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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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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方信回过身来，对欧阳若水抱拳行了一礼，诚恳道：“多谢欧阳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方才对姑娘无礼之处，请姑娘原谅。”
欧阳若水笑道：“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
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正想开口问她。欧阳若水却道：“我知道你们有许多疑问，比如说，乐天是怎么会遇上我的，这段时间为什么音讯全无，既然遇上我又为什么不与我同来，不过，”她抱歉地一笑，道：“请恕若水现在不能回答你们，等乐天回来，你们再问他吧。”
她既然这样说了，我们虽然满怀不解，也只好暂时按捺。
自我身上盅毒解开之后，秦方信和两位皇子便变得繁忙起来，秦方信每日匆匆来去，整天都不在府里，两位皇子也很少再来秦府，偶尔来了便和秦方信三人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本来我也不以为意，他们身为朝廷重臣，向来公务缠身，再加上这段时间为了我身上的毒伤，他们整天都耗在府里，不理正事，现在我痊愈了，他们自然要将以前耽搁的功夫补起来。
可是慢慢地，我却觉得，事情似乎不只于此。秦方信倒也罢了，他本来便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扑克脸，可是连赵修源这样处变不惊的人也是一脸凝重，这却十分罕见了。我忽然想起当日秦方信曾说过“形势如此紧急”之类的话来，难道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宫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几天过去了，乐天也没有回来，更令我担心的是，凡霏自客栈一别也是音讯全无。皇上张贴皇榜求医之后，天下皆知，按理说，他知道我有事，无论如何也会前来探望，至不济也会捎个消息给我的。可是一直到现在他却毫无动静。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二种可能，要么，他此时处于极度危险之中，顾不得我，要么，他已经出事了，即使有心也无力。而这两种可能，都是我最害怕见到的。
秦府守卫森严，出了中毒之事后，秦方信更是禁止我出府一步，唯一能帮我乐天却偏偏迟迟不归，我虽然急得坐卧不安，却莫可奈何。
稍稍值得安慰的是，欧阳若水一直住在府内，她虽然只比我年长一岁，却要比我成熟许多。神态举止，端庄优雅，一举一动，大方得体，便连见识也强过我许多，在我看来，她举手投足皆是说不出的优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无限，简直便是个完美的人。
有她作伴，总算解除我心中不少烦忧。
这天，我和她闲来无事，坐在一起聊天。我坐在欧阳若水身边，听她讲述一些江湖趣事，她的声音清脆宛转，富有磁性，我越看她便越觉得她很美，简直比古画中的仕女还要吸引人，不禁脱口道：“欧阳姑娘，你可真美。”
欧阳若水微微一怔，看了看我，笑道：“如若我这几天没有同你相处，知道你生性直爽，听你这么说，人一定会以为你是口是心非。”
我愕然道：““为什么？”
欧阳若水淡淡一笑：“自古名士相轻，美人相妒，这句话你一定听过吧。”
我不以为然，笑道：“那只能说明有些人心胸狭窄，见不得有人比自己强罢了，事实上，强中自有强中手，世上有谁能是天下第一呢？”
欧阳若水点点头，道：“所以我知道你方才所说的是真心话。”她顿了顿，又笑道：“怨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你，非你不娶呢。”
我立时羞得满面通红，道：“你也来取笑我。”
欧阳若水却笑道：“我说的也是真心话，我虽然少出江湖，却素来自傲，想不到此次一行，却也终有受挫之时。”
这个我却听不懂了，我不解地看着她。
欧阳若水笑道：“这是我们女儿家之间的私话，本来我是不该说的，难得你我性情相投，说给你听听也无妨。”
她说着便问我道：“如果一个人突然看到一件美好的东西，却视而不见，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立时便道：“要么这个人眼睛有问题，看不见，要么这个人有别的重要事情，无暇分身。”
欧阳若水点点头，却笑道：“你说得自然不错，可是还有一点，如果这个人心中已经有了更美好的东西，那么这件东西再好，在他看来，也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我想了想，道：“这也很有道理。”
欧阳若水又道：“我自十六岁开始，便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待到十八岁时，所到之处，凡有男子见到我都目不转睛盯着我瞧。虽然这些人对我只有赞赏，并无恶意，可是老是给人这样瞧着，也十分讨厌，而且，更糟的是，长此以往，我便有了一种想法，以为自己真的很美，以为全天下的男子都会拜倒自己的石榴裙下。”她淡淡一笑道：“现在我才明白，自己这种想法有多可笑。”
我忙道：“不会啊，欧阳姑娘你确实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便连我大哥和三皇子，第一次见到你还不是惊为天人。”
欧阳若水看了我一眼，却道：“你真的这么以为吗？”
我用力点头。
欧阳若水笑道：“你大哥和三皇子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即转头，而四皇子却连正眼也不肯看我一眼，我敢肯定，他甚至连我长得什么模样也没有记住。”
我睁大眼，不明白这和方才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欧阳若水又道：“你还不明白吗，因为他们心中一心只记挂着你，其余的便全不放在心上了。”
