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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母亲有些迟疑，看了看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

　　　　“母亲，跟儿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儿子去办吧！”

　　　　母亲攥着手里的帕子，掩了掩嘴角，眼睛也不看我，低头说着：“那你去上海的话，去给你父亲的老朋友带封信吧。你父亲的老朋友姓叶，你就叫他叶伯父就行了。记得，要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信，我心里明白母亲的真实想法。不过，刚才都下定决心要孝顺父母，怎么可能忍心拒绝？毕竟父母都是为了我将来的生活着想。

　　　　点着头，我跟父母道了晚安，回书房继续处理文件去了。

　　　　第二天，到了上海之后，我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了上门。

　　　　开门的是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看了看我父母给我准备的拜帖之后，将我引到客厅。

　　　　我打量着四周的摆设。

　　　　只见客厅装潢得很是低调内敛，打眼看去，好像很是朴素，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一些小摆设却含着几丝古朴韵味。在这样繁华的都市，能见到这么有格调的装潢，真是让我很吃惊。现在的大部分家

　　　　庭，都一味的追捧洋货，好像没有一件两件洋货摆在家里，就是落了俗套一样，就连我们谷家都不能免俗的置办了一些。叶家却好像有着自己的风格，不会去随意跟风。果然，叶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特别是墙壁上悬挂的几幅水墨画，更是让人‘惊艳’。在醉马画会厮混了那么久，让我对画作也有了一定的鉴赏能力。那细腻的笔法，大气的构图，真是让人挪不开目光，连我这个俗人，心中也有了那么几丝触动。真是难得的好画！一幅两幅不难得，难得就难得在每一幅都是佳品，各有各的特色！

　　　　就在我细细琢磨着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的时候，楼梯上慢慢的走下了一个人，雄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样？我女儿画得不错吧？”

　　　　女儿？

　　　　不用猜测，来人就是我要拜访的叶伯父了。他女儿画的？怎么可能？这样大气磅礴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第36章

　　　　《〖水云间〗我是谷玉农》恩Cˇ第36章ˇ【小燕文学】

　　　　不用猜测，来人就是我要拜访的叶伯父了。他女儿画的？怎么可能？这样大气磅礴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不是我看不起女子，只是这样的生活感悟和这样的胸襟，就算子璇那样走在时尚尖端的女性都不可能有。不过，如果是叶家女儿的话，倒不是没有可能。叶家虽然行事一向低调，但是像我这样经常往上海跑的

　　　　生意人，还是多少听说过些只言片语的。

　　　　压下满腹的疑问，我看向来人。

　　　　在我身后的这个人，大约七尺多高，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就算面带微笑，也隐隐露出几丝威严。这个人，叶宗南。

　　　　自从孙委员长在一九一一年将中华革命党改组为中国国民党之后，身为孙委员长的得意手下的叶宗南（注解１），自然也成了委员长的左膀右臂。他出身行伍，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他对于发展文化教育事业做

　　　　出了很多贡献。这个国民党地方将领，虽然没有文化，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比那些文化教授们更让人钦佩。

　　　　我对着叶伯父鞠了一躬，恭敬的问候：“叶伯父，您好。晚辈是谷良希（注解２）的儿子谷玉农。”

　　　　叶伯父那审视的目光压得我抬不起头来，只好继续低头，保持谦逊的姿态接受他的审视。我心中再次感慨，不愧是有名的将领，自然有股不同于他人的气势所在。那气势，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类似于杀气。

　　　　好半天过去了，身上的压力锐减，只听叶伯父笑着招呼我到旁边坐下。我在他的面前，丝毫不敢放肆，乖乖地听话坐在他的下手处。

　　　　“我看了你拿来的信了，只是不知道贤侄要在上海停留几天？”

　　　　我挺直了身体，将双手放到膝盖上，直视着叶伯父，声音不高不低的回答道：“伯父，晚辈将会在上海停留三天。”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伯父有什么吩咐，晚辈一定尽力去办。”

　　　　叶伯父随意的往后坐了坐，吩咐着立在旁边等候召唤的管家：“老王，去给我们上两杯茶来。”说完，又转向我说，“贤侄啊，别拘谨，来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

