青青端来早饭。这一天是不能动灶火的，所以青青提前让人准备了寒食粥，我只吃了两口，就再咽不下。

　　　　“青青，我到外面走走。”

　　　　“姑娘还是再吃些。”

　　　　我摇摇头问道：“他们都走了？”

　　　　“嗯，整个府上只有两位先生和看家护院的家丁了。”

　　　　天气阴阴的，随时都会下起雨来，我一个人在府上乱走，青青在后面跟着我，绕了几圈，我还是朝逸地房间走去。

　　　　“姑娘，不如我们去别处走走。”

　　　　“该面对是不是还要面对吗？我逃了这么久，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他真的已经不再了，就算我不承认又如何？他还能站在我面前微笑吗？

　　　　我将书柜上的几本书取下，弹去灰尘，翻开几页，手指摩挲着纸张，我能看到他看书时微微皱眉的样子，我微微一笑，却觉得满心苦涩。

　　　　整理好书册，我抱在怀中，轻轻关上门走出来。

　　　　悠悠荡荡往回走

　　　　曹先生也在园中。

　　　　“王姑娘，身体可好些？”

　　　　我淡淡一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我正要离开，又听曹先生道：“郑公子早上来过，特意留下一辆马车，如果姑娘需要，可以用。”

　　　　“哦，这样地话……我就用一下。”

　　　　浩谦知道今天府上出去的人多，马车不够用，所以给我留下一辆，如果我改变主意还可以去。

　　　　“曹某可以帮姑娘驾车。”

　　　　“曹先生？”我看看他，也的确只能让他帮我驾车了，“有劳了。”

　　　　马车快且平稳地驶向长安东南的赵氏墓园，当车停下地时候，我心里突然又一阵犹豫，有些怕，我深呼吸几次，手摁着心口定定心神。

　　　　曹先生挑起车帘。我赶紧笑笑，跳下车子。

　　　　墓园被低矮的围墙围着，门口的不远处有一间屋舍，是守墓的人居住地。

　　　　我微微低着头，朝里走，守墓的老头拦住我：“姑娘可是姓王？”

　　　　“正是。”

　　　　“郑公子刚才留话，他们去后山了，我带您进去。”

　　　　我微微点头，随着看门的老呕吐进了墓园。园里地草木修建地整整齐齐，鸟叫声不绝于耳，几十棵参天是松柏立在两边。

　　　　“姑娘，你看，那里就是赵公子了，您自己过去吧。”

　　　　我顺着老头只得方向看去，路得尽头只是一个石头砌成地突起，连同一个石碑。

　　　　我每走一步，每靠近一步，就觉得逸在我心里越来越远，我突然很想停下来，逃出去，转过身却听到逸在背后唤我：“静儿，你都不看看我吗？”

　　　　我冲到墓前：“逸，我来看你了！是我来晚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滑跪在墓碑前，伸手去触摸墓碑上的几个凹陷地字，“爱子赵逸之墓”。

　　　　我抱着这个冰冷的石头，将他贴在我的脸上，天上飘起零星的雨点，被风吹着打在我们身上，我哭喊出声，忍了几年的眼泪顺着墓碑流下，落入黄土。

　　　　“逸，我真的好想你！”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为什么？”

　　　　“你总所问我想要做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逸的名字。

　　　　过往的点点滴滴在心头浮现，他的一个转身，一个微笑，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的脸庞和墓碑渐渐重合，“静儿，不要哭。”

　　　　“我不哭，我会好好带大铭儿，你安心等我。”

　　　　我就这样跪着，直到有人扶起我的胳膊，头顶的雨珠也被遮去，我回头看着，浩谦撑着伞：“快起来吧，表兄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我站起来，擦掉脸上的水：“谢谢你。”

　　　　浩谦轻叹一口气：“那边是姨母，你要过去拜祭一下吗？”

　　　　逸的母亲？我当然是要拜的。

　　　　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是我们同样深爱着逸，同样喜欢木兰花，同样严格地要求儿子。

