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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林的葬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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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道人的奇特经历,在易卜拉欣的心中唤起了一种亲切的情感,用自己的想象补充师傅过于简略的叙述。他也曾有过万里跋涉啊,但那时,并没有像长春道人那样学艺探宝,因为他还没有认识奇珍斋和梁亦清师傅,还不知道玉的精灵在遥远的北方等着他。现在,他来了!
  梁亦清继续说:“……那时候,天下经过多年战乱,老百姓苦得很,好多人没法儿谋生,成了无业游民。长春道人就挑选了一些心灵手巧的年轻人,教给他们琢玉的手艺,从那以后,北京才有了玉器行业。元太祖成吉思汗听到长春道人的名声,就把他召进宫去,拿出一块稀世翡翠,请他做成个御用的物件儿。他把那块碧绿的翠料带回去,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就随形做成了一个带着绿叶的香瓜,献给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见了这翠瓜,已是喜欢得了不得,仔细一看,这瓜还是个有盖儿有底儿的盒子,打开盒子,嗬,里边还有一条长长的翠链子,一环扣着一环,从盒盖儿一直连着盒底儿,绝了!成吉思汗佩服他的手艺,又拿出一块羊脂白玉,长春道人就用白玉琢成了一只玉瓶,那瓶子薄得能透着看清手上的指纹!……”
  易卜拉欣仿佛看见了那瓜、那瓶,琢玉高手魔术般的技艺,他在梁亦清的奇珍斋就已经叹服了!
  “……成吉思汗后来封长春道人为‘白玉大士’。”梁亦清停了停,说,“这是一种说法。还有一说,对长春道人就有点儿不恭敬了。说是:成吉思汗赐给他一只王杯,有一次御驾亲临白云观,却不见他使用这杯,就问他什么缘故,长春道人说:”御赐的圣物,我怎么敢使用呢?把它顶在头上了!‘成吉思汗这才留神他的头上,原来那只玉杯被长春道人打了个眼儿,扣在纂儿上,用管子一别,当成道冠了!成吉思汗见他这么样儿把圣恩顶在头上,一时高兴,就笑着说:“噢,顶天立地,你是玉业之长了!’说起来,这是成吉思汗赏给他的地位,他自己倒没有什么本事,只会打眼儿!我没有学问,也不知道这两种说法儿,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过,从那以后,长春道人就成了北京玉器行业的祖师爷,人称‘丘祖’。四处化缘的道士,只要能背下来‘水凳儿歌诀’的,必是白云观出来的,玉器艺人都要好好儿地待承。每逢正月十五,是丘祖的生日,都到白云观去拜祖师爷;九月初三,是丘祖升天的日子,又都到琉璃厂沙土园的长春会馆去聚会,那儿供奉着丘祖的塑像。因为咱们隔着教门,玉器行的回回都没去拜过匠祖。祖上的手艺到底是怎么学来的,我就说不上了。也许就是这位匠祖,也许还有别的祖师梁亦清留下了一个问号,无法满足易卜拉欣了。
  “我想还会有吧!丘祖不是也有师傅吗?”易卜拉欣陷入了他的逻想。梁亦清说的这个掺杂着传说和笑话的故事,显然并不是那条长河的源头,他还要追下去,追下去……
  回到奇珍斋,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从现在开始,易卜拉欣正式称梁亦清的妻子白氏为“师娘”,称壁儿、玉儿为“师妹”,当然,对师妹只须直呼其名就行了。
  “那,你叫什么呀?”壁儿在摆饭的时候问他。
  “我?我叫易卜拉欣呀!”他一边帮着壁儿端菜、拿筷子,一边笑着说,“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就知道了吗?”
  “我知道,这是你的经名儿!你本名儿叫什么?”
  “本名儿?”
  “是啊,”梁亦清也跟着说,“咱们穆斯林,每人都有一个经名儿,还有一个本名儿。比如我吧,经名儿叫‘阿卜杜勒’,本名儿叫‘梁亦清’。你呢?除了‘易卜拉欣’,还叫什么?”
  “我还有一个名儿,好久没有人叫了……”易卜拉欣腼腆地低下头去,似乎不大好意思说出口,“阿爸、阿妈活着的时候,叫我‘小奇子’……”
  “小奇子?”壁儿好奇地重复着,她觉得这名字既好玩儿又好笑。
  小奇子脸红了。
  梁亦清笑笑说:“这是个小名儿啊,还得有个大号!日后你学成了手艺,出头露面,不能让人家都喊你‘小奇子’!你姓什么?”