“啊”我一惊，转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是为了夸奖我啊。我摇头笑道：“他们当时只是记挂着我身上的盅毒而矣，我哪里比得上欧阳姑娘你。”
欧阳若水却笑道：“秦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美？”
“是么？”
欧阳若水道：“若论外貌，我或许比你略强，但一个人的外貌却只是暂时的，不能持久。真正持久的却是她的气质和神韵。秦姑娘你天生丽质，尤其是你笑的时候，眼神慧黠灵动，神采奕然，令人为之动容。”她又道：“我若是四皇子，自然也无心再看别人。”
我嘿嘿笑道：“说得我都轻飘飘的了。”
欧阳若水低低笑道：“秦公子和三皇子倒也罢了，四皇子是第二个不肯正眼看我的人，他对你用情之深，确令人感动。”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啊？”
欧阳若水闻言，面上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恍然道：“哈哈，我知道了，那个人，一定是欧阳姑娘的心上人了。”
欧阳若水粉面通红，竟然没有出言反对。
我追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居然可以赢得欧阳姑娘的芳心啊？”
欧阳若水忽然一笑，道：“是凡霏。”
我失声惊呼道：“什么？”
欧阳若水见我一副惊骇的样子，扑嗤一笑，道：“骗你的，看你紧张成那个样子。”
我惊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凡霏？是乐天告诉你的吗？”
欧阳若水淡淡道：“是的，若不是我知道凡霏，又怎么肯替你解毒。”
“我不明白，这和凡霏又有什么关系？”
欧阳若水一笑：“你也知道我有‘三不纳’，你虽然不是官吏，但身为皇族，也在不纳之内，若不是为你和凡霏之间的真情感动，我又怎么肯破例来此。”
第四十三章变生肘腋
秦方信下朝的时候，面色比平常更严峻十倍。他将我叫到书房，一开口便道：“你和欧阳姑娘赶快收拾随身衣物，我马上安排你们出城暂避。”
我惊道：“出城暂避，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秦方信面色凝重，道：“大皇子可能要谋反了。”
“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方信道：“大皇子是西宫贤德妃所生，而贤德妃又是太后的娘家姻亲，一向势力很大，大皇子本人也能征善战，当年太后原本提议要立大皇子为太子，只是恰好皇后生了三皇子，因为祖例立嫡不立长，所以这件事便耽搁下来了。待到后来，三皇子和四皇子越长越大，才干和能力也超过大皇子，大皇子眼见继位无望，仗着太后撑腰，大肆扩张势力，早有图谋不轨之意。近段时间，朝廷官员变动频繁，二位皇子也频遭袭击，看来，大皇子可能是等不及了，不日就会发动。”
“那皇上和太后岂不是还蒙在鼓里？”
“皇上对此事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碍于太后面上，不好公开查证，自上次你离家出走，二位皇子相继遭人暗算，几遇不测，皇上才痛下决心，要我和三皇子、四皇子暗中查明此事。我因自己目标太过明显，便让爹借做生意之名外出巡查，果然发现了大皇子谋反的证据。”
我恍然，怪不得这段时间秦家老爹都不在家，连我这个宝贝女儿遇劫归来也顾不上，原来是奉皇命外出办差啊。看不出来，秦家老爹一向大大咧咧的，原来也有两把刷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此事难道太后也牵涉其中？”
秦方信摇头道：“大皇子虽有太后撑腰，但太后也只是为了巩固她的娘家势力，至于谋反，太后却是毫不知情，事实上，正是因为太后近年来对三皇子宠爱有加，大皇子知道无望，这才情急谋动。”
我点点头：“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秦方信道：“我和三皇子、四皇子仔细商议之后，定下‘引蛇出洞’之计，由皇上下诏，对外宣称将立太子，并举行隆重仪式，据我们分析，大皇子很可能会在立太子当日下手，我们便将计就计，将其一网成擒。”
我笑道：“既然你们早有准备，为什么还要我们躲出去？”
秦方信却道：“贤德妃一族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势力庞大，一旦动起手来，必定有一场硬仗，所以我们这次将精英尽数调往宫中，秦府守卫空虚，而大皇子为人狡猾，万一我们控制稍有差池，动乱波及开来，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如果你被他们劫持，我们将功亏一篑。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出城暂避为好。”
我有些不情愿地：“可是我不想躲起来，我想和你们在一起，看你们怎样平定叛乱。”
秦方信一脸肃然，道：“这可不是儿戏，你也知道四皇子的性情，万一你被大皇子挟持，四皇子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此事关系到江山社稷，万民福祉，怎可因你一人而影响大局。”
哇，抬出江山社稷来压我，我一个小女子可背不起这么大的罪名，我忙乖乖点头道：“好了，我马上就去通知欧阳姑娘。”想想有些不服气，又嘟嚷了一句：“你们这么多高手，还对付不了一个大皇子？难道他有三头六臂？”
秦方信却道：“大皇子蓄谋以久，在江湖上招揽了不少武林人物为他卖命，便连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恐怕也与他有勾结，否则他又怎能召到杀手魅影行刺四皇子。”
我一惊：“你是说，这次谋反，很可能那个杀手组织也会参加？”
秦方信点头道：“正是，杀手组织中高手如云，尤其魅影武功诡异莫测，实在是我们的劲敌，所以此行，我们并无必胜的把握。”
我断然道：“魅影已经退出组织，决不会参与叛乱的。”
秦方信奇怪地看着我，道：“你怎么知道魅影已经退出组织？”
“我…”我为之语塞，搪塞道：“哦，我是听欧阳姑娘说的，她见识广博，江湖上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
秦方信微点头，没有追问。
