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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佛恩仇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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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办？如果用得着我出力不必客气。毕竟我在官场这么多年了，各大小衙门熟识些。”海宽淡然一笑道：“你在这个圈子里熟，你有不痛快的事；我在那个圈子里也熟，不痛快事也有啊。”
“这么说你遇到不痛快事了？”沙秘惊奇的问。因为在他的眼里，海宽这么高的武艺，岂不成天豪气满怀，所向皆无关隘？其实天下哪有这等事！名气越大，能为越高，越招风显眼，麻烦事越多呢。
“唉！”海宽叹息道：“这回轮着我说‘一言难尽了’。”说完扑哧苦笑了片刻接着道：“上个月，不知是什么人物，相约我端午去京师法源寺比武，现在我回来是请几位高人相助的。”
“噢，有这等事？那倒多少得小心提防，听说江湖的水是很深的，考虑不周就会被人暗算的。这么着，我给你写封信，你到了京城，如果遇到什么疑难事，可去找我那个同年户部侍郎，说不定能有点用。”
“那，那就麻烦你费心了。”海宽说。他想，反正是有一搭无一搭，万一需要呢？到时侯现上轿，再现扎耳朵眼就晚了。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懂得了未雨绸缪的好处。
海宽在沙秘那里又坐了会儿，把沙秘写好的信揣在怀里，就告辞了沙秘，带着章涛回到了家中。进门一看，罗汉这回还不错，一个人还在练那两招，嘴里还捣鼓着：“给你来个枯树盘根，来，叫你尝尝怀中抱月。”
罗汉见师傅带回来个生人，便跑过来上下的端详。章涛见是个又粗又壮的小伙子，遂拱手点点头。罗汉一个人练了半天没有对手，觉得十分无趣，便对章涛说；“怎么？你想看看我新学的两招？没人跟我一块玩儿，要不咱们比划比划？”海宽说：“不许跟师哥无礼。”又指着章涛对罗汉说：“这是你张涛师哥。”看看罗汉叫了声师哥，便对章涛说：“这是淮安麒麟侠仝豹仝一吼的弟子，多少有点痴慢，以后多照顾照顾他。”章涛点头连说是。
中午饭后，海宽让章涛带着罗汉在前庭休息，自己来到后院的卧室。海宽斜躺在炕上，手捧着拳谱，那拳谱还是沙大师留给他的，多年以来走到哪里从不离身。这是用上好宣纸绘制成的有图有文的拳谱，是当年查拳大师亲自演练，由著名人物画家绘图，书法名家记录的。海宽凝视着封面上楷书的几个大字《查拳秘籍》，那是十几年前谭嗣同从河北经过，听说查大师请人绘制了一部拳谱，一时兴起而题写的。
笔者按：戊戌六君子的谭嗣同曾拜查拳名家大刀王五为师，他的功夫也很了得的。据说两个人将他按住头臂，他猛的一抖腾起，按他的两个人顿时是仰面朝天。所以他给查拳谱题写书名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海宽翻看着拳谱，琢磨着拳理的奥妙，招数的奇特，不禁又想起了查大师，随之也想起了长自己十几岁的师兄福气怪客何璧何无尽。他想：自己都快五十了，师兄现在应该六十开外了。当年自己就是章涛的年纪，二十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他现在老成什么样子了。如果相邀比武的人真像有人猜的那样是他，那倒不错，我就认输，别让他下不来台，都是同门一个师傅，何必争什么高低呢？想到此，他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当年何璧最后一次见他说的那句话：“二十年后比试不过你，我跪在你面前当众叫你爹！”海宽想到这里，不由无奈的笑了。遂慢慢进入了梦乡。
正是：人间多有负气客，只缘他是无量人。海宽倒是安然进入了梦乡，岂知一觉醒来，一件难缠的事在等着他呢。要知究竟是什么难缠之事，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章 何璧拆散鸳鸯侣 罗汉闯祸欲伤人