  小奇子不说话。他的姓氏,也已经好多年没人问起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谁去管他姓什么呢?是收留他的吐罗耶定巴巴给他起了个经名儿“易卜拉欣”,从此代替了名,也代替了姓,他出生的血缘,就不再为人所知了。现在师傅问起他,使他又想起了遥远的过去,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涌上心头,眼里闪耀着泪花。
  壁儿说:“要不然,你就跟我们姓梁吧?”
  “不,我有姓,”小奇子咬着嘴唇,极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我姓韩。”
  “呣,”梁亦清寻思着说,“还得起个大号啊,韩……韩什么呢?”
  只识几个字的琢玉艺人没有本领为徒弟命名。他希望这个名字要叫起来顺口、听起来响亮,又和琢玉行业多少有些关系,像“君壁”、“冰玉”那样才好。于是兴致勃勃地带着小奇子,去请教“博雅”宅里的老先生。
  “玉魔”老人得知梁亦清喜收高徒,“玉器梁”的绝技自此后继有人,很觉欣慰。想了一想,猛然说道:“小奇子?不就是贵店雅号‘奇珍斋’之‘奇’吗?依老朽愚见,只须把‘奇’、‘子’二字颠倒过来:”子奇‘可也!古有琢玉大师陆子冈,今有后起之秀韩子奇,好名字啊!“
  “韩子奇”,从此成了易卜拉欣——小奇子的正式名字,以至于若干年后蜚声玉业、名震京华,这是他和他的师傅梁亦清都始料不及的。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门前的杨柳飞了三次花,院中的石榴结了三番果,韩子奇在水凳儿前消磨了千余个日日夜夜,不知不觉地长大了。稳定的生活、温暖和睦的家庭气息复苏了他那颗由于长期漂泊而变得冷漠的心,简朴但是充足的饭食保证了他从少年到青年的过渡时期急剧增长的营养需求,对琢玉技艺的不懈追求激起他以创造充实人生的信念,繁华的都市环境塑造了他以竞争求得立足之地的性格。三年的时间,他等于重新开始了人生,吸吮着师傅的心血、北京的水土,悄悄地长成了一个男子汉,个子猛蹿到和师傅那样高,宽宽的肩膀,挺实的腰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脸上的稚气和腼腆褪去了,唇边已经出现茸茸的胡须,显得比十九岁的实际年龄还要老成、精干。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遇见玉石就像雄鹰搏兔一般凌厉、迅猛,一双粗糙瘦硬的手,上了水凳儿就如同疱丁解牛那样娴熟自如、游刃有余,简直是造物主复制了一个梁亦清。他继承了师傅宽厚温和的气质,却又不像师傅那样不擅言辞;彻底丢掉了往日的南腔北调,变成一口纯正的“京腔儿”,待人接物谦逊和蔼;不知底细的人,很难在他身上看到当年的流浪儿易卜拉欣瘦骨伶仃、可怜巴巴的影子了。早在流浪时期,他就跟吐罗耶定巴巴初识了一些汉字,现在,又抽空念一点儿二酉堂印的《三字经》、《千字文》,帮助师傅记记账目、写写书信就不算难事儿了,虽然不能和人家大铺子里的账房先生相比,更不能和“博雅”宅的“玉魔”老先生相比,但在师傅眼里,徒弟也算是有“学问”的人了。
  岁月在催着师傅一天天地苍老,脸上的皱纹不知不觉地加深,头上的黑发不知不觉地染白,那不是沾上的玉粉啊,那是永远也洗不去的白发。那双手,那双成年累月在水中浸泡、在金刚砂中磨炼的手,变成了龙钟屈结、鳞甲斑驳的古树老根!但他仍在不停地做,手艺人的生命,就在永不停息地劳作的手上。
  琢玉坊中,并排摆着两副水凳儿,师徒二人以繁忙的“沙沙”声交流着一切,那是他们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通常,韩子奇只做一些小件儿,花插、镇尺、印钮、印盒之类,薄利多销,供给玉器古玩店的门市。梁亦清专做大件儿,是顾客特别订制的精品。三年来,这样的精品他只做了一件,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工。
