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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生道：“你若要做一个不义不孝的人，你就去，我不拦你！”

萧水寒忽然生怒，喝道：“我怎么不义不孝？”

林雨生道：“你有爷爷，你有妹妹，若你先你爷爷而去，这便是不肖，你若死去，嫣儿得不到照顾，这便是不义！”

萧水寒眼神顿寒道：“我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孝敬，怎么养育妹妹！”

“啪！”林雨生一掌拍了过去，喝道：“我是你八叔！”

萧水寒脸色更怒，道：“好，你自己以为自己有资格，那你有没有为我想？我上长生天炎，你知道萧长剑怎么对我的吗？他要我去做卧底！做冷艳清的卧底！”

林雨生脸色铁青，手却哆嗦了一下。

萧水寒又道：“我去了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连千寒宫上的一条狗，都比我过得有尊严，比我过得好，那时候你在哪里？那时候你怎么不来跟我说，你是我八叔？”

林雨生咬牙道：“你可以不认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师父，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萧水寒冷笑：“他不是，他的确不是，他在你眼里面，是一个神。但在我眼里面，他就是一个弱者，什么都想留住，但什么都做错，他不配做我爷爷！”

“你再说一遍？”林雨生眼中射出了寒光，双手已紧握了双拳。

萧水寒冷眼沉声道：“我说他不配！你也不配！”

林雨生骤然动了，身影就好似一道闪电。

但萧水寒却比他更快，“寒冰”哐当地震出一声长啸，然后便已凝住。

林雨生骤然停了下来，他不得不停，因为“寒冰”的剑尖，已离他的脖子不到一寸。他若不停，“寒冰”会直接洞穿他的脖子。

冰寒的剑气已在他脖子上凝出了一层冰晶。

“你们从未养过我，也未教过我，所以，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教训我！”萧水寒的声音冷得好似地狱里面刮出的阴风。

萧水寒骤然转身，向来路走去。

林雨生怒道：“你真的打散为冷艳清那种女人夺取天下吗？”

萧水寒没有立定，没有站住。

林雨生道：“难道冷艳清将你一家害得还不够吗？你难道还要去走你爹的老路？”

萧水寒骤然站住，一字一字地咬牙说道：“那又是谁，害得我爹有家不能回？又是谁，一直恨着我娘？”

萧水寒话音一落，林雨生便再也无话可说。

萧水寒又一字一字地坚定道：“冷艳清，她起码养过我！”

说完，萧水寒再也没有回头，径自离去。

他刚走了不远，绿茵便已站在了他面前。

萧水寒立定，头发垂落，遮住了他那含着悲伤与愤怒的眼神。

绿茵轻叹一声，缓缓走过来，握住他的手，然后一根根地掰开他紧握的拳头。

他的手指，都已陷入了肉里面，都掐出了血来。

绿茵将手绢包裹起他的伤口，随后捧着他的脸，叹道：“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

萧水寒却仰头看天，强自压抑着泪水，微哽咽道：“我不会哭的。”

绿茵叹了一声，轻轻地投入了他的怀里面，叹道：“男人都是这么会自欺欺人么？”

萧水寒沉默了一下，忽然猛地抱住了绿茵，然后埋在她的秀发上放声大哭，哭得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绿茵伸手，轻抚着他的头，眼眶也忍不住地渐渐湿润了。

第一百二十章　惊人的残血

修罗做梦也没有想到，站在夜不动身边的，竟然会是残血。

残血微笑，继而大笑，放声大笑。

夕爵飘在残血身后，也跟着微笑起来，轻声道：“想不到却会撞到了一起，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残血道：“人生，岂不是也有很多想不到的事情？”

夜不动呵呵一笑，道：“我也想不到，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残血道：“噢？那什么重要？”

夜不动道：“重要的是，修罗堂主已站在了我们面前。”

残血的目光在修罗身上流连了一遍，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暗’也算是我的势力之一了！”

黑袍下的修罗冷静道：“我已知道！”

残血点点头，道：“那按照我的命令，你现在应该攻下了南山寺了！”