上文书说，海宽看着《查拳秘籍》慢慢进入了梦乡。那么，我们不得不趁此机会，讲一下他的师兄福气怪客何璧何无尽了。在前面，曾由铁笔大侠杜林杜广才口中说过海宽和何璧之间的关系，但毕竟太简略，使人有雾里看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现在我们就来交代一下，为什么何璧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查大师有许多弟子，其中他最器重的却是海宽。海宽最初跟随查大师学艺时仅十七八岁。小伙子精神，鼻直口阔二目如电，浓黑的两道粗眉直插二鬓，中上等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材，举止文雅落落大方。海宽是清真贵教，父亲是阿訇，他在家中排行老末，生他时父亲已五十多岁了。海宽从小进私塾学习三字经、百家姓及论语、孟子，学过清真的教义，因为临清一带的回民特重习武，所以海宽从小也打下了良好的武术基础。这些都为他成为一代儒侠打下了基础。
海宽随查大师学习，一是他有很好的悟性，二是他有一定的文化底子，所以学习起来领会快，理解深刻，不但可以用到妙处，而且具有举一反三的能力。相比之下，何璧就差些了。论悟性论文化都逊于海宽。
看官，我们不是偏向海宽说话，因为任何事情都有条件决定。悟性和文化是相辅相成的。文化底子好，可以使悟性极大的发挥；悟性好，可使文化得到充分利用。比如咱们北京郊区有个老兄，他的悟性很高，喜欢玩机械人，但由于文化太低，所以很难使他的悟性充分发挥。
何璧没什么文化，悟性一般，所以没有海宽举一反三的能力。可他偏偏又心胸狭窄和有疑心病。他非说查大师偏向海宽，老给海宽吃小灶。有一次何璧竟然问查大师：“您不公平，都一样是您徒弟，您为什么多教海宽东西？”查大师说：“孔夫子说：‘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的道理你明白吗？何璧说：”是呀，拿一条鱼换不回三条鱼肯定富不起来呀，这道理谁不明白啊？”气得查大师差点背过气去。查大师说：“我教大家一招，你们还没学会呢，海宽已经悟出怎么由一招拆出三招了。我只能再教他新的了。不用说你们拆三招，就是那一招学会了，我也可以再教你们新的呀。”但何璧是认死扣子的人，他没觉得海宽比自己悟性好，文化高。一句话，师傅太偏心！
由于何璧这么认为，所以每次比试，他总赢不了海宽。海宽知道师兄年龄比自己大，好面子，所以每次比试只维持平局，不敢胜他。何璧不知海宽是让着他，逢人便说：“你瞧师傅偏向他吧？可俗话说得好，偏疼不上色。真招呼起来他也不比我强。”等查大师回西域时，将掌门人的重担移交，让海宽为正，何璧为副。同时把那本《查拳秘籍》给了海宽。当时何璧没说什么，等查大师走后，何璧不干了。他当众逼着海宽和他比试，并说谁赢了，《查拳秘籍》归谁。
海宽说：“你要愿意当正你就当正的，我来副的，咱们一家人何必要比试？”
何璧冷笑道；“我为了服众，堵别人的嘴。别让人说我无能占高枝。”
海宽无奈的说：“我下不去手，而且那也不是什么高枝，那是剑锋枪尖。”何璧一听腾的跳起多老高，对大家说：“你们听到了吧？他尿了，咱掌门人岂能要这样人？海宽，你比不比？”师兄弟中有向灯的就有向火的。其中也有几个跟何璧二五眼关系的，这几个就想看热闹，至于谁赢都无所谓。于是把海宽架到院子里。
何璧不由分说，兜头朝海宽就是一劈掌，那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量。那要是让他劈上，就得脑浆迸裂！海宽从来掌风声中知道厉害。心想，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狠毒！比试竟然下此死手！海宽没辙，只好应战。
这么说吧，海宽是儒侠，他知道“和为贵”的道理，他知道“君子儒”和“小人儒”的区别，更知道“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较”的最高境界。海宽不想伤了弟兄间的和气互为仇敌，因此只是巧妙的一闪，身子轻转，贴在了何璧身上。何璧又是膝撞，又是胯打，又是肘击，又是头磕，又是指插。用尽了浑身的解数也是争脱不开。就见海宽如一条泥鳅贴着何璧转，何璧无论如何也碰不到他。此时，连傻子都看的出，只要海宽一发招，何璧不是败不败的问题，而是不死即废！
正当何璧打不着，停不下，累得鼻凹鬓角热汗涌出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海宽一个浪抢扑倒在地，捂着屁股说：“师哥呀，别比了，我败了。”说罢进了屋。
