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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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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走进来:“小姐,外头陆续有人来吊唁了,这女客还好,可这男客呢?”

    “这有什么,等姑爷来了,你让他在外面招呼。还有,二掌柜来了吗?他要来了,就让他帮着姑爷。至于那几个管事,全给我撵了,一个也不留。”榛子井井有条地安排,王夫人不由点头,这样的做派才对,就算天要塌下来,也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廖十三老爷带着孩子走出廖家,接着那几个管事也被赶出来,他不由在那骂了一句,那几个管事围到廖十三老爷面前:“十三老爷,现在可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可没多余的银子养活这些人,廖十三老爷刚要让他们各自走开,就有人走到面前:“十三老爷,我们家主人在前面茶楼等着。”

    廖十三老爷急忙把孩子往管事的怀里一塞:“你们都是晓得我家的,先去我家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这几人也晓得廖十三老爷背后定有人在筹划,不然的话,光定北侯府和王尚书府,这两个名声拿出来就够人吓一跳,哪还敢去和人抢家业。

    管事们抱着孩子离开,廖十三老爷匆匆到了茶楼,进了包厢就对里面的柳三爷摇头:“没想到王尚书夫人来给她撑腰,这计不但没成,反而被赶出来了。”被赶出来倒也在柳三爷预料之中,那么些银子呢,哪会这样轻易地被拿走?

    柳三爷给廖十三老爷倒了杯茶:“这么些银子呢,谁不想分一杯羹?况且他们说起来,更名正言顺一些。”说着柳三爷就压低了嗓子,在廖十三老爷耳边说了几句。廖十三老爷的头顿时摇成拨浪鼓:“这可不成,那边怎么说也是尚书府,我可不敢。”

    “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你要真想在这京城站住脚,总要选个边站。我们家里,和孙尚书府里,可是十分熟稔的。你尽管去做,到时我们自有办法。”

    廖十三老爷又想打退堂鼓,柳三爷的声音更压低一些:“我也不怕告诉你,想着廖家这份产业的人,可还有几个。哪个都不是你得罪的起的人。”

    廖十三老爷登时手里的筷子就掉在地上,看着柳三爷嘴巴张大:“三爷,这这,原来你原先对我说的话,都是哄我。”柳三爷轻蔑地一笑:“也不是哄你,不过总要有个由头。十三老爷,实话告诉你,到了这个时候,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的话,那五千银子给我还回来,还有,为什么找你,不就为的你是廖家族人,有这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十三老爷,这京城里,可比不得你们那乡下地方,把知县哄好了,就什么事都可以做了。”

    瞧着柳三爷面上的笑容,廖十三老爷捡起一个虾丸吃下去,却有食不知味的感觉。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被人当刀使。柳三爷瞧着廖十三老爷,又喝了一杯酒:“自然,这钱也缺不了你的,到时事成了,给你两万银子。”

    两万银子虽然不少,可这和廖家的产业相差的可太多了,廖十三老爷顿时心疼肉疼起来。柳三爷凑到廖十三老爷耳边:“别到时候连这两万银子都没了。你啊,还是乖乖地做这把刀吧。”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廖十三老爷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得这酒格外苦涩,而没有一点香甜。

    “那位十三老爷来了?”榛子听的廖十三老爷来了,眉头不由皱紧,按说以他的性子,该连日来吵闹才成,可这几日竟风平浪静,让这事,渐渐透出点不同寻常来,可再不同寻常又怕什么?榛子问老王:“他今儿来做什么?”

    老王恭恭敬敬回答:“他说给老爷烧纸。小姐,小的觉得,他总透着点不一样。”榛子冷笑一声,这怕什么:“让你们姑爷去招呼他。”老王应是走出,榛子继续处理着别的事情。

    廖十三老爷被请进去,见了秦清,晓得这是榛子的夫婿,廖十三老爷想拉下关系,刚唤出一声外甥女婿,秦清就道:“十三老爷错了,早已出了五服,若按了规矩,在下只需唤您一声姻伯罢了。”廖十三老爷被堵在那里,但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来见秦清,也就客客气气地道:“确实,我原本是乡里人,晓不得这京城里的规矩,才晓得这京城里面,竟有女儿可以继承产业的事。”

    廖十三老爷客客气气的,秦清反而不好回他几句硬的,只好笑着道:“我也晓得,要依族法,这女儿家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就再不能理了。可是这打断骨头连着筋,天下哪有出嫁的女儿就真是一盆泼出去的水的?难道说女儿家在婆家出了什么事,娘家就不管不顾了?”