　　　　“浩谦，我和赵夫人是不是很像？”

　　　　浩谦看着我，微微笑：“为什么这样问？”

　　　　“我觉得我们很像。”

　　　　“有些像，也有些不像。姨母是个水般的人，却比水柔韧，而你完全不同。”

　　　　“我还以为我们很像的。”“说像也没错，都是一样的对所爱的人忠贞不二。”



………【第七十二章　小马】………

　　　　公子的婚礼马上就到了，吴掌柜按照事先的约定将整到了宋府。

　　　　宋大人邀请了我们也去参加，我不善交际，借口推脱掉，吴掌柜不好抹了宋大人的面子，只好带了方格去赴宴。

　　　　第二天一早到绣庄的时候，吴掌柜笑地像一朵绽开的牡丹花，就差有蝴蝶在她头顶飞过了。

　　　　“静姝呀静姝，让你昨天跟我一起去，你还不去，你真应该跟去看看，那些个官家夫人见着宋大人用着咱们的婚绣，眼睛都直了，拉着我问长问短，恨不得昨天半夜里就把咱们绣庄的门打开，宋老夫人那觉得太有面子了，不说别的，就咱们那个请柬，绝对没白花银子，从今天你就看吧，保证不出半年，咱们就能回到以前那时候。”

　　　　“吴掌柜，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事说说？”我一边说一遍冲她眨眼睛。

　　　　“说那个新娘子？我可没见着真面目，不过看身段姿态都是好的。”

　　　　“就再没有别的？”

　　　　吴掌柜不解：“还有什么？”

　　　　我哎了一声：“想必是宋大人昨天太忙，可是再忙也不能忘了吴掌柜呀。”

　　　　吴掌柜上手就要扯我的嘴，被我躲开，嘴里还唱到：“春季里来桃花开……”

　　　　本来是因为一大早，铺子还没有人，我得着吴掌柜嬉笑一番，不想我一边躲吴掌柜，一边往门口退，没留神撞到一个人身上，赶紧的转身道歉，待看清那人是浩谦，于是放松道：“一大早的没事出来吓唬人。”

　　　　“我吓唬人？我刚进来，你就对我投怀送抱的，我才被吓到了。”

　　　　“喂，话不要乱讲。”

　　　　“我有乱讲吗，吴掌柜？”

　　　　“公子自然不会。”说完吴掌柜眼睛看着别处，丝毫不理会我喷火的眼神。

　　　　浩谦更得意：“算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本公子就不跟你计较。”

　　　　我瞪着他，他眉毛一扬：“今天真是来巧了，王大小姐刚才在这里唱的是什么曲子？再来一段听听。”说着就大咧咧坐在一旁。

　　　　我笑道：“这位公子，我们这里是正经绣庄，要听曲子，你还是去怡翠坊了。”

　　　　浩谦脸立马变色，这绝对是我想要的效果。你那过去的事说事，当我不会？我也对他扬扬眉毛。

　　　　吴掌柜见我们没完没了，也不再奉陪，指挥着让店里的人开始忙活起来。

　　　　“听说昨天我们的绣品在宋公子地婚礼上出尽风头。”

　　　　“你知道的真快。”

　　　　“那当然。是谁说时间就是近期那来着？”一边说一遍自己了着，“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出去走走？”

　　　　“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走一走。”

　　　　这么早在街上散步。我也是头一次，浩谦是神清气闲，一副翩翩佳公子，绝世而独立的模样。我离他有三步距离，假装不认识这只孔雀。

　　　　一直闲逛着往骡马市走，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里面的牲口嘶叫声。

　　　　这里的气味的确不好。我闭着气。过一会儿换一口。“到这儿来做什么？我们在这里也有生意？”

　　　　浩谦撇我一眼：“你以为我们是什么生意都做？”

　　　　“那你要买骡子还是买马？”

　　　　“那得看是骡子合我心意还是马合我的心意？”。

　　　　晕倒！我无奈跟他走进去。浩谦左看右看，看中一匹黑马。上前问道：“大叔，这马什么价？”

