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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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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为着一个太子妃，为了所谓母仪天下的虚荣，真的可以让人抛开一切妗持，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第四十六章连环圈套（上）
花蕊避开了我的目光，急急解释道：“我听说你中了毒，而且宫里御医无一人能解，我心里真是又焦急又后悔。我虽然想留在三哥身边，却并没有丝毫要你出事的意思啊。”
她说得诚恳无比，可是，我却已不敢再相信她了。这样清纯的外表后面，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我淡淡道：“你不必介意，我早已没事了，而且，我想我应该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成为太子妃了。”
花蕊的脸色一变再变，道：“你不相信我？”
我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皇上的决定是对的，事实上，皇宫很适合你，而我，注定是不适合皇宫的，我学不会宫里的繁文缛节。”也学不会宫里的尔虞我诈，我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其实，我不应该怪花蕊，古往今来，皇宫都是权力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以太后的慈祥、皇上的仁厚，在权力面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在那种环境下，如果不学会心机和城府，她又怎么生存下去？当初的秦玉瑶只怕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便算是我，如果不离开皇宫，若干年后，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是第二个花蕊？
只不过，花蕊的话使我更加坚定了离开皇宫的决心。
夜深了，我却依然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日的种种。赵修源的无奈、花蕊的无助还有赵冠岑的一往情深。
这次第，怎一个乱字了得。
正想着，忽听前院乱哄哄的。秦府向来纪律严明，虽然侍卫众多，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正在疑惑时，门外传来乐天的声音：“秦姑娘，你还好吧。”
我忙应道：“我很好，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乐天道：“有人潜入府内，被侍卫抓住了，我怕他们还有同伙是冲着秦姑娘你来的，所以过来问一问。”
有人潜入府内？难道是凡霏？
我急忙披衣起床，道：“是谁？他现在怎么样了？”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放心，不是凡霏，是…曲玲珑。”
曲玲珑？
我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曲玲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潜入秦府想做什么，而且，还是一个人？
曲玲珑见到我，目中射出了深刻的仇恨，虽然被绳子捆着，依然努力挣扎着，似乎想挣脱绳索来踢我一脚似的。
秦方信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潜入秦府到底想干什么，快说！”
曲玲珑直盯着我，恨恨道：“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她。”
秦方信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妹妹不利，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曲玲珑蓦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曲玲珑笑声未歇，目中已落下泪来，她嘶声道：“我正是活得不耐烦了，自从师兄摔下断崖后，我就已经不想活了，我之所以没有跟着他跳下去，就是为了杀了这个贱人替他报仇。”话到最后，语气凄厉，竟似有无限怨恨。
我惊跳起来：“你说什么，你师兄是谁？是凡霏么？”
曲玲珑满怀恨意地望着我：“我知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你胡说，凡霏没有死，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直向曲玲珑冲过去，抓住她的臂膀摇晃着：“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来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乐天连忙上前拉开我，道：“秦姑娘，你冷静点。”
我转身抓住乐天的衣服，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根浮木般，不断嚷道：“乐天，你快问她，她是不是骗我的，她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乐天扶住我，柔声道：“你别着急，曲玲珑的话向来不可信的，或许她是故意这么说要让你难过的。”
秦方信眉头紧皱，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刺客是什么人？凡霏又是谁？”
乐天轻叹一声，道：“这个问题，我回头再向你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他将我扶到一旁，欧阳若水已上前扶住我，不住轻声安慰着。
乐天冷冷道：“玲珑，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若是发起狠来，恐怕比凡霏还要无情，你想不想试试。”
曲玲珑面色微变，忽然冷笑道：“我反正也是不想活了，要杀要剐，全随你便吧。我只恨，当初在客栈里没有认出她来，不然，我一定要将她砍成肉酱，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乐天忽然上前，扬手“啪”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冷然道：“这一个耳光，便是我替秦姑娘打的，如果你再出言不逊，便试试看。”
曲玲珑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丝，可见这一掌打得不轻。她看了乐天半晌，咬牙道：“你总有一天要为这一耳光付出代价的。”