修罗道：“我没有去！”

残血道：“为什么？”

“因为你败了！”修罗说的，当然是残血被冰如颜尹之名打败的消息。

正是因为残血已败，修罗堂才需要一个安身之所，而“暗”，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残血微侧头，道：“夕爵，你觉得该怎么办？”

夕爵沉吟一下，道：“修罗堂主违背了您的命令！”

按圣教的规矩，违背了教主的命令，就得死，所以夕爵的意思，无疑已非常清楚。

但夜不动却忽而插嘴道：“他违抗命令的时候，教主已不是教主！”

修罗发现夜不动竟能立在残血身边，而且还能说上话，那他的地位，定然不比夕爵低了。

残血的势力，真是深得可怕。想到这里，修罗已有些忍不住握紧了手。

聪明的人，从不将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更聪明的人，懂得隐藏自己的实力，让别人低估于他，残血是聪明人，而且聪明得让人恐惧。

残血微笑，点头道：“不动说得没错，他接到消息时，我的确已不是教主。”

夜不动道：“所以他没有继续执行命令，依我看着倒是没什么错。”

夕爵道：“那这违令之罪是免了，只是现在‘暗’跟修罗堂还在开战，这岂不是我们双方，已是敌人了么？”

夜不动轻笑道：“有时候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更不用说我们本来便是一家的！”

夕爵道：“你虽然这样说，但人家未必这么想！”

残血注视着修罗，修罗只默默转身，向黑暗处飘去，过了一阵，他已带着伤痕累累的无常夜叉鬼卒过来。

“拜见教主！”无常夜叉鬼卒们纷纷跪倒喝道。

残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挥手道：“都起身吧，你们都辛苦了，经过你们一番奋战，我已成功收服了‘暗’，现在战斗已停，你们各去休息。”

他并没有解释什么，更没有否认属下的努力，这才是善御人者能说出的话。

“是！”无常夜叉鬼卒们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连应龙月女，都跟随着队伍一起退去。

他们根本没有战斗，心里自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主子不想深究的事，属下又怎么会自作愚事去问个寻根究底？

“你们先去，让我跟他单独呆一会！”残血吩咐道。

夕爵点点头，退走。夜不动却有些迟疑，看着残血欲言又止。

残血道：“还有事？”

夜不动点头道：“教主，你也知道，我已老了！”

残血眉头一挑，看了修罗一眼，旋即会意过来，道：“你放心吧，我会将他留给你的！”

夜不动这才笑了起来，转身离去。

残血道：“跟我来吧！”

修罗伴在残血身边，虚空而立。

夜风吹拂着残血的衣衫，修罗立而不语。

但修罗心中，却对这位魔教的教主，更加忌惮。残血不动声色，便将众矢之的的魔教这包袱丢给了冰如颜，让四大门派一起调动起来，他则悄无声息地返回北方，隐于黑暗之中，调动起更大的势力，若此刻他在铁岭堵截住四大门派，被左右夹击的四大门派，很有可能会再也回不了北方。

残血长叹道：“你来攻打‘暗’，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都不重要。”

他微侧头看着修罗，缓缓道：“重要的是，现在我的计策已完成了一半，接下来的事情，便要你替我去完成。”

修罗静静而立，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过一段时间，我会闭关，大概闭关半年到一年，等我闭关出来之后，便是进攻十大绝地的时候，这段时间里面，你要尽力壮大‘暗’，将落在南山寺手里面的天机，还有千寒宫的‘寒冰’、长生天炎的‘烈焰’取回来。还有，将南方圣教的总坛夺回来！”

修罗并没有问为什么，残血也没有解释。

残血看向修罗，道：“前面三件事，对你来说想来不是什么问题，最后一件事，你也不必担心，夜不动已经老了，一个老人，是不会再有什么大作为的，他会将黑暗世界王者的位置传与你，‘暗’的力量，几倍于修罗堂，足够你挥霍的了。”

修罗沉默了一阵，这才道：“四大门派呢？”

