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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平等院凤凰的实力完全无愧于一军No。1的光环。他是全面型偏进攻的选手，直球有力，旋转猛烈，判断精准，技巧高超，毫不手软。从他打球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左眼已经受伤了。只有一个问题，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相当不讨人喜欢——就算他其实没有恶意，就算他其实是想指点德川。
　　
　　不二总算看出了点门道来。假使他没记错的话，高三的平等院已经要开始好好准备升学考了。而德川从小到大一直在打网球，网球就是他迄今为止生命的全部。是想最后指导一下德川的技术吗？还是想在离开之前留下一个足够强烈的印象？不二抿紧了唇，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
　　
　　也有人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说是平等院极其看不起德川，那现在这种类似于指导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撇去平等院的挖苦意味不谈，他说的话都很正确。假使德川听进去，无疑是能提高他自己的水平的。
　　
　　“哎呀呀，真是让人头疼的孩子啊……”斋藤教练也看出了苗头。比他预想的提前了不少时间呢，还真是被人刺激到了啊！
　　
　　比赛从晚饭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夜里九点多。球场上的照明灯全打开了，场上的两个人都挥汗如雨。三盘两胜制，结果2…1。
　　
　　平等院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他照往常一样讽刺了德川两句，就准备离开。德川那一拳头真是完全没有保留，他早已经感觉到眼睛充血酸痛发胀了。就算以后不打网球也不用把自己眼睛废了，平等院掩饰着他的不适，走上阶梯，想早点回宿舍去上药。
　　
　　“平等院前辈，可以帮我个忙吗？”不二一直在旁边看他们打球。乍一看没啥大问题，但是平等院后来打球都下意识地偏向右边，说明他左眼视力确实受到了影响，这也是后面德川能扳分的原因之一。
　　
　　“怎么了？”平等院眼一侧，他对这个笑眯眯的少年没什么恶感，至少看起来很舒服，声音听起来也很舒服。
　　
　　不二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刚刚下楼梯时好像崴到脚了，可以麻烦前辈把我们的比赛再往后拖几天吗？”
　　
　　所有人都侧目而视。不二（前辈），你刚跑过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平等院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他伸手拍了拍不二的肩膀，“推迟就推迟，不用特意给我找台阶下了。”真是细心啊，明明担心自己眼睛没好，非把责任揽到他身上。
　　
　　场上的德川悚然一惊。果然视力受到影响了吗？但他最终还是赢了自己……德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拍，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角。也许平等院一直以来都不是他想的那样……他错得那么离谱吗？
　　
　　于是不二和平等院的比赛被推到了三天以后。在这三天里，又陆陆续续地安排了几场排位交换战。至于团体排位赛，不二和幸村带着6号场挑掉了1号场，德川都没轮到上场。不过实话说，他自己也有点心不在焉，注意力似乎被别的事情吸引走了。2号场越前真田等用好几个网球同时训练的情况被3号场的中学生注意到了，迹部白石等也开始咬着牙训练接发多球。
　　
　　新决出的一军二十人需要在年底前代表日本出战美国，不二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果断地去找了教练。等到比赛的那天，比赛安排表一出来，除了不二和平等院以外的所有人都掉了一地的下巴和眼球。No。1和No。10的一军内部赛，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一军以外所有人的全单打比赛是怎么回事？