    廖十三老爷心说,若没有银子可图,谁想去为女儿家在婆家的事打上门去。但这时不能这样说,廖十三老爷只是笑着道:“说的是,我们乡下地方和这京城里是不一样的。毕竟京城是天子脚下,规矩要重的多。”

    来回应酬了几句,秦清心里不由奇怪,怎么这廖十三老爷不像姑母说的那样穷凶极恶,是不是因为那日姑母教训过了?但秦清还是道:“说的是,这……”

    廖十三老爷和秦清应酬也够了,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还是头一遭知道,这娶了哪家的女儿,就可以借此要了他们家的产业。”这话说的不怀好意,秦清的脸色一敛。廖十三老爷今日来,已经是在那里演练了不少遭,轻咳一声:“我这些天在外头听了些京城的规矩,才晓得有什么御史风闻奏事的规矩,而且这风闻奏事的,因此坏事的也不少。外甥女婿,你可是有大前程的。”

    这样的威胁,秦清倒不在意了,他淡淡一笑:“姻伯的意思我晓得了,可你更要知道,这风闻奏事,是可以上表自辩的,不然的话,这天下这么多的官员,人人都被风闻奏事一番,那还有谁敢做事?”

    廖十三老爷见秦清不受自己的威胁,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先告辞,等到出殡那日再来。”秦清起身送他出去,这就转身进里面寻到榛子,和榛子说了这些话。

    “他要真的就此偃旗息鼓,我还觉得奇怪呢!”榛子听完丈夫说的,淡淡地道。

    “说正经的,我是不怕被说的,可我是怕……”怕的是定北侯府那边,知道了这些,就会出面阻止,榛子明白丈夫的意思,沉吟一下就道:“要不,你把我休了吧。”

    秦清一口茶都喷出来:“你说什么傻话!”接着见榛子一双眼亮晶晶的,秦清这才摇头:“得了,你别再逗我了。侯府那边,我会去和娘说,你放心,到这个时候,就算不争这些产业,我也要争口气。”

    丈夫如此,榛子也淡淡一笑,接着抬头:“到今日,我可以说这么一句话,如果没有你,虽然这些事我照样能做,可还是会觉得心里有遗憾的。”能得这么一句话,已经够了,秦清握住妻子的手,握的很紧。他的手是这样暖,能够暖的让人忘记很多东西。榛子低头,不让自己眼角的泪让丈夫瞧见。

    “你总算回来了,廖家那边的事,丧事一办完,就和儿媳说,照了绝户的例,交给官府处置吧?我们侯府,虽然的确缺钱,可背不起这娶女霸产的名声。”秦清刚进定北侯府的门,就被管家带到定北侯夫人的上房,看见儿子走进来,定北侯夫人揉下额头,有些疲惫地说。

    廖老爷过世到现在,不到十天的时间,京城里的传言可精彩了,先是说榛子不许廖家立嗣子,其心可诛,又说这定是定北侯府在背后指使的,娶了一个女儿,得了人家全部家产,这样的好生意可要多做。甚至定北侯夫人在外应酬,也被人故意问到脸前。

    这高门大户,最要紧的就是脸面,定北侯夫人被这么问了,真是又悔又气,当初怎么就答应娶这么一个媳妇,到现在,闹的事情,比别人家全家闹的还多。

 第98章 出殡

    “娘;儿子晓得你这些日子委屈了!”秦清也不分辨,只是走到母亲膝前跪下,看着儿子跪在自己面前;定北侯夫人睁大眼;接着就叹气:“难道说;你还真要你媳妇去争产?老三,我们家;禁不起这个名声。”

    “不是争产;舅舅当日在世时候,就属意这份家产给媳妇!”秦清的话让定北侯夫人笑出声:“真是笑话,天下倒有女儿继承产业的,可没有外甥女继承产业的。再说,廖老爷当初真要有这份心,就把整份家产当做嫁妆给了,廖家族内,也说不出一声。”定北侯夫人已经气的连连冷笑。