我忽然想起一个主意，道：“大哥，不如你把欧阳姑娘带去吧。”
“什么？”
“哪，欧阳姑娘精于用毒，如果有她相助，岂不是可以省去很多无谓的牺牲。”
秦方信想了想：“可是，她是局外人，此次为你解毒已是破例，象这样性命攸关的事情，她未必肯出手相助。”
我笑道：“这你就不了解她了，欧阳姑娘外冷内热，是最好不过的人了，待我去求求她，她一定肯的。”
果然，欧阳若水听我说完前因后果，立即便同意施以援手，秦方信喜出望外，马上着手安排。
我被秘密送出城，安排在城外一处别业中，每日足不出户，只是等待着京城里传来的消息。
终于到了皇上下诏立太子的那一天。立王储是一件大事，普天之下莫不拭目以待，大家都在猜测着皇上到底会立哪一个皇子为太子，虽然一直以来三皇子和四皇子呼声最高，但不到诏告天下的一天，就有变化的可能，从几天前开始，茶楼酒肆之中便议论纷纷，我虽然隅居别院，也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上至王室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翘首以待。
只有我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是一个饵，钓的是大皇子这条大鱼，它的重要性丝毫也不亚于立太子，是非成败、成王败寇尽在这一战之中。
我牢记着秦方信的叮嘱，不出别院一步。可是心里却着实不安，每日在庭院中向着京城方向观望，虽然只看得到城墙的角楼，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干等。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管家秦伯送来饭菜，我此时哪里吃得下，便道：“放这吧。”秦伯依言放下饭菜。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秦伯还站在那里，便道：“秦伯，有什么事吗？”
秦伯一笑，道：“有人想见小姐。”
我一听这声音立时浑身一震，道：“你的声音…你不是秦伯，你…你是魑魅魍魉的师父！”
秦伯闻言冷笑一声，原本佝偻的身子立时变得挺直，道：“女娃子记性不错，居然还认得老夫的声音。”
我心中不禁一沉，我所担心的并不完全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我想到，如果杀手组织真的如大哥秦方信所说与大皇子勾结，那么，他的出现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大皇子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圈套，那么真正危险的就是大哥他们了。
我强自镇定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哼”了一声，道：“你不会忘了组织对你下的催命符吧，老夫没有完成任务，怎么能回去覆命。”
我闻言不禁精神一振：“你是说，你一直都在跟踪我？”
“当然，若不是秦府守卫森严，我早已下手了，老夫一直跟你到了这别院，之所以隐忍至今，正是为了今日要做一件大事，有你在手，我们胜算便会多上几分。”
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单纯的想捉我回去要胁皇上。这样说起来，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我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脱身之法，却发现偌大一个别院居然静无一人。
“这别院的人呢，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哼，那些无名小卒，也值得老夫开杀戒吗，我不过是让他们暂时昏睡几个时辰罢了。”他说着，一步步向我逼近，道：“至于你，便乖乖地跟老夫走吧。”
我一步步向后退去，脑海中非快地运转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怎样可以度过眼前的危机？
我突然向后一指，大声道：“大哥，你们来了！”
那人闻言一惊，连忙回头，趁此机会，我拨腿就跑。
可是我还没跑出几步，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已堵在我面前。我惊呼一声，连忙后退。那人却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道：“秦姑娘，是我。”
我定睛一看，欢呼一声：“乐天！”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第四十四章郎才女貌
乐天和我赶到皇宫门前时，战事已经结束，秦方信等人正在进行善后工作，虽然我看到他们站在那里，便知道胜券在握、大局已定，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到魅影？”
后面一句话显然有些突兀，但大家此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却并没有发觉。惟有乐天看了我一眼，而欧阳若水又看了乐天一眼。
赵修源微笑着点了点头，秦方信却难掩一脸兴奋，道：“一切顺利，大皇子一党已经抓到了，魅影虽然并未参加此次叛乱，但杀手组织中也有多名高手，多亏了欧阳姑娘，我们才不致损伤惨重。皇上也说，此次论功行赏，欧阳姑娘当记首功。”
欧阳若水淡淡一笑，却对我道：“你有没有怎样，乐天一回来听说你一个人在别院，担心你会出事情，马上便赶去了。”
我恍然道：“我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里呢。幸亏乐天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一定会被那个老头抓去。”
欧阳若水立时便看向乐天，道：“你和他动手了？我不是说过，近段时间你不宜和人动手的吗？”
乐天微笑道：“没有，我一出现，他知道事情无望，便自己离开了。”
“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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