　　　　我配合着叶伯父的话，将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太过放肆。当然了，面对这样的一位正当壮年的军队将领，我怎么可能放肆？

　　　　茶水很快就送了上来，管家将我进门上的茶水给换了下去。

　　　　我跟叶伯父谈了很久，基本上都是他在问，我在回答。问我父母情况的时候，还唏嘘着，说他也有很久没见过我父亲了，这一晃都二十几年了。

　　　　谈到最后，重头戏终于来了。

　　　　只听叶伯父说：“贤侄啊，你以前来上海是做生意还是游玩？”

　　　　“生意上的事情居多。”

　　　　虽然是谈了很久，但是我还是不能将叶伯父当做一个普通的伯父来对待，不自觉地保持着恭敬。

　　　　“那就是没有好好游玩一下上海了？”“没有。”

　　　　叶伯父马上说道：“那就让我小女儿带你逛逛上海，毕竟还是你们年轻人能聊到一块儿去。”

　　　　我很快意识到这叶伯父的意思了，他是想让我和他的女儿了解认识一下。从刚才的谈话中知道，叶伯父的女儿叶沧澜是北平艺术学校的学生，深得教授器重，她也是刚回上海来探望父母，估计能停留七天左右。客厅上悬挂的画作，都是出自她手。

　　　　我眼前好像又浮现了父母那为我担心的样子，再加上我也很好奇能画出如此作品的叶沧澜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子。当下，点点头，面上十分高兴的答应了。

　　　　叶伯父热情又不失亲切的想要留我吃晚饭，我态度不卑不亢的婉拒了。将礼物交给了管家，我就离开了叶家。

　　　　回到了谷家在上海的住所，我松了口气，瘫倒在床上。

　　　　那叶伯父不愧是从战场上拼杀过来的。站如松，坐如钟，龙行虎步，满身的气度都是我们这些没见过血的人不能比拟的。不在叶家吃晚饭，也是因为叶伯父带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急需要喘息一下，平复一下

　　　　我的心情。

　　　　很快，处理好了生意上的一切事宜，我的时间也空了下来。本来现在我就应该回杭州的，可是既然答应了叶伯父，我就不会反悔，更何况我是真的很好奇这位名叫叶沧澜的女子。

　　　　我又一次的来到了叶家主宅，这次叶伯父没有在家，去北平参加一个会议，是那天那位王姓管家接待的我，将我领到了客厅里，找了个佣人叫叶小姐下楼来。

　　　　等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下楼梯的声音，我礼貌的站起身来，看向楼梯口。见到正在下楼梯的叶沧澜。

　　　　叶沧澜剪了一种类似荷叶的发型，齐齐的刘海，白玉般光滑的脸颊，眼中波光流转；身穿新式月牙白旗袍，旗袍并没有一味的追求紧身，只是简单勾勒出身段，上边绣着华贵金线，不觉得庸俗，反而有种贵气

　　　　；脚下是一双白色绣花鞋，小巧的鞋子配着纤细笔直的小腿，衬着那纤细的腰身，给人一种女性的柔感。叶沧澜，柔弱中不失坚韧，优雅中带着华贵，亭亭玉立而又富有朝气，真是让人挪不开目光！

　　　　我打量着叶沧澜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我。

　　　　大约有一分钟，她走到了我的面前，落落大方地对我微笑：“你好，我是叶沧澜。”

　　　　很奇怪，这个女子，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我想象中的叶沧澜，跟她的父亲很像，这也是从和叶伯父的交谈中得出的结论，却没想到，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点头回礼：“你好，我是谷玉农。”

　　　　接下来的四天，我和叶沧澜一同游玩上海。她虽然现在住在上海，但是她一直在北平求学，对上海并不是很熟悉。我同她结伴了解上海，这让我和她也逐渐了解起来。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很抱歉，我无法形容。

　　　　因为她对待父母恭敬而亲近，对待佣人温和而宽容，对待朋友热情而开朗，对待绘画严谨而苛刻，对待地痞流氓嫉恶如仇、不假辞色，对待穷苦百姓则是尽心帮助……

　　　　她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彷佛有很多个面孔，越是了解，越是让我觉得惊奇。就好像一本书，本以为已经是结局了，却又峰回路转，开启了一个新的篇章，给人感觉，像是怎么读也读不完。