您瞧，人家海宽知道你争强好胜，成心让你不就结了吗？不！在何璧看来，你要真让我，必须让我把你打得吐血、背气、翻白眼，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倒气，而且必须搭到郎中那里喝醒魂人参汤抢救，那样才像真败。像现在这样还不如不让呢。您说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吗？我这么一说，您这么一听，真格的，您只有在实践中去体会了。
何璧知道海宽的假败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查拳秘籍》也没法要，觉得自己在武馆是没脸呆下去了，于是才发生了他对海宽发誓的场面。那就是说，二十年后我要找你复仇！而且必须赢你。
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其中有的好杀生，有的好冒险，有的好音乐，有的好鸣叫，有的好端坐，有的好负重，有的好打官司，有的好文化，有的好嘴里含东西。一家子亲哥们姐妹也是如此，往往性格爱好人品迥然不同。何璧的为人用俗语说，就是够孙子的了。可是他有个妹子，为人品行作风甭提多好了。用句老话说就是，别提多仁义了。何璧的妹子叫何无瑕，人长得白皙漂亮，那真是明眸善睐，丹唇外朗，延颈秀项，腰如约束，走动起来也是窈窕多姿，尤其十八岁以后更出落得水葱一般。
何无瑕不像她哥哥，她为人大度开朗活泼。她比何璧小十几岁，比海宽小五岁。何无瑕来武馆看哥哥，自然也就看到了海宽。正所谓惺惺相惜，英雄美女。接触多了于是逐渐有了感情。虽然尚且心照不宣，但何无瑕已暗下决心非海宽不嫁。
何无瑕知道哥哥嫉妒海宽，没少劝他。说；“哥呀，你不能大度点吗？何况人家海宽比你强啊。我看人家没毛病，倒是你像个周瑜，气肚子。”何璧听妹子如此说，呸了一声，道：“他比我强？强个屁，强个屎，拆了篱笆都是墙！你胳膊肘往外拐的事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我可告诉你，你别打那小子的主意，我和他如同水火，势不两立。别到时候说我是杨二郎，拆散你们。现在我就明确告诉你，以后别借去武馆找我学武艺去和那小子约会。”
何璧又对海宽说：“我妹子已经有主儿了，你要再跟她来往，到时候她婆家那边可找你打官司。别非弄到那份儿让大家都没面子啊。”其实呢，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结果，他把海宽和何无瑕的事搅和黄了，他的大名也传出去了。人家都知道何无瑕不错，可她那个哥哥您惹不起，整个一个搅屎棍子加混不交枪，谁要是娶了何无瑕，以后您就等着挨他的铁砂掌吧。
人的名，树的影。经这么一传，您只要说我不怕挨铁砂掌您就去求婚，可哪个不怕死啊？所以再没人敢登老何家门求婚的了。后来海宽爹知道了，跟海宽说：“儿啊，爹不拦着你跟无瑕好，无瑕确实人品是人品相貌是相貌，可他哥哥搅和着你们也成不了啊。你都小三十了，再不娶以后就得找寡妇了？咱等不起呀。”出于无奈，海宽结婚了。
无瑕知道后，背地里也没少流泪。经历了这么一段不幸，无瑕决定既然不能嫁给海宽，别人我还不嫁了。何无瑕的婚事就此耽搁下来。时隔二十年了，到现在何无瑕小四十好几了，还是个老姑娘。您说，有何璧这么德行的哥哥不是倒了血霉了吗？何无瑕无奈，因为再混蛋，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呀。为此只能一门心思练武。后来拜太行栖霞寺慧恭方丈习武，到如今武功却也十分了得了，尤其是轻功，真可说是登萍如履地，走浪若行云。踏雪无痕轻若燕，蹿房越脊快绝尘。
以上就是海宽和何璧的一段往事。但是那个约海宽到北京比武的人究竟是谁呢？咱们以后再说，且留个悬念您看着也有意思。
却说章涛和罗汉在前庭睡午觉，章涛和罗汉还不熟，对罗汉是怎样一个人并不清楚，所以他倒在炕上合衣而卧，忙碌了一上午，不一会自己就睡着了。罗汉是个半憨不傻的混小子，看章涛睡着了，心想我到门口站会儿。于是一个人走出大门来到大街上。正好有辆马车从门前经过，马车上面前后各有个用荆条编制的围圈，里面拉的是黄土。车把式斜跨在辕架上瞎哼着小曲，马蹄啼踏啼踏的，时而车把式“得儿”的喊一声。罗汉觉得有趣，便尾随在其后。马车三拐两转来到胡同口旁的一个宅院前。院子有段墙开着，地基刚被清理好，墙还没有砌。