  这是专做“洋庄”买卖的“汇远斋”老板蒲绶昌订制的,而真正的订主儿是个英国人,叫沙蒙·亨特,这个人对中国的字画、文物特别上瘾,到中国不知跑了多少趟,是蒲缓昌的老主顾。他拿着一张横披的工笔重彩画找蒲绥昌,要求依画琢玉。蒲绶昌虽然开着日进斗金的玉器店“汇远斋”,自己却不会琢玉,也没有作坊,他所有的货物,除去从民间搜罗购得的古旧文物,新活儿都是请专门琢玉而没有门市的作坊代制,奇珍斋便是这样的长久合作者之一。接了沙蒙·亨特的订货,他就知道非找梁亦清不可了。梁亦清打开画卷一看,是一幅《郑和航海图》,画面上波涛汹涌,宝船巍峨,风帆高悬,旌旗漫卷,老舵工沉稳把舵,几十名赤膊的水手竭尽全力推着巨大的绞盘,正在和风浪搏斗。甲板上,武士们披甲执戟,服饰怪异的向导望着前方,两手比比划划,像是在讲述着航线的险恶。在他的身旁,一位身着红袍的英武男子昂然屹立船头,左手托着罗盘,右手遥指海天,这便是以七下西洋而闻名天下的三保太监郑和。画面是无声的历史,读来却令人魂魄激荡,仿佛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涛声,感到了那寒气逼人的海风。
  梁亦清面对这幅图画,沉吟半晌没有言语。纸是平面的,但画中山水却咫尺有千里之远,信笔写来,毫无羁绊;宝船上,船楼、桅杆、风帆、旌旗,都立体凸现,各有不同的造型和质感,或雕栏砌柱,或一线直立,或凌空飞动,又相互交错、重叠,时断时连;画中人物,身份、服装、年龄、姿势、神态各异,又都个个逼真传神,一丝不苟……要把这般丹青妙笔移花接木,转换成可堪与之媲美的玉雕,谈何容易!
  蒲绶昌见梁亦清不言语,就说:“梁老板,这活儿,我可是特为您接的!不得金箍棒,为何下龙宫呢?亨特先生说了,中国的郑和航海,比西班牙的哥伦布提早将近百年,这是一奇;中国的绘画,不取光影而以线描勾勒,丹青绝妙,异于西画,这是二奇;中国的玉雕刀法精妙,神韵独特,这是三奇。他要把这三奇集革于一,作为珍宝收藏。梁老板,难得有这样的异域知音呀!您就是一辈子只做这一件几,也不枉在人间走一遭了!”
  梁亦清还是闷声不响。不是他没有这般手艺,而是深知这件活儿的费工费时,少说也要花费三年的工夫。三年只做这一件儿,居家老小吃什么?
  刚做门徒的韩子奇并不知道师傅的意思,他被面前的图画和蒲缓昌诱人的演说激起一股创造的欲望,插嘴说:“师傅,这活儿,您做得了!再说,咱爷儿俩有两双手呢!”
  梁亦清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懂得什么!
  蒲绶昌眼看请将不成,便转而激将,一面慢吞吞地卷着那幅《郑和航海图》,一边叹着气说:“既然梁老板有难处,我就只好另请高明了!本来,亨特先生也并没有指名请某人来做,他要的就是好活儿;我是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不能不先问问梁老板;要不然,病笃乱投医,有奶便是娘,就显著我蒲某人不仗义了!怎么着,梁老板?那我就……”
  “等等!”梁亦清突然按住他的手,“这画儿,您搁下吧!”
  蒲绶昌笑了:“到底是梁老板胸有城府!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您还拿我一手儿啊?没说的,价钱上好商量!不瞒您说,我今儿个把订钱都给您带来了,这六百块现大洋,您先花着,等活儿完了,再清账!”
  说着,便把一包沉甸甸的袁大头从包里取出来,搁在桌上。梁亦清就让韩子奇收起来。虽然蒲缓昌嘴里说“好商量”,实际上把价钱已经定下来了,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按照惯例是预付三成订钱,蒲绶昌给了六百,梁亦清心里一算就出来了,这件活儿总共值两千块现大洋。
  “梁老板,要是您也觉得合适,”蒲绶昌又从身上拿出早已写好的、一式两份的合同,“就立个字据吧?按说,凭咱们的交情,过去小小不言的来往,都不用签字画押的,可这一回,我也是含着老本儿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空口无凭,还是立约为证,亲兄弟,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日后钱货两清,大家都圆满,啊?”