　　　　我承认，我被叶沧澜迷惑了，我被她吸引了。这样的女子，我平生未见。

　　　　在她离开上海的时候，我甚至有些依依不舍。这样的情感，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了解她的思想，了解她的内心。不可否认，我被这样的感情吓住了，被这样浓烈的感情给吓住了。深

　　　　思之后，我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毕竟她并没有表现出对我有些特别，我也不想去勉强她做什么事情，纵使在我已经知道了双方父母的想法之后。子璇的事情，经历过一次也就算了，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

　　　　了。子璇……到上海的七天里，前三天我忙于工作，没有去想过子璇，后四天我和叶沧澜游玩，同样也没有想过子璇。虽然现在想起子璇心里还是有些闷，但是已经不会那么痛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送走了先行一步的叶沧澜，我怀着失落的心情回到了杭州。虽然她说大概过一个月之后，会到杭州，但是我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我的心思，很快让我的父母看出来了。他们只是笑着，也不问我，偶尔对视一眼也是满眼欣慰的笑意。

　　　　这天，我哪里也不想去，甚至生意上的事情也都是勉强打理，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一个已经有了四年婚姻生活的男人会像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一样患得患失，我甚至害怕我的婚姻史会对追求叶沧澜

　　　　有影响。

　　　　就在我琢磨着如何增加我追求她砝码的时候，玉蓓敲门进了房间，慌慌张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轻声喊着：“哥哥，出事了，子默出事了！”

　　　　我看着玉蓓难得的失态，感觉到了她对子默那不能掩饰的关心，问道：“出了什么事？”

　　　　玉蓓恨恨地跺着脚，本来在眼圈里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都是那个梅若鸿害了子默！”

　　　　“梅若鸿？”我疑惑的看着玉蓓，有点不解。那梅若鸿不是跟醉马画会闹了矛盾吗？在我离开杭州的时候，玉蓓不是还说，醉马画会的成员对他很有意见的吗？怎么会是他害到了子默呢？

　　　　“哎呀！哥哥，现在别说这个事情了，等解决了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说，你先去救救子默吧！他们醉马画会的成员，除了我和子璇之外，剩下的人都被抓进警察厅里了！”

　　　　“什么？！”

　　　　我吃惊地站了起来，不能置信的看向玉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警察厅将子默他们带走？毕竟醉马画会和子默，在杭州城里是数的上名号的，那黄厅长怎么也会给他们一点面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会连这个情面都不给了？