　　　　卖马地老头一听来了精神：“一看您就是个有眼力的。您先别问价，您看看这马的皮毛，牙口。”

　　　　浩谦拍了拍马笑笑：“嗯，不错，我在看看。”

　　　　“您别走呀，价钱好商量……”

　　　　我跟着他转往别家，路过那匹马时，也学着浩谦拍了拍，不想马的鼻孔喷出几口气来，吓得我直缩手。

　　　　浩谦又问了几匹，挑了一匹性子温和地小马，和马贩子谈了价钱，买了下来。

　　　　马贩子送马去府上，我也终于可以走出这个地方。

　　　　两人都是满身臭味，想着他要是这个样子去怡翠坊，不知道那里的姑娘会有什么反应，想着就不由笑出来。

　　　　“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嗯，你怎么挑了那么小一匹？”

　　　　“小人当然要骑小马。”

　　　　“什么？你给铭儿买的？”我皱着眉头问。

　　　　“是给铭儿的，不过是受人所托。”

　　　　“曹一行吧。铭儿那么小，你们以为他能做多少事情？”

　　　　我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浩谦又跟上来，“又没说现在就让他骑，顶多就是拉着遛遛。”

　　　　“遛什么遛，要遛自己生个儿子拉出去遛！”

　　　　我明显感到浩谦身体一僵，我说了这么重的话，不敢去看他，可是心里又有气，不愿开口道歉，倔强地偏着头站在原地。

　　　　他也没有动，半晌，只听到他一声叹息：“走吧，肚子饿不饿？”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走出。

　　　　我心里一松，抿嘴笑了笑，跟上去。

　　　　曹先生带铭儿遛马，我是一万个不放心，坚决地跟出来。

　　　　铭儿知道曹先生要带他骑马，高兴的一路上直嚷嚷。

　　　　好容易牵着小马到了草场，放眼望去，一片绿色，清风一吹，泛起层层波浪。

　　　　铭儿着急道：“曹先生，我现在就要骑马。”

　　　　虽然是匹小马，可是铭儿自己也上不去，曹先生抱起他放倒马背上。

　　　　我上前扶着他：“你的手要抓紧，千万不能松啊。”

　　　　“知道。”铭儿地回答清脆响亮“曹师傅都教我了。”

　　　　曹先生前面拉着绳子在前面走，我护着马背上的铭儿。小马的脾气很温和，走得慢慢地，可是铭儿就没那么温和，在马背上兴奋地想要跳起来，吓得我死死按住他。

　　　　“不许乱动，坐好。”

　　　　“娘，你把我按疼了。”

　　　　我有又敢紧松了手。

　　　　曹先生回过头：“姑娘，你放心，铭儿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地。”

　　　　我不理会他，摔着了他又不会心疼。

　　　　小马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我抱着铭儿下来休息。一摸自己地额头，一层细密地汗珠，用袖子擦了。曹先生微微弯了嘴角，他在笑什么？



………【第七十三章　西域】………

　　　　曹先生，你喜欢草原吗？”

　　　　“过去在西域时，曾见过真正的草原，那种宽广的气魄，的确令人难忘。”

　　　　第一次听曹先生闲话聊天，觉得有点怪怪的。

　　　　“曹先生去过西域？”

　　　　“恩。”

　　　　“真是羡慕啊，我一直很想去看看，我很向往那种大漠无垠，长河落日的景色，想一想都会觉得无限壮美。”我说着，整个人沉浸在美妙的遐想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表情过于神往，又引得他淡笑。

　　　　“曹先生！”

　　　　曹先生听到我叫他，看着我等我的下半句。

　　　　我伸出两根指头：“你今天笑了两次。”其实我心里的话还没说完，要是你可以经常笑一笑，对铭儿更又好处。

　　　　曹先生脸上略略有些不自在，但看得出他没有生气，还有点高兴。

　　　　原来曹大侠也有难为情的时候，我心里一乐：“铭儿，走，娘带你骑马去。”