残血呵呵一笑，道：“修罗，你还是没有明白我，我的目的，并非四大门派，但若你能让四大门派在南方铩羽，我会十分高兴。毕竟，看到那些名门正派沮丧的嘴脸，还是很大快人心的！”

修罗沉默了一阵，他现在算得上是大权在握了，但如此大的权势，相应之而来的，也是同样的危险，因为残血的眼睛里面已泛出寒光，他在等着修罗的答案。

修罗缓缓道：“我还要一个人！”

残血微笑，脸色变缓，道：“说来看看！”

修罗道：“我要夕爵！”

残血笑道：“我记得不久之前，你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我也将你想要的给了你，如今，我的答案也跟当初一样。”

修罗便不复言，沉默下来。

残血又道：“你今年十九了吧？”

“十九啊！”残血轻声叹道，“真是年轻，而且年轻得可怕。一眨眼已十年了。”

修罗忽然道：“我想不到你也会感慨！”

残血呵呵一笑，道：“我也想不到，但有时候，我就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毕竟我也是个人！

是人，总是会老的。”

残血看向寥落的星空，缓缓道：“你明白我说这番话的意思吗？”

修罗当然明白，残血这么说，也就是在催促修罗，这既是一种督促，也是命令。

修罗缓缓道：“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残血又笑了，似对修罗的答案十分满意。因为他知道，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狡诈毒辣，时刻准备着算计别人，有些人，说了便是承诺，无可更改。

修罗便是说到做到的人，他对此很有信心。或许他不是对修罗有信心，而是对他自己有信心，活了这么多年，他自信他还是有这观人的能力的，因为在观人上，他从未错过。

有些人，或许天生便有能准确把握人心的天赋。

残血道：“夜深了，你去见夜不动吧，他会告诉你，该如何掌管像‘暗’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的。”

夜不动在等修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不动

这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容普通的老头，等人也十分有耐心。

修罗远远地看了夜不动许久，却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一个老人，为何能成为黑暗世界的王者。

夜不动没有王的霸气，没有强者的锐气，他有的，只有普通人的普通，老人的衰老，他比任何正常人都像正常人。

一个人长得帅，长得美，可以说是难得了。但一个人，长得极端的普通，普通得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看了一眼之后，也会永远记不起这个人来，这种相貌，甚是比美还要难得。

除了这一点之外，修罗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任何东西来，以他的目光，都看不出这相貌普通的老人有任何特殊之处，那那些被他杀掉的人，也一样看不出来。

修罗缓步走了过去，掩在宽长风袍黑袖下的手，随着他身体的节奏在一起跃动。

这是修罗的习惯，就好像杀手，一般都会将自己的兵器至于自己最容易也最便捷拿到的地方一样，修罗也随时准备着召唤天罪，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每跳跃一下，天罪的一块甲片便随时都可以出击。

夜不动扭头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他忽而闪动而至，手中骤然抖出了一柄细剑，剑只一尺长一指宽，剑身灰黑，近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但修罗却比他更快，细剑在离修罗脖子不到两寸的时候，天罪的冰冷气息，便已贴上了夜不动的喉咙，顷刻便可将夜不动撕开一个口子。

夜不动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便缓缓退开，未见他手中有任何动作，细剑便已消失。

夜不动在修罗身前两丈处站定，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修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应该也看到了，我老人家已经老喽，剑已不够快！”

修罗不语。

夜不动道：“呵呵，要杀人，不仅要快，也要狠，准，你的速度很快，也很准，很稳，拿捏得很好，在杀人技巧上，我已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但，我还是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夜不动转过头来，看着修罗道：“修罗，若你去杀人，你会选在什么时候？”

夜不动话题转换有些快，但修罗却不以为意，缓缓道：“那要看杀什么人。”

夜不动眼睛微亮，呵呵笑道：“像杀教主那样的人物呢？”

修罗微沉默了一下，又冷道：“白天！”

夜不动眼神闪动，道：“为什么？”

修罗道：“晚上他的防备只会更高。”