乐天冷冷一笑，道：“你既然一心求死，又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耳光。说吧，是谁支使你来的，说这番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曲玲珑别过头去，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说过了，我要杀了秦玉瑶为师兄凡霏报仇。”
乐天剑眉微皱：“以凡霏的武功，谁能杀得了他？”
曲玲珑凄然道：“他纵然武功盖世，难道能够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么。他伤势原本初愈，可是他一回来就要退出组织，师父不允，他竟然出手，打伤数名弟子，叛教而出。师父大为震怒，派出数十名杀手沿途追杀，终于在离城十里外的一处断崖上，被团团围住。师兄虽然神勇，将其中大半重创，但力尽神疲之下，被…被宋长老一掌打下了断崖……”说到这里，她放声大哭起来。
我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卧室，欧阳若水正在床边陪着我。
我挣扎着起身，道：“曲玲珑呢，她在哪里，我要问她。”
欧阳若水却道：“她逃走了。在你昏倒的时候，她趁着大厅里的混乱，用随身暗藏的匕首挣断了绳索逃走了。”
我身子顿时一僵。欧阳若水又道：“不过你不要太担心，乐天说曲玲珑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骗你的，她的目的就是要你伤心，要你以为凡霏已经死了，你千万不要上当。”
我缓缓摇头，哽咽道：“不，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对凡霏一直有情，如果不是凡霏有什么不测，她明知道我们这里守卫森严，又怎么会孤身一人来杀我，怪不得，怪不得这么久凡霏一点消息都没有……”
欧阳若水轻抚着我的头，柔声道：“你先别难过，乐天曾对我说过，凡霏有了你，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我想乐天说的也有道理，况且，他已经决定等天一亮便亲自前去断崖查看，不管怎样，等他查看回来再说吧。”
我微微苦笑，凡霏有了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是的，他自然不想死去，我也不想死去，可是我中噬心盅毒的时候却差点就真的没命。可见，形势比人强，并不是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当初，我又何曾想来到这古代？
我以手支额，道：“欧阳姑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欧阳若水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来，道：“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点点头，待她离开之后，我便站起身来，悄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我不能待在秦府里干等着，什么都不做，不管曲玲珑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一定要去看看。
天还未亮，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之后，大家也都疲倦了，后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穿过走廊，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
经过书房的时候，我见到里面还亮着灯光，秦方信和乐天的身影不时在书房的窗棂上晃动，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凑到门边，隐约听到秦方信的声音道：“你是说，玉瑶喜欢那个凡霏便是杀手魅影？”
乐天没有作声。
秦方信又道：“依你看，曲玲珑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乐天苦恼道：“我不知道，曲玲珑一直很喜欢凡霏，今日的行为也确实很象她的性格，如果凡霏出了意外，她确实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那这么说来，凡霏是真的死了？”
乐天道：“可是，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曲玲珑既然能在众侍卫的包围之下逃走，一开始又怎么会被擒呢，而且，若是凡霏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秦方信道：“这么说为，这是个圈套了，那么她为什么要设这个圈套呢，她想对付玉瑶吗？”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天一亮我便前往断崖去查探清楚，不管这是否圈套，我都必须弄个明白，否则，我怕秦姑娘她……”
秦方信轻叹一声：“我万万没有料到，玉瑶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杀手。一开始，我见到你对和那般亲密，还以为……”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凡霏和我同门多年，我知道他的为人，况且，他对玉瑶确是情真意切，玉瑶和他在一起，不会吃苦的。”
秦方信微叹一声：“我真担心，万一这消息是真的，玉瑶不知道会多伤心呢。”
我悄悄后退几步，心中暗道：“对不起，大哥，乐天，我走了，希望你们不要生我的气。”
第四十七章连环圈套（下）
出了秦府，我雇了一辆马车，等到城门一开，便直向十里外的断崖赶去。
等我来到断崖之上时，天才刚蒙蒙亮。
我站在崖边，四处观望，发现四周一片寂静，除了草木，便是沙石，甚至连虫鸣之声也听不到。
我摇摇头，忽然想到，我到底在找什么啊？过了这么久，便算有过打斗，恐怕也早已什么都没有了。而且，难道我真的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些什么吗？
我向前再走几步，便是悬崖了。站在崖边向下看去，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觉阴风阵阵，深不可测。不管是从这里掉下去，恐怕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我呆立在那里，脑海中不断想起曲玲珑的话：他被宋长老一掌打下了断崖……他被宋长老一掌打下了断崖……
凡霏真的掉下去了吗，他真的掉到下面去了吗？不，不，我猛然摇头，这不可能，不是真的。
我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觉得一只脚已经触到了崖边的空处，一阵冷风吹来，我的身体不禁摇晃了一下。