　　
　　“……最终决赛的两人将进入一军正选。”乾念出了通知上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在搞什么？二十人军不都已经满员了吗？”菊丸非常疑惑。虽然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没错，但是总不能莫名其妙地抢掉别人的名额吧？
　　
　　“问问不二就知道了。”乾下意识地觉得这肯定和不二有关，不过左右看都没见人影。“咦，不二呢？”
　　
　　被一大群人惦记着的不二正在A号球场附近做热身。比赛被意外一拖再拖，总算在U…17合宿结束前两天开始了。“前辈，你真的决定了吗？”他转头问一边的平等院。
　　
　　平等院专心致志地发球，闻言看了不二一眼：“什么？”
　　
　　“名额啊，前辈，你真的不打算再打了吗？”不二一拍回击十几个网球，落地弹起时发出连续不断的砰砰声。他因为要参加国际比赛的缘故，基本上无法配合U…17团体赛的时间表，所以特意建议教练找人填他的空缺。然而平等院知道以后，很不在乎地表示，也把他那个名额加上。
　　
　　“我从高一开始就是No。1，”平等院手下也不停，黄绿色的小球在空中划出许多道虚影，“现在让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所以就算看不太清，也一定要赢了德川前辈，是吗？”不二微微眯了眯眼。
　　
　　平等院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没有影响到他接住不二的所有回球。“你看出来了？他眼里只有网球。”他一见到德川的时候就知道，想要引起这么骄傲的人的注意，只有在他得意的网球上打败他。“说句实话，这点我要感谢你。”正是不二和迹部提醒了他。他采取的方式错了，以至于到现在，德川看他都是“死也要打倒的人”。他也知道，这种日子已经不多了。既然早晚都要谢幕，不如再打最后一次。
　　
　　“听着还真是伤感啊~”不二完全明白平等院没有说出来的话。平等院明白了，后悔了，但是时间也来不及了。他突然看到平等院场后的树丛中闪过一抹藏蓝色，挑起嘴角笑道：“虽然我很同情前辈你，从眼睛到……不过这最后一场比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错过……吗？那就让他试一下吧！
　　
　　平等院被气笑了：“你这小子，是在示威吗？”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网球砰砰啪啪地落了一地。“虽然还没消肿，但是看清楚你的球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别大意了！”
　　
　　没过多久，U…17的大部分人都围到了A号场附近。虽然比赛从二军选拔VS一军正选演变成了一军正选之间的内战，但是想想都知道很有看点。教练们也出现了，正式宣布了这一天的计划安排。不二VS平等院，打完以后立刻进行二军全体单人赛。
　　
　　乾终于有机会把他的疑问说了出来，结果教练还没回答，场上的平等院先把他No。1的徽章扔到了场边上斋藤的手里。“喂，蹩脚教练，收好了！”
　　
　　“还有这个！”不二看了看他，干脆地把自己的徽章一起解下来扔了过去。
　　
　　正好是……两个名额……所有人都呆滞了。这就是他们要进行单人赛的原因吗？因为不二和平等院都准备退出一军？渡边吃惊地把眼睛瞪大了，而德川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们可以开始了吧！”平等院毫不在意众人的诧异，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让他笑的时候不多，而现在就是一个良好的契机：无关排位，只是网球！
　　
　　“当然没问题~”不二微笑。平等院扔掉徽章背后的意思，他很容易就想到了。那就让他们开始吧，一场纯粹的网球比赛！　　　　　　　　　　　　　　　　　　　　



☆、章八三　登上No。1　宝座

　　“……三盘定胜负，No。10不二周助对No。1平等院凤凰！”坐在高椅上的裁判一头雾水；显然没弄明白他们两个赛前就把徽章丢给教练的理由。
　　
　　第一局是平等院的发球局。他轻轻地捻着手里的网球；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不二的关节处。因为不二迹部的那场双打比赛；迹部让不二把东西拿下来。比赛场上；他们还能拿下什么东西？无疑是负重。正是初冬时节；刚刚下过雪；不二穿了一身长袖长裤的运动装；看不出下面有没有东西。估摸着还是特制的负重吧？啧；不管有没有；打打就知道了！这么想着的平等院扬了扬眉毛；瞬时动了。