    秦清也觉得奇怪,廖老爷若真要把这份家产给榛子,为何不把这份家产当做嫁妆一并给了,背后的深意到底是什么?而且到现在,还惹出这样一些事情来。但不管怎样,既然榛子接受廖老爷的安排,也就说这安排是很有利的。

    秦清抬头瞧着定北侯夫人:“娘,舅舅当初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儿子也不知道,但不管怎样,这是舅舅几十年的心血,儿子不愿意把舅舅这几十年的心血给别人。”定北侯夫人劈手一掌打在儿子脸上:“我倒是养了个花言巧语的好儿子,明明为了别人的家产,还要说,并非为了别人的家产。你可知道,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儿啊,你是秦家这么多年来,最有出息的一个,难道你要为了你自己的媳妇,前程全不要了吗?”

    “被弹劾的,也有上表自辨……”说着秦清突然停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让自己想起,这样的话,只怕这些人,冲着的不是自己的前程,毕竟自己不过一个小翰林,再有天大的前程,那还是个未知数。这些人冲着的,只怕是尚书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自己所能阻止的了。甚至,也不是不娶榛子这些事情就能不发生,毕竟廖家和王家,牵涉太深了。那么这些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廖十三老爷,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棋子罢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见儿子停住说话在那想心事,定北侯夫人忍不住问儿子,秦清已经起身:“娘,儿子要去寻父亲,这件事,只怕难以善了。”说完秦清匆忙往外走了,定北侯夫人想叫住儿子,可儿子方才脸上的惊慌是藏不住的,她也不由沉吟,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清寻到定北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定北侯久久不言,然后才叹了一声:“其实,你姑姑已经说过了。廖王两家,本是宾主,少了一个,自然有人想要借此生事。她先告诉我,而不告诉你,害怕的是你太年轻,容易把事给泄露。”

    秦清一双眼瞧着自己的父亲,心里的惊涛骇浪难以停止,原来这一切,都早已有预料,而自己竟还不知。定北侯叹息过才道:“这也不怕,本就是要引蛇出洞的。这,只怕就是廖亲家,为你姑父做的最后一件事。”

    说着定北侯住了口:“横竖你也别担心,好好地把丧事办好就成,那些流言蜚语,我就从没怕过。”秦清应是,准备告退时定北侯唤住秦清:“你告诉媳妇,你娘是个女人,难免想的不周到,会有些不快也是有的,让她别担心,她是我秦家的媳妇,永远都是。”秦清应是,也就往廖家来。

    榛子听得定北侯的话,一家子,齐心协力的,还怕什么?至于那些鬼魅魍魉,就尽情地来吧,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秦清瞧着妻子亮闪闪的眼,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这就是自己的妻子,当初自己娶她,是对的。

    廖老爷出殡的日子是在三七过后,虽没过了正月,但来送殡的人并不少。一大早一条街就白茫茫一片,榛子把各项事都安排妥当了,就等时辰已到,就此出殡。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接着廖十三老爷抱着披麻戴孝的孩子冲了过来:“这天下哪有无孝子就出殡的道理?”廖家的事现在差不多是全京城都尽知,榛子怕的就是他们不来闹事,自己不好辩白,倒不怕他们来闹事,听到人回报就走出来,望着廖十三老爷。

    廖十三老爷见榛子冷眼瞧着自己,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些:“列位,我是廖家下一任族长,这上上下下的事,我们族内都该商量才是。七哥的大事未出之前,我们就已来寻七哥,让他立嗣继承。七哥本已答应,结果是他外甥女,担心自己得不到廖家产业,就横加阻挠,才让七哥无孝子在灵前守灵。七哥咽气那日,我抱着孩子来,可这人竟不答应。她何等狠毒的心肠,为了钱财,竟让七哥无人守灵,受不得一柱香火。”

    廖十三老爷字字如刀,自然有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榛子还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廖十三老爷。廖十三老爷见榛子不说话,还当自己得计,高声喊道:“各位,各位,你们也来评评理,该不该当为我七哥立嗣子?”