  梁亦清不觉一愣。按照玉器行业不成文的惯例,玉件、玉材的买、卖,乃至来料加工,历来不立字据,全凭口头协议,“牙齿当金使”,“君子一诺重千金”,绝无反悔一说。蒲老板这是唱的哪一出?莫不是怕我砸了他的买卖?不过这也难怪,这么个大件儿,不是闹着玩儿的,蒲老板怕有闪失,得给自个儿留条后路。梁亦清微微一笑,心里说:要做好这件《郑和航海图》大玉雕,自然是不容易,但凭我“玉器梁”世代相传的绝技,倒不信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有道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咱们试巴试巴!想到这里,心里倒踏实下来,伸手接过合同看了看,隔三差五地也大概齐看懂了上面的意思:照图琢玉,现洋两千,三年为限,按期交货,任何一方擅自毁约,赔偿对方一切损失,等等。这个蒲老板,真是个皮笊篱,滴水不漏,他连工期都估计得和梁亦清心里想的完全一样,也确实是个行家!
  梁亦清二话不说,就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接受了薄缓昌压在他肩头的千斤重担。
  蒲缓昌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地走了。
  “师傅,这活儿……”韩子奇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师傅的想法儿,他看得出来,师傅接这活儿的态度虽然十分谨慎,却是有把握的,他跟着师傅完成这条“宝船”,一定会学到许许多多的本领。
  “这是件要命的活儿!我得把看家的能耐都使上!”梁亦清皱着眉头说。
  “那当然,奇珍斋的老字号,就靠……”
  “不,我应这活儿,一不是为了保住奇珍斋的招牌,逞能;二不是贪图他给的这个价钱。让我横下这条心的,就是因为三保太监郑和是个穆斯林,是咱们回回!”
  “啊?他是个……回回?”年轻的韩子奇对此茫然无知。
  “咱回回里头也出过流芳百世的人哪,明朝的‘海青天’海瑞,还有这位郑和,都是跟咱们一条血脉的回回!人,不能忘了祖先啊,冲他们,我也得豁上这条老命,做出宝船,让外国人也瞧瞧,中国的穆斯林对得起祖宗!”
  梁亦清的话语里,洋溢着回回民族的自豪感。他虽然弄不清梁家本身的家谱世系,但对于青史留名的回回却是听说过的。那郑和原姓马,小字三保,祖居云南回回之乡,祖父和父亲都曾前往伊斯兰圣地麦加朝觐过克尔白,被尊称为“马哈吉”,“哈吉”是穆斯林当中只有朝过圣地的人才配享有的殊荣。元朝末年,明军攻打云南,十二岁的马三保已经家破人亡,成为颠沛流离的难童,不幸被明军俘虏,并惨遭阉割,做了燕王朱棣的小太监。明朝规定太监不准读书识字,马三保虽进了皇宫,也只能做目不识丁的奴仆。后来因为有功,才渐渐摆脱卑贱的地位。但是皇室忌讳他这个姓,“马不能登金殿”,就赐姓郑,改名郑和。燕王朱棣做了永乐皇帝之后,命郑和率领水手和官、兵二万七干八百余人,乘宝船六十二艘,携带丝绸、金银、铜铁、瓷、玉,远了西洋,前后共有七次,归来已是六十四岁的老人!郑和的一生,他所受的苦难,他所成就的业绩,都不是常人能比的。可以说,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大明。难道,他把童年时遭受的欺凌、入宫后承受的屈辱,都忘了吗?不,他没忘,不然,他就没有后来那么大的勇气,在茫茫沧海的险风恶浪里九死一生,驾着宝船到达圣地麦加,成为一家之中第三位“马哈吉”,成为名扬天下的中国穆斯林!在九九八十一难里,他心里想着真主,记着自己是个回回……
  “唉!回回,回回……”梁亦清感叹着,久久地审视着那幅《郑和航海图》。
  第二天,蒲绶昌派人送来了一块长一尺五寸、宽五寸、高一尺的上等羊脂白玉,这便是未来的宝船的胚胎了。
  梁亦清对照那幅画,反复审视这块玉,一直看了三天。
  “师傅,您怎么老是看,不动手啊?”韩子奇替师傅着急。
  “万事开头儿难,这事儿急不得,”梁亦清说,“画匠作画儿,要做到‘胸有成竹’才动笔;我们呢,面对着一块玉,眼里看到的就已经是完成的活儿了,才能动手。好比这块玉是个模子,那宝船已经包在里头了,我们的手艺就是把这模子剥开,把没用的地方剔掉,让有用的留下来。琢玉这一行,不像捏泥人儿、捏面人儿,人家瞅着哪儿不合适,还能再添上一块,再不成就揉了重来;咱们的材料是又硬又脆的玉啊,磨掉了的,就再也添不上去了,差了一分一厘,这活儿就废了。”
  “师傅,您现在还没想好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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