“吁……”车把式叫了一声，马停住脚步。车把式跳下车，车把式把后面的围圈撤下用铁锨一锹一锹的往下卸土，他扭头看了一眼，见罗汉正站在一边看自己产土。此时从院子里走出五六个泥瓦匠。其中有大工有小工，大工是技术工种，负责砌墙，小工属于熟练工种，负责运砖和泥类的力气活儿。可能是刚吃完午饭，几个人来在院子旁一棵大树阴凉下休息。过去的泥瓦匠中有许多人都喜欢摔跤，有的摔得还非常好。每天下工后都摔上几跤，也是一种民间形式的娱乐。
从院子里出来的这五六个人最大的在四十郎当岁，小的二十一二岁。其中一个壮实的对另一个细高的说：“哥们，怎么着，昨天可把你摔得够惨的，怕了吧？”细高的说：“怕你？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跟我师傅一说，我师傅当时就告诉我怎么破你的招了。就你那两下子？”壮实的说：“看来是不服啊？再来摔一跤怎么样？”俩人说着在大树阴凉下插招换式摔上了。俗话说一力降十会。细高的学过，技巧不错，左一个手别子，右一个甭子，忽然使个架梁脚，转身使个挑钩子。可是他的力气不如壮实的大。壮实的不怎么会摔，但有把子蛮劲。细高的一个没留神被壮实的甩出老远，来了个仰面朝天。大家都乐了。壮实的得意的说：“甭说是你，就是你师傅来也白给。”细高的说：“你小子就是力气大，你要碰到比你力气大的就崴泥了。”壮实的说：“不成就是不成，你那跤是你师娘教的，面呢。告诉你，咱这两下子，嘿，海大侠怎么样？在我面前也走不了几个照面。甭说你这面瓜了。”说着得意的摇摇头成心气细高的。
明白人都知道这是拿名人作说话的题目，并不是狂妄和不敬。这话当着海宽也能说。但是那得是明白人听，你要让罗汉听了他就跟你不答应，他不懂得这个理，他是一根筋。事情就是这么巧，我们刚才说过，罗汉就在旁边看卸车呢。壮实的哪里知道看卸车的就是海宽的徒弟呢？而且是半乜不傻一个心眼的罗汉呢？
罗汉耳朵还挺好使，壮实的说海大侠不能在面前走几个照面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觉得不是好话。于是走过来问壮实的道：“你说海大侠怎么了？”壮实的不知道罗汉是谁，也不明白这个粗壮的小伙子怎么问这个。这时细高的见罗汉的身量粗壮，认为踩垢壮实的机会来了，便对壮实的说话了：“嘿，你要是碰到这样的，你就的趴下认爹！”壮实的指着罗汉对细高的说道：“这，你得问他敢不敢摔。”细高的就想让壮实的栽一下，所以便想怂恿罗汉和壮实的摔跤。细高的指着壮实的对罗汉说：“你敢和他摔跤吗？”罗汉问细高的：“刚才他说海大侠怎么了？”细高的说：“他说海大侠摔不过他。”罗汉说：“那我就摔他。”
壮实的哪知罗汉不会摔跤？罗汉也不知要和他比什么。就这样，两个人在阴凉下站定了，壮实的上来就抓罗汉的肩膀。罗汉也不懂躲闪，他是你来你的，他来他的，嘴里叨咕着“枯树盘根”，脚底下左脚斜踢向壮实的右小腿。壮实的看出他这一腿厉害，紧忙躲过，哪知紧接着罗汉右脚又来斜踢他左腿，这回壮实的虽然勉强躲过，但此时只有右脚着地了，就见罗汉忽然一下身，随着转动左腿向壮实的下盘扫来。罗汉这几脚快而有力，哪一脚让他踢上都得踢飞。壮实的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咕嗵一声，如同倒了半堵墙，壮实的被扫出一丈开外，来了个仰面朝天。
此时细高的过来把壮实的揪起，说：“怎么样？碰到壮的你也栽了吧？”壮实的揉着屁股不服的说：“他那是摔跤吗？摔跤有踢的吗？”他说的确实不错，罗汉练的是武术，武术的本质是技击，摔跤的本质是游戏。细高的说：“不服再摔呀。”壮实的赌气说：“摔就摔！”他这一赌气，可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正是：人生争气休赌气，伤身陨命后悔迟。要知泥瓦匠和罗汉比试后果如何，请看下回。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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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泥瓦匠被罗汉摔倒，他心里不服。其实也难怪他不服。这就好比游泳比赛，你用自由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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