    周围人群里,早有安排下的人高声喊道:“该当!”廖十三老爷得意洋洋地看向榛子:“你也听到了,走遍天下,也是要立嗣子的。”

    绿丫不由吸了口气,想上前去帮榛子说话,榛子已经推开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冷冷开口:“说完了吗?”廖十三老爷不由一愣,但既然理在自己这边,也不怕榛子到时以势压人。这可是京城,有那么多的人,还有风闻奏事的御史,为了前程,秦家也不会让榛子胡作非为。

    虽然自己得到的两万两远远低于廖家的产业,可柳三爷那就话说的对,你就算得了廖家全部产业,你也没有能力保住,倒不如拿了这两万银子,回家做富家翁去。至于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要摆布死了简直是轻而易举,到时还可以把这些事都往榛子头上推去,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此,廖十三老爷的心越发跳的急了,正要再开口时榛子已经道:“你口口声声为我舅舅立嗣子是心疼他没有儿子承袭香火?那我就问你一句,你可知我舅舅的生辰八字?你可知我舅舅娶过几房妻妾,你可知我舅舅的妻妾都来自何方?你可知我舅舅这些年来,都经过些什么事?”

    榛子的问话是廖十三老爷没有料到的,往后退了一步就道:“不知道这些也是平常,你……”榛子唇边有讽刺笑容:“平常?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一个儿子,连生辰八字都不晓得,连嗣父的妻妾来自何方都不知道,这样的嗣子要来何用?难道是嫌廖家的产业太多,要人来花银子吗?”

    廖十三老爷不管别的,高喊起来:“各位,各位,你们都听到了,她口口声声,就怕的是我这侄儿承袭七哥的产业,哪有半分……”话没说完,廖十三老爷怀里的孩子就突然大哭起来:“大伯、大伯,帮我打她,打她,要她来和我抢产业。”

    这孩子什么时候不哭,偏偏这时候哭,廖十三老爷的额头已经有汗出来,但还是轻言把这孩子哄的不哭了,这才看向榛子,正要说话时见榛子露出一丝笑容:“好一个聪明伶俐孝顺的孩子,大不过四五岁,就在这口口声声要打我,口口声声要产业。十三老爷,你教的好孩子。这样的嗣子,你以为,舅舅会很欢喜吗?”

    廖十三老爷心一横道:“他姓廖,又是男子,自然能够承袭廖家产业,你姓杜,不过是外甥女,哪能承袭廖家产业,这个官司,我打到金銮殿都是我赢。”

    榛子并没理他,而是看向众人:“敢问大家,立嗣子是立近支还是远宗?”这话还用说吗?立即有人道:“当然是近枝,越近越好,不然的话,别人家的肉,都是偎不热的。”

    榛子嗯了一声:“这道理,走遍天下都是一样的。那各位可知道廖家族内,已没当立的近枝了吗?五代分宗,到了这一辈,已是该分宗的时候了。况且各位也瞧见这小小孩儿,不到五岁,就在那满口要打人,还一口一个不许人来抢他的产业。这样孩子,能做的承袭的嗣子吗?”

    “小孩子不会说话,这也是常见的。”廖十三老爷见榛子这番话说出去,已有人在那议论,的确不合,急忙喊出这么一句。榛子连瞧都没有瞧他:“人常说童言无忌,无意中说出的话,才是真话。连这么个小小孩子,都一口一个不许,一口一个抢字,那在背后,你们大人到底怎么教的,此心昭然。你们要立嗣子,究竟是真为舅舅考虑,还是为了这份家私,想都能想出来。十三老爷,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呆子,任由你编排吗?”

    榛子步步紧逼,廖十三老爷有些招架不住,偏生此时怀里的孩子又哭叫起来:“大伯,把她赶走,家私是我的,我的。”这哭叫声传到众人耳里,众人的神色都变了。这没儿子立嗣子也是常事,可都希望立的嗣子能和自己贴心贴肉,而不是只想着家私或者生父母。

    这孩子连五岁都不到,可口口声声喊的都是什么?除了家私就是家私,这样的孩子,谁家敢立做嗣子?到时把这家业双手奉上,他接了转身就去给自己本生父母,对嗣父母不理不睬。那才叫养了一头白眼狼,还不如养条狗还能摇摇尾巴。

    这样的议论渐渐在人群中扩开,当然其中少不了悄悄安排的人在那里说类似的话。廖十三老爷会安排人,难道自己不会?榛子低垂下眼,不去看廖十三老爷。

    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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