夜不动轻叹，点头道：“没错，有些人以为像我们这样的，往往会选择能掩护人的黑夜下手，但岂不知道，有些时候，黑夜里面，也可以掩藏别人下的致命的陷阱。”

夜不动又问道：“那杀我这样的人呢？”

修罗淡淡道：“黑夜。”

夜不动眼中神色更亮，道：“为什么？”

修罗道：“因为无论白天黑夜，你的警惕都一样高。”

“那你还选在黑夜？”

“无论什么时候杀你，都一样。但黑夜杀人，更有优势。”

夜不动道：“不错，黑夜的确有它的优势，除了比较容易隐藏之外，也容易撤退，甩脱追兵。”

“但，”夜不动笑了笑，“我若是你，我会选择白天。”

修罗扭过头来，看着他。

夜不动道：“我会选在一个晴好的温和天气，一个和煦的午饭之后。你知道为什么吗？“

修罗不言。

夜不动道：“吃饱饭之后，大多数人的神经都会松弛下来，特别是在饭后这段时间，更容易打瞌睡，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来行刺。”

这看似玩笑的话，但其实却含着它独特的道理，即便修罗，也不得不佩服这老人的缜密与精巧。

夜不动道：“你的回答，已让我很满意。但要坐上一个高位，并非容易的事。”

“像我们这种人，注定了是不容易的，有些时候，甚至都不明白是为什么而活的！”夜不动叹道：“所以，坐上我的位置，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只是，你已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我已知道得太多秘密，你即将要知道太多秘密，我们都已被捆绑在这战车上面，迟早会有灭亡的一天，只不过，我死得比你早而已！”

夜不动似已不管修罗有没有回答，他又道：“对于我来说，死是一种幸福，但对于你来说，活是一种痛苦，不断地会有人要杀你，也不断地会有人被你杀，所以，我们不敢多吃饭，不敢多喝酒，不敢玩女人，更不敢有家庭，连朋友，亲人，也要放弃，修罗，你知道你面临着什么吗？你要做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夜不动凝视着修罗，似乎想要看出黑袍下修罗的反应，但他失望了，修罗没有任何反应，冷得好似一块冰，一块没有感情的铁。

“我早已是这样的人！”修罗的回答，也似在像说一个事实，简单而直白的事实，不带任何感情。他也的确在说一个事实，因为他早已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拥有了权势，却得不到朋友，亲人，情人，这岂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因为他只因为一点东西，而丢弃了整个世界！

所以，他只能将权势，将他得到的金钱，美色，当成他的全部世界！

夜不动轻叹一声，对修罗的答案，既不否定，也不评判。

“那么明天······不，现在，你就是‘暗’的首领了！”

夜不动自怀中缓缓掏出了一黑一白一红三块玉牌。纯黑与纯白的玉，已算罕有，而纯红如火的玉，更是罕见。

夜不动脸做肃整，道：“只要这三块牌子同时出现，你便可指挥‘暗’的一切人、财、物！另外，十绝杀与二十八星宿杀手，另外的两个助手，我会一一向你介绍。”

修罗伸手，拿过了那三块牌子，看也不看，便将其拢入了袖子里面，似乎在他的眼里，这足以掌控整个黑暗世界的权势，实在无足轻重。

夜不动不禁皱眉，他一直看不透这少年，也不明白这少年，男人可以要金钱，美女，权势拼搏，可以为朋友，为亲人，为情人拼命，但他在修罗身上，看不到这一切，他看不到修罗的目的，所以才疑惑。

“年轻人，你想要的是什么？”夜不动没有问出来，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

谁的背后，没有一个故事？谁的眼睛，没有流过痛苦的泪水？

对于这在天地之中苦苦挣扎的生灵的痛苦，他只有无奈一笑，随后让之随风！

修罗还未走开，夜不动也没有动。

夜色深沉，远处的天际，只有孤冷的月光洒落，朦胧淡寂。

夜不动忽而淡淡道：“修罗，你不向我打听一下‘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么？”

修罗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呵！”夜不动轻笑：“我老人家真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修罗缓缓道：“该死的迟早会死，该活的自然会活。”

“呵呵，或许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