　　　　落日余晖笼罩，铭儿十分尽兴。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于是对曹先生说道：“不如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

　　　　曹先生点头道“也好。”

　　　　刚走进一家饭馆，就看两个熟悉的人，郑浩谦和顾阶。

　　　　看见我们走过来，顾阶热情的站起来：“王姑娘。”

　　　　我赶紧行了礼。我们也顺势坐下，顾阶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儿子的老师，曹先生。”

　　　　顾阶脸色一变：“你儿子？”

　　　　“是，铭儿，给这位顾叔叔行礼。”

　　　　顾阶似才看到早就扑到浩谦怀里的铭儿，铭儿听到我的话，规规矩矩给顾阶行礼问好。

　　　　浩谦问道：“你们怎么一起出来了？”

　　　　“哦，我们带铭儿去学骑马了。”

　　　　浩谦一笑：“你？”随即摇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我自己本身不会骑马。也不赞成铭儿骑马，怎么会和曹先生一起教铭儿，八成以为我去添乱了。

　　　　顾阶叫来店小二，给我们添置几个菜，笑道：“我们家过去就是开饭馆的，这家的主人我很熟悉，让他做两道招牌菜，咱们一道尝尝。”

　　　　浩谦对曹先生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骑马了，改天和曹先生去跑一跑。”

　　　　曹先生点头。

　　　　顾阶道：“公子确实应该练练，此去西域路途崎岖难行，御马的技术一定要好才行。”

　　　　浩谦听了点点头。我听得不明白：“你要去西域？跟商队一起？”

　　　　“嗯，我得出去一趟，亲眼见见货源，产地。才能更懂行。”

　　　　我点点头：“什么时候走？”

　　　　“明年春天。”

　　　　正说着，赵家的一个家丁跑进来，见到我以后，表情松弛很多。“什么事？”

　　　　“老爷见天黑了。小公子没有回去，让小的告诉表公子一声，好去寻找。这不。好容易找着表公子。没想到姑娘也在。是太好了。”

　　　　“哦，是我疏忽了。这就回去。”

　　　　竹庄渐渐忙碌起来，整个京城地达官贵人都知道要办喜事，就要去平云竹庄定婚绣。吴掌柜给铺子里的每个人都做了新的衣服，喜气洋洋的，让来人心里也感觉喜气。

　　　　我想起小环，过了这么久，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该躲的是不是已经过去。

　　　　我问吴掌柜愿不愿意让小环回来帮忙，吴掌柜想想，说她当时走的那么狼狈，如今再回来，恐怕要被其他姐们瞧不起，不过她在这里一直做得很好，如果她愿意回来也是可以的。

　　　　我先让人带了书信给小环，先问问她现在的情况。不久她便回信，说欠下地债快要还清了，不久就可以回来，心中又托我问吴掌柜，想回来后回绣庄。

　　　　真的没过多久，小环就回来了，吴掌柜又是怜她，又是气她，脸上整整冷了一日才吐出一句话。小环欢天喜地的谢了吴掌柜，第二天就来了竹庄。

　　　　吴掌柜为她着想，将许多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她来做，虽然累些，可是大家看着掌柜都这样重用她，也都不敢多她小觑。

　　　　年底，吴掌柜将一年地账本交到我手上，整整比去年多赚了一倍。

　　　　我把账本交给浩谦，浩谦看了很是惊讶：“只知道你做的不错，没想到竟然赚了这么多，看来女人是不能小瞧的。”

　　　　“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准备？”

　　　　“你不是要去西域吗？”

　　　　“哦，过了年就走。说说想要什么，我回来带给你？”

　　　　“那我地好好想想，我回去列个清单给你。”

　　　　“不用，你尽管说来，我记得住。”

　　　　“那我就开口了。第一我要和田羊脂血玉镯子一对，第二，我要酒泉地夜光杯一双，然后什么西域四宝了，天山雪莲了，什么象牙枕，犀角梳，什么宝石的都来点。”

　　　　浩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