　　
　　场边上的人只看见他上一秒还在原地站着，下一秒就立刻化身成了虚影。网球被他抛向空中，球影倒是只有一个，但是球拍和人身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一样，运拍姿势和动作角度都不同。最为诡异的是，击球声也和平常的不同，砰砰砰绵延不绝，看起来和听起来都像是有十几个人在网球下落半米的时间内接连不断地击中了同一个球。
　　
　　“随机现起——化身！”
　　“上来就是个绝招！”
　　“好快！”
　　
　　由于前几天大家都已经在平等院和德川的比赛中见过了这招，所有人都认出来了。但是就算再看一次，惊叹和唏嘘都不少。
　　
　　“同时击出十个球已经很不得了，而可以把一个球当十几个球打，这更不得了吧！前者需要快速的反应速度，后者除了这个，更需要精准的控球力——十几个人打同一个球，那上面带的力道呢？方向呢？旋转呢？都要怎么控制？糅合起来的效果又会是怎样？”乾快速地喃喃自语，一边把他想到的问题都记在笔记本上。前几天德川是打回去了，但是……
　　
　　“化身……”柳眉头动了动，“‘佛具三身，一者真身，谓法与报。二者应身，八相现成。三者化身，随机现起。’”
　　
　　“……佛？”听到他话的人顿时都默了。好好地打着网球，这又是什么啊？
　　
　　“那就是后面还有别的了……”乾眼镜反光，净土真宗，他还是第一次在网球里听说。
　　
　　“……继续看看再说。”柳抿唇。就算他是资料狂人，也不可能张口就来佛教经典。因为前几天高中生说出平等院的招数时，他觉得新鲜，所以在网上查找了一遍资料。平等院出身千年古都——京都，住的地方就在东西本愿寺之间，名字也透着一股子平安时代晚期贵族的味道。再加上他那招数的名字，很容易就让人往佛教流派上想啊……
　　
　　再看场上。不二之前从来没和平等院打过，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对手的了解——他比别人想象中的还多活出十年，期间看过的比赛经验早已积累下一大摞，自己亲自比赛的经验也有很多；而平等院的比赛自然也是看过的，更别提前几天刚亲身围观过一次。平等院的招数不多，就是三身，但是贵在宗旨明确——化身之多，应身之通，法身之智。化用在网球上，依旧还是老三样：力道，旋转，坚持。他只要以不变应万变，打回去就行！
　　
　　一个网球经过十几个人的手，上面所带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就在场边众人讨论的时候，那球已经散成了许多虚影，一股脑儿地朝着不二奔过去。不二本已经做好了挑战极其分散的球影，那些球影过了中网以后却开始集中起来，最后又合在了一起。不二扬拍去接，察觉到球上带的力道和旋转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强——平等院绝对没有使上全力，至多七分。然而，即使如此，他依旧感到手下微微一沉。他利落地转拍，手臂挥起的弧度和球的大方向相同，手腕旋转，带着网球在拍面上消旋。然后全力回击，直直的一个擦网球。
　　
　　“哦哦哦！蜉蝣笼罩！”
　　“旋转再一次全没了！”
　　“原来蜉蝣笼罩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吗？这么复杂的旋转……”
　　“还有那上面的力道，也消掉了！”
　　
　　听着一边的议论，平等院凤凰的嘴角扬得更高了。说得都没错，他的球一向是力道和旋转兼顾。但是他们还是少注意到了一点……“不错嘛，”他不吝称赞道，“故意给我回的低球吗？”他化身再快，那也是需要时间的。不二发了低球，看速度，即使落地弹起的话也高不到哪里去；这无异于减少网球在空中的滞留时间，这样就完全卡死了他更多化身的可能。
　　
　　不二神色不变，只是脚底下开始轻巧地移动起来。“那也是因为前辈手下留情了啊！”七分力什么的，还真给他留面子啊！但是他肯定不能和平等院拼体力，这是胜率最低的策略。所以就算是七分力，他也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争取前期就拿下优势，怎么省力怎么来，自恃甚高是要吃苦头的。步法也是其中的一种，他从十三手到十八手再到一百零八手，慢慢融合起来，这样满场跑的时候就能做到最快最节省体力。
　　
　　“哦，被你看出来了啊？”话虽然这么说，平等院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饶有兴趣：“那就是说你的程度不止于此吧？”他反手一击，这次用出来的□就少得多了。
　　