“秦姑娘！”一股大力猛然将我拉了回来：“你干什么，那里很危险的。”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乐天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我眨眨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乐天却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我…”我缓缓看向那断崖下面：“我想凡霏也许在下面，我要下去找他。”
乐天皱眉道：“秦姑娘，你别冲动，凡霏不在下面。”
“我不相信，你也听到曲玲珑所说的话了，凡霏他……我一定要下去看看。”
“你不能下去，这下面是个悬崖，就算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无法下去，更何况你不谙武功。”
“那怎么办？”我紧紧抓住乐天的手道：“万一曲玲珑说的是真的呢，万一凡霏他真的掉下去了呢，我一定要弄清楚凡霏到底有没有事。”
乐天看着我，忽然道：“不用看了，我知道曲玲珑说的全是谎话，凡霏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乐天点点头，道：“从我一到这里，便知道了。”
我一怔，乐天已转头扬声道：“曲玲珑，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躲躲藏藏的。”
断崖左侧传来一阵笑声，道：“不愧是大侠乐天，我已经尽力屏住呼吸了，居然还是没能瞒过你。”随着笑声，曲玲珑从藏身之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还有几个人，个个都穿着黑衣，并用黑巾蒙面。
我反而长长吁了口气，曲玲珑摆开这个架式，虽然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但却证明了她说凡霏已死全是谎话，只是为了诱我上当而编出来骗我的。想到凡霏平安无事，我顿时放心不少。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乐天，乐天见我看他，便对我微微一笑，道：“别担心，你大哥他们带人随后会来的。”
我点点头。
曲玲珑笑道：“秦姑娘，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看来你对我师兄还真是情深一片啊。”
我冷哼一声，不理她。
乐天淡淡笑道：“看来你今日带了不少帮手来呢。”
曲玲珑看了乐天一眼，道：“大师兄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为了安全起见，我当然要带几个帮手来喽。”
乐天笑道：“是吗，到底是什么人，弄得这么神秘，何不为我引见一下。”
曲玲珑笑道：“这些人你自然都认识，不过秦姑娘大概不太认识呢。”她说着，转头道：“宋长老，各位师兄，摘下面巾，让秦姑娘见见吧。”
那几个蒙面人果然将面巾从脸上取下，领头那个宋长老原来便是那日在荒郊见到的老者，跟在他身后的便是魍影，后面还有两个是我没有见过的，但是最后一个……
我失声道：“凡霏，怎么是你？”
曲玲珑纵声大笑起来：“为什么不是他？当然是他，如果不是他，我们这一出戏就无法唱下去了。”
我看向凡霏：“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退出组织了吗，怎么还和他们在一起，是被他们抓住了吗？”
凡霏冷冷地别开头去。
曲玲珑笑道：“傻女孩，你真的以为凡霏喜欢你吗？告诉你吧，从头到尾，这都是我们设的一个局。”
我如遭雷薨，一时之间居然怔住了。
乐天脸色一变，看向凡霏道：“我不相信，凡霏不是那样的人。”
曲玲珑笑眯眯地道：“我的大师兄，你被人利用了，居然还不知道？让我从头到尾讲给你听吧。二十多年前，师父他老人家就和秦锦山结下了深仇大恨。这么多年，师父费尽心血调教出一众弟子，便是为了复仇一日。原本我们只是想杀掉秦锦山，可是后来听说秦玉瑶是秦锦山的掌上明珠，又受到皇帝的宠爱，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秦锦山一定伤心欲绝，如果她做出了有辱门楣的事情，秦锦山也会颜面尽失，这样岂不比杀了他更要解恨？于是我们便精心设计了一个连环计，一直到方才为止，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她看看我，得意地笑道：“这还要感谢秦姑娘的大力配合啊。没想到一个千金小姐居然真的会爱上一个杀手，真是令人不敢置信啊。”
我闭闭眼，身体不禁摇晃了一下。乐天急忙拉住我的手，道：“秦姑娘，你振作点。”
我睁开眼，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是我的眼中却没有泪，流的，是心中的血。
我看了看曲玲珑，很奇怪自己居然还能平静地和她说话：“这么说来，从一开始，我便落入了你们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我和凡霏相识也是你们刻意安排好的？”
曲玲珑笑道：“当然，为了对付秦府，多年来，我们不知安排了多少耳目，时刻注意着秦府的动静。以前你总是不大出门，一出门也必定是前呼后拥的，我们无法下手。后来听说你失忆了，性情也变了，总是一个人偷偷溜出秦府去玩，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自然不能浪费。”
我点点头：“于是你们便安排凡霏在那里等我，并作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等我自己上钩。那么我受伤凡霏为我盗丹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了？”
“苦肉计总是最奏效的不是吗？其实不但盗丹，便连后花园我和凡霏的对话也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要不然，以我们的武功会不知道你就躲在一旁偷听？”
我居然笑了笑：“不错，我真太笨了，居然没想到这点，那么客栈中不用问你也是早就认出我来了。至于那些追杀你们的人也故意安排好的了。”
乐天突然紧握住我的手，道：“秦姑娘，别再说了。”
我笑着摇摇头道：“别担心，乐天，我很好，没什么事。”
曲玲珑看了乐天一眼，道：“我们原本是想让凡霏救你脱困好让你彻底感动的，没想到乐天却出现了，害得我们的计划不得不作变动。”
“所以你们最后便安排这一出戏，把我骗出城？你们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出来？”
曲玲珑得意地笑了起来：“原本我是没有把握的，可是凡霏说你一定会来，看来他真的很了解你啊。”
我看看凡霏：“是啊，你真的很了解我。”
凡霏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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