第37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警察厅将子默他们带走？毕竟醉马画会和子默，在杭州城里是数的上名号的，那黄厅长怎么也会给他们一点面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会连这个情面都不给了？
　　　不过，玉蓓说的也对，现在确实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抓紧将汪子默他们几个从警察厅弄出来。那警察厅的小号子，可不是好人呆的地方，里边多的是地痞流氓小混混。
　　我和玉蓓急匆匆的赶到了警察厅，可是黄厅长却避而不见。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拽过来一个和我交好的警察问起了原委。却没想到，那警察也是一头雾水，只是知道梅若鸿得罪了一位说得上话的人物，连带着醉马画会众人也身陷牢狱。我无奈，只好塞给那个警察两盒香烟和几块大洋，希望他能稍微照顾一下除了梅若鸿之外的人，尽量不要在吃喝和铺盖方面慢待了他们。我没有那么好心，不会将梅若鸿也一块照顾。玉蓓和我想的一样，在事发之后就利用谷家的关系妥善的安排了醉马画会的众人。不求马上能放出来，只求不要吃太多的苦。　
　　我和玉蓓回到了谷家，她稳定了下情绪，才将我离开杭州七天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那天大家散去之后，汪子璇和汪子默两个人深谈了很久。
　　“子璇，你难道还要继续吗？”
　　子默十分清楚自己的妹妹对待梅若鸿的感情，现在他也只是想劝解她一下。当初支持她跟谷玉农离婚，也只是因为谷玉农那个家庭，跟子璇确实是格格不入，总是因为生活习惯的问题产生矛盾。他也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妹妹受苦。虽然谷玉农爱子璇爱得发狂，但是他的家庭确实无法包容子璇。甚至是一般人的家庭都无法包容她恣意、任性和张狂。子璇一直是个潇洒快乐的女人，她的思想、看法、行为都走在时代的前端，带着几分男儿的豪爽之气。这样的子璇，是无法被谷家那种传统的家庭所接受的。说到传统，倒也不全是。起码他们谷家只是不能接受已经成为谷家当家主母的子璇抛头露面，还和别的男人牵牵扯扯而已。说到底，他们汪家其实也有责任。子默和子璇的父母，思想非常开明，给了子默和子璇百分百的自由。自从父母去了北平定居，在杭州的兄妹两个人就越发觉得没人束缚了，天天乐得厮混着过日子。这样的生活态度？又能是哪个公公婆婆可以忍受的？发生矛盾也就很正常了。
　　再说梅若鸿，梅若鸿在子默看来，是个很才华的男人。虽然他的才华在子默遇到玉蓓之后就觉得没有什么了，但是在子默认识他的这五、六年里，他感觉那梅若鸿还是个很好的画家，他对待绘画热情、敏感、专注，他对人热情、天真、不畏惧世俗，这些都是值得子默去学习的。
　　在子璇和谷玉农的婚姻出了状况的时候，他把子璇对若鸿的照顾和关爱看在眼里，并且也是乐见其成的。子璇太爱自由了，她无法在谷家那个令她窒息的家庭里生活，而梅若鸿，却恰恰没有这样的负担。梅若鸿的家庭简单，父母只是一个小山村里的农民，家中贫困，没有谷家的那些规矩，如果子璇和梅若鸿在一起的话，正好可以继续这样自由的生活。所以，梅若鸿不想去工作，怕失去了他绘画的灵感，子默和子璇都纵容着他，并且子璇还自告奋勇的供养着梅若鸿……
　可是这一切付出却换来了什么？只是一个杜芊芊而已，就将子璇那几年来的默默爱恋和付出都全部抹去。就算现在没有杜芊芊，万一将来再来个李芊芊？王芊芊？那子璇又该怎么办？
　　子璇现在也是心乱如麻。
　　她原来以为，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留住梅若鸿的。他就像一阵风，一片云，飘忽不定，看得到，摸不着，只能仰望。可是，杜芊芊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她的这个想法。杜芊芊被梅若鸿介绍进醉马画会的时候，就看到他看着杜芊芊的眼中有那么一丝狂热和爱慕。当时的她，自信梅若鸿也喜欢着她，所以并没有对杜芊芊和梅若鸿的接触产生什么防备。他梅若鸿是什么性格的人，她汪子璇太清楚了。他跟杜芊芊的身份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却没想到，原来她错了。
　　子璇突然想起离婚那天在水云间的情景。她完全将玉农给抛到脑后了，她忘记了她的承诺，她漠视了玉农的努力，眼里心里只有梅若鸿这一个男人。是她对不起谷玉农，因为她以为就算再怎么疯闹，谷玉农还是会在原地等着她的回心转意。虽然这样做对谷玉农来说并不公平！
　　谷玉农放她自由，希望她将来能和梅若鸿在一起，她的心里对待谷玉农的成全是那么的感激。好不容易，她自由了，她解脱了。可是，梅若鸿的当众撇清关系却让她很受伤。她给梅若鸿找着借口，认为梅若鸿是害怕自己刚刚离婚就跟他闹出什么事情来抹不开脸，她自我安慰着梅若鸿还是爱着她的，就如同她爱着梅若鸿一样。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不让她汪子璇再自欺欺人下去了。梅若鸿和杜芊芊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好感和爱慕表现得很明显了，难道她汪子璇真的就需要介入他们两个互相倾慕的人中间吗？她汪子璇，也有她自己的骄傲！梅若鸿离了她汪子璇，一样会生活得很好。他不是还有个世家小姐杜芊芊吗？
　　想到这里，子璇抬起了头，看着子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哥哥，我不会介入到他们中间的！”说到后边，都有些咬牙切齿了。子璇的心中带着一丝不甘心，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小养大的孩子翅膀硬了，从她身边飞走了一样的失落。
　　子默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梅若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