　　平等院用七分力自然是有原因的，不二的身板怎么看都很纤细，比赛是看过了没错，但还是亲自探探底保险。不二看起来很认真，但还没到用尽全力的程度；然而U…17里能接住他化身发球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别提不二只是个中学生了。假使没戴负重的话，那已经很厉害，要是戴了的话……平等院的眼神略微亮了一下，不由得在心里再次感叹，他没看错人！“既然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化身发球一向都是分散的，因为想要探底，这才故意打出了一个最后又合起来的球，接住的难度直线下降。
　　
　　“我也觉得，合起来完全不是前辈的风格呐~”不二睁开眼睛，里面全是认真之极的冰蓝色。这时网球已经飞到了他这边的半场，虚线看起来比前一次少多了，不过它们不再聚拢起来，而是一个上一个左一个右，越到底线就散得越开。不二快速地扫了一眼，在心里记住速度和距离，然后先朝左边扑去。果然轻敌要不得，还好他一早就用上了百步连，不然……
　　
　　早在平等院回球的时候，场边的中学生们就呆住了。不二回的不仅是擦网球，过网后还是下旋球，高度可谓相当低，落地之后弹不弹得起来都是个大问题。然而平等院不仅抢在落地之前打了回去，还能化身三人打回去——不得不说，他的确强得可以。
　　
　　“这么低的球都能……”切原呆滞。
　　“反应好快啊！”芥川目瞪口呆。
　　“……”真田无意中注意到了不二的脚步，盯了两秒以后，眼睛完全不想移开了。
　　
　　而高中生那边。
　　“唔，抓住了很好的时机啊！”入江摸着下巴悠悠道，“不愧是平等院呢！”
　　
　　鬼慎重地点了点头。“平等院的虚影不同于一般的虚影。漏接了任何一个，他就得分了。”这首先考验的就是反应时间和奔跑速度，然后就是旋转，拼的完全是基本功。说着很容易，但是对平等院优秀无比的全面型选手来说，想跟上他的节奏和技巧真的很难。就算能打回一次两次，通盘比赛杀下来，他的对手极可能精神崩溃。他侧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德川，后者脸上毫无表情。
　　
　　“就算是三球，也有得苦头吃了。”入江继续说，这回换挠了挠他的卷发。
　　
　　不远处的亚久津闻言，很不客气地甩给他一个三白眼。不二要这么容易输，那他就不用耿耿于怀到现在了！木手推了推眼镜，没人知道他在底下做了一个类似的表情。
　　
　　步法很重要，这在对手速度很快时会明显地体现出来，快出的一步半步很可能就是制胜关键。而二刀流也一样，及时地换手，意味着可以少跑一个球拍加一只手臂的距离，节省下来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当面对着三个同时飘散开来、距离还很远的网球时，这两点的优势就更直白了。所有人就看到不二左击球，移向中间的时候挑起，在落下时就已经开始换手，稳稳地打回了右边的最后一个球。这个回球的力气要比上一次的回球大不少，不过不二已经估计到了这点，手底下多用了点力气。
　　
　　“打回去了！打回去了！”
　　“……不二也好快！”
　　“简直连思考时间都不用吧……”
　　“那动作就跟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诚然，不二从看见到反应到判断再到实践，完全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是他并不止能做到这一点——网球从空中飞了回去，轨迹在中网之上交汇，然后又辐射开来，一上一左一右——
　　
　　“原、原样打回去了？”有人惊呼。平等院的化身发球能打回就不错，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打回再研究出上面的旋转再原样发回……“这、这……不二根本不是中学生吧？”
　　
　　不二脚下依旧连着他的步法。俗话说破而后立，但是在破之前，他得先弄清楚对方的招数才行。平等院发球的姿势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能模仿出来是第一步，下一步才能解决。
　　
　　平等院也有点意外，不过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围观的众人可能还没看清，他可是看清了的：不二刚才在回球时的动作，和他发球的动作极其类似。当然不二的最终目的肯定不是模仿，而他还是第一个能做到这点的人……平等院突然觉得有点欣慰，又有点遗憾。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